晚上狗的眼睛会看到人眼所看不到的东西。”
“有一天,镇上死了人,那人的棺材放在家七天,七天之后晚上才由镇民抬着去入葬。白天外婆就让我娘在门前撒一碗白米,结果我娘贪玩忘记了这件事。晚上外婆随入葬队伍念殓文时,我娘就一个人在家。那晚家家户户的狗都跟疯了似的乱叫,我娘很害怕,才想起她忘记了撒米,于是慌张去舀米。可是当她一转身……”
☆、第14章:疯狂的念头
几个丫头被叶宋的故事和环境所感染,都十分紧张,面露害怕之色。
“后、后来呢?”春春强作镇定地问。
下一刻,叶宋表情十分的惊恐害怕,看着丫鬟们身后的婆娑树影,颤声道:“后来我娘看见了……”随即尖叫一声,指着几人身后,捂脸大声道,“后面!你们后面!后面是什么!”
几人闻言,哪里敢转身,纷纷跳起来,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看到对方叫得惨烈自己就势必要叫得更惨烈。
把碧华苑附近树上的几拨飞鸟都震惊了。
然后就听见叶宋捶桌大笑。她笑得很大声,也很开心,丝毫没有女人家该有的矜持和含蓄,简直像个男人似的狂浪。不过这样才更加的真实。
院外的苏宸,嘴角不经意泛开极为清淡的笑意。
叶宋不慎碰到了胳膊上的痛处,真是乐极生悲,被磕得眼泪都出来了。登时几人才发觉被捉弄了,各自淡定地整理仪容,准备洗洗睡了。就当这件丢人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叶宋起身,几人都要上前来扶她。她摆摆手,道:“无妨,我自己试着看看能不能走回去。”沛青贴心地递上来一根拐杖,她扶着拐杖缓慢地站起来一点一点朝卧房挪去,回头还不忘看一眼丫鬟们,眨了眨笑眼道:“晚上听到敲门声千万别答应,也别做噩梦哟。”
丫鬟们一通恶寒。叶宋这才爽朗地笑着进屋。
苏宸透过缝隙看到那抹坚韧的背影进了屋,屋中点燃了灯关了房门,碧华苑安静了下来。他这才乘着夜色缓步离开。
真是一个不知消停的女人。
去到芳菲苑时,南枢正身披薄裳轻倚窗前等他归来。烛光窗镂,美人如斯。
苏宸有些心疼地揽过她的肩,发现她身子有些凉,道:“怎的这么晚还不睡,穿得这么少。”
南枢伏着苏宸的胸膛,笑意点点十分温柔,道:“等王爷回来。”
“傻瓜,下次我没回来你就不要等了,自己早点睡。”苏宸抚着她的后背替她暖着身子。
“要等,等一辈子也是要等的。”南枢巧笑嫣然地仰头,主动贴上苏宸的下巴轻轻吻了吻,道,“饿了么,妾身准备了夜宵给王爷。”
“嗯。”苏宸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应下。
休沐日这天,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大早就出府去了,回来带了一个小布包回来,放叶宋面前。叶宋似笑非笑道:“有良心啊,出门一趟还给我带手信。”
春春解开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叠银票。春春嘿然笑道:“娘娘,上次你让沛青给姐妹送来的珠宝首饰,奴婢们依照娘娘吩咐拿去当了,这里是两千两银票,奴婢不能接受娘娘这么贵重之物,娘娘点点数目。”
叶宋啼笑皆非:“赏给你们的,你们收下便是了,还给我带回来,嫌少了?”
春春跪下,道:“不是,娘娘的这份心意,奴婢们已经很感动了。可娘娘现如今处境不好,留着说不定来日有大用处。”
“你想得倒周到。”叶宋吩咐道,“沛青,加上你碧华苑里一共五个丫头,你们一人一百两算是这段时间以来你们跟着我的赏赐,来日待我能够说得上话了,定不会亏待你们。剩下的一千五百两,沛青帮我收着,有备无患。”
丫头谢道:“谢王妃娘娘。”
叶宋脑海里一直有个疯狂的念头,银票可以换白花花的银子啊,那她放现代可真要发达了。一千五百两,就是一百五十斤,她要怎么背回去呢?
休养了一两个月,叶宋总算是能够下床自己行走了。
只不过,从胸前到腰腹,以及后腰处,都有尺来长的伤疤。胸前是因胸骨断了一根时留下的,而后腰是因身体猛烈撞击是石头上被棱角给划破的。
更衣时,叶宋站在铜镜前,伸手抚了抚身上的疤痕,女子完美无瑕的身体因为有了那疤痕而多了两分残破感。叶宋反而笑得懒洋洋的,仿佛那样丑陋的痕迹丝毫不带给她什么影响。沛青为她穿衣,细声咕哝:“但凡爱美的女子都很在意丁点疤痕,哪有小姐这样的,还笑成这样,小姐难道不介意身上留下疤痕吗?就算是小姐不介意,那未来的……”说到这里,沛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及时打住。
“未来的什么?”叶宋挑了挑眉,道,“成为我未来的男人的人,不会在意我身上有伤疤。”
“王爷是不在意,王爷对小姐的一切都不在意。”沛青闷声道。
叶宋看着她,正色道:“他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但绝对不是我未来的男人。”
沛青被叶宋不咸不淡隐隐有些压迫的语气怔住了,垂头道:“奴婢知道了。”
初初入夏时,阳光有了两分热辣。偌大的王府,花柳成荫无不盎然美丽。王府有一面平静宽阔的湖,湖中撒了错落有致的莲花,这个时节莲花正好抬头结出了花苞。以湖为中心,向四周辟出了几条寂静流淌着的小溪,从小溪边上扬起来的风也带着湿湿热热的感觉。
☆、第15章:为小姐点三十二个赞
叶宋总算能够出院行走,要是再闷在碧华苑里,就是没病她也憋出病来了。听春夏秋冬四姐妹说,王府东苑不远有一片好看的湖,景色正是优美。
叶宋心想,这王府她好歹也逛了许多地方,没想到居然没逛到过她们所说的东苑大湖,王府果然是大得够变态的。当即她决定,带着沛青去游湖。
从碧华苑到东苑湖,一路上问了两拨丫鬟,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到达。柳荫尽头,视野豁然开朗,湖中几盏莲将绽不绽,湖风爽朗,顿时把行走途中积累起来的热气都吹散了。
叶宋刚来得及深吸两口爽快的气,忽而一阵袅袅琴音便顺着风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侧头问沛青:“还有人来游湖?”
沛青表示不知道。
一主一仆便循声走了过去,拨开垂顺飘拂的柳枝往那边一瞧,只见那边树荫下,一张桌一架琴,旁边焚着一只香炉,女子端坐琴前,正素手拨琴,十分动听。她对面即是一面湖,身后则繁花锦簇,意境颇好。
叶宋眯着眼听了一会儿,沛青认出了人来,指着那粉色裙子的抚琴女子道:“哎呀那不是南氏吗?”
人隔得还有些远,看不大清对方的面容,叶宋细细辨认了一番觉得是有些像,便道:“这么远你也认得出来?”
沛青唏嘘:“有时候我认人不看脸,看气质。”
“那她有什么出尘的气质能让你辨认得出来?”
沛青:“骚气,都随风飘了数十里了。”
叶宋:“你口才果然进步甚快。”
南枢身边的灵月比较眼尖,一侧头便瞧见柳树下有两抹鬼鬼祟祟的人影。她歪着身子走过来几步,看清了是叶宋和沛青,面上带着揶揄而不屑的笑,面子上还是对叶宋草草一福礼,扬声道:“这不是王妃娘娘和沛青姐姐嘛,这么巧,也来赏湖?我们夫人正在那边弹琴呢,王妃娘娘和沛青姐姐若是觉得好听,不妨走近了过来听,奴婢好奉上果茶,这般躲在树下干站着不太好受吧?”
沛青冷笑了一声,道:“我道是何人在此处弹琴扰了王妃娘娘赏湖雅兴呢,原来是南夫人。王妃娘娘在相府的时候,请的乐师师父可是上京数一数二的,不是谁的琴音都能够入得王妃娘娘的耳的。”
“你!”灵月被噎,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叶宋上下打量了灵月一眼,那种眼神可能她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确确实实是不怎么好,淡淡一眼,像打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口上却是对沛青说的:“在人前,要谦虚一点。”
沛青垂首:“是,奴婢知错了。”
这时琴声戛然而止。南枢起身,缓缓走过来,随口问:“灵月,是谁来了?”
灵月让开了道,叶宋和沛青从柳树下走出来。南枢一愣,紧接着展颜笑道:“原来是姐姐,姐姐怎么来了?”
叶宋看了看湖光水色,道:“我大病初愈,想出来走走。又听闻这东苑的景色甚美,于是就过来瞧上一瞧,没想到景色美,见到妹妹人更美,弹出的曲子亦是绕梁不绝。”
南枢惭愧道:“让姐姐见笑了,姐姐快请这边坐。”叶宋便过去,随她一道坐下,南枢纤白的手指撩了撩琴弦,又道,“只不过,我学的只是一些粗浅技艺罢了,这琴技的精髓还掌握不到一二呢,哪里能比得上姐姐。刚刚我好似听沛青说,姐姐的乐师师父可是上京数一数二的人物。”
叶宋淡淡一笑,道:“沛青瞎说。妹妹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就是太谦虚了一些。若仅仅是掌握一些粗鄙技艺连精髓之一二都没把握,当初就能以一舞一曲勾得王爷的心,着实是厉害,连姐姐都自叹不如。”
南枢僵了一僵,面色有些白,面露愁绪:“原来姐姐也在意我是青楼女子出身的么。虽我出身卑微,但身心俱是清白,才被卖入青楼便得幸遇上了王爷。我知道我的出身成为王爷的诟病,但我除了付出我的所有来真心对待王爷,我已无别的能够回报他……”
叶宋心道,这一番恳切告白,若是那苏贱人听到了恐怕得当场泪洒感动得不知今夕何夕然后情难自禁抱着美人闭门深谈云翻雨覆去了。她抬眼四望了一下,并未发现苏宸的影子,于是安慰梨花带雨的美人儿的艰巨任务就落在了她身上。
叶宋扶着南枢的肩,取出手帕替她擦了眼泪,十足十地宽容大方道:“哎呀妹妹怎么说哭就哭了呢,快莫要说这些,姐姐才不会嫌弃你。退一万步说,妹妹与王爷如此真心相爱,就是全天下嫌弃妹妹王爷也不会嫌弃,所谓白首不相离愿得一人心,说的不正是如此么,妹妹应该开心才是。”
沛青在一旁,低着头嘴角狂抽。她家小姐哄起人来简直说的不是人话,如此两面三刀,她心中不由默默为小姐点了三十二个赞。
南枢顿了一顿,忍了眼泪,但脸色一直不得缓和。一旁的灵月尽管气愤也只好忍着,她觉得王妃一定是故意那么说出来气她家夫人的。看起来是好话,可听起来分外扎耳。
☆、第16章:后果,不敢往下想
南枢擦擦眼泪,重新露出了笑容,道:“姐姐说的是,只要王爷全心全意只爱我,我就已经很幸福满足了。”她看了一眼琴,心血来潮便提议道,“眼下时景好,择日不如撞日,就让妹妹也见识见识姐姐的琴艺如何?不如姐姐也来弹奏一曲助兴吧?”
叶宋反应出奇淡定,面无表情:“我不会。”
南枢遗憾道:“姐姐这般玩笑,是不想让妹妹有机会听到天籁佳音吗?姐姐可是上京有名的才女,怎不会琴?”
叶宋默默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古琴。从前的叶宋有好乐师当师父、是上京有名的才女,这些都可以有,但此叶宋非彼叶宋啊,她不过是一觉醒来穿越顶替的货,哪里懂得什么古琴。她是真的不会好吗!
不等叶宋回答,南枢又巧笑嫣然地提议道:“要是姐姐不嫌弃妹妹献丑的话,妹妹可以为姐姐和音舞一曲。”
听沛青说,当初南枢在素香楼一曲舞可是撩倒了无数风流公子。能得苏宸掉了魂儿的舞,叶宋还真的是很想见上一见。摒弃南枢这个人怎么样不说,但是看美女跳舞也是一大视觉享受啊。
沛青感觉不妙,谁知道南氏跳舞会跳出个什么幺蛾子来,遂请示叶宋道:“小姐,奴婢看天色已不早,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叶宋皱眉凝睇沛青一眼,不悦道:“夫人欲舞,你让本王妃回去,岂不是败了夫人雅兴?你且闭嘴等在一边。”
见南枢已经起身行至琴桌前的空地,准备了姿势要舞一曲了,这个时候叶宋要还拒绝的话就真的是败她的雅兴。沛青不再多说什么,只和灵月双双退开了些许。
叶宋一人坐在与琴桌差不多长的宽凳子上,一点也不端庄,反而是大刀阔斧的感觉,要是再把腿抬起来踏在凳子上,那就真的是一个纯爷们儿了。南枢柔情万千地望过来,道:“姐姐,我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叶宋道,“那就开始吧。我说过我不会弹琴,难得妹妹想要跳舞,如何我也得弹奏一曲,妹妹莫要嫌弃。”说着一手撑着下巴伸出另一只手抚在琴弦上,漫不经心地手指滑过,勾出一串杂乱无章的音符。
南枢闻其声,顿了顿。
叶宋是第一次碰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