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的然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然后的然后- 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只有一段梯子,夸张了这么高的大楼。   

  我想不透,却也没花什么精神去想透,只知道这样上去,有自由的空气。那捆啤酒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扛上去的,重考一年,别说爬个梯子,要我举手答“有”都嫌自己的手太重。   

  *****   

  十三层到十四层的那梯子,我以为只有我会找到。   

  一捆啤酒被我喝得乱七八糟左右,我才发现有个人在我的背后拉着我的影子,不吭声的。   

  如果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知道就是这一秒钟那个眼神杀了我。   

  也杀了所有一切的可能。   

  十八岁该是青春洋溢的年华啊。   

  我的十八岁在勉强以及失望中度过。   

  我知道勉强是什么意思,但我认为,日本人的勉强更有意思。   

  有一天我看了日本的电视节目,才发现日本人的勉强代表努力用功念书的涵义。   

  太贴切了我觉得。   

  只是没想到,我的十九岁如同十八岁一样。   

  勉强,以及失望。   

  我对天空干了一杯,然后格格地笑了起来。   

  压根儿没发现我的左后方一对眼睛注视着我。   

  “生日快乐。”我对自己说。   

  “生日快乐。”那个声音对我说。   

  谢谢你呀,钟沛文。   

  如果没有你的祝福,我连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在这?”我回过头。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话呢。”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沛文坐了下来,在我的旁边。   

  她用左手将裙子压住,右手托着下巴偏着头看我。         

虹←桥←书←吧←。←  

第40节:然后的然后(40)         

  那时候我朦朦胧胧的,血液中大概有百分之八十的酒精浓度。   

  “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我放下手里的啤酒,“哈哈哈。”   

  我笑了,嘴巴张得大大的。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夏天的蚊子太多,竟然有只不知好歹的蚊子,飞进了我的嘴巴里。   

  “我咧呸!”我赶忙制止蚊子进入我的体内。   

  “呸什么?”   

  “没事,蚊子飞进我嘴里。”   

  来不及了,那只没礼貌的蚊子,已经进入我的体内来个人体探险。   

  我突然想替这蚊子取个名字,就叫做“八郎”吧。别问我为什么替他取这么酷的名字,只是为了回家之后可以写篇“祭八郎文”来替他哀悼几秒钟。   

  “祭八郎听起来好难听。”钟沛文掩着嘴偷笑。   

  是啊哈哈,好难听,比“祭十二郎文”难听多了。   

  “你没有偷抽烟吧?”她?#91;着眼问我。   

  “没有,”我拍胸脯,“我都很光明正大。”   

  “重点在抽烟,不在偷!”她手叉着腰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没有啦,我是认真的。”   

  “那你在干吗?”   

  “跟八郎说话。”我说,“它刚跟我交代遗言。”   

  呃,我的嘴巴里好像还有八郎死前遗留下来的味道。   

  “又胡说,别闹了。”   

  她看了我好一会儿:“为什么在这里喝酒呢?”   

  “找一个痛快吧。”我胡说。   

  “为什么要痛快呢?”   

  所谓的痛快究竟是什么呢?很难搞懂。   

  痛苦到极点的快乐,还是快乐到极点的痛苦?   

  谁发明的?   

  “我想到了。”我说,“我在找我的快乐钟。”   

  “非得上来这边找不可吗?”   

  “也不是,只是今天刚好有点闷。”   

  电视上面说的啊,很闷的时候就会喝酒,就什么来着,喔,借酒装疯,还是借酒浇愁的。   

  “生日快乐,恭喜你十九岁了。”钟沛文说。   

  “谢谢你,现在快乐多了。”   

  “喔,为什么?”   

  “我找到我的快乐钟了。”   

  “在哪里?”   

  我指着钟沛文。   

  你呀,你知道的。   

  钟沛文的Pause键被我的话按下去了。   

  “这是借酒装疯吗?”   

  “应该不是吧。”   

  “那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你会带给我快乐。”   

  “听起来好色。”   

  “哪有女孩子总是往涩情的地方想的啊?”   

  我哭笑不得。   

  “别玩了,两天后就是重要的日子。”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们现在必须心无旁骛。”   

  “我知道。”   

  “我们必须专心致志。”   

  “我明白。”   

  “我们必须……”   

  “我懂。”我打断她的话。   

  “生日快乐,宇乔。”   

  “我担心你好一下子,没想到你会躲在这儿喝酒。”   

  “有什么话想说,我会听你说的。”   

  “开心一点,快乐一点。”   

  钟沛文呼噜呼噜说了一堆,我只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   

  酒精作祟吧,我好像看见钟沛文的眼眶红红的。   

  “你说那个外星人的芯片,在你的眼睛里。”我说。   

  “嗯,怎么?”   

  “外星人对你真好。”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很漂亮。”   

  才不是因为芯片的关系呢。哼。   

  我喜欢钟沛文闹脾气的样子。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还有几十个小时不到而已。   

  我站了起来,围墙甚高,我没办法轻易地往下面看。于是我踮起脚尖,试图越过这个阻挡我视线的墙。   

  我张开双臂,大口呼吸,我甚至可以闻到自己身上浓烈的啤酒味。   

  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会飞起来。   

  “等我们考上大学了,一起去找那个绿色的外星人好吗?”   

  钟沛文在我身后几步的距离,空气中的温度差不多是可以让我喜欢上她的温度。   

  我以为我真的会飞。   

  *****   

  “飞你妈。”阿道说。         

。←虹←桥书←吧←  

第41节:然后的然后(41)         

  阿道甩着夹脚拖鞋,在我耳边吼着。   

  不知道是怎么地,我突然发现这一切有种荒谬的好笑。   

  “我妈不是飞。”我真的是没话找话讲。   

  “你知道我们找你多久吧?”阿道说。   

  “还真不知道。”   

  小事,小事而已嘛。   

  “胖虎人呢?”我偏着头。   

  都已经快十一点了,胖虎还不见人。   

  “还在找你。”   

  “不是吧?”我惊讶,“到哪里去找了?”   

  “不知道。”   

  电话打不通啊。   

  人世间总会出现这么奇妙的东西。当你把电话珍而重之地放在身边,通常他会一整天不吭一声,而当你想通了不把电话带在身边,却一定会有畜生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你骂我畜生?”   

  “我可没有。”我急忙澄清。   

  “现在怎办,你搞出来的,你得想办法。”   

  “报警吧。”   

  “还没满四十八小时,没办法报警。”   

  “你懂得真多啊。”   

  “没有人要你现在称赞我!”   

  我们百无聊赖在补习班楼下等候,等候的是青春的悄悄流逝,等候的是几个人之间牵扯不清的那条线。   

  “喂,思璇呢?”我问阿道。   

  “不知道。”帅气地说着,这个死阿道。   

  “老实说你们进展到几垒了?”   

  “什么几垒的?”   

  “少来了。”   

  “有时候我真服了你,这时候还可以说这些。”   

  “那是代表几垒?”   

  “这是几?”   

  阿道手掌全部张开,比着个“五”。   

  “哇,骗鬼啊,垒包只有四个,哪来五垒?”   

  “仔细看。”   

  阿道的手从我的头上用力巴下去。   

  “去你的,你这样我变笨怎么办?”我推了一把回去。   

  “不会的,你不会更笨了。”   

  “胡说八道。”   

  阿道站起来,扭转着腰部,两手举高伸懒腰。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阿道看了一眼。   

  “胖虎。”   

  “问他现在在哪。”   

  “你真的很笨。”   

  这是什么回答?   

  阿道接起电话之前,对我摇摇头。   

  *****   

  “我以为这孤单因为关上的窗帘,没有阳光,   

  只是寂寞没有离去,即使我打开了窗。”   

  胖虎的第四首诗。   

  我读着读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觉得眼睛有点潮湿。   

  于是奢侈地将眼泪流下来,送给那段过去的自己。   

  我二十九岁那一年,从一团迷雾当中找到自己。   

  对那样孤单地存在着的自己,我知道有很多东西必须隐藏起来。   

  说来奇怪,好像就是关上了窗帘一样。   

  寂寞没有离去。胖虎认为寂寞没有离去。   

  谁又打开了窗?又是谁这么轻易地离去了?   

  *****   

  然后胖虎到了补习班门口与我们会合。   

  “你到哪里去了?”他气急败坏的。   

  “没什么,你跑哪里找我了?”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不见人了咧?”   

  “抱歉抱歉,你别生气。”   

  “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的。”   

  我点点头,拍拍胖虎的肩膀。   

  热腾腾的衣服,还可以感觉到湿透了的担心。   

  “没什么,我去找东西而已。”我说。   

  “找什么东西?”胖虎问我。   

  “别听他胡说,他跑去混了,还喝了酒。”   

  “没,我去找快乐钟。”我说。   

  “什么快乐钟?”   

  也没什么,只是让自己快乐起来的东西而已。   

  十九岁那年,我花了太多时间让自己快乐起来,没发现快乐其实不需要这么义愤填膺。   

  胖虎对快乐钟这个词很感兴趣,不停重复着这三个字。   

  而我只是蹲在当下,突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不管什么快乐钟还是悲伤钟,你都不要这样消失不见。”   

  “喔。”   

  “我们是好朋友,就不应该这样。”   

  “我知道了。”我无助地看着阿道。   

  阿道耸耸肩,一副你自己活该的样子。   

  胖虎看着手表,突然惊呼一声。         

→虹→桥→书→吧→BOOK。  

第42节:然后的然后(42)         

  “糟糕。”   

  “怎么了?”   

  “阿乔,祝你生日快乐。”胖虎说。   

  我看了看手表,时间停留在十二点零四分或者零五分的位置。   

  生日就这样静悄悄地离开了,胖虎是第二个跟我说生日快乐的人。   

  第一个是钟沛文。   

  我告诉胖虎,快乐钟是钟沛文告诉我的,胖虎的脸抽动了一下。   

  我不懂抽动那一下是什么意思。   

  阿道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躲到楼顶上去,而钟沛文又是如何找到我,又如何爬得上那个阶梯。老实说我也不明白,很多事情即使到了长大,我们还是永远都不会懂。   

  这段过去的真正答案就像掉进去黑洞里面的东西一样,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去找出答案了。   

  唯一没有告诉胖虎的,就是那天在屋顶上。   

  我吻了钟沛文。   

  *****   

  考试就结束了。   

  我隐约还记得最后一个科目交卷了以后,我并没有太大的感动。   

  也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好不容易结束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放松自己,只是一样的呼吸。   

  对啊,其实日子还不是没什么不一样,太阳还是会从东边出来,我还是一样必须睁开眼睛。   

  “别忘了,礼拜四要一起去拿月光宝盒。”胖虎跟我说。   

  “什么时候叫做月光宝盒,谁取的名字?”我嗤之以鼻。   

  “别管,我礼拜五就得回金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