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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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公主-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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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无忧下意识再往下翻看,笔力遒劲的“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映入眼帘,虽不是咏月诗句,却也是嵌了一个“月”字。
  再往下亦是如此,谢无忧合上满是笔墨的宣纸,小心翼翼地安放好,疑惑不已道:“月到底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竟这般在意?”她一边暗自思量着这件事,一边叫香穗将此间务必恢复得与先前丝毫不差。从书房出来,谢无忧一直若有所思地走着,压根没有注意仆人急匆匆地赶到自己跟前,等发现时已经惊出了一身汗,香穗正要训斥,仆人立即跪下求饶起来,顺便禀明了来意道:“宫里头的消息,说月夫人的河洛王今儿晌午不知怎地突然就殁了,皇上悲痛难忍没等早朝议完就直接抛下满朝文武百官直奔了内宫,这会子宫里传话让夫人您赶紧进宫呢!”
  “河洛王殁了?”谢无忧一惊未平,一惊又起,心里头打鼓般七上八下起来,紧接着问道,“怎么殁的?”
  “内宫之事小的怎会知道,传话的公公连碗茶都没来得及喝,就急匆匆地走了。”仆人低头道。
  “皇上最宠月夫人,对月夫人诞下的河洛王亦是十分看重,此刻定是悲痛难忍,公主还是赶紧入宫劝慰一下皇上吧,至于怎么殁的进了宫就什么都知道了。”香穗见谢无忧六神无主,忙在旁出主意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要进宫一趟。”谢无忧捂着心口喘着气道,“前些日子还跟静妃姐姐聊起过她,才几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飞来横祸!”
  谢无忧回房换了一身素服,将发髻上的金银步摇也一并换成素净的白玉簪,香穗赶紧命人备下了车马随自家公主入宫,车马在启阳门下换轿撵入宫。公主出嫁后便是外戚的身份,未经传召不得擅自入宫,此番也是走得偏门,已示公主虽还是公主却不再是皇家的人。幸好谢无忧在这皇宫里并未正经地呆过多久,对此处也没有太多感情,对这些繁文缛节的更改也从未放在心上,唯一感到不妥的是,平时曲曲折折地倒也罢了,今日也这般一波三折实在是耽搁时辰。
  一路上谢无忧都一言不发地坐在轿撵上,周围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一看到轿撵立即毕恭毕敬地停下回避在旁以示尊卑,香穗跟着轿撵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觉,但还是忍不住悄悄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些宫女太监竟还平常一样,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各忙各的呢。”
  “河洛王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恩宠再重也不过如此,跟他们又有何关系?当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谢无忧闭着眼睛一语道破道。
  “若是个储君定不是这个光景了。”香穗悄声道。
  “若是储君,就是国丧,要重孝天下!”谢无忧解释道。
  “天壤之别呀,难怪各个挤破了脑袋。”香穗只敢在心里嘀咕道。
  胧月阁是谢祖龙仿照西琅地域风貌独恩赐给月夫人以解乡愁的,这在宫里头是独一无二的去处,所有建材以及盆栽树木皆是从西琅就地采办,如此工程甚至动用了工部、礼部官员才得以竣工。由于宫阙的建造太劳民伤财,一时间还有言官在朝野上弹劾过。当然,这皇宫里每一物无不耗费了能工巧匠的半生心血造就,独独胧月阁被弹劾,其原因想想便知。
  谢无忧从不羡慕宫里的女人,但是她第一眼看到玲珑有致的胧月夜的时候不由得羡慕起来,再由羡慕生出重重的哀伤出来。再金碧辉煌的宫殿,此刻也只能淹没在巨大的悲痛里了。与死亡相比,人世间很多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
  各宫的妃嫔能来的都来了,大家都跟谢无忧一样识趣得地一身素净,有的还在拿着绢帕擦拭着眼角的时不时淌出的泪滴,动作十分优雅细心。
  从很小的时候起,谢无忧的母亲就教她去学会揣摩人心,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里。
  月夫人悲痛的哭喊声从里头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来,那才是真正的悲痛,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剖心剧痛,冰冷且绝望,还有一丝丝渗人,听的人有些害怕有些发慌,更多的则是怜惜跟同情。
  其余的都是看客罢了。
  她们都是皇宫里的人,谢无忧此刻只是一个外戚,她望着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有些恍惚,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该进,感觉就算进去了也不是雪中送炭,倒像是锦上添花。
  “无忧妹妹。”人群里有个声音轻轻对她道,谢无忧看到了静妃,她正朝着她招手,今日这种场合她依然只是静静地躲在人群里不想引人注目,而且她也知道轻重地没把自己一双儿女带来。
  “姐姐。”谢无忧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道。
  “真是可怜呐!”静妃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擦着泪水道,她两眼都红通通的,显然哭了好久。
  “谁说不是呢。”谢无忧道,心里惨淡惨淡的,接着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孩子一旦到了这个年纪,正是调皮的时候,也是最难带的时候,一刻都马虎不得,特别是在这宫里,更是一点纰漏都不能有的。”静妃想起自己一双儿女,深有感触道,“前些日子,御花园里头好些杏树都结了果子,近日正是熟了的时候,别的宫里头的孩子吃了都没事,偏偏她的那个,吃噎死了!”
  谢无忧心猛地一揪,鼻子一酸:“不过是个杏子,怎就吃噎死了?”
  “谁知道呢,别的王子公主都没事,偏偏她的就……”静妃心肠软,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要不要进去?”谢无忧小声道。
  “别去,不好看!”静妃阻止道,“那孩子给活活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十几个太医连金针刺穴都用上了,可还是没保得住!”
  “我还是去看看吧,听你这么一说更加觉得可怜。”谢无忧道,说完她松开了静妃紧握的手,往里头走去,所有的人都给她让了一条道。她看到门口两边黑压压地跪了两排太医,各个耷拉着脑袋,好似天塌了一般惊恐不安,有的浑身已经汗湿透。
  随着太监尖而细长的通报声,谢无忧迈着步子恭敬步入。
  她的皇兄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再没看她,朝堂上那让朝臣又惊又怕的、伴君如伴虎的威严荡然无存,谢无忧只看到一个痛失爱子的悲伤父亲,失神且无能无力地看着自己幼子那已经毫无生息的小小尸体。
  月夫人依然紧紧地将孩子抱在怀里,眼睛跟死了一样没有一点点神采。
  “皇兄节哀。”除了这一句谢无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才四岁。”她的皇兄无力道。
  “皇兄身为君父,九州疆域的子民都视你如父,不可,太过悲痛,以免伤了龙体。”谢无忧艰难组织语言道。
  “他才四岁!”谢祖龙一句也听不进去,机械地重复着。
  “月夫人。”谢无忧只好将目光转移道,她盯着月夫人怀里那个小脸乌青的孩子,沙哑道:“夫人这样,小王子也走不安心啊。”
  月夫人亲吻着孩子已经冰冷的小手,她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情景,他那么小那么柔软地躺在她的怀里哼哼唧唧,她在这异国他乡的陌生国度终于有了自己的亲人,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她看着他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她会用整个生命去保护他,爱护他!如今什么都没了!
  她用自己的母语,西琅语呼唤着孩子的名字,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语言,只有他们才能彼此知道的语言。
  这样的场景,更让谢无忧感到心痛。
  “也许他在另一个世界会听到,但是这样只会让他走得更不安稳。”谢无忧用西琅语对她道,楚南常年驻扎西琅边境,是半个西琅通,一点西琅话更不在话下,谢无忧从前一时好奇缠着他教过自己一些,虽然发音有些生硬拗口,但是意思不会错。
  月夫人吃惊地望着她,就连她的皇兄也跟月夫人一样的表情。
  “你们西琅人不是相信死亡只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启么?”谢无忧继续道,“就跟太阳落下月亮就跟着升起来一样,昆仑神会指引他的道路,如果有缘你们一定还会再见!”
  “你知道昆仑神,可是昆仑神在绝境之北,他到不了这里。”月夫人无望道。
  “昆仑神无处不在,只要有人祈祷无论千山万水他都能听到。”谢无忧继续开解着。
  “真的么?”月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不相信你的昆仑神?”谢无忧反问道。
  “我相信,我相信!”月夫人哭泣起来,“我每天都向他祈祷!”
  “那就放手,让昆仑神带他走,带他回雪域圣池,如果你们缘分未尽,他就一定会回来找你,而你现在做的就是放手!”
  “我的孩子!”月夫人抱着孩子大声哭泣起来,用大夏的语言嚎哭起来,将所有的情绪尽数宣泄出来,这个时候哭一哭反而对她是有好处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谢祖龙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妹妹。
  “她一直都过得很孤独。”谢无忧悲悯道,“皇兄并不知道婚姻对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是帝王的婚姻,她不是一个华美宫殿里的摆设,如果不是这个孩子还有她所信仰的神,也许她早就疯了。”
  “朕对不起她。”谢祖龙眉头深锁,满目愧疚。
  “还来得及。”谢无忧道,这世上所有的感情只要没有到生离死别的那一刻,就算命悬一线都值得峰回路转,就像她和楚南,她始终坚信着。
  “你今天可以不回宫么?”谢祖龙一边说一边望着月夫人,谢无忧立即心领神会道,“为皇兄解忧是臣妹的荣幸。”
  

☆、第十一回 他的心上人(三)

  皇宫,阳光下的金碧辉煌,夜色里的暗潮汹涌。
  每当夜晚,一轮明月爬上皇城的上空,谢无忧会不自觉地想起,这轮明月曾照过末帝的朝代,也许在末帝绝望自尽的那个夜晚明月也是如今日这般清幽、雪白、冰冷。
  苍茫大地,芸芸众生,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大约只有明月。
  想到这里,谢无忧不禁为皇兄的江山感到一丝不安,皇城里的人来来去去,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主宰时空的那个,多么狂妄自大呀。
  她屏退了侍女,甚至是最贴心的香穗,一个人坐在石阶上。
  月夫人夭折的孩儿被宦官带走了,不曾加过冠的孩子不能算人,死后也不能入陵寝,至于被带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也许是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悄悄埋了吧,谢无忧感到浑身一阵发冷。夭折的皇室孩子不会有葬礼,可怜月夫人都不能换上丧服为自己孩子哀痛一场。她越发不喜欢皇宫,这个皇宫盛放人世所有繁华,同样也盛放了所有悲伤。
  权力的游戏在这里上演到了极致,能有几斤几两的人情?除了残忍就是残酷。
  坐了许久谢无忧身子有点发麻,于是便起身走走。她依着以前的记忆,找到了儿时记忆里的那棵老松树,这棵松树珍稀的很,因为它结出的松子与其他的松树不一样,一根根像玉米棒子一样挂在枝头,有趣的很。因为稀奇,她小时候只要有机会进宫就一定来瞧瞧。还没有到松子成熟的季节,谢无忧自然不会摘到玉米棒子一样的松树果子。但是能看到这棵松树完好无损地屹立在这里,她就已经很开心,年幼的时光随着手指触碰在嶙峋粗糙的树皮上,仿佛又都回来了。
  树影斑驳,阴风阵阵,树叶摩挲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在这漆黑阴森、寂静空旷的皇宫里,不禁叫人有些毛骨悚然。谢无忧猛地想起关于末帝死后流传在各宫墙院落里的古怪传说,这些早已被她皇兄明令禁止,但是宫人们私下还会窃窃私语过,有些甚至飞出了宫墙。
  他拔剑自刎的皋台,是皇宫高大雄伟的一处建筑之一,可以俯瞰整个皇城,谢祖龙登基后第一件事便以“天下民脂民膏,皆为此台登高一览,实在荒唐”为由勒令拆除。皋台夷平后,建造了悯生亭,以示君心爱民如子之心。但是,悯生亭处依旧阴森肃杀,时常有宫人望见奇怪的人影,和夜半凄厉的哀哭声。
  谢无忧心慌意乱地朝四周望了望,呼呼的风声里竟有一丝凄楚哀怨的哭泣声。谢无忧吓得在原地动也动不了,自己胆子的真是大啊,竟敢深更半夜地在皇宫里瞎晃悠。她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越埋怨自己的一时兴起。
  多少白头宫女一生无宠无幸地老死在这里,曼妙的青春年华还未绽放就枯萎老去。也许她们的哀怨就飘荡在那些枯井里,家里的老嬷嬷曾经就讲过,这宫里的每一棵树上呀,都吊死过人!
  幽幽的树影里,哭声一声哀怨过一声,谢无忧的心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来。
  “紫英,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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