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染点点头,用力握了握白凤箫的手:“那就拜托你了,大姐!”
夏班和林慕染放下后顾之忧,焦急地朝白凤隐离开方向追去。白凤箫在门口张望片刻,见殒王府似是没有其他下人,摸索着找到厨房,果真见十几样药草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一副药方。
白凤箫亲自动手,手脚利落地熬药滤渣,而后又亲手端着药来到容定尘所居正房。
“你来做什么?”听到有人开门,回头看见是她,容定尘冷冷皱眉。
白凤箫从容自若:“夏大人和林姑娘去追凤隐了。凤隐气走之前交待,让你趁热把药喝了,别耽搁病情……她还是很关心王爷你的。”
“我们之间的事,用不着旁人来插嘴。”
“凤隐是我妹妹,于情于理,我都不算旁人。”轻轻将药碗放到桌上,白凤箫道,“王爷先喝了药再说不迟。凤隐的一片心意,可别浪费了,不然她心里会更难受。”
容定尘静静看她半晌,而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我不明白,先前你极力撮合凤隐和风南岸为的是什么,突然跑来为凤隐说话,图的又是什么。”丢开药碗,容定尘火气小了些,却依旧眉宇冰冷。
白凤箫浅笑:“撮合凤隐与颖阳王世子,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很合适,颖阳王世子本就对凤隐很体贴。若是嫁给颖阳王世子,日后凤隐也能安分许多,不会再给别人造成困扰。”
“那为什么又放弃?这种时候,你不是更应该趁机说服她说风南岸比我更好吗?”
“的确,我应该抓紧这机会才对。不过……”
话说一半,白凤箫的眼神陡然变得恣肆轻慢,语气也多了几分森森寒意,唯有唇边还留着优美笑意。
“我总觉得,不该对快要死的人说谎。王爷,你真不该怀疑凤隐。只可惜网页你的时间不多了,黄泉路上再追悔莫及吧!”
第二卷 谋兮·倾君策 第156章 原形毕露
白凤箫一字一词中,狠毒之意已不加掩饰。
容定尘眼神一沉,视线掠过空荡荡的药碗,似是明白了什么:“你不是来替凤隐送药,而是来杀我的?你究竟是什么人?为谁效力?”
“杀你?我怎会呢?我不过是富商之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如何能杀得了手握重权功夫又高的王爷?再说,我也没理由杀你,除了白凤隐之外,我与王爷之间没有任何恩怨瓜葛。”
看了眼神色复杂的容定尘,白凤箫笑意更深。
“王爷害怕吗?想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容定尘按住胸口,剑眉紧蹙,面上泛起痛苦之色:“就算是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
“那是自然。”白凤箫深知那碗药的毒性有多猛烈,全然不怕已经出现中毒迹象的容定尘会攻击她,悠悠闲闲踱步到窗边,漫不经心道,“从凤隐把药拿走之后我就在等,等你中毒身亡的消息。我本以为自己是没这机会亲眼见证了,谁知天公作美,偏把为你送药的机会留给我。”
“能亲眼见证的代价,是你会被当做凶手抓住。”
“不,不会,这点王爷大可放心。等下你死后,我会服下与你相同的毒……当然,我不会被毒死,那毒吃多少会死,解药又该怎么用,我心里清清楚楚。其他人将要得知的,是我好心好意为你送药并且亲口尝了尝,很不幸地因此中毒勉强救活,而大名鼎鼎的殒王比我更加不幸,竟然因为感情纠葛死在了我妹妹白凤隐的毒杀之下。”
容定尘开始咳嗽,一阵紧过一阵,指缝里有殷红血色溢出,声音沙哑低沉:“你要嫁祸给凤隐?她可是你妹妹……”
“那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从不觉得那野种与我有什么亲缘关系,不过是鸠占鹊巢,舔着脸皮赖着我白家姓氏罢了。”白凤箫脸色微变,冷哼道,“这番计划能够顺利施行,还得多谢王爷和凤隐配合,要是你们没有因为颖阳王世子发生争吵,凤隐心怀恨意下毒谋害的推测定会遭来质疑。”
先是故作好心硬牵红线,让风南岸成为横在白凤隐和容定尘之间的矛盾,然后借二人关系破裂之际下毒暗害,最后再把罪名顺理成章推到白凤隐头上……
这一系列举动环环相扣,每一步都要做得自然不留痕迹,既要有足以让人信服的演技,又要有缜密头脑,并非寻常人能够轻松完成的。
白凤箫对自己的成功颇为自傲,看着弯腰咳嗽的容定尘,眼中多了几分轻蔑:“王爷本不必有此下场,完全可以像过去那样低调活着。只可惜王爷不识时务,不仅处处与左大人作对,还要毁了左大人辛苦培养的蛊母,只能说王爷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左大人……原来站在你身后的人是左靖楼。”哑笑一声,容定尘缓缓直起身子,“我早该猜到才对,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阴狠,有谁会对我和凤隐恨之入骨,非要置于死地不可?”
“如今知道却也晚了。”
白凤箫冷冷一笑,指间忽地多出一排泛着幽幽光芒的银针,毫不客气朝容定尘甩去。
第二卷 谋兮·倾君策 第157章 顺藤摸瓜
叮叮叮叮,四声细微脆响后,一排银针撞在容定尘手中瓷盘上,颓然落地。
银针蓝色幽光在容定尘眼眸里留下一道残痕,他却不慌不忙,丹凤眼角斜斜挑起:“毒针吗?论起歹毒你勉强算是胜过凤隐,可是说起武功和凶悍程度,你远不及她。”
片刻前容定尘还剧咳不止,这会儿竟然面色如常、气定神闲,还能如此迅速地防御她的突然袭击。这让白凤箫越看越觉得,他唇边那一抹血光过于稀少,看着很假。
倒吸口凉气,白凤箫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神狠狠一沉,咬牙抽出匕首向容定尘袭去。
啪。
还不等她冲到近前,身后一声鞭响响亮传来。
白凤箫只感觉手腕一阵火辣辣剧痛,匕首飞脱,一条小指粗细的皮鞭缠到她脖子上,硬生生将她向后拉扯。
踉踉跄跄后退数步,白凤箫慌乱中随手抓住门框,这才止住去势。拼命扯开皮鞭躲过纠缠,白凤箫惊惶回头,看到身后提着皮鞭冷眼觑着她的人时,心口猛然一惊。
“怎么,姐姐看我像是见了鬼似的,亏心事做太多了吧?”白凤隐一手提着皮鞭,一手叉腰,身后还跟着夏班和林慕染二人。
“你……你们……”
看看波澜不惊的白凤隐,再回头看看双手负后、泰然自若的容定尘,白凤箫终于弄明白状况。
“你们耍诈!你根本没有中毒对不对?”
容定尘双臂交抱,倚着桌边慢条斯理道:“凤隐早就怀疑你图谋不轨,怎会听你挑拨?要不是为了引你上钩说出幕后主使,以她凶悍性格早就把你塞进木桶里滚回白家了。”
“就事论事,非得损我几句才开心?”翻了翻白眼,白凤隐甩下鞭子以示警告。
容定尘眉梢一扬,不置可否。
眼前情况,摆明是容定尘和白凤隐将计就计给白凤箫下了个套,片刻前得意洋洋的白凤箫,如今只剩下狼狈不堪和怒不可遏。
白凤隐心情倒是大好:“我说姐姐,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少蠢了,无论是鬼蔓藤还是瑶株都极其稀少罕见,你能同时拿出已经相当值得怀疑,而且那药铺还是这几天匆匆招人开张的,你当我真会相信一切都是巧合?当然,巧合是存在的,可巧合二字放在你身上,打死我都不信。”
见局势已然无法逆转,白凤箫忽而张狂冷笑:“是,没错,挑拨也好,故意放出消息我有你需要的药材也好,这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殒王喝下那药却安然无恙?我在厨房时特地检查过,那两味药草都是从铺子拿走的,并不曾被更换,可……”
“可那上面涂抹了剧毒,一旦熬成药服下,必定令中毒者在短时间内胸腔剧痛、咳血不止,直至五脏衰竭而亡,对吗?”
白凤箫下意识点头,全然不明白,白凤隐怎么会知道那毒的症状,而出现中毒迹象的容定尘又怎会死里逃生?
白凤隐瞥向容定尘。
容定尘伸出大拇指抹去唇角那一丝血迹,漫不经心:“不过是咬破嘴唇流了点血而已,不至于丢命。”
第二卷 谋兮·倾君策 第158章 保护他
“姐姐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懂得下毒?难道你就没动动脑子想想,为什么我要把用药的时间推迟到三天之后?”
白凤隐踱步到容定尘身侧,一只手臂搭在他肩头,状似慵懒。
“当时我在药铺想闻一闻那药的味道,你急忙关上药匣不让我闻,单是这一个细小动作就让我疑心更重。拿到药后,我直接让沈珏带着药快马加鞭去找某位神医鉴定,昨晚终于有了结果。”
见白凤隐没有继续说下去,夏班自觉接口:“沈前辈说,那药上涂抹了某种剧毒,人眼看不出来,但仔细嗅的话能嗅到淡淡的刺鼻气味。沈前辈已经拜托神医大人将药草处理过,所以就算你能嗅到毒药味道,也不等同于那药草还能毒死人。”
“就是这样。”白凤隐一摊手,露出半是同情半是惋惜的目光,“那位神医厉害着呢,不仅知道草药上有毒,还很轻松就说出那毒的名字和症状。我和王爷商量之后觉得,浪费这么一次大好机会实在可惜,所以就将计就计假装吵架,给你们制造独处的机会。至于要怎么诱使你露出狐狸尾巴现原形,那就是王爷的任务了。”
“而我完成的很好。”容定尘适当补充。
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了。白凤箫自以为谋算得天衣无缝,水落石出后却发现自己才是被骗得最惨的一个,可谓一败涂地。
长出口气敛起面上阴狠表情,白凤箫轻蔑眼神斜向白凤隐:“是我小瞧你们了。凤隐,你真让我吃惊不小。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那也只是变化而已,可我从现在的你身上,已经找不到过去的丁点儿痕迹。”
白凤隐目光淡然,不动声色:“我会如此,不都是你们逼的吗?谁要我死,我便要他不得好死。”
“一点都不像过去的你。聪明,大胆,心狠手辣,难怪左大人对你如此忌惮。不过你别得意太早,即便你们发现我的真正身份和目的又能如何呢?左大人是皇上心腹之一,而王爷你……”
故意拖长尾音,白凤箫眸中嘲讽之意越发浓厚。
“你啊,不过是条乞食的癞皮狗罢了。便是左大人不出手,终有一日你会死在皇上手中。”
“太过分了!真是个嘴毒心更毒的婆娘!”林慕染气得脸色发青,提起拳头就要冲上前,幸而被夏班拦住。
无可否认,白凤箫的话难听之极,说的却是事实。
容定尘势力越大、行事越高调就越容易引起容萧夙警惕。作为九五之尊,容萧夙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想出各种办法让他去死,而他,除了反抗,也就只有坐以待毙这一条路可选。
刺耳嘲讽没有让容定尘暴跳如雷,表情动作优雅如故,唯有白凤隐看得出,那双带着蛊惑之力的凤眸之后,黯然自嘲被他深深掩藏。
她有些心疼。
骄傲如他,完美如他,不该有这样的眼神。
“我会亲自告诉左靖楼的……要杀他,先过我这关。”
白凤隐忽而开口,挺胸抬头,目光沉稳。
她自然而然地走到容定尘身前,就像过去很多次他护着她那样,毅然决然地为他筑起一道屏障。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妄夺他性命,直到我死。”
第二卷 谋兮·倾君策 第159章 谁保护谁
白凤隐的话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她没有回头去看容定尘的表情,可她知道,他一定也很惊讶,只不过不会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
云淡风轻,宠辱不惊,过多的曲折磨难早就锻造出他平静近乎淡漠的性格,而造成他半生压抑与痛苦的源头,与她总有那么几分关系。
“好了,没必要和她浪费口舌。”白凤隐故作轻松道,“长门司应该有关押犯人的地方吧?夏班,她就交给你了,务必要看好,我猜左靖楼不会轻易放弃这么漂亮又能干的手下。”
“啊?我一个人押她去啊?”夏班看看一脸阴冷的白凤箫,颇有几分为难。
“怕什么,你可是个男人呀!”林慕染一撇嘴,双手叉腰,“呐呐呐,我陪你去好了,回来你请我喝茶!”
看夏班松口气露出喜色就要答应,白凤隐连忙插嘴:“这么重要的任务,只请一顿茶哪够?慕染你也太好糊弄了。依我看怎么也要让夏班出出血,给你买上几样好看的钗饰作为报答才行……当然了,这种事也得他亲自陪你去,不然花了多少银子谁也说不清。”
白凤隐回头,朝容定尘挤了下眼。
“王爷,您说对吧?”
容定尘早从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里看出猫腻,叹口气故作凄凉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让夏班拒绝?不过你们俩也别太过分,虽说他蠢笨了些,但终归是我手下。”
“王爷……”夏班欲哭无泪。
在林慕染和夏班看押之下,白凤箫被押送去往长门司水牢,为了设局特地将所有下人都赶走的殒王府内,就只剩下白凤隐和容定尘二人。
容定尘咳了两声,按住胸口皱起眉头。
“又发病了?”白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