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子,她何德何能?
“就是,殿下也要顾及千金贵体才行。”黄贵妃说,她才不愿意他这么殷勤。
三皇子却一副情深意重样,“不了,母妃和娘娘,还有皇祖母去休息就好,泓儿不累,泓儿一刻都不愿离开元蓓身边。”
“有泓儿在,哀家也放心,就让泓儿留下吧,男子汉大丈夫少睡一天半晚没关系,那你得看好了,有什么事马上通知哀家。”
“泓儿遵命。”
送太后一行人出门,眼看几人相继离去,三皇子才又走近床边,探了探孟元蓓的鼻息,确定她还有呼吸,才小舒一口气。
“到底怎样了?她还有救吗?”
区御医站在一旁小声道,“殿下,孟小姐中的毒甚是奇怪,毒性十分凶险,而且孟小姐体质也特异,一般的解药和银针都无法对她产生疗效,微臣觉得,恐怕……”
冷眼盯着区御医,脸上气压低得想杀人,“意思是救不了了?”
“不,不,微臣一定尽力,一定……”区御医吓得连忙说。
“不是尽力,是必须救活,不管用什么方法,否则,你也不用活了!”
区御医吓得脚一软,差点跪下了。“微臣一定会把孟小姐救活的!”
站在一旁一直低着头,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的孟招娣,忽然说道,“殿下,我看姐姐虽然身中剧毒,但都一个多时辰了,依旧尚有呼吸,而且方才我隐约发现姐姐脸色平和了些,想来这毒也未必会让人丧命,不似想像中难解。”
三皇子嫌弃地瞅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111。本王不放心,今夜要留在这里
孟招娣不敢看他冷漠的俊脸,跪在地上,“殿下,奴家有一提议,听说宫门外候着的方御医医术了得,专治奇难杂症,奴家听宫里小太监私下传过:有一回,桂芝来找茬,骗姐姐吃了点巴豆粉,本想让她腹泻,却差点要了她命,当时她也像中毒一样的迹象,情况危险,是方御医救回来的。殿下不妨让他再试一试。”
这事,他也稍微听说过,那时没出什么问题,也是桂芝搞的鬼,追究起来可能连累母妃和自己,也就只教训了桂芝个落花流水,不予深究,让她不敢犯上造次就算了。没想到当时也是情况凶险,方御医有这个能耐救活她?
低头看了眼一动不动,脸上没有血色的孟元蓓,事到如今,试试也未尝不可。
“那你还不快请方御医进来。”
“是,殿下。”孟招娣连忙出门让人去请。
区御医退到一旁,让方御医来接手就好了,真要出事,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方御医进来时,给三皇子行过礼,便马上开始诊断。
上一次见孟小姐脉象奇异,有类似中毒的迹象,身体也有急速耗损,但却能在短时内自行恢复,着实让他惊异。一直想仔细给她再瞧瞧,甚至好好研究一番,可惜他并不负责孟小姐的日常诊脉,也就无从觐见。
之前他并不在孟小姐身边,无法目睹自行恢复的全过程,得不到一手资料,这次他得细心诊治,看这个女孩是否真如传言中的体质特异,百毒自消。
他是个热衷于医学研究的怪才,遇到奇症便抑制不住有些兴奋。
诊脉期间果然发现她的脉象确实有异,是中毒了,只是感觉没有那么简单。方御医谨慎地再行把脉,查看她的脸色,掀开眼帘,瞳孔涣散,脉搏微弱,但偶尔猛跳几下。
他紧皱了下眉,三皇子问,“可有方法应对?”
“这,微臣试试。”随即拿出药箱里的银针。
区御医瞧见,心中有些不屑,以为他多厉害,也不外如是,却好言提醒,“银针和寻常药物对孟大小姐无效,方大人不必多此一举了。”
“区大人可能误会了,本官并非用银针刺其穴位封住药性,而是……”说罢,一根银针刺在孟元蓓右手中指上,又马上拔出来,滋溜一下挤出了几滴淤血。
“十指痛归心”,孟元蓓痛得差点要喊出声,心里不停地骂道,个死方御医,下手也不轻一点,想痛死本小姐吗?
众人都莫名其妙的,区御医不明所以,“方御医,这是?”
三皇子不做声,就见到一动不动的孟元蓓眼皮居然跳动了两下,死白死白的脸竟然渐渐退去了一点点灰蒙。
仿佛看见了希望,三皇子有些欣喜,“好,方御医,你继续,不管用什么方法,救得了她,本王重重有赏。”
淤血被挤出后,见孟元蓓脸色有所好转,方御医更有信心了。
他发现孟小姐体内的毒性隐隐中似乎被一道气包裹着,游走在躯干与五脏六腑之间,却并未侵蚀脏器。他探了连续五六回才发现得了,这毒性虽是凶险,却像在控制范围内,不至于胡乱扩散,无力挽救。
于是他趁着毒性游走到手指位置时,一针刺下去,把毒气挤了一点出来。这毒游得很快,估计得慢慢挤才能完全排出体内。
便对三皇子说道,“殿下,这救治时间会有点久,请您到外室厢房休息吧,这处就交给微臣和区大人即可。”
“不,本王不放心,要留在这里,你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不必理会。”坐到一帘之隔的软榻上,三皇子单手撑额,闭目养神,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可轻易放开。明日整个皇宫都会知道他彻夜照料孟家小姐,不眠不休,情深意重,试问哪个女子可以不动心,父皇和太后想必也会高兴。
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却意识清明的孟元蓓想,你要留便留,也不用昭告天下,这种虚情假意的把戏,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本小姐。
时值五更天,一切本是如常,三皇子却被一阵嘈杂声惊醒,透过珠帘看到内室慌乱,连忙冲进里头,就见孟元蓓已经醒了,脸色微红,睁大了双眼,浑身抽搐,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单,额上冷汗狂冒,很危险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突然又变成这样?”
“回禀殿下,方才微臣帮孟小姐放出毒血时还很顺利的,岂料,过了半夜,病情突然反复,内息紊乱,毒性游走全身了,再恶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方御医和区御医跪在地上回复。
“方御医,你不是有办法救她吗?竟敢欺骗本王!”
“殿下,此毒臣也是第一次遇到,它混杂了许多特殊的成分,让人难以招架,甚至,还可能含有催情的成分,让微臣措手不及。”
“什么?”三皇子一听,心里猛跳一下,被他发现了?脸上不动声色,眯缝着眼,“毒药还能有催情成分?”
“这个……一般是没有的,但此药特异,所以也不足为奇……这样的药性让微臣想起了北冥国宫中曾流传过的一味药品——回春散。此药藏于身上,遇上烈酒,人便会意乱情迷,有强烈的催情功效,是宫中秘药。但恐怕其他人并不知道,此药若与其他药物结合,会产生剧毒素,随时要人性命。微臣看过些藏书曾经对此有所研究,并未亲见,也无从确认,但症状的确与孟小姐相似。”
方御医耿直地埋头分析,仔细猜测。三皇子默然,袖中的手握成拳头,眼中透着细微的杀气。
“方御医确定这是北冥国的禁药?”
“不,微臣不确定,只是曾有所耳闻。”感觉三皇子在回避此事,想起目前北冥使节做客殷夏,方御医赶紧闭嘴。
一旁的区御医细想,开始诊脉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敢在太后和贵妃娘娘面前说出来,加上重点在控制毒性,便也忽略了这块。
猛然间想起宫闱中的一些阴暗事,心里暗道不好,似乎猜到了什么阴谋,一股寒意从身边袭来,立马变了脸色。这绝对不能说出来,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112。乾康说:你也真够狠
“不过,臣以为先解这部分药性,是必须的,可缓解孟小姐目前症状,其余药性另行观察再治。”
说罢,方御医取出药箱里的膏药贴,贴于孟元蓓的脖颈、手腕、脚踝各处,放血了以后,药物便有些功效了,没过多久终于安静了下来。
方御医说,“挤出的毒性原来只是冰山一角,剩下的部分,微臣尚不能马上控制,能做的努力已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孟小姐的造化了,只要顺利度过了今晚,孟小姐也许就能安然无事了。”
“关于元蓓所中之毒为何物,本王会调查清楚,在结果出来前,两位大人切莫声张,否则,影响了调查,罪责难当。”
“是,微臣遵命,请殿下放心。”
后半夜,三皇子没再睡了,前前后后照应着,也怕方御医再发现些什么,命孟招娣不动声色地把藏在孟元蓓腰带上的药粉悄悄处理掉。方御医是个人才,得小心,要么笼络在身边,要么把他除掉。
经过御医们整夜救治,清晨时分,孟元蓓脸色开始好转。
区御医松了口气,“看来孟小姐是得救了。”虽然也不清楚到底怎么救活的,但见她基本不再反复,呼吸也均匀顺畅,脉搏稍微正常些了,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几天,三皇子除了例行公务和调查事宜,基本上都留在孟元蓓的寝宫,对她呵护照料,寸步不离,还亲自为她擦汗,喂她服药。
宫里人都传言,孟小姐命不好,遭人嫉妒,才受此劫难;但也有人说孟小姐命真好,得三皇子如此钟情于她,真是死而无憾。
折腾了好几天,孟元蓓中毒的事算是传遍了整个皇宫,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大发雷霆,堂堂大殷夏的凤凰帝后,也有人敢谋算,简直不想活了,命令一定严查此事。
事情越闹越大,一切几乎都在孟元蓓的计划之中,除了手指头还隐隐作痛。三皇子忙于处理后续事,就没空再管她了,她要着手下一步计划。
乾康笑说,“你也真够狠,连自己都下得了手。”
孟元蓓哼笑,与前世的苦相比,这点苦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她自己做的药,药性自己最清楚,发作起来看似凶险,实则并无大碍。而三皇子命孟招娣下在她身上的药,早被她替换掉了,更影响不了她。
只是想不到方御医会用到放血解毒的方法,生生把她的药性减了个半,让她提早了一天醒来。不然,事情便可以闹得更大,深究下去,说不定三皇子赵宣泓就会被牵连其中,无法摆脱,势必受到折损,可惜让他安然度过了。
不过这事以后他应该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她也能及早离开皇宫。
她算是看清了,三皇子虽然喜欢孟招娣,也绝不允许她坏了自己的好事,甚至陷自己于危险境地,否则照样能下狠手。那她就知道,什么程度的事能够触碰三皇子的底线,她要做的便是让孟招娣到达那根底线,之后万劫不复。
孟大夫人听说女儿在宫里中毒差点殒命一事,吓得几乎晕厥。一早便进宫觐见太后,哭得伤心欲绝的希望太后批准让女儿出宫回孟家休养,宫里实在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万一,万一蓓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太后见她哭得心酸,便也同意了她的请求,只说要先问过皇帝的意思。
顺便还跟她说了,“哀家看泓儿与蓓儿关系亲密,对她也是真心怜惜,蓓儿出事,他第一个赶到,这阵子每日也都去守护在蓓儿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泓儿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蓓儿若是跟他一起了,哀家也高兴,你意下如何呢?”
“这……”关于三皇子对蓓儿好的事,孟大夫人也有听闻,虽然蓓儿之前似乎不太愿意嫁给她,但无可否认,三皇子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蓓儿,也愿意对蓓儿好,思前想后也就同意了。“一切听从太后的旨意。”
“那好,哀家即日便请皇上赐婚,了了哀家一桩心愿,你也好放心了,相信对蓓儿来说这是个好事。”
孟大夫人轻叹一口气,望向深邃的高空,“但愿如此吧。”
没过几天,孟元蓓便被批准了回家休养,虽然皇帝觉得,她留在宫里应该是最好的,但拗不过太后的意思,也就放行了。
带着孟招娣和皇宫的赏赐,孟元蓓终于回到了孟家,看到母亲热切盼着她回来的样子,那担忧的神色和略显消瘦的身形,让她心里一阵难过,眼泪哗啦就下来了,抱着母亲,哭得像个孩子。
虽然心里年龄已经二十几岁,但在母亲面前,她永远是个小孩,更何况母亲是她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亲人。
然后,见到了久违的金燕,那亲切的笑脸就像她姐姐,才发现她几乎已把金燕当成了家人。
而金燕见她终于平安归来,忍不住抓住她的手紧张的问,“小姐,我听说你身中剧毒,差点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