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出诊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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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出诊手记-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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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就吃一口啊!吃一口吧!”秦秀芳给江成蹊带来了晚饭,舀起半碗鸡汤推到江成蹊的面前。
  洁白的窗帘被拉开,可能是因为外面要下雨的原因,天幕黑云低垂。江成蹊坐在书桌边,沉着漆黑的眉头,细嚼慢咽地将早饭吃干净。他撇过头去,不想看秦秀芳那急迫的视线,抬手下意识推开瓷碗。
  “妈妈还给你带了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这个……”秦秀芳说完,揭开篮子的纱布,那是一个进价不超过一块钱的盒装冰淇淋。夏天温度高,等她去掉盖子时,面上就浮起了奶黄色的液体。江成蹊看了那盒子一眼,又收回视线,像是有些好奇。秦秀芳以为他害羞,直接用他喝汤的勺子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这可不得了,江成蹊直接跑到卫生间去吐了。
  “哎呀哎呀!”刘蓓拿了睡衣从屋里走出来,想去卫生间却看到面色发白的江成蹊勾着腰蹲在里面。秦秀芳也被这一幕吓到了,刘蓓摇了摇头:“只是一个晚饭而已,不要给他乱吃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样很伤肠胃!”对于一个刚领回家的儿子比对自己的老爹都好,以前没有他的时候,倒是没见过你们踏进这个门。
  “准是那个老头子给他西瓜吃多了,我不是给他说过了吗?不要给我儿子乱喂东西吃!”秦秀芳反驳过来。
  “有本事自己接回去自己养!”说实话,刘蓓对江成蹊仅存的一点好感都被这个女人消磨感觉。她扫了静立的江成蹊一眼,伸手把他推出卫生间自己要洗漱,最后狠狠关上门。秦秀芳扶住江成蹊,随后就指着门谩骂一阵,刘蓓假装没听见,只知道秦秀芳好像领着江成蹊回到房间还说真的要带他走,带他回自己家去试新衣服新鞋子。
  自己家?哼!他的家到底在哪里你又知道!刘蓓觉得好笑,她在卫生间里洗漱完毕,又吹干了头发才出来,屋里灯光明亮却早已经没了人声,爷爷去了赵叔家帮忙,而窗外又稀里哗啦的下起了大雨,刘蓓考虑要不要送伞去接他老人家。
  刘蓓上楼拿雨伞,走到门口换雨靴时又退回去,她得给那小子说一声她出去了。
  但等她推开江成蹊住的房间,书桌前和床铺上都是空荡荡的,他没在屋里……不会真的被秦秀芳带走了吧?也可能是他心甘情愿走的!刘蓓耸了耸肩表示不管她的事情,他现在是二叔家的人,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刘蓓撑着雨伞扎入雨中,她刚从大门出来就看见雨幕中拉扯的两人。
  人高马大的女人竭力嘶叫拉着小孩的胳膊,雨声稀里哗啦淹没这吵杂,那个孩子的感冒还没有好,嗓音嘶哑而无力,他奋力地摆脱扣住他的双手。
  “江成蹊……”刘蓓站在原地叫他的名字。
  那个孩子愕然回头,黑漆的眼里划过一丝亮光,他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刘蓓,抽泣地更加厉害,像个饱受委屈的小学生。
  秦秀芳一副脸红脖子粗,她不耐烦地甩手打在江成蹊的臂膀上,想在刘蓓面前将他带走。刘蓓看着江成蹊那模样,还是没有出息地迈出腿,她将秦秀芳推开,慌了神的孩子立马紧紧抱住她的腰,这一幕忽地让她想起另外一个任务世界里的李雪穆。
  “嘿!刘蓓,是你叫我带走他,现在你又把他抢回去算几个意思?”
  “如果你是用这种方式要带走他,下次我会让你门都进不了!”刘蓓觉得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
  “你还真是要翻了天!我回去叫……”
  “叫我二叔?婶婶,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刘蓓一笑,“别说是二叔,就连我爷爷,刘家的老祖宗我都一样对待。这个孩子是我从海滩捡回来的,而且他当前的情绪很不稳定,你既然收养了他就要保证他身心健康,不然哪天他不逃走,你们家就要多一副棺材!没有棺材,这孩子也会被福利院领走。”
  “他有病我可以带他去医院进行正规的治疗,不需要你!成蹊过来,跟妈妈走!”说着,秦秀芳皱紧眉,伸手过来拉江成蹊。江成蹊惊恐地退后,他忽然捂住耳朵,现在他的脑海里一团糟,他听不清谁在说话,只知道所以的声音都如噪声要刺穿他的耳膜。
  他脸色苍白如绢纸,雨水和汗珠浸湿他全身,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喊。
  秦秀芳被这一幕吓到了,她迟疑地不敢开口,刘蓓扔下雨伞,直接抱起他回到屋里。
  江成蹊在床上翻滚不断,刘蓓赶紧给他打了镇定剂,转身又给他倒水服药。这些药是先前根据他的病情刘蓓去医院拿的。江成蹊喝了药,大约十几分钟才安静下来,之后他就一直眼神呆滞看着吊扇旋转,刘蓓趁机也给他换下淋湿的衣物。
  两人沉寂都不说话。
  “抱歉,先前我不该那样说。……当时确实有点生气。“刘蓓看着他,微微垂眼,“在你病还没有好完全起来,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没有人会把你带走,就算婶婶再强行拖走你,我会再去把你找回来!好吗?”尽管再怎样怀疑不喜欢他,可他终究是个孩子,还是个生病又无助的孩子,刘蓓作为一个医者不应该在他面前说出那样的话,这会严重影响到他。
  刘蓓觉得口气有些像在哄孩子,不大中听,便有继续解释说。
  “其实我是学医的,大概了解你的病情,作为一位还没有稳定工作的医生,我很希望能够帮助你。当然,相信我,我的经验绝对比我这张脸的年龄大!”刘蓓大大小小的任务做过十几次,应该算作有工作经验。
  江成蹊盯着吊扇,眼角动了动,最后他合上眼,像是睡着了,刘蓓也跟着松了口气。雨夜最好眠,刘蓓只一会儿就有了睡意,而她却不知道,江成蹊睁开那双透黑的眼,小心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衣袖,一动不动紧盯她的脸庞看了一整夜。
  当晚,刘蓓是第二次守着他一夜,睡倒在他的床畔边,其实她是等爷爷回家再回屋睡,没想到老爷子第二天才一身酒气回家。他在赵叔家打了一晚上麻将,最后连那辆破旧的三轮车都是赵叔的儿子给他送回来的。
  这梅雨连续下了几天,中午出了会儿太阳,傍晚又开始下雨了。
  刘蓓换好衣服从超市出来,看着漫天淅沥沥的小雨,骂了声娘。看样子只能淋着雨回去,爷爷还在大棚里收菜准备明天早市卖,而家里只有江成蹊。
  江成蹊?刘蓓随即摇了摇头,做不了指望,她快速扎进雨幕里朝家里赶。
  刘蓓全身湿透,她回到家里,家里灯火透彻,江成蹊拿着拖把,他抬眼看了刘蓓一眼,突然回头,耳根莫名其妙地跟着红了。刘蓓也觉得莫名其妙,她扔下手提包,往江成蹊的房间去,这间房间以前是她住,不少衣物都放在里面,这时候她也懒得上楼去翻箱倒柜地找。
  “别进去……”江成蹊突然堵住门口,他看了刘蓓一眼,又慌忙侧头,双手紧紧抓住拖把:“……你全身都是水,不要弄脏里面。”江成蹊有洁癖,他每天早中晚都会清理整个房间,因为他不喜欢穿鞋子在地上走。刘蓓伸手拍拍他头:“反正你闲着,我衣服都在楼上,弄脏了上面你会更忙!”说完,刘蓓就走进去拿了衣服去卫生间。
  刘蓓进了卫生间,赶紧揭开衣扣脱下湿衣服,她不经意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老脸顿时都红了起来。我、我靠,这该死的衣服怎么这么透!被雨水浸湿过后完全看得清里面内衣的颜色,刘蓓算是知道江成蹊为什么会脸红了。她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正好撞见江成蹊等在外面准备进来洗拖把,她脸上的狗血更重,连忙支吾开口:“……那个、萝卜块都切好了吗,我去腌在坛子里面?”
  “我已经腌好了。”他头也不抬,往卫生间里走。
  “你腌好了?你会吗?手洗干净没有?不能沾水沾油,盐也要适当的放,不然……”
  “你昨天在我面前做过,我记住了。”
  刘蓓顿时语塞,她尴尬地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湿衣服:“那好吧,我先去洗衣服,然后做饭。”她刚转身,没想到衣物里滑落粉紫色的bra不长眼地掉在地上。尼玛,要不要这样?刘蓓憋红脸,装作一副极其镇静的模样,在江成蹊的眼下快速捡起,潇潇洒洒走开。
  看不透,真的看不透那个孩子。这个世界刘蓓很熟悉,但她却习惯有剧本和任务对象,江成蹊会不会就是那个任务对象,只要她治疗好了,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是那样……刘蓓从书本里收回视线,她看着这个房间,穿过窗子看着院子里浇花的爷爷,她宁愿永远完成不了任务留在这里。
  “会枯死的,浇那么多水。”江成蹊突然说了句话,他的视线也和刘蓓一样,看着爷爷面前那些仙人掌和仙人球。刘蓓却一晃神,想起自己或许真会如江成蹊的话,她会枯死,真实世界的她会因为她的滞留而死掉。
  她猛然回头看着江成蹊,江成蹊早就低下头,和其他几个补习的孩子一样,均是低头在完成刘蓓布置的作业。等他们做完,刘蓓仔细检查,指出问题,他们就回家去了。倒是有个与江成蹊一般年纪的女孩子,扭捏着向他求教一些“问题”。刘蓓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江成蹊那张清秀冷淡的小脸,她知道以他的知识量,确实还不够来教习这个初中的女孩子。
  刘蓓知道她的小心思,青春期的小女生对于这种小鲜肉最抗拒不了。她又多用了一些时间给那女孩子讲课,期间她略显失望地往江成蹊住着房间看,他已经进入去了。
  补习结束,刘蓓接到一个电话,是她同胞姐姐刘莹打来的。姐姐刘莹比刘蓓大四岁,她嫁给了一个神经科的医生,前几天出了车祸受伤,昨天打来电话说要回老家养伤,姐夫齐修文也会一起来。
  

☆、等待在过去的他

  将近中午,姐姐和姐夫到家了,刘蓓先是陪着他们去祭拜父母。
  刘蓓的父母早逝,在她五岁那年,夫妻俩海上捕鱼遇上风浪,捡回来的尸体都是残缺的,在那之后,姐妹二人就被爷爷带着。
  刘莹坐在轮椅上,刘蓓推着她的轮椅,她的腿部骨节脱臼,脚趾有五处粉碎性骨折,脸上有擦伤还带着绷带。姐夫将满天星放在坟前,海风轻拂他的碎发,他转过身来,修长的指尖扶了一下他鼻翼上的眼镜,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瞳宛如包容千百颗星子的夜空。也就是这样一位温柔的男人,他一直守护着姐姐刘莹。
  刘蓓看着那个被海风腐蚀残缺的墓碑,陷入沉思,两年过后这里还会多出一块墓碑,她将视线移到姐姐刘莹的脸庞。
  姐姐伸出手,以为她在哀伤,便将她冰凉的双手紧贴在自己的脸颊:“没关系的小蓓,我们还有爷爷都还在一起呢!”
  “还有我在。”齐修文在刘莹的轮椅边蹲下身,他握住刘莹放在膝盖上的手。
  “哪有……我从不会停留在过去,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呢!”刘蓓朝着姐姐微微一笑,这句话完全与现在状况的她相反,“这里海风偏大,我们早些回去,爷爷和二叔都在家等着我们吃饭,而且我还要为你们介绍一位新家庭成员,不过……他有点自闭症。”
  “自闭症吗?”齐修文有些惊讶。
  “嗯,”刘蓓点了点头,“不过已经慢慢好转起来。我记得姐夫是在神经科工作,希望你可以帮忙看看他的病情。”
  听到这里,齐修文尴尬地一笑:“你也知道姐夫工作的地方……”
  “都是医生,在哪里工作不是一样吗?是吧,姐姐?”刘蓓攀住刘莹的肩,细细一笑。刘莹也抬头,温柔地注视自己的丈夫:“是啊,修文,你是位医生,在哪里工作都是坚守自己的本职为人家除去杂病伤痛。我以你为傲!”
  这是一次久违的家庭聚会,却显得有些尴尬,关系本就不好的两个家庭在一起说话都显得掩掩藏藏。二叔和婶婶过来是爷爷的意思,在这种时候他确实是忘记了他那软弱的儿子合伙与他的媳妇把他赶出家。
  刘蓓没有意见,反正只是一顿饭的时间。
  午饭过后,婶婶还一个劲抓住江成蹊的手带他到姐夫齐修文身边,希望他好好看看江成蹊的病情。
  齐修文跟江成蹊两个在阳台上聊了一会儿,期间江成蹊一直低垂着脑袋,偶尔唇瓣翕动,后来他实在接受不了与陌生人说这么多话,跑到厨房里帮刘蓓洗碗。他知道,如果贸然跑回自己的房间,那个男人肯定会跟上来。
  后来齐修文也与刘蓓聊了一会儿关于江成蹊的病情,他知道刘蓓在试着扭转他的状况,说如果他还是没有什么好转,希望她能带着他去医院检查。齐修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江成蹊在这个家里除了给刘老爷子放下心结说话,最依赖的就是刘蓓。刘蓓细细想过,现在的江成蹊确实比几个月前的他要好得多,她想再过些时候看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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