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先搁着,等一会儿散议后,你带我看看,我再想法子驱猫——”嘴上是这么说,可龚颜心里存疑,宫里很难有夜猫,况且猫是多么精灵的动物,偶尔真是进来一个一两只,也该怕人,哪有胆子肆意抓咬。
该名细心地宫女退下,又有几位宫人报了几件春腾宫里里外外不大不小的事出来。龚颜有的制定了具体措施改进,有的否决了这些事的危险性。
直到再无人来禀,她才命了涛霜等人搬来一张桌子,又搬来了许多杯碗,在前面又放了一排调料:盐、糖、醋、酱油、蜂蜜……
之后,在列的每一位宫人,各领到一只盛满了温水的碗或杯子。然后他们全都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龚颜是何意。
“各位对这些都不陌生吧。”龚颜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一排东西,当看到在场宫人都齐齐点头时,她才道:“就请各位取自己相想取的调料,放在自己的杯中。再将杯子里的水喝下去吧!每个人都需取两勺,不能多了也不能少!都明白了吗?”
院中众人讷讷点头,然后从站在头里的人开始取味道不同的调料。
龚颜安排妥当,便转身欲离开了。
“娘娘,你要先回去了?”涛霜问。
龚颜点头,“嗯儿,等下你替我揭晓结果。”
第23章 探迷题
“娘娘,你好快啊!”看见龚颜出来,侯在门口的涛碧一声惊奇的低呼。
“全都交给涛霜了——快!掖庭局,开放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了。我们速速赶去。”
涛碧应声点头,步辇一起,春腾宫一行人便向掖庭局去了。
掖庭局是管理宫中典册,记录宫人档案的一个门司。虽然上午的时间,只有两个一个半时辰开放,不过,这也足够龚颜在里面看到宫廷秘辛了。
来这里,他并非仅仅为了看昇国的花边新闻的,只是她觉得自进宫后,遇到的几件事都有一些参不透的疑点罢了。
或许——
她可以再掖庭局找出这一些事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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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分,春腾宫各个太监、宫女选择完毕,喝下自己调制的各种味道的茶,表情是各有不同。
前面的人自是挑糖和蜂蜜放,而前面人放完了,后面人只能挑醋、酱油、盐等放进去,甚至最后几个喝了放了辣椒的水,脸都喝得通红。
“娘娘只是想告诉大家,碗有玉碗、瓷碗、陶碗、,而水却是一样的。你们能选择的就是你往其中加些什么。如果不是前面人先行把蜂蜜与糖舀尽,想来没人会选辣子和醋这些吧?能选择的时候,就要尽量选择生活中的蜜糖。关于这一点,大家能够领会了吗?”
“生活是自己选的,娘娘想要告诉奴才们要好好把握自己的人声!”一个站在前面的清秀小太监率先回应道。
涛霜点点头,“你说的对。娘娘正是此意。也许我们的出身不平等,但我们的际遇还是可以奋力去选择的。”她顿了顿,才继续说:“另外,那些头里没有舀糖或蜂蜜的,或只舀了一勺的,你们懂得体恤别人,为后面的人着想。这种精神难能可贵,全都有赏!等下被我点到名字的就到前面来领赏吧!”
涛霜共点了三个人的名字,两个小太监一个小宫女。他们领了赏银皆是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涛碧。
而涛霜皆是微笑回应。
这种被尊敬被感激的心情对涛霜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成就感。
。
“涛碧姐一向能干,娘娘把庭训交由她主持,再合适不过。”涛碧真心夸赞和羡慕地说道。
龚颜把垂下的袖子往上挪了挪,淡淡微笑,“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她每次都会把“庭训”的关键部分给涛霜主持,而现在她只但愿这样做——万不是白做功才好。
龚颜她们到了掖庭局朱漆大门口,徐间作已经迎在门口,热络套着近乎,“娘娘,今天怎的来的晚了?”
连续六天来这掖庭局,这里的主司虽一直闭门不见客,可底下的间作门却对龚颜倒是奉承得很。无他,她虽是个失宠的妃子,但起码也是高位。
这些女官们在这掖庭局干的再好,都不及在宫妃的身边做个小丫头升品级的机会大。
“我们娘娘的事,哪是你轮得到打听的?”涛碧对这谄媚地女人很是嫌恶。
龚颜轻斥一声,涛碧——!”,嫌她没礼貌。
涛碧缩回去头,不再言语。
龚颜朝对方笑了笑,淡淡道:“今日还是要麻烦徐间作了。”
“哎哟,修仪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能为娘娘效劳,是小的的荣幸。”说完领着龚颜她们去到藏籍殿。
行到地方,这徐间作,还是被涛碧半赶着才退下了。她在门口候着,龚颜则一人进入浩如烟海的藏籍大殿。
这藏籍殿恰临着嫣湖的一边,而临湖的一壁整面是几扇巨大的窗户,推开来就有一种躺在湖上的感觉。
龚颜取了昨日那本还没看完的一本记录宫中奇闻异事的书,把剩下的几篇仔细翻看。
这本书记录的是各代不同帝王执政年间,一些歌宫人看见鬼的事。据目睹此事的宫人所言,这些鬼的形体多为黑色的人体形状,能在半空和宫殿中飞一样的穿梭……
坐在临湖的藤椅上,她皱着眉头翻到了最后一页。这页的墨迹比起之前的要新的很多,讲述的也正是萧照容死前的一则诡异见闻:萧照容曝出死讯的前几日,有宫人经过觅欢宫看见了好多黑影,他们就像索命的鬼差一般,身子一没进觅欢宫。不绝于耳的惨叫就从其中传出了。当时那目睹此事的宫人都吓尿了,因其身材矮小躲在草丛中才躲过了这样一劫。
这事存在夸大,龚颜也不全信。她只将眼睛挪到纸张的落款处,事发的日期正是她偷偷潜入萧照容寝宫的那一天,可具体时间却是推开了两个时辰。
她将册子合上放在了一边。半仰在藤椅上开始静静思考。
不知是谁将这每一桩都记录在了这本册子上。尽管桩桩件件被记录地这样诡异,她但却可以肯定这是人不是鬼……
港片里有一个特种部队叫飞虎队,专门行使一些特殊的危险的任务。他是皇帝,保不齐他也有这样一支秘密部队。
那天她再觅欢宫门口看到的黑衣人应该就是这本书提到的“鬼”吧?而那些宫人看到这些人在宫里出现,因为他们动作都极为敏捷,昼伏夜出,才被认为成了鬼。
如此看来,少渊帝也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他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非同寻常的决断。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不过,饶是这样腹黑的男人遇到陈修媛,也变成了绕指柔。
龚颜苦笑了一下,才从座位上站起,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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涛碧和龚颜刚一回殿,就遇见宁德撒丫子得跑来,跪在地上将一名撒金兰花笺呈上——
涛碧从一旁闪出斥道:“你这猴子,莽撞成什么样子!娘娘,您叫他接替了宁顺的职,奴婢瞧着他啊,比起宁顺倒是差远了。”涛碧眼瞅宁德,然后半句倒是跟龚颜说的。
“好了——我瞧着宁德倒是乖巧。”龚颜手上握着信笺,微笑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太监。
听到主子夸自己,宁德颤兮兮地抬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放这胆小莽撞的小太监去了。龚颜走回殿中坐稳,才将帖子抖开,是近日最为得宠的陈秀媛递来的。
深宫寂寞,即使有皇帝隔三差五的陪伴,白日里也是无聊。是以,龚颜每隔个几日,总能收到这种帖子,或是邀请去对弈,或是邀请去赏梅……
总之各种名目,着实不少。
然而,陈秀媛送帖子来却还是第一次。
虽是这样,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龚颜也没打算去。她把帖子往桌上一仍,略拽起裙摆就要走开。
“娘娘——”涛碧在她身后急忙唤了一声,才继续说道: “往日那些个也不去也便罢了。可陈秀媛她……正蒙圣宠。您去她那里,心许还能遇见皇上呢。”
哦,原来这丫头是在为她打算。
龚颜微微莞尔,“涛碧,你记住。若是你家娘娘想见皇帝,犯不着非得这样,才能见得。”
“我家娘娘国色天香,比那陈秀媛还要白净得多。娘娘这么说,奴婢怎会不信呢。可……”涛碧欲言又止。适才堆笑的脸,突然又皱了起来。
“有话直说,不说我走了昂——”
“哎呀,娘娘。听说陈秀媛在觅欢宫办下花餐露宴,奴婢……觉得,娘娘应该出去走走,见识下这新奇事物也好。”
“你这丫头倒也贴心,怕你家娘娘变成宅妃是不?……等下,你说觅欢宫?那女人住在觅欢宫吗?”龚颜一脸错愕。
涛碧摇头晃脑地一本正经道:“皇上赐的就是觅欢宫给陈修媛啊,娘娘消息闭塞——连这儿还不知道呢?”
闻言,龚颜平静了很久的双眸,突然漾起了水色,粼粼动人,那里面好像存了一丝希望,低喃:“好。咱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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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历三月,春花已然绽放。
陈秀媛餐花饮露的雅名,衬得她更跟落入凡尘的仙女似的。
尽管,龚颜不否认花瓣的药用价值和养生价值。但也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吃的来,未经广泛验证的花朵入了胃,若产生什么排斥也是说不准的事。不过,陈秀媛既是精于此道的娇客,她这个门外行也不宜多做置喙。
觅欢宫,恰如其名,在这明媚春光下,群花争艳,想要让人一探芳踪。
刚在门口那里,龚颜看见两个脸生的宫妃,听见他们议论少渊帝回来。不过,直到花宴开席,他都没来……
关于这一点,她还是有些失望。
她虽跟涛碧夸下那样的海口,但要是如今连照面也打不到一个,她目前也只能干没辙。
最后,她坐到了稍远的一席上。
“许久不见修仪,进来可还好?”正在龚颜愣神的时候,有个熟悉的女声在背后问。
她起身看清来人,行礼致意,才在贤妃免礼的手势下起身,“兆隆无恙。贤妃娘娘可还好?”
贤妃落座,示意龚颜也坐下,然后冲她微笑着道,“偶有头疼,不过都是小疾不足一提。既然修仪妹妹病好了,吾等姐妹聚会,妹妹可要常来啊。老把自己憋在宫里,总是会闷出病来的。”
贤妃这几句暗含嗔怪,但语气温和,实是善意的规劝。龚颜听了,心里倒也一暖,道:“那就听娘娘的,日后兆隆会多出来和大家欢聚的。”
贤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起身去招待其他宫妃了。
不过贤妃刚一走,龚颜还不及喝一口花茶,主家陈秀媛就上前来, “修仪姐姐肯赏脸前来,溪儿真是荣幸之至。”
品级虽然一致,但次序上她到底不及龚颜。可陈秀媛这样不咸不淡的话配合着不冷不热的语气说出来,真是不见一丝卑微,反而透着一丝凌厉。
“陈秀媛,客气了。”龚颜也不示弱,连看她都懒得看一眼。
她和陈秀媛既没啥交情,她对她也没啥好感,这样的陌生的人她总是懒得应付。
龚颜没看见陈秀媛已经咬上了唇,她缓了许久才把气顺正说道:“溪儿有些话是关于皇上的。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上的事情,陈秀媛知道就好。兆隆与皇上也快两月没见,兆隆知不知道倒也无妨。”
“那……图修仪,可想知道皇上为何把觅欢宫赐给我?”
陈秀媛这一句出口,龚颜才终于看向她。
今日陈秀媛不似平日喜欢穿轻盈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粉地儿白花的齐胸襦裙,显出一分少女的可爱来。
不过龚颜并不觉得她可爱。
陈秀媛是将门之女。直觉告诉她,就算她不是个狠角色,也不会是吃素的。
第24章 溜出宫
“如果皇上是真心喜欢陈修媛,那怎会把这座宫殿赐给她呢?不久以前这里刚刚屠了上百条人命。谁会把自己心爱的人放在这样一个鬼窟?”龚颜心里犯着嘀咕,亦步亦趋跟随陈秀媛到一僻静处。
两人前脚刚站稳,就非故意地听到隔墙传来的对话:
“你说这觅欢宫刚死了人,皇上如此爱护陈修媛,怎会把她赐到此处?”
“嘿——她爹陈将军可是掌握咱昇国三分之一兵权的人,贵为一品大员——骠骑大将军。难道你连这点都不懂?”
起先询问的女人轻笑了一阵,讥讽道:“那照你这么说,皇上对她的宠,也不作数了?”
“这还用说。台面的事,就你这个蠢人才不懂!”
“你说谁是蠢人……”
两个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下去,可能是走开了。
龚颜这才注意到陈秀媛,脸上没有一丝变色,和颜悦色的样子放佛根本没有听见这些一样,“看来不止图修仪对此事感兴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是我让皇上把觅欢宫赐给我的,因为我们是在这里第一次相遇。还记得那时差不多也是现在的月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