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一个项目提前结束,过来休息一下,顺便做点功课。”男人揉了揉眼睛。“我说,你手机怎么不开机?还好易新那儿有地址。”
“有地址怎么了,住酒店去。”沈航打开门,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你有没有人性啊,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酒店的。”
“那你就在我家门口将就一下好了,我不介意有门神的。”沈航站在门口,抱胸看着他。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我熬了一个星期的通宵,把上一个项目提前结束赶过来的。你忍心这样对我吗?”
“景维仁,按正常的进驻时间,你应该是在我的工作团队到达之后的三天后到的。那时候工作室和一些日常的居住条件都会有安排的。你突然的造访,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没办法,他讨厌酒店,可是沈航讨厌和男人共处一室,再说,自己家只有一张床。
“Crystal让我必须尽快到这里参予新的项目,据说这是项目的一部分。点名要我的设计,我把之前接的工作都推迟,而且时间比较紧。我才提前过来的。我都要累趴下了,兄弟你就行行好,你家沙发就行。”景维仁巴着门口,试图越过那座叫沈航的大山。
“这什么案子,需要劳驾你景大设计师亲自出马,而且还是一部分内容。”Crystal这次下血本,看来自己也该关注下这个项目。
景维仁瞪大眼睛,“你没看?”
沈航摊摊手,“没来得及看。”事实上,不想太早进入工作状态。
景维仁伸出触碰了沈航的额头,“你没生病吧?工作狂沈航居然不关心工作内容。这要是说出去,会有多少人相信呢?即使在某个女人的床上销魂,也能在下一刻摆出工作状态的那个沈航,还是你吗?”
“我没这么神奇吧?”对于景维仁夸张的形容,沈航很不以为然。“再说,女人和工作是分开的。在床上我也很尽职的,在销魂的时候想工作,怎么可能尽兴呢,景大设计师你有没有常识啊。”说完,很不屑地瞪着他。“进来吧,沙发是你的活动范围。”
沈航把钥匙放在玄关,也不招呼景维仁,径直走进书房,打开笔记本。景维仁这家伙都到了,也该把内容看一看。
“沈航,被子给我找一条出来。”才坐定,就听到景维仁在外面嚷嚷。
“沈航,冰箱里怎么只有水,吃的呢?”丢了条被子给他后,景维仁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航,你家为什么连泡面都没有储藏?”景维仁继续在厨房里摸索。
“沈航……”
还没等说完,沈航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了张卡片递给他,“这是外卖的电话,自己叫。吃完就赶紧去睡觉,再吵就把你扔出去。”
景维仁接过卡片,“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外卖都是味精。”
“吃不吃随便你。”沈航是知道景维仁的洁癖的,只是他没打招呼就杀他个措手不及,只能怨自己咯。
沈航一向是随遇而安,过惯了漂泊的生活,在很多方面就会降低原先的标准。不再苛求有一张干净的床,不再奢望饭菜里没有味精,能填饱肚子,能睡好觉就是他最大的满足。外人眼里成功的事业,只不过是光鲜的包装而己,真正的生活只有自己知道。
而景维仁则不同,绝不在酒店睡觉,万不得己的情况下才吃有味精的食物,衬衫永远是自己熨烫整理。正因为如此,景维仁在接每一单的工作之前,都会在合同里写上所有的要求,要有一套可供自己使用的公寓,不需要大,有厨房,有干净的床就行,床单他会自行准备。
这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建筑师景维仁,他的很多设计都在国际上得过大奖,想请他画图的人都预计到三年之后,他的工作计划沈航是知道的,当中并没有这次的工作内容,突然被Crystal召唤到这里,看来这次的工作大有来头。
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文件,手机欢快地蹦达起来,沈航低声骂了一句,他最讨厌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一看显示屏,竟然是晚上把他遗弃的慕彤。
“小慕大妈,你终于想起我。”沈航从工作中跳脱出来,声音也变得愉悦。
“不好意思,走得有点急。”慕彤有小小的内疚。
“请我宵夜好了。”反正晚餐也没吃,一回来就在整理工作资料,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现在?”
沈航看了眼时间,11点多。“我可以过去接你。”
“那好吧。”反正也睡不着。
“十分钟后,你家楼下。”挂了电话,走到玄关取了钥匙就要出门。“我也要去。”声音有点遥远,有气无力的。
“你不是刚吃饱吗?再说,你不是一星期没睡吗,正好补眠。”沈航理也不理他,就开门走人。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随着关门声,一个枕头砰的一声打在门板上。
熟门熟路地找到慕彤家楼下,她已经在楼下等他。简单的家居T恤热裤外加拖鞋的装扮,让沈航不禁绷着脸。下车走到她跟前,“大半夜的这么穿很危险的。”有点短的热裤让慕彤匀称的美腿一览无遗,腿部的皮肤保养得极好,即使在夜晚也微微透出光泽感,简直是在引人犯罪,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
“我懒得换衣服啊。”就出来吃个宵夜而己,慕彤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想了一晚的事情,并没有太多注意到这些细节。
“上车吧。”沈航只想赶紧把她塞进车里,免得吸引太多的目光。唉,这大半夜的还有人吗?
“前面路口右拐就到。”
深夜除了大排档里油腻的食物,还有就是相对清淡的粥类。平时慕彤是不吃宵夜的,今天破个例,因为她也没吃晚饭。“皮蛋瘦肉粥。”
“唉,真是便宜你了,本来想吃大餐的,结果……”沈航假装扼腕地摇摇头。
慕彤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我饿了。”很快地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发觉到她的异样,沈航没再开口,他也饿了,先吃再说。一直以来,沈航在处事的原则上,就是从来不主动发问。
就这样默默各自填饱肚子的动作,慕彤把面前的粥吃了个底朝天,“沈航,你有没有想守护一辈子的东西?”
沈航顿了顿,“暂时没有。”一辈子太遥远,他从来不去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没有吗?家庭、事业、爱情,或者回忆?”慕彤淡淡地说,目光直视前方,没有交集。
“家庭,我现在是单身。如果父母是我的责任,我只能尽职做一个好儿子,承欢膝下,始终他们要先我而去,我无法一辈子都照顾他们。事业,我没有想过为自己的事业奋斗终身的打算,我不可能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爱情嘛,每一段爱情都是有保质期限的,没有亘古不变的。回忆就更谈不上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抱着回忆只能是加重自身的压力,会不快乐的。”从某个角度来说,沈航是商人,商人总是重利的,任何事情都清楚地计算着。
“这么活着有意思吗?是不是很多人都象你一样想问题呢,随便地拿着别人的回忆,任意地决定他人的命运,即使再不愿意,也必须去按他们的行为方式去完成。”慕彤不自愿地握紧拳头,难道这就是命运。
沈航放下手里的碗,握住慕彤攥紧的拳头,她的手很冰。“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慕彤发现自己的失态。“只是有点小伤感。”
“我不介意做垃圾桶。”沈航说出这样狗血的一句话,连他都觉得惊讶。
慕彤一愣,“垃圾桶”这个词以前也有人说过。“我发现你活得太理智,对任何事情都分析得通透,丝毫不受自身情感的束缚。”慕彤有点羡慕这样的人,却又觉得这样的人活得太冷血。虽然她明白,沈航所说的都没有错。
“或许吧。太早地离开家,太早地独立,让我变得没有牵挂,这就是自我吧。”沈航无奈地叹口气,他也很想有牵挂与被牵挂的感觉。可惜,家中的父母比他还看得开。
慕彤淡淡地一笑,有点苦涩。“如果能象你这样就好了。”
宁静的夜晚,身边只有夜行车辆呼啸而过与不知名的昆虫微鸣的声音,人总是在这个时候最不设防。白天,用各种各样的面具将自己掩饰,而夜晚却能将所有的伪装卸下,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以及坦诚内心最脆弱的声音。
慕彤轻轻地抽出被握住的手,很温暖的感觉,有多久不曾有过的温暖。曾几何时,那个说过会一辈子“大手拉小手”的大手松开,那个发誓会一辈子守护她的男人走出她的生命。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变化,再美丽的承诺也会变得丑陋。没有人会为另一个人无条件地守护着,她不再轻信,也不再付出。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慕彤想了很多,她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的努力去挽救那所古厝,可是却一筹莫展。老妈出差,老爸去外地讲学还没有回来。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很多年前,她一有事情就会向他求救,不管他能不能做到,她都只想对着他说。现在,拿起电话却不知道要打给谁。
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隔天早晨,沈航把正在睡梦中的景维仁一脚踢醒。“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帮你找住的地方。”
景维仁抱着被子整个人蜷缩起来,嘟哝着:“你有没有人性啊,我一个星期的通宵啊。你怎么做兄弟的。”
“还得找工作室呢。”沈航叹了口气,“我发现,现在我就跟游牧民族似的。连固定的办公地点都没有。”记忆中这是第一次接Q城的活,因此没有常驻的分部。
“反正我不管你。我要睡觉,那是你的事情。”景维仁半天没听到沈航的回话,翻了个身,“要找这附近的,有事情方便一些。”
“起来,你这家伙太会嫌东嫌西,你自己确定比较好。”沈航不客气地把他身上的被子拉掉,再走到窗口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开,洒落一地的阳光。“赶紧起来,我给你买了早餐。”
“买的?不吃。”
“不吃也得去。”砰的一声,沈航一拳打在景维仁的手臂上。
最后沈航不得不以武力解决问题,景维仁哀怨地跟着出去,下巴有微微的红肿。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景维仁就不是沈航的对手,逢打必败,这么多年也没长进。最后,景维仁总结出,人善一定会被人欺,而他就是善良的那一个。基于这一体认,沈航就被定义在恶人的范畴。
两个人在沈航居住的公寓附近找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城乡结合部的地方,不是工地就是农田,剩下的都是居住小区,大部分是单排别墅,其他的没有人愿意把居住小区租给别人当写字楼,会被其他的住户投诉。沈航他们这种一工作起来,就不分白天黑夜的,还是伴随着因压力造成的鬼哭狼嚎,他们也很自觉地不敢在这种地方工作。
远离市中区的地方,唯一的噪音来自工地,城市圈的扩大,让这里也未能免俗,景维仁睡觉的时候是不能有任何的噪音,一有动静,他就会立刻醒来。
上午一圈逛下来,都没有完全符合条件的地方。两个大男人都已经是汗流浃背,矿泉水都喝掉2罐1L的。“走吧,带你吃午饭去。”
“又让我吃没营养的东西啊?”
“回家吃。”沈航没好气地回答,这家伙真是挑剔。
“你家又没菜。”对沈航的冰箱,景维仁已经是了如指掌,除了水,就是啤酒。
“你真罗嗦,不吃不要跟来。”沈航跳上车,瞪了他一眼。
景维仁也只能跟着上车,“人在屋檐下啊……”
沈航所说的“家”,并不是居住的公寓,而是祖屋,也就是社区那边所说的本社区最大的房子。今天是曾祖父的祭日,昨天大屋这边就通知他今天中午要回家吃饭,正好带着景维仁过来蹭饭。
一进门,景仁维就被沈家桌上摆着的东西,吓了一跳,“你家今天大宴啊?”桌上摆着差不多二三十碗的东西,每个碗里的都是不一样的。“这要吃几天?”
一向不在家的沈航也有点发愣,他也不知道祭拜需要这么多的东西,有点浪费的感觉。“放着慢慢吃呗。”
“能打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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