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任武昀,没想到他们还真有缘,这下算是板上钉钉的婚事了,魏清莛可是一路上把任武昀背下来的。
窦容没想这么多,只是将魏清莛久久不回,有些担心,“要是被人发现……”
四皇子想起他让人查到的,摇头道:“不会的,论起隐瞒,没人能比得上她。”魏清莛能在魏家的眼皮子底下在外做了七年的王莛,可不是吃素的。
四皇子早在任武昀第一次给魏清莛送银子的时候就派人去查了,自然知道魏清莛在魏家的处境和在外的作为。
在魏家里住,却每天跑到山上打猎,不仅养活了自己和弟弟,还能供弟弟上学,到现在四皇子都没有接到魏清莛被魏家发现的消息,说来也是,魏家要是真的发现她混迹市井,只怕早就迫不及待的将两兄妹除族了吧?
只是没想到魏清莛的箭术竟然这么好。
魏清莛还在为如何解释她能救下他们而纠结,却不知道四皇子心里已经有了解释。
四皇子精力有限,手下也不多,自然不会太过浪费在魏清莛身上,所在只知道七年前手下带回来的报告,打猎以及在玉石街打工为生。
四皇子想到最好的兄弟及小舅舅竟然要娶她,心里就有些不乐意,虽然魏清莛救了他们,可魏清莛可是混迹市井的。
魏清莛一手提一大桶热水,一手提着一个大篮子。
门边的侍卫确定无误后给她开门。
魏清莛将盆放到地上,低声道:“你们最好快点,学生们就快回来歇息了。”
四皇子和窦容都曾经在岷山书院呆过,自然知道岷山书院的规矩,闻言示意身边的人。
魏清莛就出去将空间让给他们。
等她再出现的时候,虽然几人身上的衣服还是血迹斑斑,但却没有这么狼狈了。
四皇子坐直了身体,等着魏清莛问话,魏清莛却只冲他点点头,上前查看任武昀的伤势。
她可是因为任武昀才下手救他们的,总不能其他人都活着,他死了吧。
四皇子眼里诧异,他还以为魏清莛会问他什么呢。
“魏姑娘,孤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魏清莛见任武昀呼吸正常,就坐到四皇子的对面,给俩人倒了一杯茶,“您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好了,能说的我一定会说的。”
四皇子和窦容对魏清莛的直白有些诧异,不过四皇子还是很快开口问道:“你怎会在岷山中?”
“我去打猎的。”
“你何时入的岷山书院?”
“就是今年,”顿了顿道:“文英伯世子夫人秦氏回京,是她求了秦山长让我们姐弟入院的。”这件事人尽皆知,魏清莛并不怕人知道。
“太原耿家大奶奶?”
“是。”
太原耿家比文英伯这个名头要响亮,毕竟文英伯只是本朝朝廷的一个认可,可太原耿氏却是世代积累下来的名声。
四皇子了然的点头,“孤记得,王公的嫡长孙王廷日当年留在了京城。”
“是,表哥因腿疾,朝廷恩典,留在了京城。”
“你们知道是朝廷的恩典就好。”
“我们自然知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是太子殿下和殿下您都如此,更遑论我们区区小民。”
四皇子眼角锋利的看向她,窦容也是微微皱眉,房间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外面的声响就清晰的传进来——学生们回来的嬉闹声,闺秀们盈盈的笑声。
房间里的气氛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魏清莛好像没有察觉一样的喝了一口茶,她两辈子一直没有丢掉的本事就是在各种环境下想走神就一定能走神。
“你的胆子倒是大……”
魏清莛却想起了刚才林中死在她箭下的人,那是她第一次杀人,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魏清莛无措的放下茶杯。
四皇子和窦容看着脸色苍白的魏清莛,心中错愕,这反应,也太慢了吧?难道?四皇子和窦容看向床上的任武昀。
窦容是想,这特性竟然能出现在女子身上?难道是因为刚才魏清莛背了他一下传染的?
四皇子则是觉得有些头疼,要是这时真的,以后这两口子可怎么过呀。
四皇子自以为理解了魏清莛镇定自若的原因,就收了冷气,开始仔细地询问这两年京城发生的事。
魏清莛混迹市井,所得到的的消息自然没有四皇子多,却也有四皇子不知道的事,加上她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理解,最重要的是,四皇子关注的事有侧重点,而魏清莛知道的最多的是某家的主母因为嫉妒乘着丈夫不在家,将最得宠的小妾给卖了,或是哪家的大人就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同僚打起了“官司”,就是哪家大人为了嫖赌特意去借贷都知道。
四皇子微眯起眼睛,“这些事你都是打哪里知道的?”
魏清莛不在意的挥手道:“这有什么难的?你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我平时在十里街摆摊的时候还不想听呢,只是老钱叔他们就蹲在我旁边,不想听也得听,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四皇子和窦容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亮光,“你骗我的吧?这些事他们怎么会知道?”
魏清莛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骗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十里街在南城,南城住的都是官宦人家,十里街最近,那些丫头婆子小厮什么的最喜欢到十里街去买东西看,大家混的熟了,将一些八卦,我是说将一些闲话什么的很正常。”她还不想听呢,只是她摆摊的位置好,而且她卖的是野味,除了酒店饭馆就只有那些有钱人家才买得起,她是老熟人,加上她又不爱和人说八卦,那些人都喜欢和她说那些事,为了买卖她也就忍了,多年下来早习惯了。
“还有什么稀奇的事,说来听听。”四皇子引着她说话。
魏清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皇子也这么八卦呀,“你们不累吗?还是先休息吧,明天学生回书院,大家有一天的整理时间,你们必须得离开,不然会被发现的。”
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安置
四皇子和窦容商量了一下,发现他们能找到的地方都不太保险,眉头都紧皱起来。
四皇子受了重伤,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只是不能确定明天的住处到底不安心,白着脸歪在床边,一张脸毫无血色。
魏清莛看了心下一软,对方也不过才十九岁,在她那边,念书晚一点的,也就是个高中生,现在却已经经历了生死。
“我表哥底下有不少产业,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通知他,你们先到他那里去躲一阵。”
俩人自然知道魏清莛的心思,只是他们对王廷日都不太信任,仅仅靠八年前的王公维系,这种关系太危险。
现在几人都受了不少的伤,就是武功最弱的窦容,腰侧也重了一刀,伤的并不比四皇子轻,不过是他比四皇子更会装。
“多些魏姑娘,只是现在多有不便,就不打扰王公子了。”
魏清莛看了任武昀一眼,“我那还有一个地方,里面没人,不过却简陋得很,你们要是愿意,那就去那里吧。”
窦容眼睛一亮,和四皇子对视一眼,四皇子几不可见的点点头。他们现在除了她,也没有人可用了。
“那就多谢魏姑娘了,只是令表兄那里……”
“你们放心好了,你们没有那个意思,我自然不会多嘴。”魏清莛有些郁闷,但还是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两床被子出来瘫在地上,“你们将就一下吧。”自己找了张毯子铺在门边,自己坐下倚着门框闭上眼睛。
屋里还睁着眼的五个大男人都瞪大了眼睛,这,这女子也太胆大了些,虽说本朝男女之防不甚严,可她竟然敢和五个,不对,是六个成年男子呆在一个屋里睡觉。
四皇子轻咳一声,“早点休息吧。”
几人听了,都找了一个位置阖上眼睛。
魏清莛说的那处地方就在十里街里,那是一处带着院子的店铺,是她前两天才买下打算给乳娘一家安身立命的地方,只是汪全的病还没好全,店铺也没确定好到底要经营什么,所以空着,现在正好给四皇子他们居住。
铺子的地段不错,出门就是向右拐不远处就是刘老板的粮铺,当初魏清莛买这个铺子的时候就是走的他的路子。
魏清莛在还未亮的时候就带着几人往马车停靠的中庭而去,让几人藏好后,魏清莛就出门租了一辆马车,自己驾着马车回来,守门的拿着魏清莛的牌子好奇的看了看。
魏清莛扬高了脖子,骄傲道:“快一些,我可是和她们打赌的,要是输了,你替得起我受罚吗?”
守门的了然。
岷山书院的先生们每年寒暑两期的实践考试五花八门守门都有,连带着学生们打赌比试也是千奇百怪,守门的见魏清莛拿着北院的牌子,却穿着男装,再驾着马车,以为又是一场奇怪的比试,就挥手放行了。
魏清莛松了一口气,幸亏这段时间和耿少红混,听她说了不少书院的趣事,要不然她还找不到这样的借口呢。
几人上了马车,魏清莛就带着他们出去。
因为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守卫也没怎么检查就放行了。
到了地方,天已经大亮,十里街聚了不少一大早来买菜的人。
魏清莛直接将马车赶到侧门,从侧门进去。
后面的院子有四间房,魏清莛安排他们把任武昀放到床上,将钥匙交给他们,“这个铺子是我前两日才买下来的,除了我,没谁知道,你们可以安心在这儿住着,附近有一家粮铺,老板姓刘,当初走着他的路子,他要是好奇问起,你们就说是我远房的表哥,暂时住在这儿,对了,我在外头叫王莛,小子王莛。”
窦容惊诧,“女扮男装?”
魏清莛不理他,继续道:“吃食我去给你们弄,只是你们身上的伤怎么办?”魏清莛虽然没看过他们的伤口,但凭着衣服上的刀痕和身上的血迹也猜出一二,要是不及时治疗,只怕真的会没命在。
四皇子虚弱道:“孤这儿有两张药方,还得麻烦魏姑娘了。”
魏清莛烦躁的揉揉头,认命的点头,“还有什么交代的,一并说了吧。”
三个侍卫中的一个瞪了魏清莛一眼,四皇子对魏清莛的无礼却并不介意,温煦道:“还请姑娘帮孤送封信。”
窦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一封信交给魏清莛。
魏清莛接过,“送到哪里去?”
“请送给礼部张主事。”
魏清莛挑眉,她还以为会送到平南王府呢,没想到只是送给一个六品官,魏清莛点头,“对方要是问起其他的事呢?”
四皇子:“魏姑娘尽管放心,他们懂得规矩。”
四皇子犹豫了一下道:“魏姑娘,只怕后头会有人跟着……”
魏清莛不在意的挥手道:“放心好了,他们只要不动手,想跟着我?哼。”自信的样子让四皇子都忍不住有些痒痒。
魏清莛担心的看着任武昀道:“真的不用请大夫?我看他伤的很重的样子。”
“魏姑娘不用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窦容奇怪的看了四皇子一眼。
等魏清莛离开,窦容就问道:“你们认识她,她和昀哥儿是什么关系?”
语气很肯定。
四皇子瞥了他一眼,“等小舅舅醒来,你问他好了。”
魏清莛一路扫荡过去,衣服鞋子之类的,还有米面蔬菜肉,她都要买好,为了不引起怀疑,她还跑了不少的药店才分批将单子上的药买好。
魏清莛将东西给他们送回去,这才去给他们送信。
礼部的衙门很冷清,没办法,这就是个清水衙门,守门的官衙奇怪的打量魏清莛。
常年在市井中混迹的魏清莛立马掏出几十个铜板,微微有些肉痛的塞给官衙(这不是装的,这些够她买好多东西了都),“麻烦大人给通报一声,小的是张主事老舅家的,实在是事情太急,等不及张主事下衙。”
官衙倨傲的点点头,收了铜板,“等着。”
“哎,哎。”魏清莛低垂着头站在一旁,等了良久,人还没出来,倒是不远处行来一辆马车,魏清莛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心中暗骂一声,不着痕迹的转过头去,背对着来人。
刑部和礼部八竿子打不着,魏志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魏志扬整整衣服,迈着八字步朝礼部走去,在路过门口时,眼角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魏志扬脚步一顿,微微偏头去看,却只看到一个侧脸,他觉得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随行的同僚试探的喊了一声,“魏大人?”
魏志扬笑着和同僚说话,将疑惑压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