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瑾犹如狮子般的怒吼声在钦和殿响起,别说是钦和殿里的人们有多震惊了,就连在外头站岗以及经过钦和殿外头的宫人们皆下了一跳,就差没心脏病发。
海珞吟讽刺的话在两人之间回荡,霎那间屋外的夜莺鸣声和风声全都消失不见。两人就好像呆在属于只有他们的世界里,外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毫无关联。
双手紧握成拳,应天瑾站在原地,一双黑眸细细地打量着海珞吟,平静的俊脸上没有因为心中的疑惑而变样。他还是如往常一般沉着稳重,给人一股淡淡的安全感。可他与海珞吟之间嚣张的火焰却给旁人带来了一股危机感。
他说的没错,隔墙必有耳。可是,要她一个从死里复生的人平静地和想要杀了自己的‘幕后黑手’说话,那是难上加难的事。也许她现在沉住气,谁知道待会儿应天瑾会不会说错话刺激她?要是她一个失控,失手将他给杀了……那么后果无法设想啊。
“全都给朕退下!”感受到众人的惊呼,应天瑾脸上却不露一丝微笑,黑着脸,对着一旁的人们就是一阵令人害怕得不得不听从命令的怒吼,“没朕的命令,别擅自闯进来。勤王爷,朕命令你,看好皇后的救命恩人。要是人不见了,朕唯你是问。把门带上,退下!”
晚风萧萧地刮着,太阳这时才悄悄地起身,可钦和殿内却早已因为海珞吟的出现而烛光全亮。而如今海珞吟和应天瑾之间的冷气团,狠狠地将钦和殿给包围住。不论是在钦和殿内抑或是外头,宫人们完全不敢喘气,就怕打断了应天瑾和海珞吟之间沉重的气氛,一个不小心就上西方极乐世界去。
众人傻站在一旁,望着眼前活像是要干架的应天瑾和海珞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潸潸而下,脸上满是不安和恐慌。
海珞吟举起双臂,伸直后在眼前做出一个相框的动作,就好像把眼前的记忆在心中定型。随后,却又面露失落地将双臂重重地垂下。
此时的应天瑾,就像是个暴君,不砸东西就不痛快的暴君。这不是应天瑾第一次砸杯具,可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得如此令人害怕。海珞吟双眼惆怅地望着远方,仿佛透过那面墙,就能看见一片美好的未来。可现实却压得她无法喘气。看着那面墙,仿佛能再次感觉到她濒临死亡时的恐惧。饼上的毒药就好像变成了她心头上的毒药,只要一想起,心就会痛得无法呼吸。
不顾应天瑾是否在看,海珞吟自顾自地坐到床上,歪着头,情绪仍有些难以控制地低声说着话:“我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命人在饼里下毒的么?都是我太天真,还以为那个宫女说在饼上添加粉末是特别的吃法是真话。都怪我自己太相信你,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陷我于不仁不义之中。因为,你说过,你会救我。都是我太傻。”
“啪嗒叮吭——”
“辩解谁不会?”海珞吟听着应天瑾的话,脸上露出一抹不屑,鄙夷地笑着,“你说没这意思,那就没这意思。反正,你是皇帝,要做什么都行。我就只是个身份卑微、傻得可以的女人,只有看着的份,就算别人要杀我,还笑着以为人家是真心地对我好。”
听着应天瑾有理的话,海珞吟脸上露出一抹讪讪的尴尬,海珞吟将眼神投向一旁的山水画,试图借着山水画所带来的宁静来稳定情绪。
抬起眸,注视着海珞吟的眼里透着丝丝不解,最终终于开金口,直接却有些讪讪地说着话:“你究竟为何会这么说?就算要诬陷朕,那也给个合理的理由。要是你就凭着口头上的话,就说朕要杀你,那可是欺君之罪。有什么事,平静点说,隔墙有耳,你这样大声吼叫,敌人很容易得逞。”
她不知这是为何。可她绝对不会承认,她之所以会失控,全是因为应天瑾那日给予的承诺。他说,他会尽快救她出去。可最后,曾被她当成约定的话语却在一夜之间变成荒唐的笑话。而给出承诺的男人,此时却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可笑地问着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儿,海珞吟蹙起眉,担心自己真会失控杀了应天瑾,努力地深呼吸,奋力地将自己的情绪拉回正常的指数。
注视着眼前大发雷霆的应天瑾,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急匆匆地应了声‘嗻’后,便带着璃萱和还未吃完的宵夜,灰溜溜地溜走了。一瞬间,钦和殿内就剩下苏醒后的海珞吟和一脸阴沉气息的应天瑾站在地上,你我互不相让地对视着。
蓦地,钦和殿里响起了一阵东西摔落在地而碎裂的声音。看着眼前将茶桌上的上等陶制杯具全都扫落在地的应天瑾,再望了眼在地上被应天瑾摔得‘粉身碎骨’的茶杯、茶壶和和端着夜宵的碟子,倒吸了一口气,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我想逃’的生动表情。
应天瑾盯着眼前完全没一丝妥协之意的海珞吟,微微地眯起那双像极狐狸的妖魅桃花眼,一张性感的薄唇始终紧闭。垂下眼帘,应天瑾不发一语。可就在众人怀疑应天瑾是否是被海珞吟突如其来的反应而吓傻了的时候,应天瑾却突然做出了令众人更加恐慌的事情。
应天瑾不顾手臂是否会受伤地将桌上的器具全都扫于地上,黑沉的俊脸却不曾因为上等器具的‘英年早逝’而露出一抹心疼。霸气的龙袍套在应天瑾身上,虽然右手臂的衣袖子因为沾到了自茶杯洒出的茶水而湿了一块,可应天瑾身上的霸气和威严,却从没消散。
以往,当应天瑾砸茶杯的时候,人们都不会十分害怕,一切只因知道他一会儿就会恢复正常。可今日的应天瑾,却像极了从地狱来的阎王,浑身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危险气息,好似下一秒就会立即转变成饿极了的野兽,将在场的人们全都啃了。
应天瑾和海珞吟虽然一个生性严肃,另一个则生性活泼,可两人一旦发起脾气,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火焰却是无比相似,都是那么地霸气且令人感到害怕。而要是眼前的两人真吵了起来,那么皇宫肯定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不为什么,只因为两团怒火捧在一块儿,能不引起‘火灾’么。瑾闯遍牢。
随着海珞吟坐在床上后,应天瑾也在不知不觉中走近她。站在床头边,看着她说着令他一头雾水的话,做着令他难以理解的动作,望着她脸上莫名的哀伤,心中也不知不觉地被她身上散发的悲伤所感染。
应天瑾敛下眼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海珞吟,原本霸气十足的剑眉此时却像是感染了海珞吟的悲伤一般无精打采地挂在桃花眼之上。
抿了抿性感的薄唇,应天瑾认真地注视着海珞吟,难得真诚地对着眼前的女人说着自己想说的一切:“虽然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可朕之前对你说的,都是真的。朕说会救你,那就是会救你。你醒来了,朕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朕,也帮你抓出真正的凶手么?”
☆、第一百零四亲 伪文艺皇后
应天瑾的话一说出口,海珞吟一脸惊讶地抬头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应天瑾,樱桃小嘴愣愣地张开,破坏气氛地说着白痴无比的话:“你这个凶手说自己不是凶手,还真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Www。.Com?燃文书レ你让我抓凶手?好啊,我眨个眼就破案给你看!你,应天瑾!你就是想要杀害我的凶手!”
在海珞吟的世界里,她认定的事情是永远无法改变的。除非找出证据来证明她的看法是错误的,否则别让她承认除了自己的认知以外的结果和判断。而在她的世界里,应天瑾就是想要杀害她的凶手。不论应天瑾所说的话有多么地令她感到感动,她认定的事情,就像是铁一般地硬邦邦。
听着海珞吟的回答,应天瑾简直快要气炸地看着她,脸上满是对她的不理解。暴跳如雷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应天瑾意识到自己若和她继续说下去,那么真有可能变成暴君。不再与死活不听的海珞吟搭腔,应天瑾转身后迈开步伐,转眼就要离开钦和殿。
而眼前她那神速般的恢复记忆,实在是让张月玟无法承受。偶像剧中,失忆的人最少需要经历七七四十九天,度过重重难关后才会恢复记忆。可海珞吟倒好,才过了一天,居然就奇迹般地恢复记忆。而且还回到了五岁之后的记忆,将五岁前的记忆再次忘却。
双手叉腰地站在原地,张月玟不顾两人的身份差距,一脸气愤地开口低吼:“说什么呢你?我是认真的。别再神神叨叨的了,老实交代。要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再不说出事实,你很有可能会真的丧命!所以,千万别以为这只是个游戏,请你认真点好吗?”
翌日。
张月玟被海珞吟高抬着下巴,吃力地看着眼前的海珞吟,听着她那自恋的语气,脸上露出一抹不屑和恶心,狠狠地拍掉海珞吟抵在下巴处的手掌,看着眼前的女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地开口鄙视地道:“切。谁迷恋你这个寂寞了?别自作多情。还有,我是认真的。你不觉得,你和别人比起来,真的不正常好多么?”
蓝西接收到了张月玟的示意后,脸上露出一抹为难,可当想起张月玟所说的‘海珞吟若不说实话就会很危险’后,咬着牙,硬着头皮向前挪动了几步。
张月玟听着海珞吟从前方传来的话,脸上露出一抹彻底绝望的神情后,扭过头看着一旁的蓝西,以眼神示意着蓝西上前劝导海珞吟后,便无力地蹲在地上,努力平稳有些失控的情绪。
海珞吟望着突然就要离开的应天瑾,耳边响着他信誓坦坦的话语,海珞吟脸上露出一抹‘不可能’的讥笑,看着眼前的应天瑾,天不怕、地不怕地开口下战帖:“好啊,谁怕谁?有本事,我们就赌大一点。要是你真是凶手,那我就要你砍断你其中一只手臂。要是我输了,我就……就遭雷劈!”
张月玟真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令人头昏的一切。海珞吟恢复记忆,她很开心。可海珞吟不记得五岁时的事情,却记得璃萱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件事实在说不通。莫非,这就是王太医说的——疯癫症?
听见门外适时的雷鸣声,应天瑾抬起头,微微扭过头,以余光斜睨着身后的海珞吟,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行的邪笑,妖孽的俊脸上此时全是稳赢的得意,张开性感的薄唇,应天瑾从嘴里吐出令花痴容易为之疯狂的话语:“遭雷劈就免了。要是朕输了,就照你说的办。要是朕赢了,你就等着接受命运。”
突然站起身,走向亭子外头,望着飘着朵朵浮云的辽阔蓝天,以一种看透了人世常情的语气,对着身后急急跟上的两人凄美地说道:“人在江湖飘,身不由己。有时候,不正常也是一种正常。当你习惯了这种不正常,你就会慢慢地觉得,一切都变得好正常。”
语音刚落,应天瑾没等海珞吟给予回应,直接地跨出脚步,宛如霸王地推开大门,迎着冷风,霸气无比地走出钦和殿,在逐渐转亮的世界越走越远。
说完,海珞吟就朝着毫无人影的夜景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后,便从床上跳下,嗒嗒地跑回安和殿,睡上美觉去了。
张月玟听着海珞吟的回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看着又开始说着人生总结的伪文艺海珞吟,心中满是想找块豆腐来撞死算了的冲动。
海珞吟说完了两人的赌注,蓦地门外就传来了一声轰顶的打雷声。听着门外突如其来的雷鸣声,海珞吟脸上露出一抹慌张,看着眼前身为天子的应天瑾,在心中害怕地想着:“不是?难道天子真的有召唤上天,决定命运的能力?要是玉兔精让上天扭转事实,想要劈死我咋办?玩笑是不是开大了?”
耳边传来张月玟煞风景的问话,海珞吟带着一脸怨恨的神情,缓缓地扭过头,望着眼前的张月玟,突然伸出手抬起张月玟的下巴,脸上露出一抹调戏的神情,张开嘴说着自恋的话:“小妞,本宫早就说过,本宫非凡人,是小妞偏不信。本宫既然不是凡人,那么恢复记忆的速度也一定是不正常的。不过,小妞你这么好奇,不会是暗恋本宫?不要迷恋本宫,本宫不是传说,是寂寞。”
张月玟和蓝西则站在一旁,奉应天瑾的命令,在还没抓到凶手之前,继续保护着海珞吟,确保她时刻安全。张月玟和蓝西站在海珞吟身旁两侧,看着前一会儿还疯疯癫癫地虐待着马儿,而现在却化身为痴情妇女的海珞吟,就差没精神崩溃。
站在海珞吟身后,蓝西死命地低着头,看着湿润的土地,张开嘴,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终于开口对着海珞吟说道:“娘娘,恕奴婢失礼。只是,月玟也说得对,娘娘现在处于危险之中,要是娘娘不说出实情,那么很难会抓出凶手的。娘娘,就算奴婢求娘娘了,娘娘别兜圈子了,赶紧说出实情!”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