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玟一脸心事重重地看着眼前的海珞吟,心中一直有种不靠谱的感觉。现在,她只想得到海珞吟的回答,好让她能心安地将这段友情继续下去。即使要一直隐瞒着海珞吟,张月玟也想维持这段友谊。
如果可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随风淡去吧。
海珞吟双眼左右上下地打量着面前突然显得不安的好友,脸上闪过一抹疑虑,而后却笑颜逐开答应:“傻丫头,我才不会让你离开我呢。不过,你都要成亲了,这种话还是别一直挂在嘴边。我可不想被你亲爱的当成情敌。”
“我就一直提。不过,谅他也不敢。”
张月玟看着眼前爽快地答应自己的女人,难得地笑了起来,还开起了玩笑。
两人就这么嘻哈地说着话,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一直到两人都觉得饿了,两人这才停下谈话。
就在海珞吟呼唤蓝西前去准备午膳不久之后,香喷喷的午膳就被端了进屋。只是,来者却并非熟悉的蓝西,而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宫女。这宫女虽然看上去二十有余,可端着是午膳的双手却不停地颤抖。
海珞吟望着眼前样貌挺不错,胆子却似乎很小的宫女,往外头探去,瞧不见蓝西的身影,只好开口问着端着午膳,跪在地上一语不发的宫女:“蓝西呢?今日怎么会是你来端膳?本宫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不可能吧?”
海珞吟冰冷的话语在钦和殿响起,一双黑眸冷冷地盯着眼前感觉有些不善的宫女,脸上满是警惕的神情。
“禀皇后娘娘,蓝西姑娘被皇上叫去了。”宫女声音中带着颤抖地开口,“今日由奴婢给娘娘端膳。还请娘娘恕罪。”
海珞吟听着宫女的话语,眉毛一挑,脸上满是怀疑。
应天瑾将蓝西叫去?
莫名其妙。
可是,这倒也像应天瑾会做的事情。他总是会让蓝西做出一些令海珞吟哭笑不得的事情。
只是,当看着眼前的宫女时,海珞吟心中却有着莫名的不安。
感觉,来者不善。
宫女迟迟未等到海珞吟的回答,口水一咽,颤抖地再次开口:“午膳,奴婢给娘娘放在桌上。娘娘请用膳。奴婢这就告退。”
未等海珞吟同意,宫女便匆忙地从地上起身,将午膳放在桌上后,连海珞吟的面都不看一眼,直接地开门离开。
海珞吟看着没礼貌的宫女,随即再看看桌上的单份午膳,脸上满是不悦的神情。
什么啊?她明明就交代蓝西准备两人份的午膳,蓝西人不见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另一份午膳都跟着‘消失’。这是要气死她不成啊?
张月玟望着身边就要大发雷霆的海珞吟,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般地开口:“珞珞,别气了。刚刚是那个宫女自己来的,她一个人也拿不完这么多午膳。说不定待会儿另一份就来了。再说了,我还不想吃。”
“为什么?”
海珞吟疑惑。
“我就要和瑞成亲了,我想给他一个美好的回忆。我总不能让他娶一个大胖妞吧?”张月玟无奈地笑笑,温柔地接着说,“你先吃吧。我不饿。”
海珞吟看着张月玟,和她推辞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斗不过张月玟的固执,只好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热汤,往嘴里送。
只是,殊不知,这一口,足以要了她的命。
将汤水喝下肚,海珞吟觉得味道居然还挺不错的,一时食欲大开,拿起筷子,开始地吃着与以往完全不同口味的午膳。
“啪!”外海盖说甜。
猛地一声,海珞吟手中的筷子猛地滑下。
海珞吟痛苦地看着突然使不上劲的双手,望着桌上的菜肴,呼吸逐渐困难。
望着身边突然发生异状的海珞吟,张月玟一个惊慌,急忙将就要倒地的她搂在怀里,惊慌地望着她,害怕地开口急急问道:“珞珞,珞珞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快醒醒,别睡啊!”
海珞吟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泪水渐渐滑下。
腹部的绞痛感就像是要她的命一样,疼得可以。
无力地捂住疼痛万分的
☆、第一百三十六亲 赐死,出家
窗外的落雪纷飞,外面一片凄凉。白灯笼高高地挂着,在风中凄凉地晃动,仿佛在哀悼海珞吟的离开,仿佛在诉说应天瑾的悲伤。
此时已是日若时分,可宫人们却丝毫不敢接近钦和殿一步,只怕激怒了哀伤的应天瑾。
应天瑾独自一人坐在柔软的床上,身边躺着毫无温度、冰冷无比的海珞吟,外头的事情完全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一双哀伤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身边昔日调皮无比,今夕却不发一语的海珞吟,脸上满是哀伤的神情。
缓缓地将温热的大掌浮上海珞吟那冰冷的脸颊,应天瑾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不舍地望着海珞吟那紧闭的双眼,宠溺地缓缓开口:“珞珞,你真傻。难道不会想一想,朕怎么会让除了蓝西之外的人接近你?”
“你看看,现在好了吧。”应天瑾将海珞吟的双手轻轻地握住,双眸一垂,“你之前说,要是有天你离开了我,我会怎么办?我现在给你回答。你离开了我,我会很难受。”
应天瑾带着哀愁的话语在钦和殿响起,可时间慢慢地溜走,却依旧得不到海珞吟的回应。
应天瑾此时只想看见一件事。
他想看见海珞吟从床上充满活力地跳起,兴奋地将他搂住,温柔地对他笑,俏皮地对他说‘你不老实’。
只是,这一切似乎无法实现了。
应天瑾痴痴地望着眼角还挂着隐隐泪水的海珞吟,望着那白嫩的熟悉脸庞,却发现一切早已有所变化。此时躺在他身边的,不再是过去那个活泼的海珞吟。此时躺在他身边的,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一切,都因为那个给海珞吟下药的人所致。若是那人不下药,那海珞吟就能继续待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欣赏每个日落和朝阳。
“珞珞,你放心。”应天瑾温柔地将海珞吟额头上的乱发梳到发后,神情认真地开口,“我一定会帮你找出凶手,还你一个清白。在那里,你要好好地过。别以为我不在身边,就可以和其他男人搞暧昧啊!”
应天瑾故作轻松地说完话,眼角却开始湿润起来。
望着心爱的女人,应天瑾眼角的泪水开始落下,沾湿了他的衣衫,也湿了海珞吟的小手。
”我从没哭过。”应天瑾任由泪流下,哽咽地开口,“这一词次,就这一次。就让我哭着一次。我也是人啊,哭完这一次,我保证你会看见一个带着笑意的我。”
就这样,应天瑾搂着海珞吟冰冷的躯体,在寒冷的夜里,流着男儿泪,慢慢地熬过难熬的夜晚。
翌日。
该说海珞吟幸运还是不幸?
海珞吟死后的第二天,便是入土的吉日。按皇家的家规来说,越早入土为安,越好。而为了让海珞吟能早日到达西方极乐世界,应天瑾再百般不舍,也无法阻止海珞吟被送进皇陵安葬。
此时,海珞吟一身荣华富贵的皇后衣裳,安宁地躺在棺材里,苍白的脸上由应天瑾亲手化上淡妆,身旁满是她与应天瑾两人的爱情见证,也满是皇家赐给皇后的陪葬品。
容嬷嬷与应家兄妹站在一旁,看着应天瑾亲手为海珞吟盖上棺木,脸上满是悲愤的神情。悲伤的是,海珞吟和应天瑾无法白头偕老;愤怒的是,那个凶手居然这么狠心,将善良的海珞吟活活害死。
身边的奴婢递上棺木,可应天瑾却迟迟未接过。应天瑾站在海珞吟的棺材边,凝视着棺材里的妻子,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应天瑾不舍地蹲下身,将身子凑近海珞吟,大掌缓缓地抚上海珞吟的脸颊,每一次触摸,都是那么地舍不得。
慢慢地将双唇凑近海珞吟,应天瑾颤抖地轻轻吻上海珞吟那冰冷的双唇,泪水毫不留情地在众人面前滑落,转而滴落在海珞吟那抹好胭脂的脸上。
海珞吟的唇,还是像以往一般柔软,可往日的温热,却早已不复在。
应天瑾苦涩地移开双唇,慢慢地站起身,不舍地望着棺材里的躯体,留恋地望了最后一眼后,最终终于鼓起勇气,接过身边奴婢递上的棺木,缓缓地为海珞吟盖上。
“鸡鸭——”
一声声响传来,海珞吟从此被关在棺材里,而应天瑾也从此再也见不到海珞吟。
“送入皇陵——”
一声尖细却带着哀伤的呼声在一旁响起,海珞吟的棺材随即被宫人们轻柔地抬起,在应天瑾面前,缓缓地抬出钦和殿。
应天瑾狠心地瞥过头,只怕自己会再次忍不住哀伤,在众人面前落下无助的泪水。
况且,他答应过海珞吟,再也不哭泣。
载着海珞吟的棺材就在一批守陵的宫女们以及扛棺材的宫人的陪伴下,安稳地往郊外,那满是寂寞气息的皇陵送去。
容嬷嬷哀伤地流着热泪,缓缓地走近应天瑾身边,看着明明悲痛万分却坚持不哭的应天瑾,心疼地说不出话。
明明,应天瑾是她的亲儿子,可她却丝毫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应天瑾和海珞吟这段姻缘,是她一手牵起的。当时看着应天瑾和海珞吟幸福的模样,她不知有多感恩上天让两人遇见。
可今时,他们却被上天的一个安排,从此阴阳相隔。
容嬷嬷本要开口安慰,可应天瑾却抢在之前开口。
“母后,儿臣就先告辞了。王公公,摆驾桃李宫,宣李宰相前去桃李宫!”
☆、第一百三十七亲 抓住这个妖孽
得到李冰诚恳的回答,应天瑾望了眼蓝色的天,深吸了一口气,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桃李宫。
李冰望着应天瑾逐渐远去的身影,将那抹强壮却带着凄凉感的身影永远地记在脑海里,纪念这无法开花结果的爱情。
苦涩地咽下一口口水,李冰缓缓地回过身,将趴在地上的李宰相扶起,望着对自己虽不怎么样,可还是自己的亲爹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爹爹,女儿只能做到这儿了。此生父女缘已尽。望来世,爹爹能改过自新,不要再犯错了。”
望着眼前脸上布满沧桑的条纹的李宰相,李冰说不难过也是假。只是,李宰相真的做错了太多太多。趁着他的孽还未根深蒂固,趁早投胎转世,对李宰相也是好的。
生死离别,这是人类终要面对的事实。
如果因为舍不得就强留下李宰相,那么之前冤死在李宰相手中的人们又算什么?一命偿一命,这是生物界的生存法则。李宰相已经错了太多,回首已是不可能的笑话。既然不能回头,那就让李宰相去拥抱新的生命,开始新的人生。
而她,也要开始自己的新人生。开始一个,没有怨恨、没有眷恋、没有应天瑾、也没有尔虞我诈的新生活。
李宰相看着眼前对自己仁至义尽的李冰,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冰儿,爹爹错了。可是,爹爹死了也甘心。这么多年来,爹爹一直想让咱家过上好日子,所以一直处心积虑地想得到权势。可现在爹爹明白了。再多的权势,也不能换来爱情和亲情。爹爹欣慰,你能够在这后宫里及时回头。爹爹开心,爹爹没将你拉进无法回头的万丈深渊。”
在这个深渊里,是痛苦的。
李宰相回想起自己在每个夜里都会梦见过去冤死在自己手中的冤魂前来找自己索命。这种每次在梦中惊醒的感受,着实不好受。
可是,李冰在自己的熏染下,还能及时回头,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荣誉。从前,他一直认为女儿只是个败家人。女儿,既不能赚钱养家,长大后还要嫁给他家做媳妇,根本没什么利用之处。
可现在,他发现,有个女儿,也是不错的。只是,他已经来不及回头了。来世吧,来世他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妻子,和妻子共同养育心爱的孩子。来世吧,来世。
想到这里,李宰相这才发现李冰长得这么大了,自己却从未尽过身为一个爹爹的责任。
望着眼前就快成人母的女儿,李宰相暗哑地拉开嗓子:“冰儿,让爹爹抱抱你。你长得这么大了,爹爹却从未尽过身为你爹爹的义务。是爹爹错了,你原谅爹爹吧。”
李冰感动地看着眼前的父亲,脸上徐徐地挂上一抹开朗的笑,随即张开双臂,紧紧地将眼前的父亲搂住。
皇陵。
“这里……是哪儿?”
海珞吟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刺眼的亮光,而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耳边传来水滴滴落在地的响声,一下又一下,就像有人在敲木鱼一样。这股声音,虽然诡异,却带给了海珞吟安心的感觉。
慢慢地自地上站起身,海珞吟跌跌撞撞地迈开步伐,在黑暗中步行,看着眼前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的地方,心中居然慢慢地开始浮现出丝丝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