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信赖的人后,便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深邃目光与容定尘对视,白凤隐缓缓收起笑意,一字一顿道:“如果我说,我想辅佐你登上帝位,你可愿意?”
上至王侯将相,下到百姓草莽,有哪个人不想一飞冲天、君临天下呢?为帝,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可以安享万民朝拜、俯首称臣,更可以一言定人生死,一皱眉头令得天翻地覆。
这样的诱惑,只怕没有谁能够抵抗。
容定尘丝毫不怀疑她是否真的有这样实力,二十年前容萧夙之所以能够从籍籍无名的王爷一跃成为九五之尊,正是因为有她相助。
凤隐这个名字,不仅是风越国的传奇,也是中州的传奇,就是用来创造奇迹的。
安静思索片刻,容定尘垂下眉眼,淡淡开口。
“我不愿意。”
容定尘的回答大大出乎白凤隐意料,不由愣在原地。
“为什么不愿意?当了皇帝,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用再受任何人束缚,这样不好吗?”白凤隐不解问道。
“看着似乎不错。”容定尘唇边一抹淡笑,半抬手臂,温热手掌轻轻落在白凤隐头上揉搓,“只是当了皇帝之后会有很多责任,不想成为昏君的话就得日理万机,那样我就没有时间陪你了。”
白凤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凶凶地推开他的手:“滚!说正经的呢!”
那一推并没能让容定尘老实下来,反而得寸进尺突然将她抱住,力量大得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他怀里,骨肉里。
容定尘拥着她,微微低头,轻吻那一头乌黑发丝,声音沉而缓和:“你眼中看到的只有复仇,而我眼中看到的只有你。你想怎么做都可以,需要利用我的地方尽管去做,我不介意。但是在你复仇的路上,我的责任就是守护好你。”
没有山盟海誓的许诺,也没有许天下为一人的甜言蜜语。
可是容定尘的话,莫名地让白凤隐心头如沐春风,总觉得比起当年容萧夙那些承诺,这种简单而朴实的话更令她心安。
尽管如此,她还是狠下心推开容定尘,冷起表情后退两步。
“别把话题转移到其他事情上。抛开我的因素不谈,你到底愿不愿意当皇帝?你不愿意的话,我再去找别人。”
见她隐隐有些怒意,容定尘叹口气无奈道:“找什么别人?你敢找别人,我就敢把他们都收拾掉。好了好了,你想怎么做随你,我听从吩咐还不行么?万一我真如你所愿顶替皇上坐上龙椅,到时候你可别哭哭啼啼怪我没时间陪你。”
“滚!”
“遵命。”容定尘一摊手,嘴上说着听命行事却站在原地不动。
自从他的身份暴露紧接着意外表白后,白凤隐发现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又或者该说,他变成了鬼帝和殒王的结合体,强大,脸皮厚,几乎到了无人能敌的地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白凤隐唾了一口,翻翻白眼推开他,径直往外走,“我要去办些事情。你再考虑考虑我说的,等我回来找时间继续谈。”
容定尘眉梢一扬:“你去哪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事之秋,不能让其他人替你去吗?”
“不能。”白凤隐回头,冷然一笑,“这件事,必须我亲手完成才有意义。”
走出琳琅阁,在熙攘人群中低头匆匆而行,白凤隐径直往白府方向走去。
故意挑拨她和容定尘之间关系,先后两次招来江湖人士对她发难,如今又放出虚假传言妄图让她陷入不利境地……这一切都是左靖楼的诡计,而执行这些诡计的人,是白凤箫。
念在血缘关系上,她原本是打算远离白家,尽量不再发生任何纠葛的。只是白凤箫步步紧逼、为虎作伥,她除了反击之外别无选择。
于她而言,和敌人只有一种关系。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12章 以牙还牙
“外面的陷阱都重新检查过吗?还有内堂的机关,仔细看看涂的毒有没有蹭掉,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白府内,一群人满头大汗忙碌着,小心翼翼将遍布白府的机关陷阱重新检查排布。白凤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放心地反复检查每一处机关,紧张面色青白交错。
白清轩看得不耐烦:“至于嘛你?白凤隐有这么可怕?”
“你没与她正面对峙过,自然不知道她有多疯狂。”白凤箫低道,“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丫头了,我就是因为小瞧了她才接连几次吃亏。”
“你要不去惹她,她也不会主动跑来找你。反正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要打要杀的你们自己解决,别牵连到我和爹就好。”
白清轩阴阳怪气冷道一句,转身躲得老远。白凤箫有些恼火却无话可说,一眼瞥见角落里偷看的白凤兮,正想上前搭话,不料白凤兮像躲瘟疫一样掉头跑掉。
原以为会保护她的家人,如今却把她当成扫把星,白凤箫气得咬牙,狠狠捏起拳头。
白凤隐已经知道她是左靖楼手下,而她三番两次设计要害白凤隐都以失败告终,越来越担心白凤隐会报复,特别是得知白凤隐有鬼帝庇护后,那份恐慌越来越浓。
左靖楼对她的担心不屑一顾,也没有保护她的意思,只是对她的苦苦哀求感到不耐烦,这才拨了几个人帮她在白府布置下重重机关陷阱。
至于能不能拦住白凤隐,白凤箫不能一口咬定,不过看着那些淬满剧毒的暗器,她至少能安心许多。
晌午刚过,阴云开始笼罩在帝都上空,风声加剧的同时有鹅毛大雪飘落,很快将白府门前小路盖成一片洁白。
白凤箫看看恶劣天气,心中松口气,这种天气在外面行走十分困难,就算白凤隐真的有心向她寻仇,大概也不会在这种寸步难行的时候出来。
“你们在外面守着,警惕些,我去休息一会儿。”
吩咐手下将白府重重保护起来后,白凤箫拖着总算放松下来的紧绷神经返回卧房,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因为害怕,她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睡过安稳觉。
宽阔奢华的卧房内,一大盆木炭熊熊燃烧,温暖热度里还夹杂着阵阵馨香余味。
白凤箫有用熏香的习惯,提神的、醒脑的、安神的、解乏的……各种各样熏香摆了整整一柜。眼看火盆里的熏香只剩下一小撮白沫,白凤箫葱白指尖划过柜子,最终停留在安神香上,用长长指甲剜出一块,仔细填入火盆中。
闭起眼深吸口熏香香气,白凤箫露出放松神情。
“姐姐果然是心里有鬼睡不安稳,否则也不会选择这安神香。”
清冷女声突兀响起,白凤箫吓得猛然睁眼,手一颤,握着的铁炉钩当啷掉落。
惊慌回头循着声音望去,白凤箫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木椅中的白凤隐,尽管她大半个身子都被阴影遮挡,却还是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魄力。
淡色唇边,如冬夜昙花般的清冷笑容一闪即逝。
“我来看看姐姐,顺便……把姐姐送我的‘大礼’原样奉还。”
白凤箫的心差点被吓得从心口跳出来,看着白凤隐的眼神惊恐不已:“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外面机关重重,从白府门外十步一直到白凤箫卧房门口,白凤箫怎么也没想到白凤隐竟然会直接出现在自己房内。再看白凤隐周身干干净净,一点风雪痕迹都没有,更是心惊胆战。
“姐姐在外面忙什么?我在这里等了足有半个时辰,都快睡着了。”白凤隐伸个懒腰缓缓站起,负手踱步到白凤箫面前。
她并非白家血脉,身高上要比白家人更高些,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白凤箫需要微微低头,这种角度让她非常满意。
当然,白凤箫是不会这么觉得的。
白凤隐眉间没有丝毫肃杀之气,却有种别样的冰冷,那种感觉让白凤箫战栗更深,忍不住向后退步。
一步,两步……
终于,她的脊背遇上冰冷坚硬的墙壁,再无路可退。
“姐姐怕我吗?因为心虚?”白凤隐眯起眼眸,微笑表情冰冷如刀。
白凤箫吞口口水,拼命装作镇定:“我心虚什么?你会遭遇不幸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你不自量力违逆左大人,我也不用对你出手!”
“何必这么激动?我只是想和姐姐心平气和聊聊天,说些关于你的左大人的故事。姐姐声音太大吓到我,我手里的剑可说不好会不小心捅到哪里。”
凤隐剑无声出鞘,锋利剑刃在白凤箫脸颊上缓缓划过,留下冰凉质感。
白凤箫双腿开始筛糠,却还是不肯服软,硬着头皮仰头与白凤隐对视:“白凤隐,你以为杀了我你能全身而退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但是你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只要我一声令下,外面左大人精心招募的杀手就会蜂拥而入,把你碎尸万段!”
扭头看看紧闭房门,白凤隐做出一副夸张表情:“啊,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姐姐是想听我这么说?”
白凤隐的态度,完全是把白凤箫当做傻子来戏耍。精明如白凤箫自然看得出来,一张娇俏脸蛋从煞白转为赤红,又渐渐变得铁青。
“白凤隐!你别逼我!反正任务失败我早晚会被左大人惩罚,我才不怕与你同归于尽!”
冷然一笑之后,白凤隐忽而后撤,同情目光在白凤箫脸上打量一圈,而后虚情假意淡淡叹息:“唉,叫吧。要是能叫来人救你的命,或许我还可以多些乐趣。”
白凤箫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没多余精力去想白凤隐怎么如此镇定,张开嘴巴就想大声呼救。
然而,从她口中发出的,却是沙哑不成声的古怪低吼。
任凭白凤箫怎么努力,求救的呼声就是发不出来,她捏着喉咙惊慌失措地看着白凤隐,眼眸里的畏惧害怕越来越明显:“你……我的嗓子……”
“别怕,只是没办法大声说话而已,普通交谈还是可以的。一个安稳本分的女人也用不着大吼大叫,所以这对姐姐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对吧?”
白凤隐余光瞥了一眼火盆,唇边笑意更冷。
“让人无法大喊的蛊毒,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使用,因为太低级了。”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13章 巫族之后并非一人
蛊毒二字从白凤隐口中说出轻松无比,落在白凤箫耳中却如惊雷炸响。
中州之人,特别是听过巫族可怕传说的江湖人士,有谁敢说不畏惧蛊毒这种神秘东西的?眼见自己不过嗅了嗅被放入蛊毒的熏香就失去喊叫能力,白凤箫对白凤隐的惧意越发深刻。
竖起凤隐剑让剑刃抵在白凤箫脸颊上,白凤隐淡然如故:“我想知道一些有关左靖楼的事情,如果姐姐肯老老实实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看在姐妹情分上让你少受些苦。”
听到这句话,白凤箫脸色陡变,冷汗从额头上密密麻麻渗出,蛊毒固然可怕,可是比起左靖楼的残忍狠毒,只怕连他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不想说吗?还是不敢说话?”白凤隐露出失望神情,“既然姐姐这么固执,那我也只能狠下心做些不太善良的事情了。”
白凤箫有种大难即将临头的可怕预感,抱着横竖都是死的态度,趁白凤隐收起凤隐剑时突然猛地向前撞去,把最后希望寄托在逃跑的一线生机之上。
只可惜她和过去犯了同样的错误,又一次低估了白凤隐。
那一撞来势汹汹,对白凤隐而言却是缓慢且毫无危险的动作。收回一只脚微微侧身,同时挽个剑花倒提凤隐剑,单手握剑用剑柄狠狠砸在白凤箫后颈上,这一系列动作白凤隐几乎是一气呵成,完美流畅。
彭通,白凤箫只感觉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那一阵浑浑噩噩持续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迎面泼下的一碗凉水将白凤箫唤醒,打个激灵猛然睁开眼。
依旧是在她的卧房内,火盆里的木炭还在旺盛燃烧。与刚才不同的是,她已经从地面被转移到椅子上,强制反剪双手于背后五花大绑,白凤隐则抱肩站在她对面,漫不经心踢着火盆玩。
“感觉这样说起话来方便许多。哦,对了,外面下雪又刮风的,姐姐一定很冷吧?我帮姐姐取取暖可好?”白凤隐抬头看看白凤箫,莞尔一笑,抬脚把火盆踢到白凤箫坐的椅子下面。
椅子有些高,火盆对准座椅下方也不至于让椅子被火焰烧着,只是那种源源不断从木炭中释放出来的热量还是能慢慢穿透木板,传递给坐在上面的人。
过了半晌,白凤箫开始感觉到屁股温热,又过了半晌,那种温热变热滚烫,再过片刻,白凤箫终于无法忍受隔着木板传来的火焰热量,呜呜叫着拼命扭动身子,想要离开那烈火地狱一样的椅子。
白凤隐好整以暇端起温茶,不紧不慢一口口啜饮。
看见茶水,白凤箫越发觉得喉咙干渴难忍,浑身脱水一样难受,那种由内而外涌出的痛苦比被捅上十刀还要难捱。
“想喝水吗?那就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成为左靖楼手下的?”白凤隐倒满一杯茶水放在桌上。
白凤箫不想回答,只是吞咽唾沫时喉咙那种疼痛沙哑的感觉,让她实在无法抵抗一杯水的诱惑。
“我、我是为了监视你才被左大人选中的,在我去南方之前,唯一任务就是监视你……”
根据白凤隐找回的记忆推断,左靖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