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一场时疫,当年京城死了不少人,能保下九娘和正官儿已是老天爷保佑喽。”二妪抹着泪道。
随后二妪便冲着王九娘介绍:“九娘,这是你钱塘的继善族叔,快来见礼。”
显是叫二妪和王继善的对话勾起了伤心事,王九娘此刻两眼也是红通通的。听得二妪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那王九娘才垂着眼敛见礼,只是神情略些平淡,倒是一边的正官儿见了礼后就拿眼悄悄的打量着王家的人,眼中有些兴奋和好奇。
王爹这边自也介绍了王成和阿黛给二妪和王九娘等人相识。
王成,阿黛,王九娘,还有正官儿又按着岁齿从新见礼。
王爹仔细的打量着王九娘和正官儿,王九娘的眉目倒象继祖堂兄,而正官儿长的象嫂子。于是连忙拿出一套笔墨和一对手镯,作为见面礼,王家人来京城,本就打算着寻亲的,这礼物自然早早准备好了。
只是王九娘却并不接过,只说这相见的突然,她也未曾为阿黛妹妹备下礼物,今日暂时就先认个脸,等得以后正式见礼时再收。
随后,王九娘便转过身冲着一边的二妪道:“婆婆,族叔他们才来京城,这还没安顿下来呢,就不要打扰了,有话以后再说。”
听得王九娘这话,那二妪忙不叠的点头:“可不是,可不是,继善少爷才来京城吧,先安顿下来,有话以后说。”
听得二妪和王九娘这般说,王爹自不好再坚持,便收回了礼物点点头:“那好,等我这边安顿好,我们两家再好好聊聊。”
二妪点头,王九娘福了一礼,便拉着正官儿回屋了。
表情之间,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看着王九娘她们关上门,王家人也回了屋,王爹还兀自拿着手上的礼物出神。
王成在一边皱着眉道:“似乎这王九娘并不希望跟咱们相认。”
“到底相隔时间久了,平日没什么往来,再加上她们那边都是孤幼,咱们出现的又太突然,九娘有些防备心是正常的。”王爹倒底是经过世事的,自能看清这些。
“对了,阿成,你还是要再打听打听当年你继祖伯父家的情形以及九娘她们近年来的经历。”王继善叮嘱的道,钱塘家里还有一家人要照顾,再加上他在钱塘还有差事的,因此他在京城留不了两天,以后京城一切事物是要阿成主持的。
所以,京城族亲这边的事情自要阿成出面。
想当年,京城王家虽然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些产业的,再加上当年王家毕竟是仪宾府出身,在京里还有些人情关系的。
而继祖堂兄更是经商天才,凭着仪宾府的一些旧人情,游走于京中几家豪门之间,游刃有余,王家已有兴旺之相,他爹当年就说过,王家的兴起就落在继祖堂兄的身上。
怎么到如今竟落魄成了这样,便是时疫人走了,但产业呢?
如此种种,总要打听打听的。
“爹,我晓得,你放心。”王成拍着胸脯道。
阿黛这时带着胡家大嫂和胡家二嫂整理着行礼。
只是气机飞扬之下,隔壁王九娘和二妪的对话便落入她的耳中。
“婆婆,不好随便认亲的。”王九娘语气有些不赞同的道。
“九娘啊,我没有随便认亲,那真是杭州钱塘王家的族人,跟你爹是最直系的族兄弟,两家关系是最好的。”二妪道。
“再直系,那也只是族兄弟了,这知人知面难知心哪,当年,爹跟高家是多好的交情,可最终怎么样?”王九娘颇有些冷笑道。
“高家算什么,那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当年你父亲的帮忙,高家能有今日?”二妪恨恨的道。
二妪说着随既一顿的道:“但你继善族叔不同,你爹当年说过,族兄弟之间,你继善族叔最是终厚仁义,再说了,以前没人为你做主,高家的事情只能拖着,如今,认得族叔,有些事自可请他出面。”
听得二妪的话,那王九娘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婆婆,族叔家远在钱塘,这京城之事,他们怕也是鞭长莫及,再说了,高家现在可是权贵之家了,便是继善族叔出面他能拿高家怎么样?说不得还给族叔招了祸。”
“也对。”二妪听得王九娘这么说,便也点点头,如今的高家,实不是一般人家能惹的起的,随后却又道:“只是,这亲再怎么也得认哪,你相信二妪,你继善族叔是个好的。”
“婆婆,也不急,先看看再说吧。就算认,暂时也不要走的太近。”王九娘道。实是这些年人情凉薄,于人之间王九娘防备心更重一些。
“那就先这样吧。”二妪一时劝不住九娘,只得先点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遁去的“一”
一壶浓茶,一炉清香。
晚间,吃过晚饭,王爹便叫了王成和阿黛在跟前,让王成说说这些天调查的情形。
王成咋吧了两下嘴巴,然后颇有些一脸惊叹的道:“上回钦差还说咱们钱塘谣言满天飞,民风不好呢,依我看呀,这京城未必比钱塘好在哪里,更有过之而无我不及。”
当然,也幸得这些,他才打听了不少消息。
“大哥,说正题。”阿黛在一边呶呶嘴,实在是这初来京城,心中难免忐忑。自没心情听自家大哥这些感叹的话。
随后王成便一一道来。
王成到京城,先是找人打听了恭王府的情形。
自原恭王府世子过去,恭王府的情形就比较紧张,那赵家二房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甚至从岩城回来,还带了一队侍卫,镇守在恭王府,明面上说是恭王府世子新亡,怕引起肖小动乱,但那目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于是,京城人私下都猜着,谁最后能入主恭王府。
而就在这时,赵昱被押解到京,这件小事本来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谁也没料到,第二天,恭王妃就宣布恭王府的承爵就落在了赵昱的身上,赵昱一夜之间从阶下囚变为恭王府世子,而赵家二房两子也在参加了赵昱入族礼后带着卫队回了岩城。
一场大好的戏就这么顺顺当当的落幕了。
让京城一干等着看大戏的人傻了眼。
而就在京城人颇为失落之时。
京城另一场大戏又上演了。那就是宁王府。
宁王突然病故,造成家族几房争斗,最后互揭短处。暴出许多丑事,皇帝震怒,于是整个宁王府纷崩离析。
宁王府这一结局固让人稀嘘。也不由的让京城人想起了之前恭王府的事情。
恭王府也是好险哪,若非恭王妃以非凡的决断之力定下赵昱为恭王世子,那说不得恭王府也要落得个跟宁王府一样的下场。
这时,不管是京城闲人,还是赵家自己人。也都为恭王府起一阵后怕之心。
“现在京城人都说了,恭王妃此人实是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哪。”王成把这段时间恭王府的情形一一道来。这些东西都是明面上的东西,调查起来并不困难。
最后说了一下京城人对恭王妃的评价。
此人好坏不论,手段通天是真的。
阿黛听来,虽然是一种八卦的形式。但也能感到原恭王世子亡故时,恭王府是何等的剑拔弩张。
再想着京城人对恭王妃的评价。
这恭王妃能在最短的时候,选出于她于整个恭王府最有利的赵昱承爵,别的不说,单这份眼力,这份决断,就算是对她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得不让人佩服。
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在恭王妃的掌握之中。
只是道法中。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于是便有了一个遁去的“一”。有这个“一”才世事的万般变化,而如今附身赵昱的赵拓便是这个遁去的“一”。
于是恭王府的这盘棋在恭王妃过继赵昱开始,便渐渐走上了脱轨之路,其中变化万端。
这不得不说,天意莫测。
而一边王爹听了这些,眉头紧锁。他本性忠厚,这种大家族的争斗实不是他所擅长。也只得多些叮嘱。
“阿黛,这些情况你心中有数,昱儿以前或许糊涂,但爹教过他一段时间,倒是看出他是一个心中明白之人,不管之前,咱们有没有意思,如今既成定局,那以后你同赵昱就要相扶持,夫妻同心,便没那过不去的坎。”
虽说离阿黛成亲还有一些时日,只是王继善在京城留不了几天,这些话自是早说早好。
“爹,女儿晓得。”阿黛点头。
她既然踏上了京城,那等于就是答应了同赵拓并肩同行,攀登险峰,去领略险峰上的无限风光。
只是赵拓此人太过深沉,她也须进得去,出得来。
“说起来三妹在京城可也算是出名了。”边上王成见得老爹有些愁绪,便又打趣的道。
“怎么讲?”阿黛问。
“这恭王世子一定,一些京中人家便掂记起恭王世子妃的事情了,听说好几家人蠢蠢欲动呢,可还没等人开始行动,钱塘王家女成为恭王世子妃的消息就传开了,现在京中许多人都在打听你。”王成有些得意的道。
阿黛眨巴了眼,突然就有了一种感慨,她尚未到京城,京城便开始了她的传说,嗯,感觉不算坏。
“不过,李致正大人最近有些麻烦。”这时王成又道。
“怎么回事啊?”王继善连忙问道,李大人可是将他举为茂才的,有知遇之恩,他这次来京,李家是必要走的一家。
“是受宁王府的牵连,李大人的夫人是宁王府的庶女,宁王府这一倒,李大人这边自也受了牵连,之前,京城有传言说李大人之女李晴岚要嫁京城高家长房之子高耀,两家也都是默认姿态,可未曾想,宁王府一倒,高家那边就有人扬言,绝没有的事情。如今因着这事,李家叫好些人家看了笑话了。”王成叹气道。
此时,便是他这等豪爽之人,也不得不感叹世事多变哪。
穿越以来,李晴岚可以算是阿黛唯一说得过去的朋友。
当初钱塘一别,阿黛还曾想着跟李晴岚怕是再也未有见面的机会,没曾想世事变幻,如今,她来了京城,想来是前世的缘份了,找个机会总是要见上一见的。
不过,听得自家大哥说起高家。阿黛不由的就想起之前听到那叫二妪的鬼婆婆跟王九娘说起的高家,不知此高家是不是彼高家,于是问道:“大哥。京城高家是什么人家?”
“这京城高家我还没摸着门路呢。”王成道。毕竟才来京城,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哪弄得清那么多。
阿黛点点头,也不急,慢慢总会了解,她有了解的时间。
不过,阿黛心神一动之间。就有一种感觉这个高家应该就是二妪嘴里的高家,以后跟她怕是有些牵扯。
不过。京城虽然关系复杂,但大体也就是那几个势力家族,扯过来扯过去的差不离儿。
“倒是这回宁王府的事情,阮家倒是逃过一劫。”这时。王成又道。
这阮家跟自家还真是纠葛不断,先是阮秀和阿靛的牵扯,后来阮家二爷又征对自家老爹,再加上恭王妃就是阮家女,也因此,对这阮家,王成是着重打听的。
“怎么逃过一劫?”王爹问道。
“在宁王府出事前,阮家有意跟宁王府结亲,当时还托了李夫人探口风。谈阮家三姑娘阮彤同宁王府长房长子纪枫的亲事,可等到宁王府那边也有意了,阮家这边却突然说是找了和尚抽了签。说那三姑娘今年不谊谈婚论嫁,这明显就是推托之词,当时,李夫人气的甩袖就走,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结果没两天。宁王府就出事了。这些事是也在宁王府出事后传了出来,如今京中人都说。阮家真是好运气,要不然,怎么也得受些牵连的。”王成道。
“这些事,什么运气不运气的,也不过是巧合罢了。”王老爹摆摆手道。
而阿黛这边却沉思着。
巧合?运气?也许都不尽然,怕是阮秀有意有之吧。
阿黛是晓得的,这阮秀是重生的,象这种大事,又岂能不想法子避开?阮家前后态度不同怕正是因为如此吧。
当然,这也是阿黛的猜测。
如此,阿黛听完王成说的这些,于京城局势也了解了个大概。
王家人心中也有了个底。
“对了,阿成,你来京城,可想好做什么营生了?”问完京中局势,王爹自要关心王成的发展之事了。
来之前,王成同葛庆两个可是想要在京城踢腾一翻的。
“一时还没想好,京城远比钱塘复杂多了。”王成摇了摇头,当然,这并不是气馁,而是如今他的行事稳重多了,自要谋定而后动。
说完王成又一拍大腿:“只可惜了,我未曾早先来京城,今年京城天气极热,窖冰十分的好销,若是早些弄些冰来卖,说不定就能发一笔。”
阿黛听得自家大哥的话,又想起傍晚那辛豹的事情,那眼睛不由一亮,笑嘻嘻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