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激动地不住点头,一时间热泪盈眶。
乃梭拔出腰间的小匕首,轻轻的为嘟嘟割开了束缚着双爪和翅膀的白色胶布。
就在这时,木楼梯上传来的咚咚的脚步声……
门口出现了两名身穿草绿夹克衫的士兵,肩上挂着五六式冲锋枪,手指头上夹着烟卷,边抽着边走了进来。
“乃梭,鳌老让我们上来看守犯人……”一名士兵打着哈欠说道,在外面站了大半夜的岗哨,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咦,乃梭,你在干什么?”另一名士兵惊讶的望见了乃梭手中明晃晃的匕首。
“我……”乃梭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试图用身体来挡住大鹦鹉。
“你想放跑大鹦鹉?”士兵看见了已经松绑的嘟嘟和地上散落的白胶布,诧异的说道,“你小子会害死我们大伙的!”
“大鹦鹉是我的救命恩人……”乃梭把心一横,低声催促道,“嘟嘟,快从窗户飞出去!”
两名士兵各自从肩上摘下枪来,决意阻止大鹦鹉逃跑。
乃梭将匕首指向士兵,以身体掩护着嘟嘟,口中连连喊道:“快跑!快跑啊……”
一名士兵跨步上前,枪托抡起砸在了乃梭的左脸腮帮子上,“噗”的一声,鲜血自口中喷射而出,还带有击碎的两颗牙齿。
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声响,嘟嘟那巨大的弯喙像铁锤一般敲在了该士兵的脑瓜顶上……
这家伙闷声倒下,即时昏厥了过去,另一名士兵见势不妙,紧忙举枪射击。不料眼前蓝光一闪,嘟嘟坚硬的翅膀“唰”的横扫了过来,扇中其面颊。那士兵顿时眼冒金星,脸上如火燎般痛楚,还未等其反应过来之际,大鹦鹉已然高高跃起,两只脚爪握紧凌空“嘭嘭”就是两拳,击中此人前胸软肋,最终士兵双腿一弯,扑倒在了地上……
大鹦鹉嘟嘟见乃梭愕然的呆望着自己,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抬起一只脚爪活动了两下,得意的说道:“他……他们跟,根本就不懂武……武功。”
乃梭捂着流血的腮帮,说道:“嘟嘟,我们一起走……那个人,你的同伴怎么办?”他指了指绑在柱子上的老乞丐。
“不,不去管他,老乞丐不是我……我的同伴。”嘟嘟瞥了一眼回答道。
乃梭伸手拽过一支冲锋枪,背在了肩上,想了想,又偷偷拎起一瓶茅台酒,然后才走出了房门。嘟嘟则一蹦一跳的跟在了他的后面,长时间的捆绑,需要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才能飞翔。
夜空繁星点点,北斗西斜,远处隐约传来公鸡的啼鸣声,天就快要亮了。
竹楼下已经没有其他士兵,乃梭与嘟嘟顺利离开了鳌老的寓所,穿过空无一人的老街,进入了密林山谷,然后沿着一条崎岖的林间小路,朝着金三角的腹地走去。
“嘟嘟,寒生叔叔在哪儿?他没有同你一起来吗?”乃梭走在山路上,一边关切的问道。
“没有,我……我是和才华来,来找墨墨的。”嘟嘟回答道。
“小才华,他人呢?”乃梭想起来六年前与嘟嘟形影不离的那个光屁股婴儿。
“他和一帮和……和尚顺恩梅开江飘,飘走了,”嘟嘟黯然道,“乃,乃梭,嘟嘟要,要去找……找他。”
“嘟嘟,你不先同我回家么?我姐姐珊妮和姐夫雁城小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想念你们呢,他们会多找些人帮你一同去寻找小才华的。”乃梭说道。
“不,我得……得走了。”嘟嘟扇了扇翅膀,已经可以飞翔了。
“好吧,”乃梭恋恋不舍的说道,“嘟嘟,找到才华就来我家玩吧,记住,地址是金三角的泰国清莱府美斯乐,那里都是国军93师的人,一打听珊妮人人都知道,她现在是美斯乐最美的女人。”
“嘟嘟走……走了。”嘟嘟振翅飞起,在乃梭头上盘旋了几圈后,径直向南飞走了,很快消逝在了黎明前的夜空里。
“再见……”乃梭含着眼泪摘下军帽朝着远方轻轻的挥动着。
黎明前的缅北掸邦高原,地面上漆黑一片,都是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嘟嘟在夜空中一直朝南飞行着,由于鳌老拔掉了它尾部最关键的两根长翎,方向老是跑偏。
嘟嘟最后找到了一条河流,并沿着一直往下游飞去,太阳升起后的不久,它终于来到了恩梅开江与迈立开江汇入伊洛瓦底江的三角洲水域上空。
宽阔的江面上雾气蔼蔼,见不到竹筏也没有安息长老他们的踪迹,嘟嘟实在是又累又渴,浑身大汗淋漓,于是便降落在了岸边喝水。休息了片刻后,嘟嘟重新打起精神,又沿着宽阔的伊洛瓦底江继续向前一路寻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嘟嘟从高空中远远的望见江面上顺水飘浮着一只竹筏,于是便一头扎了下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它渐渐的看清了,坐在竹筏之上的正是安息长老他们几个人,但沈才华却并不在其中。
嘟嘟翅膀一收,滑翔着降落在了竹筏上,“小……小呢?”它迫不及待的问道。
“神鸟!”彭长老惊讶的说道,“你不是被鳌老捉去了么?”
“逃……逃出来了,小小呢?”嘟嘟急切的追问着。
“唉,阿弥陀佛,都怪老衲一时疏忽,小小掉到恩梅开江里面去了……”安息长老叹息着自责道。
“竹筏撞到礁石上翻了,老衲和师父潜下水中找了很久,没找到小小,两位师弟身负重伤,无奈只得先行救治。对不起,神鸟,小小可能已经淹死了……”彭长老惭愧万分的说道,他心里埋怨着自己,若是留孩子在岸上,他也许就不会死了。
“不!小小是不……不会死的!”嘟嘟大声的叫道,泪水围着眼眶直转。
“这是老衲此生最愧疚的一件事了……”安息长老闭上了眼睛,口中默默的念起了往生咒。
嘟嘟一声不响的振翅而起,掉头向着恩梅开江方向飞去,它要回去找遍那条江的每一处角落,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小主人,它就会一直不间断地找寻下去,今生今世都不会停止……
第37章
月光下,鳌老孤身一人朝西山走去。
寂静的山林,萤火点点,鳌老扭头望了望,见四下里无人,遂将手中的紫红色手杖朝地上一杵,身子凌空而起跳跃着前行,一蹦足足两三米远,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已登上了西山的半山腰。
山腰巨大陡峭的岩石中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隙,刚好容人侧身而过,蜿蜒约有数百米。待钻过这“一线天”山隙之后,前面骤然开朗,山谷中出现了一座平坦的坝子,方圆数里,漫山遍野盛开着罂粟花,有红色、蓝紫色还有白色的,在清凉的月光下,如梦如幻,神秘至极。
罂粟花也称为“英雄花”,原生于小亚细亚,19世纪中后期,英法殖民者将其引种到了具有得天独厚气候条件的缅北高原,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金三角从此便永无安宁了。
坝子的中央,有一栋树皮木屋,孤零零的座落在盛开的罂粟花丛中,窗口透出少许微弱的油灯光,显得格外的静谧。
“米囊婆婆,鳌老有事相求。”鳌老站在木屋前十余米处,恭恭敬敬的朗声说道。
许久,屋子里传出一苍老的女人声音:“什么事?”
鳌老赶紧回答道:“老夫捉住了一个怪人,百思不得其解,特地凌晨赶来,请婆婆释疑。”
“怪在何处?”那老婆婆说道。
“此人面老体少,双目白矒,神智不清,看似中阴之身,却又非尸变,体内老阴之气上行扼于颈部而不得循环,此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怪事儿。”鳌老解释道。
“哦……”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道,“颈部可有异象?”
“一圈虬结的紫红色肉疙瘩。”鳌老回答。
“纯阳之锁……”屋子里传来喃喃自语声。
“纯阳之锁?那是什么,婆婆可否解释一二?”鳌老疑惑的说道。
“此非中原之道,而是密宗至高法术,以纯阳精气锁住左中右三脉,遏制老阴之气通行周天梵穴,不过……”老婆婆的语气似有犹豫。
“不过什么?”鳌老赶紧追问道。
“密宗噶玛噶举派的这种咒锁据说早已失传了,怎么会……”屋里又沉默了。
“婆婆,老夫怀疑这个怪人具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曾经被什么人给下了禁制,因而导致其疯癫失明……”鳌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个怪人在哪儿?”屋里面问道。
“就在老夫的家中。”鳌老回答。
“把他带到老妪这里来吧。”那老婆婆说道。
“米囊婆婆,请您老人家设法替他解除禁制,老夫要其投身于革命,加入到缅甸人民的解放事业中来。”鳌老精神亢奋的说道。
“老妪试试吧。”屋里说完了话,熄灭了油灯,再也没了动静。
鳌老恭敬地退了几步,然后转身下山返回老街。
黎明时分,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鳌老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走上了竹楼。
屋子内,两名卫兵倒卧在地上昏迷不醒,大鹦鹉嘟嘟则不见了踪影,那怪人老乞丐还依旧绑缚在柱子上,耷拉着脑袋,鼾声如雷。
“乃梭!乃梭……”鳌老大声呼唤着勤务兵。
没有人应声,鳌老遂感觉到事情不妙,赶紧蹲在地上以手掌心按在其中一士兵的头顶百会穴上,缓缓输入些许真气。
百会穴,又名“天满”,乃百脉之会,为人身安神醒脑开窍第一要穴,可催昏迷的脑组织细胞尽快苏醒过来。
“鳌老……”士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无力的说道,“是,是乃梭勾结了那只大鹦鹉,打伤了我们逃跑了。”
“乃梭?”鳌老吃了一惊,不解道,“为什么?”
那士兵断断续续的说道:“乃梭讲,大鹦鹉是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鳌老更加的迷惑不解了,他接着问那士兵,“他们逃去哪儿了?”
士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乃梭来自金三角泰国一侧的美斯乐,那儿是原国军93师的地盘,这孩子年纪尚小,只有十四五岁,怎么会与大鹦鹉有瓜葛呢?莫不是突起童心,看见这会说话的鹦鹉好玩,被嘟嘟的花言巧语所欺骗,因而协助它逃走也说不定,鳌老如是想。
他又将另一名士兵救醒,问了问情况,就打发他俩先回去休息了。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外面路上隐约传来人民军士兵跑步操练的脚步声。
鳌老决定,今天夜里,就把老乞丐送到西山米囊婆婆那里去,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她才能解开这怪人的禁制了。
“叮铃铃……”墙上响起了电话铃声,鳌老走上前去摘下了听筒。
“是鳌老么?”对方说道。
“我是鳌老,德钦副主席。”鳌老谦恭的回答。
“早饭后到部里开会。”德钦副主席说道。
“是,知道了。”鳌老挂上了电话听筒。
缅共中央8·19办公室位于老街后面的一大片柚木林中,院落很大,有一排装有铁门的仓库,里面堆满了成包的鸦片、黄砒和精制海洛因,戒备极为森严。
小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中层以上的干部,几乎都是中央领导们的亲属,烟气熏天。
酒囊饭袋……鳌老心里骂道,脸上却还露着淡淡的微笑,与他们一一点头致意。
会议由8·19部门首脑,党中央德钦佩丁副主席主持。
“同志们,缅共自1939年成立以来,历经风雨43年,才发展壮大到了今天。可是,自从周恩来总理和毛泽东主席相继逝世以后,中国单方面撤回了“顾问团”,并且停止了军事与经济方面的援助,使我们党遭遇到了前所未有之困难。自从两年前,中央成立了8·19办公室以后,我们的罂粟种植区域已经逐步扩大到了13万平方公里,每年提炼和加工鸦片接近1000吨,精制海洛因70余吨,闯出了一条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道路,如今我们已经彻底摆脱了依赖中国的局面……”德钦佩丁慷慨激昂的演讲着。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德钦佩丁副主席接着继续讲道:“中央决定,凡是涉及鸦片种植、收购、生产提炼和组织贩运等都要做到‘五个统一’,即统一筹措资金、统一定价收购、统一集中保管、统一建厂加工和统一组织贩运。目前,我们只有泰国一条单一的运输通道,已经是远远的不够用了,必须要解放思想,开辟全方位的贩运路线。往南,经缅泰边境进入泰国或经缅甸仰光等地运至马来西亚、新加坡,再销往世界各地;往东南,可经由老挝转运越南、柬埔寨,再销往欧美地区;往北,则经中缅、中老、中越边境进入中国内地或转往港、澳地区,往西北可以流向印度及孟加拉国。这其中,通过中国云南省过境,开拓大陆内地市场的前景十分广阔,单中国国内的吸毒人数,尽管没有官方的统计数据,但据估计也不下五六十万人。按每人每天吸食一个零包0。3克海洛因的常规吸毒量计算,则一年需要消费海洛因80吨左右。同志们,这是多么巨大的一个市场啊……”
会议室里响起了啧啧惊叹声,众人俱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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