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性子。唉……真是让朕头疼。”皇帝脑袋一低,便将下巴搁在嘤鸣的肩膀上。他忽的伸手捋了捋嘤鸣的耳畔碎发。语气一转,便附耳道:“鸣儿,你给朕生个孩子吧。”
“诶?”嘤鸣眼珠子瞪得硕圆,怎么画风突然就变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根本前言不搭后语好不好?!
见嘤鸣如斯表情,皇帝笑了:“无论阿哥还是公主都好,不论生什么。朕都封你为妃。位份上去了,自然旁人不能仗着位高一级为难你了。”
“额……”嘤鸣黑线了。话说这承诺开的的确挺诱人的,要知道到现在,皇帝也不过只封了慧妃、娴妃两个妃子而已!哦,还有一个追封的哲妃!若说妃位,嘤鸣自然是想要的,可是得生孩子才能换来妃位,嘤鸣也只能可惜地放弃了。
以她现在的根基,保护自己尚且有些艰难,若是有了孩子,她可没把握保证孩子平安降生。
嘤鸣嘟了嘟嘴道:“皇上意思的是,嫔妾若无生养,便不能晋位了?”这语气里不禁含了三分酸意,“慧妃不是也无儿无女吗?!”——凭啥她不生孩子就能封妃,老娘却得拿孩子换妃位?
皇帝道:“慧妃的妃位,朕当初也是不惜激怒了太后才予了她的。如今想来也是有些后悔的。”说着,皇帝笑着道:“何况慧妃服侍朕也有十年了,资历总还在哪里摆着。可鸣儿,你才入宫几个月。之前初封为嫔,已然破例了,若无生养之功,资历又不足,朕若晋你为妃,只怕太后哪里先不肯了。朕……着实不愿意让太后厌恨与你。”
生养、资历。
也对,的确晋位也无非这两样。
生养是不成了,资历……也只能慢慢熬了。嘤鸣也有些苦恼,她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现在着实不是生孩子的时候。
皇帝笑着道:“朕瞧着,鸣儿很喜欢小孩子。”
嘤鸣微微一笑,白白嫩嫩、可爱伶俐的孩童,谁不喜欢呢?何况她活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到了母性泛滥的年岁了。
皇帝看着嘤鸣那柔婉得如明月清辉般无暇的脸颊,心头不由一荡,右手已经轻轻抚摸在了嘤鸣平坦纤细的小腹上。或许再将来的某一天,这里会孕育他的孩儿。鸣儿为他生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子,皇帝心中已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所以他也一直多有“努力”,可偏生……皇帝想到了那个加了麝香的枕头!顿时眼底滑过一丝寒意。
那件事他明面上叫娴妃去查,可也知道娴妃的本事,只怕是查不出太多东西来。所以也暗地里吩咐粘杆处去查了。来到圆明园没多久,粘杆处便上报了结果。
那个结果,让他震怒。其实,他也想到了,应该是她吧,除了她,谁还有这么多缜密的算计?!
嘤鸣忽的感觉到皇帝浑身的气息都变了,变得让她骨子里都感受到了寒意,“皇上怎么了?”
皇帝一愣,瞬间收敛了寒杀之意,微笑着对她道:“朕已经年近三十了,膝下却只有三个皇子。鸣儿也给朕生个阿哥好吗?”
嘤鸣低头道:“这种事情要看天意的。若是天意不眷顾,只怕皇上有得等了。”这话,完全是给皇帝打个预防针。
可随着她话音刚落,皇帝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是天意还是人为他才是最清楚的!麝香这种阴损腌臜之物。终究是伤了鸣儿的身子,也不知要将养多久,才能养好……
想到此处,皇帝又是一叹,便笑着道:“天意不眷顾又如何?朕日后加倍眷顾鸣儿便是了。朕不信自己难道就敌不过一个小小‘天意’吗?!”——这话里,俨然是身为帝王才有的那种凌然不容置疑的威势。
嘤鸣干笑了笑,“皇上与其等嫔妾。倒不如等两个月。皇后娘娘便又要为皇上生个小阿哥了。”——说实在,他挺佩服皇帝这种生物的喜新厌旧程度,皇后才二十五六岁而已。还怀着身孕,竟还是被皇帝生生撩在宫里,自己却带着一干新旧小妾来圆明园花天酒地了!若换了她是皇后,只怕早就气得想掐死这样一个丈夫了!!同样。她也真的对皇后的“贤德”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皇帝突然冷哼了一声,“便是叫她再生十个阿哥。她也不会满足的!!”
嘤鸣顿时愕然,这是怎么回事?皇帝对皇后,何时竟有这么多不满了?!的确,帝后并无多深的感情。可是她原以为,皇帝起码还是尊重皇后的,可哪里想到。皇帝对皇后的不满竟是不亚于慧妃吗?!
嘤鸣不禁疑惑地望着皇帝,“皇后娘娘素来贤德。皇上怎的……”——怎的对富察皇后这般态度?
皇帝狭长的丹凤眸子深处浮起一抹厌恶之色,“贤德?”这话里浓浓的都是讽刺之意,“皇考便是给朕选了这么一个‘贤德’的皇后!!”
嘤鸣不禁一头雾水,“皇后怎么了?”——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龟毛的乾渣龙了?居然让他连穿越女们心目中的偶像四爷大人都怨怼上了?
皇帝摇了摇头,“若非念着她怀有身孕,若非念着永琏,朕——”皇帝止了声音,没有继续说下去,“罢了!!不说也罢!”
你妹的,撩拨起老娘的好奇心,现在又说“不说也罢”?!!你给老娘去屎!!
看着嘤鸣那气鼓鼓的的腮帮子,皇帝坏心眼地笑了,仿佛又还是在平郡王府里遇见的那个坏脾气的刁钻丫头了。
这些心里话若是叫嘤鸣听见,估计又要跳脚了,你妹的,谁坏脾气了?谁特么刁钻了?!
皇帝低声道:“总之,你防备些皇后。反正她是爱惜名声的,表面上自是不会为难你。”
嘤鸣不禁沉吟,她的确心里清楚,皇后绝不是打心眼里“贤德”,富察氏论心机手段,宫中能与之相比的,估计也只有皇太后了,可惜皇太后年老,身体不适。可皇帝,竟也是如此看透了皇后吗?如此一来,倒也无怪乎皇帝对皇后并不恩爱了,在宫里的时候,皇帝也只有十五去皇后哪里用了晚膳而已。
这样的冷淡,总不是没有缘由的。
嘤鸣低声道:“嫔妾也不解,皇上为何那样冷落皇后。”皇帝也顶多只在人前给皇后些体面罢了。
皇帝呢喃着道:“朕子嗣的如此稀薄,叫朕如何爱重这样的妻子?”
嘤鸣一呆,皇帝这话里的意思,竟是皇后在算计后宫嫔妃的肚子吗?!
娴妃为何生了大公主之后便伤了身子,不能再有生养?哲妃为何在皇帝登基前突然暴毙?还有,为何独独只有包衣出身的纯贵人苏氏才可以平安生下皇子?!若着一切,都是皇后的算计,那真真叫嘤鸣骨子里都觉得发寒了。
若皇帝说的真的这个意思,那么,那个麝香枕头——便十有八九是皇后下的手!!皇后容不得娴妃有子,又如何容得下她有孕呢?!这样一来,便合情合理了!
嘤鸣暗自一叹,看样子她果然不能在皇后活着的时候怀孕了。否则,她可不认为有了皇帝的宠爱,便能平安孕育生产了。
第81章、搞定刘嫣玉
之后的几日,皇帝日夜流连长春仙馆,甚至连折子都带过来批阅。晚上自然是异常温柔缱绻,因她手背上的伤痕,皇帝也异常温柔,温柔的都要将人化掉了。而嘤鸣自是不会沉醉于这样的温柔中,心情也愈发好,因为她的白首玄经已经借助皇帝龙气,达到了练气四重境界。
这一日上午,嘤鸣手背已经结痂,只是红色的结痂跟就像是爬在手背上的三条蜈蚣一样难看,所以嘤鸣拿纱布包裹着。皇帝叫太医们送来的祛除疤痕的药膏,都被嘤鸣束之高阁,她有自己调配的生肌红脂膏,药园出品,哪里还需要哪些凡俗东西?如今已经日日都在涂抹了。
至于琼鸾殿,慧妃闹腾了一通,可惜又皇帝派去的太监严密看守,如今相见皇帝一面都不可能了。慧妃此刻满心不解、同样也满心怨恨,为什么皇上口口答允的要责罚舒嫔,不但没有兑现,却反过来把她给禁足了?还叫她思过?!当天,慧妃就那琼鸾殿里所有的杯盏瓶罐全都砸了稀烂,此事被皇帝知道,只冷冷哼了一声,又下口谕,罚了慧妃一年的月例银子。嘤鸣知道此事后,心里估摸着,这是抵慧妃砸烂东西的债?
反正慧妃愈是倒霉,她就愈是高兴,嘴上吩咐半夏道:“差人去趟安澜园,催促一下谦太妃!”——之前答应了把她侄女送出宫的事儿,还没兑现呢!别以为她不晓得昨天那刘嫣玉在皇帝下朝来她长春仙馆的路上,偶遇了皇帝的事儿。
为此,嘤鸣还跟皇帝酸了两句,皇帝却一边揩油吃豆腐,一边甜言蜜语:“有鸣儿在。朕连那小刘氏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今儿天气晴好,蓝澄澄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天空干净得仿佛海水一般,蔚蓝如洗。早晨的阳光还不毒辣,皇帝也早早下了早朝,便携着嘤鸣的左手,漫步在蓬莱福海边儿上。
嘤鸣手里拿着一只新摘的还带着露珠的绯云千叶莲。这莲花格外特别一些。不但花开硕大,花瓣层叠,更出奇的是那白皙如雪的花瓣上又一条条绯红。仿佛傍晚天边染了夕阳的云彩一般,所以叫绯云千叶莲。
湖面上湖边的莲叶随风荡漾,荡漾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的荷花也送来缕缕清幽的莲香。当真叫人心旷神怡。
只是这样好的风景之上,却多了煞风景的东西。
就在前方的湖畔。哪里一段的湖水格外深,所以特意加了汉白玉栏杆,为的便是防止有人不慎落水。可现在,穿着一袭桃粉色旗服的女子就站在了那栏杆上。
风起阵阵。吹起她的衣角,也勾勒出她纤细得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是风雨中摇摆这一支楚楚可怜的桃花。仿佛不堪承受一般。
皇帝皱了眉头:“那是谁?!难道是要跳湖不成?!”
嘤鸣眼睛一眯:“瞧着应该是谦太妃的侄女,之前听谦太妃说。过几日就把她送回家与家人团聚了。如今瞧着,这位刘姑娘只怕是个宁死不肯的。”
皇帝停下了脚步,眼里滑过浓浓的不满之色。只见那站在栏杆上的刘嫣玉也转过了头来,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她盈着楚楚动人的眸子凝望了皇帝半晌,脸上终于浮现出凄美的表情,旋即,她的身子如一片枯叶般,朝着幽深不可见底的蓬莱福海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惊走了一群锦鲤。
嘤鸣幽幽道:“难道是蓬莱福海的风水不对劲?才几日,就已经有两个人落水了。”
皇帝沉声吩咐道:“捞上来,朕倒是要问问她,为什么要投水自尽!”
嘤鸣嗤笑了一声,“的确是投水,只怕不见得是自尽呢!”——否则怎么偏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跳下去?真想自尽,就该找个没人的清净地!蓬莱福海周围,错落着不少嫔妃居住的宫苑,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就算投水,也必然会被人给救上来,想死都难。
皇帝自然听懂了嘤鸣话里的讽刺之意,顿时脸色更阴沉了三分。不消片刻,侍卫们便把投水的刘嫣玉给救了上来,并押送到皇帝跟前。
刘嫣玉长得本就纤细如柳,此刻浑身浸湿,薄薄的绸缎裹在她那初见凹凸的弱柳般的身子上,愈发楚楚动人。嘤鸣也不得不承认,谦太妃这个侄女的确算得上天生丽质,可不是谁都敢从头到脚弄个销魂还这么美得诱人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化妆品可不防水,一沾水,自然是什么妆容都花了。而刘嫣玉年轻娇嫩,哪怕不染粉黛,小脸蛋依旧楚楚迷人。
刘嫣玉此刻跪在地上,低头嘤嘤啜泣。
嘤鸣眯了眯眼睛,便问道:“刘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不就是要离开行宫回家去了吗?顶多也就只是没机会服侍皇上、做皇上的嫔妃而已。怎的刘姑娘这般心气高,竟不肯遵从父母之命另嫁他人吗?”——包衣旗的女子的确需要参加选秀,但是以刘家内务府世家的家底子,花点银子就能叫闺女落选,不必进宫伺候人了。
刘嫣玉急忙摇头,她仰头泪水盈盈望着嘤鸣:“不,不是这样的,奴才自知出身卑贱,从不敢有此奢望!只是,只是家中父亲要将奴才送给一位老大人为侍妾!那位老大人的年纪,比奴才的父亲年纪都大!”说着,刘嫣玉呜呜哭起来,突然,膝行便爬到了嘤鸣脚下,她连连磕头道:“求娘娘救救奴才吧!奴才宁愿一辈子留在宫里做宫女!奴才愿当牛做马,一辈子服侍娘娘!情愿一辈子都不嫁人!!”
嘤鸣勾唇一笑,便瞥见了皇帝那生出了三分怜意的面庞,心底里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果然皇帝这种生物,是没有什么节操可言的!
嘤鸣笑容温婉地看着刘嫣玉,便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也好办。你且跟本宫说说,你想嫁什么样的夫君?本宫体你保个媒便是,起码不会叫你许给一个比自己父亲年纪多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