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想起朵朵在半夏抵在桌子上和林子凌乱搞的画面,想起朵朵张开嘴巴要把林子凌吃掉的浪荡模样。她突然觉得刚才吻下去的人不是北北而是林子凌。林子凌笑着对自己和七七说:“这样就有关系了吧。”
这样当然没有关系。是的,当一个人不能接受现实需要逃避的时候,自欺欺人和扭曲记忆是最好的防御自己和攻击别人的武器。
所以这只不过是一场关于朵朵和林子凌的,风起云涌的游戏。
……
相比之下,七七就想的更加深刻遥远了。她记得小时候和北北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某个夜晚。北北和自己对着脸。那个时候北北已经褪去了稚嫩的轮廓,开始有了棱角分明的帅气。七七虽然还没有懂得什么叫做异性的悸动情结,但是也知道人天生就有的对美的事物本能的喜好。
当然,女孩子从小受到的漫画熏陶和被电视剧华丽的画面所影响,更加懂得分辨这张脸关于美和丑的大盘走向。北北当然是趋于完美的绩优股,将来肯定全面飘红。
所以七七摸着北北精致的眉毛和深邃的轮廓。就这样依着漫画里的镜头偷偷的,试探性的吻了北北。虽然这个吻攻击性偏弱,只是蜻蜓点水的嘬了一下。但是七七觉得圆满了。自己终于和漫画里的王子有了深情(哦,应该是不知情)的对吻。所以那个晚上,七七红得跟熟透了的茄子似的脸马上别过去,梦里都有一箩筐的青苹果。最后在未来的一个月内都对自己的阴谋沾沾自喜,小鹿乱撞。
有了美好的回忆自然就会对称出现实的龌龊。即便自身早已经染上一身的恶臭,和朵朵本是一路之丘的垃圾股。可是当立场变换,并且还把自己当做年少无知的少女,这样的剧情自然而然就不能够背原谅。
我许七七吻了戚城北就是理所当然,而别人吻了戚城北就是罪该万死。何况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是朵朵。
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遭到最讨厌的人的破坏和掠夺。或者是对自己纯真年代的一种亵渎和糟蹋。自然就会有一种隐隐被挖空的疼痛。
七七越想越疼痛,干脆也和微微一样,趴在饭桌上无精打采起来。当然,两人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只是以为各自还在为刚才“微微打了七七一巴掌”这件事情上做思想上的挽救。
七七最终还是决定打破沉默。一来是不想让彼此变得尴尬,二是可以用转移话题这个方式将初吻那个回忆彻底埋葬。
“张微染,刚才朵朵欺负你的时候,我对你说‘咱两必须蛇鼠一窝’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感动啊?”
“蛇鼠一窝……吗?”微微明显还没有从那个吻的思绪里缓过来。语无伦次。
“对啊,我是蛇,你是鼠,我这条可悲的白素贞,救了你这只可爱的米老鼠。”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明明刚才戚城北挑衅的人,是你。”
“我是说在这之前,朵朵自导自演嫁祸于你的时候。”
“哎,我也没有想到,她道行太深。都快位列仙班了。也只有你可以和她周旋。我只是越来越奇怪,戚城北是你认识的戚城北吗?”
“他不做唐三藏改做法海了呗,我现在不做白素贞都不行了。”
“你应该找他谈谈。否则水漫金山谁都救不了你。”
“我和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吧,他没推倒雷峰塔已经是万幸了。倒是你,全世界你都敢掏枪,怎么见到北北就哑火了。”
“……我也……不知道……” 。。
71。为女儿卖血,给婊子卖命
两人又靠在椅子上,望着诺大的天花板,突然失去了声音。就像是潮水突然退潮,昙花突然凋谢,隆冬赶走春秋,时间变成最谄媚的刽子手,明明拿着砍刀却还要摆出一脸的憔悴,让全世界都看到他不想把世界弄的血雨腥风。
就像这座巨型监狱里。爬山虎攀出墙垣外面,但终究无法攀出世界。紫荆花飞出阑珊,可还是变成一堆花魂。每个人都想卸掉压抑的情绪,可是一出了门口,却不知道和谁宣泄。
……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里面的世界很无奈。可是没有人去理会,精彩的代价是磕磕碰碰,惨烈的染了一身血后换取回来的。而其实无奈却是被染上了一层保护色,还没有踏上堆砌起来的尸骸,当你经历了无数的惊涛骇浪,自然会渴望时间的倒退,承受了精彩你才会发现,能回到无奈的世界里享受云淡风轻,就很好。
……
比如说……
无奈的学校此刻正风平浪静。而小区那边却上演着异常精彩的一幕。年轻的邮递员沿着小区挨家挨户的送信。吕阿姨正在公园里和一堆妇女调侃着自己家朵朵是如何的出色。在一个属于她的领土上,吆喝着一群虔诚的信徒听自己家女王的平淡史,是让老年痴呆这个病症终生监禁的最佳生活调剂。
“我家的朵朵啊,就是得人欢喜让人放心。”
“是呢。”一群附庸者。
“可是张微染啊,就是让人头疼让人担忧。”有对比才有进步。朵朵的形象一下子进步了一大截。
“是啊。”
……
谁说不是呢。大家都记得,全小区都参加了张楚成的葬礼,唯独张微染背信弃义。虽然是邻居关系,可朵朵不也参加了吗,在人前人后的哭的那个孝顺。就像死的是自己的爹。所有人都在感慨这样一个人生话题,同样活在一个地球里,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
咛!!
邮递员看着一群老来烦的中年妇女。把声音调到最大。吕阿姨直接冲到他面前,指着红袖标说了一句没有一点关系的话:“注意,现在是中午,嚷什么嚷。”
邮递员看都不看一眼吕阿姨。目视着每一栋都长的一模一样的高楼。这眼神直接激怒了吕阿姨。
“小伙子,你也太看不起人了,你做邮局的,我做居委会的,好歹咱两也是给政府卖命的。谈资论背我也该是你领导了,党有号召你无视领导吗,你要无视领导你就是无视百姓!!”
邮递员看了一眼吕阿姨。说:“有一句你说错了,给政府干活,不是卖命。是卖血。”说完继续找他的地址。
“怎么说?”吕阿姨听着新鲜,来了兴趣。
“你想啊,有一句话叫老百姓是政府的衣食父母。意思是咱们是爹妈,政府是儿女。而现在的儿女不个个都是吸金的磁铁吗,咱们的儿女只要咱们滴血,不要咱们送命。于情嘛,血脉相连不忍心,于理嘛,咱们死了谁把他们当神仙宝贝供养起来呢?”
“对呢,政府不要你一条命,就要你半条命。”杂七杂八的声音。大概每个人都感同身受过。
其中吕姑娘自然少不了一番感慨。是啊,把朵朵养这么大,都是用自己的血——汗钱给养成的。不过转而想想,好歹朵朵现在出入有礼,斯文大方,美貌智慧。现在的赡养费只是为以后更多的养老金做铺垫,卖血也就稍感安慰了。再拿张楚成作比较,虽然自己为朵朵卖血平仓,但这笔投资风险不大获益良多,适合长期持有不宜抛售。比张楚成持了支垃圾股,走了一轮短线就全面崩盘最后抱恨终身比起来。要幸福多了。
甚至更多。
……
吕阿姨为自己的小算盘笑开了花。刚对上邮递员的脸,就觉得不对盘。差点被他的话给绕劲了误区。听着那些个意志不坚定的愚昧群众的理论。她垮着长脸。就像是一个叛徒,带走了一群无知,而这群无知只因为一点煽风点火就一个个踩自个脸上过。她带着光辉的红袖标,绝不能让自己人在政府的眼皮底下叛变。刚想进行洗脑工作。话还在嘴边就被邮递员堵上了。
“那个,幸福里204座501在哪。”
吕阿姨成功的被邮递员转移视线,放着脑残的普罗大众不管。说:“那是我家。”
“哦,那正好,你的信。”说完架上自行车就飞走了。
而上帝似乎和大家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是寄信人的信封没有粘实好,还是邮局里的人不务正业做了偷窥狂善后工作又没有做好。还是说信封里的东西实在是被鼓胀的像迫不及待要从娘胎里蹦出来的娃子。只是这么随手一扔,封口就散了架。信封里的一张又一张的照片沿着抛物线散落开来。然后又被一阵风吹了起来。
所有的人,都看着照片里的非主流。然后一千种表情变化在每个人的脸上齐刷刷的过了一遍场。唯独吕阿姨。站在突然起风的小区里,站在午后的树阴下,站在春天的悬崖上,看着那数不尽的照片。摆设不出任何一种表情。她眼里全是那漫天飞舞,稀里哗啦,乱七八糟的画面。照片里的朵朵好像在乖巧的对自己说:“妈!我去晚自习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讽刺。
她完全没有想到过,为女儿卖血,为婊子卖命,说的全是自己。
如果没有风,耳朵就听不到一声响。
如果没有光,眼睛就看不到一点脏。
如果没有恨,谎言汇成海我一样冷静对待。
如果没有爱,我肯定选择张微染做我的女儿。
如果这个下午我迷惑在朵朵的风光里,错过了黑暗却真实的爱恨,我怕到死了还要给一个婊子颂德。
自己的妈,到死为止都要给自己女儿颂德。
……
72。全世界都是贼,全宇宙都偷菜
一个下午都恍恍惚惚的。微微盯着黑板上的字,全神贯注的就像盯着一只蚊子。而七七则翻来覆去的睡觉。似乎离开学校一段时间让她很不自在。全身沾满蚂蚁,吸食着那些想要犯罪的细胞。于是一双手频繁的变换着姿势。最后伸直了手摆扯着前座女同学的头发。这个潜意识的动作,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让七七突然睡的踏实起来。微微觉得好奇,七七现在在做什么梦呢,是梦里去到江南,在湖面上捞了一把水草吗。
再看到前面女同学的好耐性,头发都被扯掉几十根了,还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很明显七七过去的斑斑劣迹让她明白,就算自己变成尼姑也不能做半点反抗。出家和出殡这两种选择,她懂。
下课铃像是救赎的钟声。七七从恍惚中醒过来,她拽紧拳头,伸了个懒腰……微微直接拍拍额头,没眼看下去——因为这个惯性动作的后果是七七把前面的女同学连头发带脑袋一起给扯过来了。
许七七自己也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同学。马上安静下来。女同学头发都不敢理顺,也不敢回头,只是狼狈的收拾桌面上的书本。七七突然很沮丧的看着她的背影,然后陷入沉思。微微心想,许七七不会突然转性了吧,睡觉都扯人头发,现在知道错了想要道歉?
七七过了半分钟,缓过神来。用手拍了拍那女同学。这一拍直接把那女同学拍傻了。女同学站着愣是没敢动。
“那个……前面的同学,你刚才是有病吗,趁我睡觉就把你那搓头发塞我手里。你是想用我手心的汗给你头发焗油吗?”
……
微微倒吸一口气。
女同学百米冲刺般逃出教室。七七看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对着眼前的空气说:“从这速度我能看出她的未来职业。”
“啥?”
“做贼。”
“你才是贼咧。”
“也对,现在这社会,谁不是贼呢。我是你也是。”
“你就继续给我添加罪名吧你。”
“你有本事别上开心网偷我的菜。”
“……”
……
说完七七又趴在桌子上。继续睡回笼觉。报道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每一个角色都踩着她的脸过了一次场,让她觉得身心疲惫。于是只想在这样安静美好的氛围中休息片刻。微微不打算打搅七七,自己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看着春天难得被烧红了的天际。看着三三两两的人流经过树荫和甬道。伴随着零星的喧闹声,不知不觉的掉入了梦里。
就像潜意识就有的预知能力。休息,只为了迎接下一场更猛烈的悲剧。
傍晚的时候,彩霞即将隐没在黑暗里。还剩下那么一点光,很快就要被吞没掉。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表。然后走到七七面前一胳膊抡上去。说:“上课的时候急着放学就跟一太监似的,放学的时候倒悠哉起来了。”
七七睁开一只眼。又揉了揉眼睛。才慢条斯理的整理起来。
“我这叫心境,当第一日的黎明来临,诗人总会刻充分享受自由到来的那一刻。再说了,太监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那皇帝不急太监急里的太监。”微微绕口令。
“要也应该我是皇帝,你是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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