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那些大气泡纷纷爆裂开来,数万只粉红色如孑孓般大小的“蠕头蛮”精虫,晃动着细细的尾巴,铺天盖地的罩将下来,个个奋不顾身的想往人的身体里面钻……
客家嬷嬷望见密密麻麻落下来的精虫,顿时大惊失色,自己倒是可以瞬间凌空退出圈外,可是沈才华就危险了,她在心中只是略一踌躇,逃生的机会也就转瞬即逝了……
空气中恶臭熏天,令人作呕不已,沈才华忙用手指塞住了两个鼻孔,可就这紧张之下,嘴里的巫咒却走了调,完完全全的念错了。
冥冥之中,沈才华嘴里下意识的夹杂着几句陌生的巫咒:“杀呀,杀呀,毳毴毵毶毷毸毹……毺毻毼毽毾毵氀……氁氂氃氋氄氅氆氇……杀杀杀!”同时双手掌不由自主的做出了类似于来回切割的肢舞动作。
此乃祝由神功第十式“无毒不丈夫”。
六年前,沈才华在香港半山曾用此招式咬去了“不化骨”茅一噬的半节阴茎,盖因此术专门攻击对方隐秘处的生殖系统,无论男女之外生殖器官,亦或体内的精子卵子,通通照杀不误,所以郭璞命此损招为“无毒不丈夫”。
“哔哔啵啵……”半空中蓦地闪过一片白色的静电,那些数以万计的“蠕头蛮”精虫,竟然在半空里瞬间被烧焦了,变成了一片灰粉,洋洋洒洒的飘落了一地。
李地火一见,骤然急火攻心,喉头一咸“哇”的喷出了数口白色的浆液,想不到自己的数万条精虫,竟然刹那间同归于尽,灰飞烟灭了,那可是他积攒了数十年的精元之气啊。
“喀喀喀……”李地火缩回了自己的脖子,口中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嫂,你好狠心啊,竟然屠我子孙,此仇若不报,地火誓不为人!”
客家嬷嬷其实也正纳闷着,怎么突然之间形势逆转,那一片白光从何而来?耳边听得小才华嘴里叨咕着一些莫名的音阶,这可不是自己传授的祝由巫咒,因为她也是头一次听到,难道说此地另隐藏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不成?
“杀杀杀……”沈才华手掌像是切肉般的来回拉锯,口中依旧是恶狠狠不停的在自语着。
“哼,小叔,这也是你罔顾兄弟情谊,作恶在先,咎由自取罢了。”客家嬷嬷冷笑道,她尽管不知道有谁在暗中相助,但面对李地火则仍必须是理直气壮的。
李地火自忖自己不是这个老太婆的对手,再纠缠下去绝无胜算,但又不甘心损失了那么多的“蠕头蛮”精虫,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要知道,五十多年来,诛杀过上百人,而今晚是惟一失手的一次。
“大嫂,有种的前来‘河东地脐’找我,你不是很想知道大哥为什么要对你隐瞒真相么?到了那儿,大嫂也就知道‘鬼壶’是什么东西了。怎么样,敢来么?”李地火出言相激道。
“待老妪安排好亡夫的后事,定将赴‘河东地脐’一行,”客家嬷嬷表情淡漠,但语气仍旧十分柔和,“不过,得请小叔先告知老妪那地脐究竟在什么地方?”
“你去河东风陵寺吧,到时候地火定然前去会你。”李地火恨恨道。
“一言为定。”客家嬷嬷回答道。
是啊,丈夫李地水究竟对自己隐瞒了什么?这事儿若是不弄个明明白白,日后必将寝食不安的,她想。
“那好,地火向大嫂告辞,就先行一步了。”李老爷子身子一矮,四肢仆地,两条腿交替的蹬出,悄然无息的向屯子南边窜出了数丈之远,随即“嗖嗖嗖”几下便已不见了踪影。
“好险啊……”屋顶上,大鹦鹉嘟嘟捏了一把汗说道。
“才华,方才你嘴里在叨咕些什么呢?”客家嬷嬷低头问沈才华道。
“我……”沈才华眨眼想了想,迷惑不解的说道,“没有啊,刚才我急坏了,好像是一直在喊‘杀杀杀’的。”
“在‘杀杀杀’的中间,你还说了什么?”客家嬷嬷追问道。
“没有了……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呢?”沈才华挠了挠头皮,此刻,他的精神松弛下来,而自己曾经讲过什么则完全忘记了。
客家嬷嬷点了点头,能够于举手之间消灭那些“蠕头蛮”精虫的,必定是一罕见的武林绝顶高手。想到此,于是气沉丹田,以极低频率的声音说道:“刚刚是哪位高人暗中相助,老妪感激不尽,可否出来一见?”
自然界中,声音的频率越低则传播的越远,穿透力也越强,古时中原武林有种“传声入密”的上乘功夫,就是以极低频率发出声音的。普通人耳听到的声音频率范围,理论上是在20Hz~2000Hz之间,低于20Hz的“次声波”和超过2000Hz的“超声波”,人类的耳朵是听不见的。普通人能听到的最低频率是85Hz,而内功极精湛的武林高手,听力可达52Hz。
客家嬷嬷发出的声音大致在52~60Hz之间,对方既是江湖上的绝顶高人,则完全可以听得到她的声音。
半晌,夜空里仍旧是一片静谧,高人并未应答。
“唉,”客家嬷嬷叹息道,“‘神龙见首不见尾’,正是高人隐士的博大胸襟与风范啊……”
毳:cui(第四声)
毴:bi(第一声)
毵:san(第一声)
毶:同上
毷:mao(第四声)
毸:多音字,sai;sui(都是第一声)
毺:shu(第一声)
毻:tuo(第四声)
毼:he(第二声)
毾:ta(第四声)
氀:lv(第四声)
氁:mu(第二声)
氂:同“牦”这个字
氃氋:tongmeng(都是第二声)
氄:rong(第三声)
氅:“戟氅”,chang(第三声)
氆氇:pulu(第三声,轻声)
第77章
次日清晨,村长一大早便来到了土房门前,扯起嗓子叫道:“出事啦……”
客家嬷嬷走出房门,平静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昨天的那个齐警官,你还记得吧?”村长匆匆说道。
“记得。”嬷嬷回答道。
“村委会今儿一大早就接到了县公安局的电话,要求通知李家大嫂您尽快的赶去县城,在我再三的追问下,他们才私下里告诉说,原来是……”村长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齐警官疯啦……”
“疯了?你是说精神失常?”客家嬷嬷问道。
“是啊,昨天来屯子里时还挺正常的嘛,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疯了呢,或许是春天来了,‘桃花痴’和‘杏花痴’发了?依我看,那个齐警官倒也不像是个‘色(音shai,黄龙府土语)迷’呀……”村长自言自语的叨咕着。
客家嬷嬷闻言心下已然猜到了几分,于是说道:“村长,今天亡夫李地水下葬之后,老妪可以即刻赶往县城……”
“好,”村长点点头,边朝屋里走去,边扯起嗓子喊道:“李老爷子,你身子骨不方便,我带嫂子去‘林带’啦。”
推开房门后,村长“咦”了一声,惊讶说道:“老爷子呢?”扭脸朝炕头望去,见葛老二光着腚抱着被子在呼呼大睡,枕头上流了一滩哈喇子。
“喂,老二,你给我醒醒。”村长使劲儿的摇晃着葛老二。
“什么事儿啊,大清早的……”葛老二睡眼惺忪,接连打了几个哈欠道。
“喂,我问你,这李老爷子人呢?”村长问道。
“在炕梢呢。”葛老二看也没看的回答道。
“胡说八道,炕梢哪儿有人 ?'…'”村长“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葛老二的白腚上。
“我怎么知道?”葛老二不满的嘀咕着。
村长退出房门,问客家嬷嬷:“他大嫂,你知道这老爷子去哪儿了么?”
客家嬷嬷摇了摇头,说道:“老妪早上起来后,还没有过去东屋呢,小叔瘫痪在床,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是啊,太蹊跷了……”村长蹙起了眉头。
村长所说的“林带”是屯北后面的防风林,同时也是李姓家的祖坟所在,高大的白杨树下,零零散散座落着数十个高高低低的坟头,没有碑石,荒草丛生,一片破败萧瑟的景象。
“这就是老李家的祖坟了,大嫂就随便挑个地儿吧。”村长叹息着说道。
客家嬷嬷放下手中的骨灰坛,拂去上面的灰尘,眼睛湿润着轻轻说道:“地水,你来台湾后就一直梦想着回松花江边的老家,如今终于遂你愿啦,唉,你就好好的在这里安息吧……”
葛老二气力非凡,加上春天里的土质特别松软,不多时间便已刨好了一个大坑。嬷嬷轻轻的将坛子放入,叹息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默默说道:“埋了吧。”
大家点了几柱香,烧了些纸钱,算是把李地水草草安葬了。
“葛老二,在这里要做个记号,”村长吩咐着,同时转过身来解释道,“大嫂,你将来老了,合葬的时候好找。”
客家嬷嬷淡淡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妪是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
回到了土屋,依旧是不见李地火老爷子的身影,村长忧心忡忡的对客家嬷嬷说道:“大嫂,你们还是先去县城吧,公安局的同志看样子很是着急,我让村里套辆骡车送你们进城。”
客家嬷嬷点点头,道:“那就辛苦村长了。”
骡子是公驴和母马交配而产下的后代,虽然在遗传上已丧失了繁殖能力,但其拉车的气力与耐久则远远超过了马匹。松花江边上的妖窝铺屯到县城有近百公里,客家嬷嬷与沈才华带着席子筒和大鹦鹉嘟嘟坐在了骡车上,一路经靠山乡、新农以及万金塔等地,于黄昏时分赶到了农安县城。
农安古城始建于两千年前的古夫余国,历经沧桑,辽灭渤海国后,改名为“黄龙府”,为辽代“五京二府”七大重镇之一,南宋名将岳飞当年曾誓言“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便指的是此地。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更名“农安县”,一直沿用至今。
县公安局位于靠近辽塔的一条老街上,暮色中,夜风微寒,行人寥寥。
骡车直接停在了公安局的大门口,客家嬷嬷下了车,回头对沈才华说道:“你们在车上等,师父去去就来。”
“师父,警察为什么会发疯了呢?”沈才华不解的问道。
客家嬷嬷淡淡一笑,道:“师父曾经警告过齐警官,当心那条小‘蠕头蛮’,它是会害人的,谁让这些警察们把师父的话当做耳边风的。”
沈才华点点头,他知道,世间上,有些虫子还是很厉害的。
县局值班室里,温局长在焦急的等待着客家嬷嬷的到来。
“李大嫂你好,我姓温,”温局长热情的伸出手来握了握,随即进入正题道,“据说您曾经从死者王老蔫的肚子里找出来一条奇怪的虫子,是吧?”
客家嬷嬷点点头。
“您了解那是什么虫子么?”温局长又问道。
“‘蠕头蛮’,一种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生物。”客家嬷嬷回答道。
温局长接着询问道:“这种叫做‘蠕头蛮’的怪虫侵入人体以后,能够令人发疯么?”
“可能。”客家嬷嬷平静的回答道。
温局长点点头,于是将齐警官发疯的原因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昨日,刑警队前往靠山乡妖窝铺屯勘查命案现场,取证返回县局以后,齐警官便开始在显微镜下观察那条怪虫。开始时,人们并没有当回事儿,以为那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寄生虫而已,都各自去忙活着自己的那一摊子。
直到痕检室里传出了那一连串的怪笑,人们才知道出事了……
人们冲进了痕检室,发现齐警官正端坐在工作台前狂笑不已,眼泪鼻涕挂了一脸,两只瞳孔呆滞无光,空洞的直望着前方……
这时,有人上前轻捶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儿,笑声终于止住了,嘴角开始吐出一些乳白色细细的泡沫。
大家一看不对头,赶紧将他拥上了车,送去县医院救治,而此刻,技术员才发现,那条奇怪的小虫子不见了……
“我们怀疑,是不是那怪虫钻到齐警官的身体里去了,这条‘蠕头蛮’不正是从王老蔫的肚子里找出来的么?”温局长叙述到最后,诚恳的目光望着客家嬷嬷说道。
“是的,它是钻入齐警官的体内去了。”客家嬷嬷肯定道。
“您能把它弄出来么?听说大嫂有办法逼出那虫子。”温局长恳求说道。
“齐警官现在哪儿?”客家嬷嬷问道。
“还在县医院急诊室。”温局长回答。
“好吧,带老妪去看看。”客家嬷嬷答应了。
温局长命手下开来一辆吉普车,客家嬷嬷先来到大门外,告诉骡车老板儿可以先回去了,那老板儿于是赶着车去了大车店投宿,而沈才华和他的宠物们则一起坐上了吉普车,一道前往县医院。
急诊室内的值班医生问明来意后,颇为不满的说道:“那位警察病人不久前由其家人接回乡下老家了……”
“接回老家了?医生,那么目前他的病情怎样了?”温局长不放心的询问道。
“做了心电图、胸透和B超,也化验了血常规,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病人家属说既然医院查不出来,就回万金塔去了,要请个什么大仙啥的。”医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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