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乌般头发雪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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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乌般头发雪个肉-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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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有支援,只希望我们助他一臂之力。 

  卑鄙!母亲诅咒父亲用孩子这一着挽留的棋。 

  妈妈不要我们了? 

  弟弟哇的哭了起来,这事太过惊惧!小小的他只知道哭泣。我连爬带滚地下了坑,抱住母亲的大腿,妈妈,妈妈,你不能不要我们!以后我们一定好好的听话,不淘气…… 

  爱爱,辉辉,不是你们的错…… 

  母亲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一滴泪穿过我的发丝,冰凉地落在头皮。 

  弟弟看着我抱住了母亲,也跑下来抱住,不会乞求,只是哭泣。 

  母亲把我们哄上坑去,妈妈不走,辉辉,爱爱,妈妈真的不走,你们好好睡。母亲唱起了歌,悲哀地将我们催眠: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杯浊酒话离别,夕阳山外山…… 

  那是母亲给我们唱的催眠曲,她只唱这一首,我们习惯了,一听就睡,睡着了,还一人一手扯着母亲的一只胳膊,怕她离去。 

  可是哭顶什么用呢? 

  怕顶什么用呢? 

  心一旦要走,爱终被遗弃。 

第三章
生活把他压迫成骆驼

  一个午后,我和弟弟在柳树下的一只麻袋里醒来,那是我们田野里日常休息的床与被。 
  太阳灼灼,空旷的风在窃窃私语,母亲水红色的背影在庄稼地里消失不见,如油画走失了画面。 

  太阳光是不真实的光线,强烈如梦,我和弟弟唯有靠哭泣打破这梦境,喊着,妈妈,妈妈,你在那里…… 

  妈妈不在我们俩的呼唤的范围之内。 

  一路哭喊至父亲正在耕作的另一片田地。爸爸,爸爸,妈妈……不见了! 

  父亲手里的锄头与这句话同时落地,锄头的薄刃划破了他的脚面,泥土与血混在一起。 

  慧芬—— 

  受伤的兽的呼喊,伴着土头土脸的他跪在田里。 

  你这男人,真没出息!还不快追?说不住没走远呢。 

  有人提醒。父亲猛的跳起,奔跑了起来,去追他的妻。 

  我和弟弟紧紧相随。 

  牛郎去见织女,可也是这样的场面?而这织女,却是背叛的离去。 

  村人们呼唤,慧芬,慧芬…… 

  呼唤里夹杂着议论,有预言者预言中了的喜悦,也有对父亲头脑简单的责备。 

  城里女人,养不熟,这不,说跑就跑了。 

  哪啊,她自己要嫁的,这会可以回城了,又怕带着孩子拖累。 

  呵,有了肉不吃豆腐!城里女人是细皮嫩肉,可那不属于咱庄稼人,要不起。 

  寻人未果,父亲一夜老了,背突然地驼了,生活把他压迫成骆驼。 

  他粗大的手,擦着我们的眼泪,粗糙的沙子一般,摩擦着我们的眼睑,泪更多的流了出来,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们了?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们并未敢淘气。 

  母亲遗了个不安的黑洞给我和弟弟,常常我在半夜被弟弟的呓语惊起。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他细小的双臂,在窗外射进的月光里孤单地升起,如旷野里两面召唤母爱的旗。在梦里,他都期待母亲的手臂将他迎合,抱他进那温暖的怀里。他才三岁。 

  每每此刻,怕他哭醒,我便把我自己的胳膊,递他的嘴边,他轻轻的吸着,安静地入睡。 

  父亲去煤矿里劳作不息。 

  有的人需要一夜长大,命运把这一权利售给了我,我是自己,也是家长,更是弟弟的依靠,没有了母亲,他只能紧紧的牵住我的衣角。 

  我长大了! 

  母亲一去不复返,她再也没有回来看我们,我们是她不能面对的历史,她不需要,她便选择了忘记。 

  做饭,洗衣,割草喂羊,那只瘦弱的奶羊,还有奶水可挤——弟弟成长时惟一的营养。 

  我在野草地一起一伏地割着,借着月色,白天要上学,只好在夜色里割草,割着必需生存下去的勇气。 

  姐姐,姐姐…… 

  弟弟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吓得汗珠淋漓,身后跟着一帮孩子,其中一个手里牵着一只猫头鹰。死亡的使者。 

第三章
村里没有人敢杀猫头鹰

  村里有这样的传说,它只要在暗夜里谁家的屋顶上叫几声,谁家就必定要死人了。 
  月色下,那猫头鹰被一根绳子系着,它扑腾着翅,如犬。他们把它放开,又收回,反复轮回,用它来吓人。 

  人性本恶,凌辱同类,皆有奇异的快乐,就连幼小的心灵都不放弃这一权利的。 

  你们干什么? 

  我背着草筐,手里拿着镰刀,把弟弟藏在身后,护住了他。纤弱的脊粱,挺的笔直,因我知道,这一役,决定以后欺人或者被人欺——没有平局。 

  不干什么!玩! 

  拿猫头鹰的男孩抹了一下鼻涕,横里横气。 

  你再玩玩看!我用声音给自己仗势着。 

  狗仗人势,孩子仗爹妈的势,弟弟要来仗我的势,我仗谁的势去?只有自己仗给自己。 

  哈哈,你们看扬爱这野种,成了精了,学会吓人了呢! 

  那小子边说边把手里的猫头鹰,凌空抛来,月光如水,那夜鸟羽翼扑扑,带着它特有的呼叫,吼灰,吼灰…… 

  后悔,后悔! 

  村人皆说它这样叫,是谴责为人一世,不过,皆是后悔。 

  妈妈可以后悔她的青春,我不可以,弟弟在我的身后,吓的大叫,妈妈!妈妈! 

  绝地求生的呼喊 。 

  可妈妈将我们遗弃。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手里的镰刀,快速如风的挥出,划出一道弧线,收获了一串血滴。腥味扑面而来,我闭上了眼。 

  不忍卒读。 

  ——热,红,暴力。 

  男孩子们齐声尖叫,等我睁眼,只看见他们的背影和空中飘浮的羽毛,在月光下四处的逃窜。 

  那猫头鹰身首两处,小老虎般的头瞪着诡异的眼。死不瞑目。 

  村里没有人敢杀猫头鹰,抓来它最多也不过是贩卖给城里的动物园。它邪恶的叫声,让人们把它和死神连接。 

  弟弟坐在地上,呆呆地抱着肩。 

  我也一下软了,我没有想到我会杀了它。我也怕,镰刀落地,草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踢翻,我抱着弟弟的肩膀,无声地哭泣,妈妈,妈妈…… 

  …… 

第三章
我的绿袖女郎孰能比

  爱爱,爱爱,醒醒,你做噩梦了? 
  睁开了眼,在山口牧斋的怀里,车窗外行人匆匆,是大都市的街。 

  而我知道,无论身在何处,只要做关于童年的梦,必是这样一个片段,这样一个哭醒的经典。 

  爱爱,山口牧斋抚摸着我的头发,继续说道,你刚才在梦中叫妈妈了,你想你妈妈了? 

  我坐直,推开了他的臂,冷冷地说,山口先生,我没有母亲。 

  母亲早埋葬在我记忆的坟。 

  对不起。他说道,我的话让你伤心。 

  没有什么,山口先生,我习惯了。 

  出租很快的到了弟弟和婉莹住的公寓,我谢了他,一个人向楼上走去,他却随在身后。 

  我不肯,我不希望弟弟或者婉莹看见这位老人。 

  山口先生,我一个人上楼,你不用送。 

  他怔怔看我,说,也好。 

  进了电梯,空无一人。 

  伸出了手指要按上的楼层,显示灯却自己亮了,似有人在按一般,冰凉感一下从脚下漫到头顶。电梯上升,我僵硬如冰。 

  手机铃响,救命恩人,现在有声音,有人的声音伴我最好。 

  爱爱,你听我说,不要怕,深呼吸。 

  是山口牧斋,这个细心男人。 

  她不会伤害你的。他继续说,爱爱,有的事,来了,躲不开,那么就直面好了。 

  是的。这是直面人生的最好的选择,况电梯是如此铜墙铁壁。 

  你不要想别的,听我给你唱歌。不等我答,他便唱了开来,苍老如酒的男声: 

  唉,我的爱,你心何忍 

  将我无情地抛去。 

  而我一直在深爱你, 

  在你身边我心欢喜。 

  绿袖子就是我的欢乐, 

  绿袖子就是我的欣喜, 

  绿袖子就是我金子的心, 

  我的绿袖女郎孰能比。 

  …… 

  我最喜欢的《绿袖子》,想不到他唱起来如此好听。这歌声令我安宁,直至电梯开了,外面的光线让我清醒。我咽哽,谢谢你,山口先生,到了家了。 

  不用谢,爱爱,回家去吧! 

  走出电梯,看见另一个电梯正在缓缓关闭,一位一身黑衣的女子,身形俊俏,站在里面,正拿手帕擦泪,脸遮了一半,看不清晰。 

  惊鸿一瞥,宛若游龙。 

  人人是盐矿,分秘咸的伤悲。 

  是谁? 

  转身看门口,婉莹在那站立,一脸的恼怒,小孩子吃糖被拒。 

  怎么了?婉莹。 

  哼,我妈妈不许我和冬在一起,我偏要在一起。婉莹指着电梯。 

  你妈妈?我心一叹,她有位漂亮的母亲。有妈妈管,是件幸福的事情。 

  妈妈说冬不适合我。婉莹继续。 

  弟弟以前跟着母亲姓,叫陈辉。母亲走后,上学需要把名字登记。我作主,重新取名,不把那不需要的姓氏再惦记。 

  哦?我心跌宕。笑说,长辈总有长辈的理由,你妈妈的理由是什么呢? 

  妈妈说农民出身的人都不爱洗澡,不讲卫生,家里来亲戚也是一大帮子,还穷,还没钱在城里买房子,还…… 

  一大堆现实的理由。 

  我不怪婉莹的母亲,生活就是如此。台湾作家柏杨在有人追他女儿的时候说,那个小子说金钱不重要,我拿手枪毙了他。虽然刑不至死,却是说出了实情。 

  哦,我笑,原来如此。好婉莹,有时间你给我约一下你妈妈,我和她沟通沟通。 

  姐姐,我妈妈不好说话的。 

  婉莹,你放心,姐姐先去试试好不好?我拍了拍婉莹的肩膀,进门。 

  婉莹在身后笑,孩子一般,抱住了我的腰。那一切都靠姐姐了,我相信姐姐一出马,就能说动我妈妈的心。 

  我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真是个纯真的孩子,我和弟弟都应该好好爱护她的。我去见她的母亲,无非是告诉,现实的一切,她不必担心,给弟弟购房的钱,我早都存好了。 

  未雨绸缪。 

  那是我应尽的责任。 

  晚间坐在沙发,与弟弟和婉莹边谈话边开着电视。 

第三章
我好像对男人没什么魅力

  弟弟叙起童年,提及了那只猫头鹰,笑拥着婉莹学起旧时的瑟缩。婉莹在他的怀里咯咯的乱笑,想不到你小时候这么胆小哦。 
  弟弟笑说,是啊,是啊,那个时候,好在有姐姐的。 

  我亦笑着。 

  人能嘲笑自己的过往,大抵是那过往已不能胁迫到我们。 

  笑声里,电视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刀片一般悄然割过。今年九月十八日的国耻日,珠海一家五星级宾馆,竟然公开留日本人集体嫖娼…… 

  笑声遭了腰斩,齐生生的停了。婉莹不耐,又是这帮不要脸的女人的消息,真丢人。 

  弟弟的眼睛盯着屏幕紧紧地看着。 

  画面上是我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夜总会,曾经酒红灯绿,车水马龙,而今却人迹寂寥,唯留记者在那款款地数落着种种罪行。 

  婉莹皱了眉头,真恶心,这些女人。说完指着镜头,这地方看上去不错啊,怎么这样藏污纳垢的?!姐姐,你对那地方熟悉么? 

  弟弟笑着打断,婉莹胡问什么?姐姐是白领,怎么会对那种地方熟悉?你以为日日忙在办公室,还兼职关心新闻? 

  我错愕之际,忙说,办公室很辛苦的,婉莹,姐姐对那一地段不,不太熟悉,只是偶尔路过。——咦,珠海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都不晓得? 

  背上冷汗已然沁出。 

  弟弟把手里的遥控一按,笑了,城市大了,姐姐又不搞媒体工作,怎么能知道那么多事的?这事我早上看过报了。说着,画面已转,一个俗艳的女星,一摇三晃的摇着,呢呢喃喃,一如粱间燕子,不知是在诵经还是唱歌。 

  婉莹拍手,停,停,冬,冬我就喜欢听这个。 

  我吁了口气,借坡下驴,笑着站起,现在要当歌星,是不是先到尼姑班进修才行? 

  婉莹哈哈大笑,姐姐真是有趣。空气再次轻松。 

  我转身进了我的临时卧室,把身体铺平,一时没了脊骨。天下谁都可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惟有我的家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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