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想让她有更多的牵绊,更多的不舍!!
嘤鸣不得不承认,弘历的手段很成功!!她无比想咬一咬牙,很一狠心,但是听着殿外玩雪的永琚的咯咯笑声,还有肚子里这个已经感受到微淡生命搏动的孩子,无疑是对她脚步最大的羁绊。
一只苍蝇就摆在眼前,她不想吃,但却被这份感情逼迫得不得不吃下去。
嘤鸣气得无以复加,牙齿霍霍摩擦。
一种恨,一种狠在心头膨胀蔓延。
她心底萌生出一种浓浓的报复欲,报复令妃,更想给弘历一个刻骨的教训!!
男人就是这样,嘴上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再去探查!我要知道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部经过!!”——她要知道,令妃到底是用了什么厉害手段,把弘历勾到床上的!!到底是哪一天哪一夜,他们之间到底有几次?!
“知道了,娘亲,我今晚再继续出去查。”烟儿低低道,旋即,烟儿又疑惑地道:“娘亲,不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吗?”
嘤鸣一愣,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了?
烟儿虽是孩子,性子是还是个孩子,但智力已经不逊色成年人了,自然感觉到了这件事里头的诡异之处。
嘤鸣忙静下心来,细细思索此事的前后。令妃……无疑是故意死赖在海晏堂外,导致险些小产。
正月的天儿,冷得刺骨,令妃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不怕真的弄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吗?
诚然她已经有了十五阿哥,肚子里这个孩子就算没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前提得是她的损失,得到相应的回报才是!令妃这个女人,绝对不肯做亏本的买卖!
当时,令妃明明知道她不在海晏堂中,即使冻出什么好歹来,也归咎不到她头上!明明清楚这一点,为什么令妃还要那么做呢?
难道就是为了爆出自己有孕?!
这样爆出,除了卖点可怜还要什么益处?!
这是不对劲之处一!
还要第二点,弘历没有翻牌子,没有记档。按照祖制,嫔妃侍寝,的确会有记档和不记档两种状况,前者无须多言,后者则会被赐药避孕。可令妃,无疑成了第三种状况!她侍寝了,却没有记档!!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至今没有个正当名分!!
应该是某个夜晚,因为某个意外,弘历宿在了令妃处。
而事后,弘历大约是抱着侥幸心理,可能觉得没那么巧会怀上,所以就不记档,只当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所以,从这点看,弘历宿在令妃处的次数应该不会太多,甚至可能只有一两次而已。
而据嘤鸣所知,令妃生了十五阿哥之后,月事就一直不调,身子也一直没调养过来,这样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容易怀上身孕的体质!!
但是,令妃却怀上了。
这是第二处不对劲的地方。
嘤鸣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烟儿,现在能帮得上娘亲的人就只有了你了!你帮我细细探查消息。”
久经宫闱的嘤鸣,一旦平复下心绪,立刻就嗅出了这件事的诡异之处。
她刚回来第二日,令妃的手段便招呼上来了。
这完全像是一早就谋划好似的!!
令妃的肚子——只怕是没那么简单啊!!
九州清晏前殿。
梅骨端来了滋补的花胶虫草汤与精致的小点心,恭恭敬敬一一摆在御前案桌上,然后躬身退下,然后在退出殿外的同时,梅骨看着也正在看着她的雷霆,露出了一个哀婉自怜的神情,眼角也凝结了一滴泪珠,然后掩面飞快退出了殿中。
就那么一个眼神一滴泪,就生生把雷霆的心给勾了出去,雷霆再也待不住了,急忙向弘历躬身告退。然后飞快去追逐梅骨。
梅骨自然没有走远,方才的举动,不过是女人惯用的小伎俩罢了,不过见雷霆这么快就追出来,梅骨心中不免一喜。脸上还是那副伤心模样。
雷霆看着梅骨,甚至嘴拙,磕磕绊绊问:“梅骨姑娘,你……你还好吧?”
梅骨忧伤一叹,“皇后娘娘待宫人都是极好,奴才自然没什么不好的。”说着,梅骨盈盈屈膝一礼,“还未恭喜大人即将娶妻之喜!”
雷霆神情一怔,“梅骨……”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雷霆如何会不明白梅骨的心意呢?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雷霆道:“梅骨,你若是愿意,我回去就求承恩公大人做媒!承恩公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一定会给他几分面子的!”
梅骨嗖的脸红了,袖中一个香囊朝着雷霆甩了过去,梅骨也落荒而逃。梅骨哪里想到,雷霆竟然如此直白,生生叫着小妮子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雷霆捡起那个掉在地上的精美的香囊,上头绣着并蒂同心,雷霆看了半晌,才喃喃自语:“打什么哑谜呀?这是答应了?”手拿着香囊,愣是琢磨了一路才想明白。
第666章、滑脉不会诊错吗?
朝堂的琐事,雷霆的研究成果,无疑占据了弘历绝大多数的时间,因此忙碌到夜色深了,才回到后殿安歇。
弘历回到后头寝殿,便瞧见嘤鸣已经背对躺在床榻上,瞧着是睡着了,可弘历靠近了,才察觉嘤鸣并没有入睡。
“令妃,没事了吧?”嘤鸣一个骨碌爬起来,头一句便了这个。
果然,毫无预兆的问出这个问题,果然叫弘历脸色有些发虚,他轻描淡写地说:“她没事了。”
嘤鸣的表情也很是清淡,语气如常:“哦,那就好。”
弘历脱了靴子,爬上床榻,道:“时辰不早,你刚怀上身孕,早早睡下吧。”
嘤鸣“嗯”了一声,然后又突兀地冒出一句:“我想明天就回海晏堂。”
弘历眼皮一跳,他感觉出来,今天的鸣儿很不对劲!!便笑着说:“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嘤鸣深深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我总不能老住在你这儿吧?何况,我脖子上伤也好利索了。”
弘历看了看嘤鸣的小腹,道:“你这不是刚怀上吗?朕也生怕出什么意外。”
嘤鸣淡淡道:“令妃她们几个过几日就要回宫了,她们一走,我还会出什么意外?”——这意思是,除了令妃颖嫔顺嫔三人,还有谁会害她的孩子?
“何况,我的身孕,连太医都不敢断言呢!自然旁人更无从得知!”嘤鸣语气清淡中带着几分幽冷。
弘历沉默片刻,便道:“那就等令妃等人走了之后,你再回海晏堂吧。”
嘤鸣眯了眯眼睛,弘历还真是生怕她知道一丁点风声啊!
嘤鸣笑了,点头道:“也好,反正也不差那几天。”
听了这句话,让弘历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嘤鸣又道:“不过临走前,我想见见令妃。”
弘历脸色一白,“见她做什么?”
嘤鸣道:“一则,我是皇后,她是妃子,她来了圆明园,总得给我请个安吧?”
“这……”弘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嘤鸣又继续道:“而且,我也想知道令妃到底如何了,总得看一眼,我才安心。”
弘历默然。
嘤鸣微笑浅浅,“走之前,让她来一趟吧。我也得赏她点东西吧?”说罢,便侧身又躺下了,打着哈欠道:“那就这么定了……”
弘历不禁一急,想要开口拒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令妃是嫔妃,合该觐见中宫,以示妾妃恭顺之德。富察氏和乌拉那拉氏在的时候,嫔妃都是要一日一请安的,鸣儿入住中宫之后,嫌弃麻烦,又体恤四妃上了年纪,便改为五日一觐见。可鸣儿回来都快一个月了,纯贵妃、嘉贵妃、怡妃、庆妃等人倒是先后来请安过,唯独令妃、顺嫔、颖嫔都没来请过安呢!!
鸣儿身为皇后,要求嫔妃来请安,的确是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
弘历笑容有些苦涩,难道这件事,注定瞒不住了吗?
不!!!必须继续瞒下去!!
于是,第二天,弘历下朝后没有回到九州清晏,而是径直去了令妃的凤麟洲。这也是令妃诊出有孕以来,弘历第一次去。
弘历当然不是去探望有孕的妃子,只是去警告令妃,不许说出自己有孕之事。
令妃在弘历面前,从来都是极为顺从,哪怕是再不讲理的要求,令妃也无比温顺地应下了,柔柔怯怯表示自己会很听话。
令妃的表现,让弘历很满意,便安抚了几句:“你只管回宫好好养胎,朕不会亏待你的!”——一张空头支票,就如此轻描淡写得开了出去。
乾隆二十三年二月初三。
到这一天,嘤鸣回宫整整一个月。
烟儿探查的消息,也基本齐全了。
是去年腊月初五的夜里,刚到圆明园的令妃和十五阿哥病情大好,弘历便前去看望,顺便用了晚膳,十五阿哥乖巧可人,让弘历很开心,所以令妃一杯杯倒酒,他不知不觉中,就多喝了些。然后,顺理成章的,弘历留宿在了凤麟洲。
也就只有那么一晚而已。
“就一次,她就怀上了?”嘤鸣突然冒出了一股怀疑。
嘤鸣又问:“令妃的月事是那几日?”
烟儿道:“听说一直都不太准,每个月都要拖延个三五日。上一次月事,听说正好是腊月初一到初四。”
嘤鸣眯了眼睛,“也就是说,弘历留宿的那晚,她的月事刚刚尽了而已?!!”
嘤鸣心头跳起了一抹喜悦,月事刚尽,正好是安全期啊!!
当然了,虽然说安全期不一定就不会怀上,但怀上的几率灰常灰常小!!!
那时候,卵子刚刚排掉,新的卵子还没有结出,这个时候咋怀?!!
假孕——这两个字冒出在嘤鸣心头!!
除非令妃根本没有怀上身孕!!!
可是,有一点说不通,令妃的身孕,是三个太医同时诊断出来了。太医们的把脉手段,个个不俗,若一个把错了,倒是可以理解,三个同时错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三个人同时被收买,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用药物改变脉象?”这个唯一的可能被嘤鸣呢喃了出来,但是——这有可能实现吗?又真的能蒙蔽了医术高超的太医们吗?
这时候,给嘤鸣请平安脉的徐院判也来了。
这一次诊脉过后,徐院判脸上的笑容比前几日更多了几分,又问了一遍嘤鸣的月事是否依旧没来,得到确切答案之后,徐院判笑出了一朵花:“主子娘娘的脉象日渐清晰,奴才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了。”
嘤鸣也笑了笑,忽的问:“这滑脉——据说要足月才可以确诊,是真的吗?”
徐院判点头道:“一般都是如此。”
嘤鸣“哦”了一声,又道:“滑脉不会诊错吗?”
徐院判笑呵呵道:“除非是那些江湖郎中,否则凡是像样点的大夫,便不至于连滑脉都诊错了。”
嘤鸣皱了皱眉头,“难道真的没有一例诊错的?”
徐院判略一思忖,便道:“事无绝对,错漏自然也是有的。”徐院判略一顿,便道:“这滑脉,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因此很容易诊断。但是也有一种与之相似的‘浮滑脉’,常见于素体多痰湿而又感受外邪,其脉象也是应指圆滑,不过浮大而无力。因此与月份浅时的滑脉十分相似,很难辨别。”
虽然里头一大堆的专业术语,嘤鸣不懂,但意思却懂了!!
“也就是说,浮滑脉很容易被误诊为滑脉了?”嘤鸣急忙问。
第667章、将计就计(上)
“也就是说,浮滑脉很容易被误诊为滑脉了?”嘤鸣急忙问。
徐院判笑了笑,“娘娘多虑了!滑脉最大的症状便是月事停止,而浮滑脉却不会改变月事。”
嘤鸣笑着说:“若是那月事本来就不断推迟呢?”——如令妃,月事每月都会迟缓三五日。
徐院判听了这话,不禁一惊,他刚想问:主子娘娘莫不是在说令妃?!——可又突然想到,皇上下了口谕,禁口不许提令妃身孕之事,尤其不许在皇后面前提及,不由生生把这个疑惑压了下去。而且,令妃娘娘的月事往常不过略拖延几日,可如今已经推迟一个多月了!不是身孕,还会是旁的不成吗?!
然而徐院判内心的疑虑终究是被嘤鸣挑起了,虽然他不是负责令妃胎相的太医,但是照顾令妃身孕的太医中的岳千帆是他的同门师弟,徐院判不禁为师弟的命数着急起来。
令妃的胎不管保不保得住,想来都不是十分打紧。明摆着皇上不是很在意这一胎,就算真没保住,也不过是罚俸,顶多丢了官帽,可若是诊错了脉——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嘤鸣当然知道照顾令妃的三个太医中,有个岳太医与徐院判关系匪浅。所以才故意说了那番话。
带着满腹的疑惑与忧虑,徐院判退出了后殿。
嘤鸣知道,明日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