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刑部尚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没错,她的府邸烧毁在先,而且是全然烧毁,朝廷一直未曾端正态度,如今若是高调调查他们府邸被烧一事,难免不会传出闲言碎语,特别是在百姓本就议论纷纷的情形下,无意将他们推上风口浪尖,而当朝少傅却成为人们同情的对象。
刑部尚书狠狠咽下到了嘴边的恶气,一双老眼眸色一变再变,瞥向欧阳笑笑的眸色也是一再加深。
他发现,他似乎一点也不了解这位新上任的少傅大人,若得到他们的罪证是巧合,那么火烧诸臣的府邸呢?
他可不会认为这些也是巧合!
要在层层守卫的官员府邸中,而且是白日放一把火,不偏不倚只烧守卫最为森严的主楼,期间全然不波及到其他地方,其中不单单说明了能力问题,更加说明了她对时间和火势的精确掌控,保证火苗不会被人熄灭,又不会殃及无辜。
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少傅,好恐怖的谋算!
“尚书大人,你怎么不说话,莫非已经知晓纵火者是谁?”
他不语,却不代表有人会放过他,欧阳笑笑姿态随意的跷起二郎腿,右手撑在木椅的一侧,笑眯眯的望着脸色极为难看的刑部尚书,意有所指的道:“所以,为了尚书大人的名誉着想,本官认为应当先行彻查少傅府被烧一案,您觉得呢?”
“好。”刑部尚书咬了咬牙,一口应承下来。
不过只是走走过场,到时随便抓一个人顶罪,照样继续追查这个案子,他倒要看看,在证据面前,这个巧言善辩的少傅大人,又要如何脱罪!
似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双邪肆的凤眸微眯了一下,轻笑道:“忘了告诉尚书大人,本官也已经追查过此事,而且有了一定的眉目,不知要不要将所有的证据一起送去刑部,方便尚书大人一起彻查?”
“你……?”刑部尚书一惊,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这么快收集到线索?!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本官离京之前得菩萨托梦预示,说少傅府可能遭劫。本官为了不至于回京流落街头,便先行将一些重要的东西转移了,也不知能不能成为证据,一切追查呢?”
欧阳笑笑依旧笑着,可此刻的笑到了诸大臣眼中,俨然是恶魔临时的笑意。
“不知小大人所指的重要证据是什么,不妨拿出来让刑部尚书一看。”慕容子墨也在此时适时的问了一句。
瞬间,诸大臣面色同时一变,面上的神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刑部尚书对着欧阳笑笑极为谄媚的一笑,才将视线调转慕容子墨,恭敬的道:“此事臣等必定彻查,绝不让少傅大人受一丁点委屈,至于少傅大人至今尚无落脚之处,臣等愿出资为少傅大人重修府邸,以示同僚之意!”
“尚书大人可别勉强自个儿,要知道本官的府邸乃是先皇所赐,当初为了九皇子住得舒适,曾请名匠特地翻修过,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更是经典中的经典。”欧阳笑笑摆了摆手,笑眯眯的推了回去。
“不勉强!不勉强!”刑部尚书咬了咬牙,硬将到了喉咙里的老血咽了回去。
这就是活生生的敲诈,先皇当初有没有派人翻修,大家心里心知肚明,这少傅摆明是搬出先皇的脸,抬皇上的架子,硬要他们吐出贡献一座奢华的府邸。
想想他们奋斗了一辈子的棺材本,可能都会被一次葬送,刑部尚书就有种咬舌自尽的冲动。
他斗不过这个牙尖嘴利的少傅,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个问题,当初就不应该为了毁灭证据,而一时冲动烧了她的府邸,现如今还得为她的‘贪’买单,而且是没有一点说不的权利。
一群老眼昏花,膝盖疼肉疼,外加脑血栓的大臣相继离去,由背影看去,那虚浮的脚步似乎命不久矣,让不少宫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笑笑!”一群人刚一退出御书房,御案后一直装模作样的男人顿时冲上前,一把将对面的红衣少年揽入怀里,激动的热吻随之而下,甚至毫不顾忌尚未关上的御书房大门。
外间的三公公一见,老脸不由得一红,老眼略带警告的扫过那些探头观望的宫人,懂事的上前将房门关上,回身警告道:“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杂家眼里可容不得一点沙子!”
闻言,所有宫人急忙垂下头,再不敢探头瞧热闹,就担心下一刻被人盯上,脑袋就脱离了自己的脖子。
小别胜新婚,两个许久不见的小情人,就这么在御书房里腻歪了一整日,期间除了三公公能够踏足御书房,送上一些吃食,任何人也不敢踏入御书房一步,看到任何不该看的东西。
御书房里专供帝王休息的软榻上,一身赤裸的女人猫似的卷成了一团,身下是一张完整而威严的虎皮,色彩斑斓间,映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晶莹。
她的脑袋枕在同样浑身赤裸的帝王胸膛,静静的听着他如鼓的心跳,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
“笑什么?”头顶传来男人温和的嗓音,在这个严寒的冬季,带着他特有的春意。
下一刻,一袭厚厚的皮裘便将女人全然裹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的阻挡了冷空气的侵袭。
“我在笑,你这个外表俊雅的男人,到了床上就跟几百年没吃过肉的饿狼似的。”欧阳笑笑好笑的勾了勾唇,脑袋稍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浑身赤裸在外的男人也拉进了皮裘内,拥抱着相互取暖。
如玉的俊脸浮起淡淡的粉色,搂着她的手臂却是不自觉紧了紧,含笑道:“饿狼也会挑食的,若非心中的肉食,即使饿死也不会张嘴。”
得,歪理一套一套的!
欧阳笑笑朝天就是一个白眼,微微侧身平躺,拉起他漂亮的手指,边玩边道:“爷的府邸被人烧了,怎么也没见这饿狼帮爷重新打理一番?”
“重要的东西笑笑都会随身携带,又怎会留给敌人可趁之机?况且在我看来,被烧了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让他们认清,即使没有我这个皇帝帮忙,你照样可以收拾他们这些老顽固。”
欧阳笑笑感觉自己的面皮抽了抽,斜睨向他问道:“当真没有私心?”
“何谓私心?”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再次弹跳起来,含笑道:“若是小府被烧,导致小哥无处可去,借住皇宫一两月,这样的私心也不算坏事。”
她就知道!
“卧槽!那些可都是银子!”欧阳笑笑磨了磨牙,真恨不得咬掉这厮一块皮肉,尼玛,她的银子啊!
“笑笑缺银子告诉我便是,国库随你取用。”大手已然爬上她的胸口,缠绵的热吻随之落在她的颈侧,蜿蜒出一长串的湿润痕迹。
欧阳笑笑:“……”
她想,她知道昏君是怎么来的,在床上的男人果然比较好说话,瞧瞧,连慕容子墨这样的男人也能如此昏庸,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任由自己沉沦在他制造的欲海之中,随着那迭起的风浪起起伏伏,她喜欢慕容子墨温柔而缠绵的欲望,似是绕指柔般将她一点点束缚在内,逃脱不得,却又不会让人感觉窒息。
无论是他的人,亦或是他给予的情和欲,永远都是以她为出发点,时刻顾及她全然的感受,在谋算间不会超出她的底线,能够让人欣然接受他的小私心。
好比眼看着她的府邸被烧,却选择袖手旁观,静待她回京之后老老实实的搬进宫里,可以多一点与他腻歪的时间。
这个男人的每一次谋算,似乎在七拐八拐之后,或多或少都会与她有那么一点点牵扯,而且最终的受益者永远是她。
当燃烧的欲望重新归于平静,一脸柔情的男人再次搂紧了怀中的娇躯,以真气一点点缓解她身体的酸疼,这一体贴的行为,却引得女人浑身一僵。
曾几何时,也有人做过类似的事情,虽然他的动作不若慕容子墨这般温柔缱绻,却也不至于弄伤她,甚至在粗暴的动作中还能不自觉察觉,在那阴冷的外表下潜藏的一颗玻璃心。
“想起他了?”慕容子墨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僵,继而重新放松了身躯,将人更紧的搂进了怀里。
“你都知道了?”并没有多少意外,子墨与子轩一直保持着联系,在蛟县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不清楚。
“嗯,在你失踪被找到之后,子轩就已经通知我了。”大手习惯性的抚上她的长发,敛眸看向她微微颤动的睫毛,温眸中痛色一闪而逝,遂即轻笑道:“给他一点时间,对于一个在狼窝长大的孩子,你不能要求他一下子就懂得情。”
“狼窝长大?”欧阳笑笑一愣,很快抓住了话里的苗头,抬头愕然的问道:“怎么回事?”
“子轩没有告诉过你吗?”慕容子墨也跟着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什么,有些无奈的一笑,笑中多了一丝唏嘘与轻叹:“栾枫并非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皇子,他的童年充斥着凌虐,血腥,扭曲,所以你不能以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他……”
根据慕容子墨的叙述,欧阳笑笑大概在心里整理出栾枫的童年——
栾枫的母亲曾是禹谦国有名的美人,后被选秀入宫,却引起了一众嫔妃的人人自危,后来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她硬丢进了井里,想要活活饿死她。
也算那个女人命大,居然被一名尚存好心的公公路过,就这样将她救起,可是她的脸却在跌落时被擦伤,最终导致毁容。
宫里的人都清楚,那个女人的毁容实是嫔妃们有意为之,对于一个新进宫没有权势的女人来讲,御医是不可能得罪嫔妃,而选择将她治好的,也就造成她一半脸美若天仙,而另一半则形同鬼魅。
失去了美貌的女子,在后宫那样的地方,也就不再具有任何威胁性,众嫔妃自然而然不再关注她,也给了她一年的安生日子。
一年里,女子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后宫的荷花池,她喜欢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盼望着年龄适满,便能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居然落入了另一人的眼中。
禹谦国先帝倚阑眺望,月色下一身宫装的女子宛若仙子临时,美艳得不可方物,心中蠢蠢欲动,却在赶至荷花池时,只余下一池静水,再不见仙子的身影。
或许,人生就是这么喜剧与狗血,那一眼就这样勾走了先帝的魂魄,导致他夜夜等候在荷花池边,只求再看一眼那魂牵梦绕的身影。
一个月后,仙子再次出现,依旧是一袭简单的宫女装扮,到了先帝眼中却是世上最美的衣衫,一方纱巾挡住了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只余下一双水眸在外,在月光下如此清透纯洁,与荷花池的景色相得益彰。
色授魂与的先帝就在荷花池边临幸了那名女子,并在激动间许诺了皇后之位。
可是第二日醒来,那名身份成谜的女子居然再次消失,先帝勃然大怒,一时间后宫中宫女人人自危,而被安排在夜间做事的女子,并未受到过多的干扰,依旧过着自己简单而平凡的日子。
直到一个月之后,女子月信并未如期而至,事情传入各宫娘娘耳中,自然而然便明白了什么。消停的杀机再起,为了保护肚子里尚未成形的骨肉,女子想要找到先帝,却不料只远远瞧见抱着别的女人,一同游赏御花园的男人。
本就沉寂的心更加清冷,在一名相好宫女的帮助之下,女子躲进了皇宫每日采购的大车,悄然离开了皇宫,过上了整日被追杀的日子。
许是上天怜悯那名女子,让她遇上了今生的挚爱,一个游历江湖的侠客,那人不介意她身怀六甲,也不介意与她亡命天涯,最终以性命守护了对女子的爱情。
精神大受打击的女子早产,在山巅诞下一名男婴,正是栾枫。
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来讲,要养活自己与一个孩子,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身后永远有不消停的追杀,又在不久前失去今生挚爱。
心灰意冷之下,女子想要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一起跳崖,熟料正好被路过的大将军瞧见。
悬崖边一袭粗布衣衫的女子,衣着间虽满是落魄潦倒,可眉宇间那丝冷清之气,却恰好撞进了将军的心里,让他不顾一切阻扰,硬将女子接进了府里,给了母子俩安稳的日子。
从某种角度来讲,女子是感激那名将军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感激被渐渐消磨殆尽。
一个女子的保质期有多久?更何况是一个生了别人孩子,且不懂闻言软语的毁容女子?
在那名将军对她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便是女子与那名孩子苦日子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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