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帝睡了,她也没必要再去看假模假样地请罪。这倒正合她意,看古装片,她最恨封建集权社会的繁文缛节……
这下可好,她没了大“头盔”的压迫,把裙子下摆直接交给宫女在后方拖着。然后,一溜儿箭步“飞”出大殿。
直看得殿中众人,下巴再次掉到了地上一次……
此刻,并没有谁注意到,在殿堂最高处的那人,悄然睁开了眼眸。他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定定地望着殿中这朵红云越飘越远,直到幻成一枚朱砂,化在了天青色的御道上……
少渊帝收敛心神,嘴角不自觉翘了翘,一股不可名状的奇妙感在他肺腑之中,蔓延开来。
第2章 图修仪
龚颜没想到自己会梦见白日刚发生的事。
她仰躺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毫不费力地就轻松坐起。这就奇了,昨天和皇帝行了男女之事,怎么没有小说里提到的裂痛?难道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素十不是处女?
她挪了挪身,当看见床中央那片可疑的红渍后,才有些不好意地把心定下来。她从新坐好,秀长的手指,触摸着旁边那个枕上凹陷的一处。
龚颜丹唇抿了抿,心中既有点害羞,有点酸涩,还有点烦忧……
她心思乱了,迷蒙中,眼前似又出现那——可恶的明黄身影。
——图修仪,你这样不会是喜欢上朕了吗?
——我知道了,图修仪,你把身子给朕了,心也来了是不是?
——哈哈哈,图修仪,你在路上还自杀,不就是不想嫁给朕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龚颜瞳孔一缩,心中大恫,似真的看见那冷眸中射出的寒光……“呸呸呸!自杀的是素十,根本不是我龚颜!”她不管不顾,一个人坐在床上大喊大叫。
“修仪娘娘,你没事吧?”门外跌跌撞撞奔进来一个宫女。
龚颜看清来人,转了好半天劲儿,才明白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幻觉罢了。她收回发直的眼神,温和道:“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罢了。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小宫女闻言转悠为喜,“早就给修仪娘娘备下了,先让奴婢们服侍您更衣、沐浴。”
龚颜淡淡点头算是应了,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名叫涛碧。”双丫髻绿裙紫罩衫的小宫女乖巧答道。
“涛碧,你下去给我传个话。让所有在春藤宫服侍的宫人,都到主殿前集合。我有些事情要和大家交待。”
“是。奴婢遵命。”涛碧低着头退出了门,又将门从外面掩住。
。
更衣、沐浴、用膳,皆有人服侍。龚颜乐得不费力,便也趁此功夫,盘算了盘算她现在的处境。
龚颜明白,她除了要应付皇帝,周旋众妃。另还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任务,那就是作为木腾格的间谍,她要定期向组织汇报情报。如有所违,种在她这具身体里的蛊毒就会适时发作。这后一件事情,虽然棘手。可只要短期内因对得当,就不会对她构成威胁。眼下,她真正要做的就是在这深宫之中存活下去。
在现代,龚颜不想成为人上人,也没什么太大的理想。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委曲求全的人。她决定以后在宫中深入贯彻“三不原则”:不吃亏、不受辱、不争宠。任何一种危险因素,都不能给龚颜安全感。
而皇帝无疑是这宫中最不安全的因素。呵呵,所以,宫斗一下,有益身心,可争宠嘛,她还是算了吧……
宫廷中的早餐,很是精致。龚颜粗略的数了下,总有二十来小盘了。她大约每样都尝了一口,也就饱了。
饭毕。龚颜闲步婷婷地走来了殿前。
这里已经站了大约有三十来个宫女和太监。现代生活中,很难出现这样的场景。是以,她看见这一幕,想起了一则关于孔子和他儿子孔鲤的美谈。
这故事大概就是说,孔子在自家的庭中站着,孔鲤迈着小步低头快速走过。孔子叫住儿子问:学诗了吗?孔鲤摇摇头,说:没有学。孔子说:不学诗,你哪会说话呢?于是,孔鲤退下学诗。又一天,孔子在庭中叫住孔鲤问他:学礼了吗?孔子儿子又摇摇头,坦言道:没有学。孔子与他道,不学礼,你怎么做人呢?所以,孔鲤又退下学礼数……后世称这为“庭训”,比喻家中长辈对后人的教化。
龚颜觉得像孔子的这种“庭训”,其实很有必要。她要的不是一个两个心腹,而是一群心腹。她决定定期把人都集中起来,在春腾宫里办办这“庭训”。师夷长技以自强。只要这些下人能提升自己的水平,她做主子的才不必操那么多心。
宫女太监们在殿前候了有一会儿,不少心中都发起了牢骚。这番邦修仪这样做,肯定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让以后啊,他们在她跟前都服服帖帖的……
当他们看见一穿着嫣红襦裙,斜插步摇,慵懒地翩然走近的女子之时,又马上改了想法。这图修仪怎么看也不像他们想的那般母老虎!虽她个子高了点,但胜在整个人有种脱俗的温婉气质。好像塞外月夜的风,清澈没有杂质。这样的人,倒是不像个苛刻奴才的主儿。
龚颜扫视了众人,其中有五名正是陪她“嫁”来的扮成丫鬟的同门杀手。她想:“这就不好办了!以后自己做什么,时时刻刻都被人监视,必定束手束脚!”
她微蹙秀眉,转眼却散开,嘴边淡淡挂了一缕笑,道:“想必我的身份和来历,各位都已经深知了。但你们的名字和来历,我却一概不知。”龚颜指了指站在头里的一个细长眼的太监道“喏,不如就从你开始。先说名字,再说都在哪宫服侍过。”无论哪个朝代,都肯定会设置记录宫人情况的机构。所以也不担心他们会说谎。
细长眼太监的眼睛,眯缝成了一道弧,对着龚颜礼了礼,“回修仪。奴才名叫宁顺。以前在孙太妃宫中服侍过。”
接着,细长眼左边的一瘦削太监出列,“奴才,宁奉。曾效命太医院。”与宁顺相比,这宁奉回答的很是言简意赅。
龚颜微微打量了着宁奉。一样是不长胡子,一样是白的过分的太监面孔。可宁奉特别的是,身上还残余了那么一点点男性的傲气。龚颜思忖:“太医院吗?太好了,但愿他是个懂医理的。”
……
“回图修仪,奴婢涛霜,之前是……是侍奉……何昭仪的”一个显得几分老成的宫女略有迟疑地说。想来,她也没料到这位新主上来就打听这些……
“哦?”龚颜踱步到这位宫女前,“我才来,就听闻晟宫有位何昭仪,不仅得到皇上宠爱,还为人宽和,体恤下人,有一颗善良、悲悯的热心肠……那这位宫女姐姐,从何昭仪那里过来,一定是很遗憾吧?”
叫做涛霜的宫女“噗通”一声就双腿跪在了地上,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恐惧不易被察觉,“奴婢,奴婢……一切听凭上头的安排。既然奴婢被派来伺候图修仪,就是奴婢的福分。涛霜哪敢心存半点怨气?还……请……修仪娘娘明察。”说完,涛霜的秀额又往地上狠狠一砸。
她初来乍到,面前的宫女,曾侍奉过高位妃子,她自然会警觉一些。而话里的确暗含几分刻意警告没错,但并没想到这涛霜会这么大反映。
龚颜搀扶起了涛霜,暗含歉意,“姐姐,这又是何必。我是外邦人,有时候说话会失分寸。还请涛霜姐姐,莫要见怪。”
涛霜又跪下了,“大晟尊卑分明。图修仪尊,奴婢贱。以后,还请图修仪莫要折杀奴婢,叫奴婢姐姐了。”
泱泱中华,龚颜从小就被教育要讲礼貌。在某宝之上做生意后,她更是深深贯彻这一点。以至于跟陌生人,习惯用“您”,见到比自己岁数大的,她该叫啥叫啥,礼数是不丢的。如今猛地穿到这封建王朝,她还有些不习惯。但昨天的赵才人和今天的涛霜,无不都提醒了她这一点。以后,不管她是兆隆还是龚颜,都不能再忘记尊卑身份。
庭中的这次“接见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日子还长,这些人中,她该重用的,该摆脱的,她都约略有了想法。命令了涛碧与涛霜二人扶她到偏厅休息。她刚掀开莹白的茶盏,想要呷一口碧茶的时候——
宁顺利索地从门口走到龚颜身前,跪下,“修仪,各宫娘娘给您的新婚贺礼都送到了……”
龚颜搁下茶杯,不以为意,淡淡吩咐,“都抬到后阁里去吧。”她身份不一般,那些妃子来巴结她,龚颜其实也不会觉得奇怪。
宁顺退下后,龚颜想起一茬事,她没有继续喝茶。而是站起身来,对涛碧和滔霜道“帮我寻一套,郑重些的衣服来。”
“娘娘可是要出门?”涛碧问。
“昨天大殿上,我出了那样大的丑。赵才人对我‘照顾有加’,我怎能不特地前去感谢一番?”龚颜面上如常,眉目间却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晦之色。
涛碧闻言,天真讷讷地点了点头。
涛霜在一旁闻言,身上打了一个冷颤。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
晟国正逢秋季。龚颜坐在软骄上,正想事情想的出神。有一片枫叶从树上打着旋儿,落在了她的衣服上。龚颜拾起这片秋叶,欣赏起来。
她想起刚才,涛霜和她说起的赵才人的家世。赵才人,也就是赵香鸾,她父亲赵文献官拜从二品吏部右扑设射,尊当今太师何远穆为恩师。龚颜从涛霜的言外之意听出来,这赵文献应该是何氏一党中人。是以,龚颜也并奇怪,何苏颦,明明很受宠,却为何连四妃都不是。
龚颜来访,让赵才人大惊过望。她慌里慌张地迎到门外,拜在龚颜脚下,“妾身,参见图修仪。”
“赵才人,快快请起。”龚颜上前热络地将赵才人从地上搀起来。然后她对涛碧、涛霜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到后边搬来一小口木箱。
赵才人宫里的宫人上前接了,打开盒子。满满一箱的金银、翡翠、珍珠等物,在阳光下,珍光闪闪。
赵才人脑门突突地跳了几下,一张樱口张得老大,“这……这,妾身怎么敢当。”
“这是姐姐应得的。”龚颜上前搀起赵才人的胳膊,就往赵才人的居住走。然龚颜比赵才人长得高,这样一来,更像她架起了赵才人。
被如此对待,赵才人整个人更是战战兢兢,满脸惶恐。
珠宝是皇上的赏赐龚颜的。所以,她这次送礼,也不过是借花献佛。
她在赵才人的宫室里,蹭完午饭,蹭晚饭。一会儿说,赵才人宫室装扮的精致,她要学习学习。一会儿说,她和赵才人,太谈的来了,要说结尾金兰姐妹……
总之龚颜拿出以前和网上卖货,那种不要脸的精神,足足在赵才人这儿磨到了酉时,都还没有走的意思。
这偌大的皇宫,其实到处都是眼睛。图修仪与赵才人姐妹情深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各位有心人的耳朵里。
是以,酉时二科,赵才人这座小庙又迎来了第二位大神。
第3章 小冤家
“赵才人与图修仪,果真是姐妹情深啊。”一个酸溜溜的女声从门口走来。
这厢赵才人还费神应付龚颜的赵才人,看见来人,一屁股从位子上站起来。上来就是
一个大礼。
龚颜觉得所来女子,周身都流淌着一种华贵之气,与赵才人这种小家碧玉的姿态有天壤之别。她头上戴了一顶荷花碧玉冠,顶发从中穿过,再流淌而下。耳朵上一对银丝坠白玉耳环。女子身上穿一件清白的长裙。这裙子没有多余图案,仅凭借布料的层叠,便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淡雅无华。
结合涛霜的讲述,依据这女子一身“道姑”装扮,龚颜已差不多猜到来人身份。她暗暗吁出一口气,心道:“功夫没白费,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她面上却装作极为惶恐的样子,来到来人面前微微俯身礼了礼。
一旁赵才人见状,有些诧异地看着龚颜,心道:“这图修仪,怎和刚才判若两人?按理说,她和何昭仪分位一样,不应该怕成这样……”
“妹妹,这是做什么?”何昭仪笑笑地扶起了龚颜,“我可当不起呢。”
龚颜直起身子,头却没抬起,旋即,她用一种求救的眼神看了眼旁边的赵才人,才以微的颤抖语气道:“这位姐姐,可……就……是何昭仪?适才……适才,妾身没及时看见昭……昭仪进来,所以我未来得及向姐姐请安。”
何昭仪妖孽妩媚地笑了几声,“修仪妹妹见了我怎么跟猫见了老鼠似的?莫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嚼舌头,说我凶吧?”她这话明明是对龚颜说的,眼睛却一瞬不眨地盯着一旁的赵才人。
龚颜头低地极低,嘴角得意的弯了弯。可当她再抬起头,只余满脸的无辜,无比愧疚道,“昭仪姐姐。莫要怪罪……赵,赵……是……妾身,妾身胆子小。”
一旁的赵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