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臂怒道:“怎么死的?阿狸怎么死的?是你,对吧,阿摩是你,为了族长的位子,只要阿狸在,你就不能做族长,所以你最后还是害死了她嘛?”
啪的一声脆响,阿摩一巴掌击在了萧珑脸上,怒道:“你居然还反咬一口?当年你和萧撷说什么带了姐姐去京城享福,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姐姐是自愿跟着萧撷去的京城嘛?为何,为何姐姐会死在冰川上?!”
“死在冰川上?”萧珑愣住,喃喃的复述了一遍。
“是的,阿狸族长的尸体是在冰川上发现的,生下孩子后就死了。”阿肯将他手从阿摩手臂上扳开,冷冷道:“如果推算下来,应该是在你们说阿狸跟着萧撷走后的四个月,萧珑,当年阿狸族长根本没有跟你们走,而是独自上了冰川,可是你却骗了我们,你骗了百隆和子巍,你让他们两人死的那么屈辱和悲烈……”阿肯没有说下去,因为萧珑根本没在听他的话。
“怎么会?萧撷年前还写信过来说,他说阿狸生活的很好,阿狸的儿子也很好,他骗我……他骗我……”跄踉几步坐在了椅子上,萧珑眼里泛上了血丝,冰冷的寒意从身上冒了出来,道:“他骗我!阿狸生的是女儿,阿狸早死了,他却骗我,萧撷,你居然敢骗我!”
和韩子墨聊天的时候,萧珑问过北疆侯府的事情,听韩子墨说北疆侯府并没有一个姓柏的夫人,那个叫萧霄的公子是由一个伶人所生,他便写信去问,结果萧撷回信说,阿狸受不了京城的约束,所以去年就已经回去北疆了,这也是他又想来希亚族又不敢来希亚族的原因,可是,他到底忍不住前来,只想着,便是看一眼也好,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就好……
在山谷前看到那个女孩,那个有着阿狸所有特色的女孩子,他一眼就认出那是阿狸的女儿,当时的心情,真是百般滋味,没想到,萧撷居然骗了他八年!
他当然要骗他,若不是阿狸在北疆侯府,若不是萧撷说没有在祭地在北疆城的地位,他在京城也不好过,那么阿狸自然也不好过,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这么拼命的守住北疆城?
看着他的样子,阿摩有些愣神,不解的看向了萨尔。
“萧珑,百隆当年说过,阿狸喜欢的是你,为何后面却是跟萧撷有了孩子?”萨尔搂住了阿摩的腰,冷然问道。
为什么?萧珑手紧紧握住了扶手,声音冰冷带了深深的恨意,道:“萧撷灌醉了我们两,我,一直以为阿狸是和我,直到察觉阿狸怀了孩子,萧撷才说,那天,是他和阿狸成的事,可是,已经有了孩子,萧撷又再三说会明媒正娶让阿狸做侯夫人,所以……”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所以他只能将错就错,只能跟萧撷一起哄骗着阿狸上了马车,然后在中途自己独自回了北疆城。
屋子里沉静下来,萨尔让阿摩坐下,自己的手却不觉有些抖。
当年阿狸没有留下任何话就忽然消失,然后他们去北疆城找到萧珑,萧珑说阿狸跟着萧撷去了京城,当时族里有很多人都说阿狸族长这是贪图富贵,借着和萧珑的交情结果勾搭上了北疆侯爷,并借此为由集合了八大家想逼迫柏家让出族长之位,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百隆和子巍两人以阿狸莫塔的身份上了刀山火海,身受一百零八刀,在烈火中被活活烧死,那两人都没有发出一声哀嚎,以如此壮烈的死法洗清那些加注在阿狸身上的谣言和污浊。
没人再说阿狸的坏话,也不再提起她,希亚族的族长成了阿摩,可是,一想起自己大哥直到死前都认为阿狸绝不会跟着萧撷走,一定还在什么地方,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还要他将自己骨灰埋在阿狸回来后的屋柱下,这么些年,萨尔心里多少是恨着阿狸的。
可是,这一切的真相居然是如此……
*
“萨尔!”
“阿摩,”萧珑打断了阿摩,脸色慢慢沉静下来,道:“阿狸的仇,我来报,希亚族不用牵涉进来。”
“阿狸是我姐姐,我姐姐的事情跟你无关!”阿摩冷然怒道,却被阿肯拉了下衣袖。
“你准备怎么报仇?”阿肯阻止了阿摩,转头问道:“你准备怎么向北疆城名义上的拥有者,拥有北疆兵权,在燕国也能呼风唤雨的北疆侯爷报仇?”
“阿摩,希亚族是拥有北疆最厉害的战士,但是若希亚族出手,那就是挑战整个北疆权威,不管是北疆城的兵力,还是祭地,都会成为你们的敌人,”冷冷一笑,萧珑道:“可是我和他之间,就只是萧家内部的问题,萧撷要的是权力,那么,便让他所图的一切都成空,只是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目光看向窗外,外面凌风欢快的声音正随风而进,萧珑道:“她可以留在希亚族,十岁之前,我会叫人过来教导她应该知道的知识,也会瞒住祭地,但是十岁,就必须送她去祭地,十岁以后,她可以正式就任祭女之时,就再也藏不住了。阿摩,祭女拥有极大的力量,但是也是兽攻击的目标,在你们这里,你保护不了她。”
阿摩嗤笑一声道:“我们保护不了她,你能保护得了?北海祭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凌风单纯得就如同一张白纸,她要是去了,连骨头都会被吃得不剩。”
“但凡我萧珑还有一口气在,就没人能欺辱得了她,就算我死了,”萧珑脸上浮起了淡淡的阴冷,道:“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接替我保护她。”那个人,若是庆凌说的是真的,那么,便不要怪我狠心了。
*
“你相信他嘛?”看着萧珑的背影,萨尔问依靠在窗户边的阿摩。
“至少,这两年,凌风能留在族里。”眉头微蹙,阿摩看着广场上玩的正欢的凌风,轻声道。
“阿摩,他说的对,由他动手比我们动手要好,毕竟,那人是凌风的父亲,凌风是祭女,祭女是不能德行有亏的,要不,所受到的反噬,绝非她能承受。”阿肯端了杯茶递给阿摩,然后笑道:“不过,咱们别说以后的事,我说阿摩,凌风那性子你能不能改改?这比山猴都野啊!”
“我估计这性子难改,”一直没说话的迪钝收拾完东西走上前来,笑道:“你们忘记八年前,百隆和子巍天天帮谁收拾烂摊子了嘛?”
三对眼睛带笑的看着自己,让阿摩哀嚎一声道:“咱们能向前看嘛?”
“向前看!迪钝,轮到你去看孩子了!今儿阿摩是我的!凌风是祭女做不了族长,咱们生个新族长出来!”
☆、第89章 莫塔
看着萨尔将人一抱直接往后面的卧室走去,迪钝莞尔,然后手撑在窗户上看着广场,道:“阿肯,这次我们和黎家的田可隔得不远。”
阿肯微微一怔,然后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记得八年前阿狸族长才失踪三天,黎家就上我们谷里闹事了,当时阿摩和百隆他们还未从北疆城回来,黎家就闹着说阿狸族长贪图富贵抛弃了族长职责跑了,说柏家出了这么一个族长已经没有资格再做族长,她们家的阿苏也是流传下来的族长血脉,要求换族长。”喝了口茶,迪钝淡淡的道。
“那时候你才十二吧?记得这么清楚?”阿肯靠在了窗栏上,淡淡阳光在他眼角落下了阴暗之影。
“她们当时不光说阿狸族长,连阿摩都一起骂了,说有那样的姐姐,妹妹也好不到那里去,要剥夺阿摩的继承权。”迪钝眼里一点点的浮起阴鸷,道:“后来阿摩她们回来,黎家伙同了其他七家一起来逼迫阿摩,阿肯,当我见到阿摩在屋子里偷偷抹去眼泪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恨过阿狸族长的,不管怎样,不管她有何苦衷,为何连阿摩都不告诉。”
“其实,那天百隆和子巍回来,是准备收拾东西上京城的,他们根本不相信阿狸族长会跟着萧撷走,可是,当时八家不光各家家长来了,外面还带了将近一千的战士,准备强行替换族长。”阿肯手轻敲着窗栏,声音冷静到冰寒般道:“当时谷里的战士大半都出去搜寻阿狸族长,战力悬殊,百隆和子巍只能选择过刀山火海,迪钝,那个时候,我也是恨过阿狸族长的。”
希亚族最强大的两个战士,以血和生命证明自己阿好的清白和名声,身上被刺了一百零八刀,浑身是血,依然屹立不倒,直到在火焰里化成灰烬,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才震动了其余七家人家退兵,保住了柏家山谷和阿摩的族长之位。
可是,这一切居然都是阴谋,阿狸的孩子,和萧撷的关系都是阴谋,连走都是被两人骗走的。
“可,黎家却知道,她们为什么知道?为什么就那么笃定阿狸族长不会回来?”迪钝轻声问道。
“咱们花了七年的时间,欠的帐也该收回来了!”
*
谷里的气氛一如八年前一半的热闹,四处都是高大健壮的战士配合族人在收拾东西,萧珑在人群里找了一会,在谷里比较偏僻的地方,看到了那几个孩子,便绕过人群走了过去。
四个孩子所在的是山谷边缘的一个空地,四周有高大的树木环绕,中间是一个白玉石搭建的方台,上面本应该有祭坛,可是现在却是空旷一片,白玉石都被烧成焦黑状,虽然打扫得干干净净,台阶上也摆放有鲜花,但却是许久没有用过一样。
萧珑心里一沉,便想到了一个地方。
“哇!”冷煌的惊叹声中带着敬仰之意,道:“我是听叔叔他们说过,刀山火海在北疆流传了千年,但是百年来,能用这个古老的法子证明清白的,就只有两个人,原来,是你们族里的啊……”
“希亚族的战士是北疆最强的,而我们柏家的战士则是希亚族最强的!”柏子衿自豪的道。
“那是,不过,他们为什么要上刀山火海啊?”
“因为,有人侮辱我们前族长,”柏子衿的话音顿了下,看了凌风一眼,道:“百隆和子巍为了证明族长的清白和名声,所以……”
“哦,”冷煌点点头,然后好奇的追问道:“怎么侮辱的?”
柏子衿瞪了他一眼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总之,我们希亚族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是随时都可以奉献生命的,你们做得到嘛?所以啊,”转头拉过凌风的手,冷哼一声道:“凌风,离他们这些人远点,祭地的人,最喜欢做的就是欺骗女人!”
这话说的,冷煌揉揉头,想起希亚族是以女子为尊,这里不是一个男人娶几个老婆,而是一个女人可以有几个男人,他们这里,管自己喜欢的女人叫阿好,得到阿好的认可和喜爱,愿意定下誓约并为他延续血脉,那么那个男人则可以成为那女人的莫塔,比起对女人好,怎么看他们都不占优势。
韩子墨一笑,自然的牵起凌风的另外一只手,问道:“如此勇士,我也想去祭拜一下,不知道墓在何处?”
“我送他们去陪妈妈了。”凌风指着山上那雪线以上,道:“阿摩说,他们是妈妈的莫塔,要我送他们骨灰上去,我把他们两人的骨灰洒在了妈妈身上,然后等我一出来,那洞便封住了,我想,妈妈一定是一直在等着他们。”
转身轻轻的拂去她眼角的湿润,柏子衿握紧了她的手道:“他们现在一定已经在天国相聚了,他们现在一定很快活。”
“是啊,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们一定很高兴。”拢拢凌风额前的散发,韩子墨轻声道。抬头之时,见到静静站在身后眼底带着深切悲哀心伤的萧珑,不觉一怔。
手紧握成拳,萧珑蹲下了身子,望着凌风嘴角想扯起笑意,看着她那和阿狸极为相似的面容,还有那眼里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纯净,萧珑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在凌风猛的一退让他的手指落了空后,泛起了苦涩凄然之意,然后收回了手,起身道:“我们走。”
冷煌忙上前几步道:“我去牵马。”
“师傅,我能否……”声音顿了下,韩子墨吸了口气,道:“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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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萧珑猛然恍了下神,看着凌风眼里的期望,恍然间似乎回到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阿狸,是在他独自一人收拾了一批蛊雕,受伤力尽倒在了迷雾森林里之时,身穿紧身皮衣带着长弓出来狩猎的阿狸出现在那高高的树根之上,阳光从茂密的树叶里洒下,碎碎的金光将她脸上的笑容照耀得灿烂无比,那一个月,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
当年阿狸也是这样面带希冀问他可愿留下?
可是,现在她却在等到了百隆和子巍后就关闭了墓穴……
喉咙里猛的涌上了血腥味,萧珑捂住了嘴唇,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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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韩子墨叫了一声。
“先回去。”萧珑丢下一句后就匆匆向谷口而去。
轻叹一口气,韩子墨蹲下身体给凌风整理衣服,道:“凌风,我会找法子再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