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抬了抬手。笑容很是亲切:“起来吧。”
嘤鸣起身,看到坐在皇后床头粉彩花鸟绣墩上仪容华贵、珠翠满头的娴妃。忙又做万福道:“娴妃娘娘金安。”
娴妃略一点头示意,“舒嫔来得好快。今儿才回宫,怎么不好好歇歇?”
嘤鸣忙笑着道:“嫔妾想早点看到皇后娘娘嫡出的二公主是何等可爱模样,所以便巴巴过来了。”
嘤鸣这番话让皇后很满意,便吩咐陈嬷嬷:“去把二公主抱来吧。”
二公主还有两天就是满月了,如今还是粉团团小小的缩在鹅黄妆花缎襁褓中,此刻还在睡着,小皮肤薄得几乎透明,还透着几分娘胎里带出来的红彤彤,倒是十分可爱。嘤鸣看在眼里,不禁眼底泛起欢喜之意。不管她的母亲如何,这孩子确实顶顶可人的。
娴妃一旁笑着道:“舒嫔妹妹瞧着很喜欢皇后娘娘的二公主。”
嘤鸣忙道:“二公主这般可人,嫔妾自然是喜欢的。”
皇后莞尔一笑,大约也是觉得嘤鸣这番表现不似作假,便道:“若是喜欢,你自己也生一个就是了!”
嘤鸣忙柔声道:“若能生个像二公主这般可爱的贴心小棉袄,嫔妾此生便知足了。”
娴妃眼底波光一转,“舒嫔妹妹年轻,何愁不能有所生养呢。以皇上对妹妹的宠爱,莫说是公主了,哪怕是阿哥也生得出。”
嘤鸣暗自一瞧,果然皇后的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温和了,甚至眼底已经带了几分防备之意。嘤鸣心下暗恼,娴妃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嘴上急忙道:“娴妃娘娘想得真是深远。只是嫔妾一直福薄,此番在圆明园,虽得皇上怜惜,可有孕的却是慧妃娘娘,嫔妾倒是罔顾皇上宠爱了。”
如此境况,嘤鸣也只能祸水东引了。
皇后眼底的神色阴沉了许多,嘴上却和蔼地道:“是啊,慧妃倒是个有福气的,她这一胎来得真是时候呢!”旋即皇后话锋一转,“不过本宫听说,慧妃的胎相不是很稳固?可真有此事?”
嘤鸣低头道:“却有此事。所以皇上才留了慧妃娘娘在圆明园养胎。”旋即,又笑着说:“只是慧妃娘娘自己瞧着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娴妃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冷笑,她又打量着嘤鸣那副恭顺的模样,便挑刺道:“本宫听底下奴才说,是因为舒嫔将慧妃推下水,才导致慧妃胎相不稳的?”
嘤鸣立刻梗了脖子道:“底下奴才传言又岂可当真?当日在蓬莱福海边的事儿,嫔妾问心无愧!!”
将嘤鸣竟是如此强硬,娴妃不禁笑了:“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倒是惹得妹妹你不快了。”
嘤鸣朝着皇后见了一个万福,道:“娘娘还在做月子,嫔妾就不多打扰了。”
皇后徐徐颔首,便吩咐陈嬷嬷送她出长春宫。
第87章、哲妃
第87章、哲妃
回到储秀宫,嘤鸣才知,皇帝竟然来了。嘤鸣上前见了常礼,便忍不住问:“皇上怎么不去皇后宫里?”
皇帝淡淡道:“她还在坐月子呢,朕去做什么?!”
额……是了,古代是有这样的规矩,妇人坐月子被视为“污秽”,素来那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是不会进月子房的。
嘤鸣便柔声道:“那皇上也该去看看二公主啊,那孩子可爱极了。”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以后再说吧。”说着,他牵了嘤鸣柔嫩的小手,笑眯眯道:“朕来储秀宫,你不开心吗?”
嘤鸣急忙摇头:“当然不是。可今儿——是十五啊!”——素来后妃侍寝是要去养心殿,但唯独有一个例外,便是每月十五,皇帝可以直接留宿皇后宫里,这是只有嫡妻才有享受的每月一次的待遇。当然了,皇帝也时常不给皇后这个待遇。可如今才刚回宫,嘤鸣着实不想让皇后因她而不快。
皇帝不悦地道:“十五又如何?朕不去,皇后还敢有什么怨言不成?”
嘤鸣忙道:“皇后娘娘贤德,自然不会怨怼。可是旁人就未必了,若是皇上今儿不去长春宫,而是留在储秀宫用晚膳,只怕私底下那些嫉妒嫔妾的人,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呢。嫔妾自入宫以来,树敌已经够多的了。皇上就当是心疼嫔妾,还是去皇后宫里吧。”
皇帝听了,不禁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嘤鸣抱在怀中,“朕也知道。自打进宫,你不如在宫外时候轻快随意了。”再度一叹,他道:“罢了,朕去长春宫就是了。明日再召你侍寝。”
召你妹的!!滚粗!!嘤鸣内心把皇帝这坨狗屎骂了个底朝天,表面上却异常乖顺,还甜甜地对他笑了。如今,嘤鸣也是佩服极了自己的演技了!
这一晚。皇帝在长春宫用过了晚膳。并且留宿皇后宫中。故而翌日去请安的时候,皇后气色红润,连说话的语气都和蔼了许多。还连连关切嘤鸣是否安睡云云。
可惜娴妃却不乐意见皇后与舒嫔和睦。便酸溜溜道:“本宫听说,昨儿下午皇上去了舒嫔妹妹的储秀宫呀,怎么舒嫔妹妹没留住皇上,反倒让皇上来了皇后娘娘的长春宫呢?”
嘤鸣不慌不忙地道:“昨日可是十五。皇上本来就是要来长春宫的。下午不过是顺道去看看嫔妾罢了,何况嫔妾又怎敢破坏皇上与皇后的十五月圆之夜呢?”
皇后满意地点头:“舒嫔最是安守妾妃之德。这点也是众位妹妹该学着的地方。”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睨了娴妃一眼。
娴妃满是脂粉的脸上顿时浮现三分青色,心中虽知道皇后这是指桑骂槐,却只能与来请安的几个贵人们一起朝着皇后做万福称“是”。
皇后又看了一眼甚是安静恭顺的纯贵人苏氏。关切地问:“本宫听说永璋去了圆明园后病了一段日子。”
纯贵人忙起身道:“多些皇后娘娘关怀,三阿哥已经没有大碍了。”
皇后徐徐颔首,“皇上统共就三位阿哥。以永璋年纪最小,当年又是早产。如今好不容易养得健康了些。苏氏,你也得好好照顾三阿哥的身子才是。”
纯贵人低头做万福:“是,婢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嘤鸣暗忖着,三阿哥竟然是早产吗?之前在圆明园里,倒是不曾听纯贵人提及此事。
皇后又将目光转向嘤鸣,声音徐徐道:“昨儿皇上来的时候,跟本宫说,等二公主过了满月,舒嫔的册封典礼也该定下了。”
嘤鸣飞快站了起来,连忙乖顺地道:“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做主。”心里却再度把皇帝骂了个底朝天,你去皇后宫里,老老实实陪她睡觉就是了,闲得蛋疼居然在皇后面前唠叨她!明摆着给她招仇恨值吗?就不会等几天再提这事儿啊!!
娴妃淡淡道:“真是要恭喜舒嫔妹妹了,行了册封礼,才算是名正言顺的‘舒嫔’了。”——娴妃一想到皇上刚登基时候,自己的册封礼是和高氏那个包衣贱婢一起行的,便觉得羞辱得紧。
嘤鸣垂下眼睑,之前她也没觉得自己哪儿“名不正言不顺”了,嫔位该有的待遇她早就享受了。不过是个册封礼,左右早已下了圣旨,黄不了。
走出长春宫的时候,嘤鸣正要坐上肩舆,却见庆贵人陆氏几步上前来,朝她见了礼,她道:“娘娘若无旁的事儿,可否与婢妾一同去御花园走走?”
嘤鸣点头,便吩咐太监抬着肩舆在后头跟着,自己则与庆贵人一起漫步闲行去了御花园。如今的时节,虽然过了繁花如锦的月份,唯独几株木芙蓉开得鲜艳如火,庆贵人顺手摘了一朵拿在手中把玩,火红色的花,映着她凝脂般白皙的面庞,庆贵人轻声道:“婢妾放才在长春宫的时候,瞧见娘娘对纯贵人当年早产之事似乎颇为讶异。”
嘤鸣道:“从前倒是不曾听说过此事。”
庆贵人正了神色,低低道:“三阿哥,是在先帝驾崩前三个月出生的。”
嘤鸣一怔,这点她是知道,的确时候有些不太好,可这又怎么了?
庆贵人又压低了声音道:“而哲妃,是在先帝驾崩前两个月暴毙的。”
嘤鸣心头一震,这二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关联?!三阿哥出生刚一月,哲妃便不明不白暴毙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嘤鸣深深吸了一口气,便道:“还请庆贵人明言。”
庆贵人微笑道:“其实婢妾也只是从金贵人口中听得一鳞半爪,然后自己猜测了一些罢了。”
金贵人与纯贵人一起都是藩邸旧人,服侍皇帝也都有十年之久了,怕是都晓得许多秘辛的。
嘤鸣便道:“本宫愿洗耳恭听。”说吧,便将左右侍从全都斥退一旁等候。
庆贵人仔细扫了扫四周。见并无外人,这才徐徐道:“听金贵人说,哲妃能入皇上藩邸,是颇有几分运气。当时皇后为藩邸嫡福晋,却一直无孕,反倒是做侧福晋的娴妃娘娘先有了身孕。所以,富察家才安排了旁支庶出的哲妃进藩邸。后来如娘娘所知。娴妃生了大公主、而哲妃生了大阿哥。”
嘤鸣点头道:“是啊。若皇后娘娘早知娴妃生的是个女儿,只怕便不会让哲妃进藩邸了。”——如此一来,她不但要防备娴妃。还得防备生了庶长子的族妹了。
庆贵人颔首道:“哲妃虽然是旁支庶出,可到底是著姓大族,也是姓富察氏的,况且最要紧的。她还生了皇长子!”
嘤鸣笑着看着她:“所以,理所当然便起了觊觎储位之心。”
庆贵人再度点头:“娘娘睿智!只可惜。若皇后无子或许她还能有机会,可没过两年,皇后娘娘生了嫡子,还被先帝爷亲自命名。可见异常重视。因为先帝爷重视嫡庶,所以,哲妃也不得不蛰伏了许多年。直到雍正十三年。先帝爷病重,哲妃在这个时候有起了别样的心思。”
“哦?”嘤鸣笑着道。“愿闻其详。”
庆贵人笑了笑,“其实婢妾也不甚清楚,金贵人也只含糊得说了些,说什么哲妃不安分,甚至还和当时还是侧福晋的娴妃私下甚密之类的。后来,纯贵人早产,似乎藩邸里调查的结果竟和哲妃有关。所以——”
嘤鸣眉心一沉:“难道是皇上赐死了哲妃?”——不至于吧?三阿哥是早产,可也只是早产而已,哲妃就算动了什么手脚,也到底没害了纯贵人母子性命,以哲妃服侍藩邸多年,有生有大阿哥永璜,皇帝不至于这般不顾念旧情吧?
庆贵人摇头道:“当然不是了。那时候,先帝爷病重,为了给皇上铺路,所以让皇帝代先帝去祭奠圣祖陵,所以三阿哥出生、哲妃暴毙的时候,皇上并不在宫中。”
嘤鸣忍不住追问:“那哲妃之死……难道是皇后娘娘?”
庆贵人微微一笑,便道:“先帝爷病重期间,皇后娘娘作为儿媳妇,自然是要衣不解带侍疾的。当时太后的意思是宽恕哲妃,暂将其禁足,等日后在行发落。可皇后娘娘,却将此事上奏先帝爷。”
嘤鸣暗想,雍正的性子,素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事关嫡庶、更事关他的皇孙,他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更生怕,夺嫡之争会在自己孙辈身上上演,所以索性赐死了哲妃?
嘤鸣深深吐出一口气,“先帝爷谥号‘宪’,自然是容不得哲妃的野心的。”——刑政四方曰宪。
庆贵人点头,道:“是,娘娘说的正是。所以哲妃只能是‘暴毙’,而且至今无人敢提。”
嘤鸣徐徐颔首,“只不过,皇上追封她为‘哲妃’,可见是尚有余情,如此一来,皇后将此事上奏先帝,使得先帝赐死哲妃……皇上只怕心里有些不满呢。”
庆贵人笑了笑,“皇后娘娘也是为正內闱纲纪。”——可这话,听在嘤鸣耳朵里,更像是场面话。趁着还是宝亲王的皇帝不再宫中,好不容易抓住了可以置哲妃于死地的机会,皇后又怎么会放过呢?说到底也是哲妃有错,何况又是先帝赐死的,皇帝就算回来了,也不能怪罪皇后——起码表面上不能怪罪。
可暗地里,皇帝心里又如何能痛快了?
忽的,嘤鸣不禁暗想,纯贵人早产,真的是哲妃所害吗?照理说,纯贵人那样的出身,她生的儿子,完全没有资本和大阿哥、二阿哥竞争啊!害了她,对哲妃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
嘤鸣忍不住便问:“哲妃害纯贵人早产之事,真的罪证确凿吗?”
庆贵人一愣,沉思片刻,便道:“人都没了,还哪里来的‘罪证确凿’。”
第88章、满月
嘤鸣忍不住便问:“哲妃害纯贵人早产之事,真的罪证确凿吗?”
庆贵人一愣,沉思片刻,便道:“人都没了,还哪里来的‘罪证确凿’。”
如此一来,可见庆贵人对此事,也是怀有几分怀疑的。是啊,眼看着先帝就要驾崩了,宝亲王很快就会成为皇帝,这样的紧要关头,无论是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