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大夫半张着嘴看他,另一个大夫也有些吃惊,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能问。
﹍﹍﹍﹍﹍﹍﹍﹍
即使有于大夫的帮忙,医药费还是要花费很多,据统计,王廷日要三年不断药,一年最节省的费用也要将近二百两,靠王家,是不可能了,靠她,也不可能。
谢氏满脸肃然,浑身充满了凛冽之气,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谢氏,王素雅也吓了一跳。
谢氏道:“福伯直接去找七叔公,问他,当年老族长说的话还算不算数?新族长是不是把王家家规都改了,改成了什么样,也该让我们这一房知道知道才是。”
福伯脸色微白,但还是躬身应了一声。
谢氏松了一口气,转头对魏清莛道:“莛姐儿快回去吧,桐哥儿该着急了。
桐哥儿在小黑家已经睡着了,见原来承诺他的姐姐没有出现,他哭了一下午,小黑母亲刚生下小黑的三妹,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见了心疼得不行,一下午尽哄着他了。
小黑也围着他团团转,后来还是他自己哭累了,睡着了。
魏清莛到的时候,小黑母亲就数落了她一番,不过见她满脸疲色,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抓了两个馒头给她,“赶紧吃了回家去吧,家里也该急了。”
魏清莛胡乱的点头,谢过刘家的人,这才背着魏青桐走。
小黑母亲见了不免感叹,“这孩子也太苦了些,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想的。”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以后你可不许再把家里的东西给人了,我们还有三个闺女呢,这一笔一笔的嫁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可真抠,不就一顿饭和两个馒头吗?往日莛哥儿可没少帮衬我们,要不是桐哥儿住在这里,你儿子女儿能养得这么白胖?”
桐哥儿住在这里,直接受益人就是三个孩子,魏清莛知道刘家,不,是这儿的人家舍不得吃肉,每次来都给魏青桐做了大把的肉菜,所以,午餐成了刘家孩子最丰盛的餐点。
“就是,爹爹就是抠门,明天莛哥哥一定会送好吃的过来,到时爹爹就又是另一张脸了。”小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呵欠,但还是努力的瞪大眼睛道。
“你这个臭小子,我这样是为了谁……”
桐哥儿醒过来身边就有熟悉的气息,有些安心,又有些委屈,“姐姐——”
“桐哥儿醒了?”魏清莛脚步不停的道:“再一会儿就回到家了,回家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刚才在小黑哥哥家吃了什么?”
“姐姐骗人,没有来接我。”魏青桐很委屈,“姐姐骗人!”
“今天是姐姐不好,不过姐姐也是有原因的,表哥受伤了,姐姐带他去看大夫,还记得老大夫吗?姐姐带表哥去看老大夫了,所以就晚了。”
魏青桐就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不是要吃苦苦的药的那个老爷爷?”
“对啊,桐哥儿记性真好,就是要苦苦的药的那个老爷爷。”
“真可怜!我一直很听话,不用吃苦苦的药。”魏青桐对王廷日表示同情,可声音里的欢快和幸灾乐祸连魏清莛都能听出来。
魏清莛好笑,“是啊,我们桐哥儿乖乖的,就不用吃苦苦的药。”
魏清莛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引导他道:“桐哥儿想不想认识表哥呀?”
“呀,”魏青桐惊叫道:“表哥是谁呀?”
魏清莛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发现了,笑着解释道:“表哥就是舅舅和舅母的儿子,除了表哥,我们还有一个表姐呢。”
魏青桐在姐姐的背上板着手指头算,问道:“舅舅和舅母又是谁呀?”
“舅舅就是娘亲的哥哥呀。”
“哦,原来娘亲还有哥哥呀,那娘亲有姐姐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魏清莛记忆中关于王家的最多的就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对于其他人知之甚少,只是一个大概的印象。
“姐姐不知道呢,不然桐哥儿见到表哥之后问表哥好了。”
“好啊。”
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洞口,魏清莛刚扒下伪装,坊钟就敲响了,魏清莛松了一口气,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魏清莛决定明天带着魏青桐去拜见谢氏,以后魏青桐在她不方便的时候可能就要寄养在王家了。
不管怎样,王家都要比刘家合适。
而且,王廷日虽然彻底断了官路,但以他的为人,一定不肯屈居人下,魏青桐多和他接触,也有好处。
魏清莛摸着刚翻出来的全部家当,这就算是她付出的回报吧。
不管是为了魏青桐、她还是王廷日,她到底还是进深山里去了。依然是以陷阱为主,狩猎为辅。
这样,中午魏清莛就不能再去看魏青桐了,没办法,想到慎行还没有回来,魏清莛只好让王家给他们送吃的。
只是福伯去了琅琊,红婆太老,王素雅又是女孩子,长得又漂亮,不说谢氏,就连魏清莛都不放心她在外头走动,王氏又要避讳……
魏清莛浑身无力的瘫在椅子上,假装看不见谢氏为难的脸色,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她付出了就要得到回报,她可以等王廷日,却不一定要等谢氏他们,不然,当索取成了习惯,那么恩情也可以变成仇恨。
除了魏青桐,魏清莛从未当谁是她的家人过,王家,只能说是她的合作伙伴,比较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
谢氏却不知道魏清莛想了这么多,看着魏清莛无力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莛姐儿比素雅还小一岁,可没想到现在竟然要靠她来养家和凑医药费。
谢氏挺直了背,咬咬牙道:“莛姐儿放心,明天我就给言先生送饭去,在福伯回来之前就由我送吧。”
魏清莛点头,看了内室道:“那舅母你们先忙,我先休息一下再进山。”
谢氏点头,赶忙引着她进内室,“你也不要太拼了,多注意身体,女孩子要是不注意保养……”
魏清莛已经没有回话的力气了,她今天在深山里头挖了三个大陷阱,又做了几个机关,可是再不想动了。
明天她要早点进山,不然等山里的动物苏醒,它们可能会和她夺食,魏清莛迷迷糊糊的想着……
感觉到身边有陌生的气息,魏清莛警觉的“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看到是王廷日后,松了一口气,放松的倚在枕头上道:“表哥怎么也不吭声,吓我一跳。”
王廷日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比前几天好多了,闻言笑笑,答非所问道:“莛姐儿,你说这天下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当官?”
魏清莛摇头。
王廷日微微一笑,“有三种人,一种是为了天下黎明,一种是为了光耀门楣,一种是为了升官发财。第一种且不说,二三种人一旦得到了权势,就会想到钱,而天下以二三种人居多数,莛姐儿,你说那剩下的一些得不到权势的怎么办呢?”
魏清莛摇头。
王廷日声音更是轻柔,“他们可以走捷径。他们没有权势,可以有钱,而钱权是可以相通的,莛姐儿,你说要是当日我很有钱,他们还能或说他们还敢这样对我吗?”
魏清莛摇头,斟酌了一下道:“表哥,你要是很有钱的话,身边一定带了不少人,他们说不定就近不了你的身了。”
“虽然是最表面的东西,但是说的也不错,可我要的不是人力阻碍他们,我要的是他们只要看见我就会绕路,宁愿绕城三圈,也不要见到我。我要它们即使是见到我独身一人,狭路相逢的时候依然毕恭毕敬的倒履迎接。”
魏清莛心有些发沉,强笑道:“表哥,你又不是凶神恶煞,他们大不了绕一条路就是了。”
王廷日嘴角微挑,“莛姐儿怎么就知道表哥成不了凶神恶煞呢?”
魏清莛板正脸色,“表哥,你说为什么皇上给外祖父按了一个叛逆的罪名,而天下的百姓依然觉得外祖父忠贞不渝呢?为什么王家以往的政敌没有为难舅母和表哥表姐呢?为什么外祖父的那些学生和朋友依然每年清明都要到护城河边祭奠外祖父呢?”
王廷日脸色发寒。
魏清莛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因为外祖父值得尊重!”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说话
十四五岁的年纪受此打击性情大变的不在少数,魏清莛很怕王廷日走上弯路,那样王家就不是起不起来的问题了,而是会不会跌到万丈深渊。
她想她是感受不到他此刻的心境的,但是她可以猜到他有多恨那些人。
本来他就以为他的腿是废的,谁能想到,他的腿是可以治愈的,完全的治愈。
王廷日可以不恨他父亲,因为大舅是为了他能活下来才打折他的腿的,王廷日可以从中感受到父亲对他的疼爱,所以他忍受着痛苦,恨的却是朝廷,却是徐氏,是其他人。
可谁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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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的大舅读的最好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医书,他用巧劲打折了王廷日的腿,又及时接上,在太医看来即使是能站起来也要落下残疾,身有残疾是不能入朝堂的,留下他无关大雅。所以皇恩浩荡免了他的流放之罪,既安抚了士林,又不妨碍自己的利益。
只要用大舅留下来的药,只要坚持五年,就能完好如初。
五年,十二岁的王廷日已经十七岁,再加上一年的锻炼时间,十八岁,已经是个大人了,是继续做个残疾人还是恢复成正常人,他都可以很好的选择了。
这件事只有谢氏知道。
那那些人的作为是纯属巧合,还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幕后指使的又是谁?这些都不是俩人现在能探知到的。
这几天最受煎熬的就是谢氏和王廷日了,在谢氏看来,丈夫的心血没了,王家的希望断了;在王廷日看来,父亲千方百计给他留的希望被那几个人断了,没有谁能了解他心底的那种愧疚。
“表哥打算怎么做?”魏清莛打断王廷日的思绪。
王廷日将手轻轻地放在腿上,道:“照原来打算好的,我要经商,不过,却要改一改方式了,我怕他们等不起。”声音里有一股阴寒。
魏清莛叹了一口气,看来要他恢复先前的“阳光”是不可能了,只希望他在出气后能将心态放平些。
“可家里没有多少钱了,我那儿倒还有一些,不过也只是几两银子,连租金都不够的。”
“傻丫头,”王廷日摸摸她的头,道:“做生意要是靠自己的这些本钱那要做到什么时候?要做,我就要做大,还是一开始就大。”
魏清莛却想起了在秦氏手中的钱,想了想,还是摇头,那是王氏留给她的儿女的,“魏清莛”已经死了,那那些就是桐哥儿的东西,不能动用的。
“那只能去借钱了,”魏清莛开动脑筋道:“表哥不是有几个好友吗?不如拉他们下水,大家凑凑,说不定就够了。”纨绔一般都很有钱的不是吗?
动不动就几百两,一百两左右就可以盘下一间很好的店铺了。
王廷日眼里流露出笑意,到底是孩子,哪里知道这么多。
徐宏他们是可能出钱与他合作,但他们背后的家族一定不会允许的,那些政客从不会被感情主导,他又何必去为难好友?
他要的是和他们合作,而不是从属。他要的是平等,甚至,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合作,只有等到他有那个能力之后,徐家,郭家,曾家,他们会再次到这个小房子来……
魏清莛却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表哥想开什么店铺?”
王廷日故作神秘,“到时你就知道了。”
魏清莛想,既然他可以筹到钱开店,那她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拼了?
但是想到他的性子又赶紧将整个念头灭了。
“……等徐宏他们夏考回来,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夏考?”
王廷日点头,“今年的夏考是到外面去体验生活,所以他们还得要一段时间才回来。”
难怪王廷日受伤了这么久,那几人都没有出现,原来是不在京城,那些人也是因此才大胆的出手的吗?
魏清莛想着,耳边听他细细的解释岷山书院的考试,顿时羡慕不与,这才是真正的素质教育呀,果然,古人的教育就是比现代人先进多了,是谁说古人比不上现代人的?人家孔子几千年前就知道因材施教并施于行动,可是现代呢?
百八十人坐在一个教室里,老师连学生的名字还叫不全呢,更别说因材施教了!
“那桐哥儿是不是也要夏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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