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我,说不是你现在是享誉画坛的美女作家。”田磊的眼神黯淡下来,为此他责备过自己,却又在分隔两地的时候,用尽一切的猜忌与控制,让慕彤从此离开他的生命。
他始终害怕光芒夺目的慕彤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用各种方式让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反而弄巧成拙,
“磊子,你别这样。我现在也很好,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会给你留下另一扇窗的。结束,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多年以后,能坐在一起谈起过去,谈起曾经的美好,这就是一种幸福。“这么些年,我对画画已经没有太多眷恋,偶尔当成消遣,也是一种心境。”
“结束了,还能重新开始吗?”田磊蹲下身子,目光与慕彤平视。太多的歉疚,太多的后悔,太多的不知所措,希望能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消弥当初的极端。以前他没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现在他完全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磊子……”
就着午后的阳光,画室中央的两个人再次目光胶着,敞开的画室门口,沈航握紧双拳,按压住冲进去带慕彤离开的冲动,转身离去。
空穴来风(上)
沈航烦燥地拉松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点上一根烟,用力地吸着。一个在工作上游刃有余的强者,在感情上却是犹豫不决的弱者。
他对慕彤的过去一无所知,不曾探究过。至少在今天以前,他认为那些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彤,她对过去、现在以及未来的态度。可是,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勇气听慕彤表达她内心真正的想法。他怕听到的答案并不是他所要的,换一句话说,他没有信心。
他从未听过慕彤讲起求学时的经历,连她喜欢的画画都一无所知。沈航紧皱着眉头,他们愉快地聊着天,聊着过去,聊着他们共同经历的一次。而那些过去,他不曾参与过。
这是可怕的。对一个强者来说,失去信心就等于失去自我,等于失败。
“沈航。”一袭黑衣的卓易新出现在沈航的办公室,他是低调的。“你找我什么事?”
“给我一份详细的田磊资料。”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让易新帮自己查私事。
卓易新迟疑了一下,问:“你确定?”
沈航重新点上一根烟,“恩。越快越好。”沈航知道现在的举动有些不够镇定,这完全不同于他的处事方式。是的,他在害怕,害怕失去这辈子唯一爱的机会。
“我知道了。”易新面无表情地答应。“我想告诉你,裴副省长是这次投标的负责人。Crystal离开是正确的。”
沈航恢复工作状态,正色道:“消息还没公布吧?”
“没有,这是内部的公文。另外,佳世的后台老板和裴副省长是死对头,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先前佳世布的线,已经没用了。需要重新来过。”卓易新把收集到的情报向沈航报告。
“骏宇那边呢?”
“骏宇没有动静,还是卉卉和我们一同工作,她没有向骏宇报告工作进展。”卓易新看了一下沈航的脸色,有些迟疑,“沈航,田磊之前的工作是佳世后台于副市长的秘书。”
“恩?”沈航终于有了一点反映。“直接从政府到企业,他这一路跳的还越快。”
慕彤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李卉正好出去,她还是与慕彤保持一定的距离与疏离感。蹬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慕彤摇摇头,她简直把自己当成杀父仇人,成天就知道瞪着她看。
“沈航,”慕彤钻进沈航的办公室,拧着桌上的便当盒,“你怎么没吃?”
“工作忙,忘了。”沈航埋首于文件堆中,不敢抬头看慕彤,怕泄露眼底的冰冷。
“沈航。”慕彤大声喝道。“说过多少回了,工作再忙也要吃饭。身体重要,你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慕彤气结,沈航什么都好,就是工作起来不管不顾的,说过很多次了,下次他还是依然顾我。
“对不起,慕彤。”沈航稍微抬了抬头,又迅速低下去看文件。“我先把事情处理完的。”
慕彤意外地一愣,通常自己发脾气地时候,沈航都是哄着她,答应她不会再惹她生气,一定会听她的。可是,今天他却冷漠地道过歉后又做自己的事情。气氛十分的诡异。
慕彤拧着便当盒,“那我倒了去。”
沈航没有制止她,他不敢出声,由着她生气地离开他的办公室。听到门“啪”的一声关上,沈航才抬起头来,靠在椅背上,手指按压着眉心。逃避不是办法,现在却唯一的办法。
接连几天,沈航都有忙不完的应酬,凌晨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家。第二天一早,慕彤还没醒来,他就已经离开家。中午,慕彤送便当去的时候,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到地块去勘察。两个住在一起的人,真正面对面的交集却少得可怜。
在美女画家连续几幅失败的画作之后,景维仁不得己再度求助慕彤。这次,慕彤很痛快的答应下来。与沈航的忙碌相比,她反倒是无所事事,每天晚上回家也是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四面墙,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爱心便当她还是每天都送,沈航还是经常性地不在办公室。慕彤也渐渐习惯沈航的疏离,他有事要忙,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和他闹情绪。都是成年人,不要为了某些小事情而打断彼此的步伐。
慕彤穿上围兜,把颜色放在调色板里,一次又一次地调试颜色。这次,她仍然以青色和朱红色为主色调,配合部分大厦红砖色的外墙设计,突出现代与传统的冲突,细节的部分用丹青的画法,整体则延续水粉画的风格。
直到日已西垂,慕彤转动酸痛的手臂,扔掉手中的笔刷,准备回家。掏出电话打给沈航,打通却没有人接。最近,10次有4次是这样的。慕彤摇摇头,换下围兜。
“我帮你。”田磊伸手拉开围兜后面的系带。
“谢谢。”
“怎么样,画得还顺利吗?”田磊把弄脏的围兜叠好,放在桌子上。
“还行吧。按照小人的构思,应该是符合他的设计理念。”慕彤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画好,虽然景维仁一再地推崇。
“小彤,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你既然这么说了,就是想问。问不问在于你,回答与否在于我。”慕彤最不喜欢这样的假设问句。
田磊思索着,良久才开口:“你对沈航了解多少?”
“你指哪方面?”慕彤眯着眼睛,似乎不太喜欢探索这方面的问题。
“私生活方面。”
“我相信他的为人。其他的我不想说,也不想谈。对于他的过去,我也不想去了解。一如他不曾问过我的过去。除了信任,还是信任。”慕彤干净利落地回答着。“正如那天我给你的答案,沈航是我的家人。”家人的定义远胜于爱人,家人是一辈子也不会分开,即使天涯海角也仍然会有牵挂,即使多年未见也不会陌生与疏离,更不会遗忘。
“那你注意一点,昨天下午在地块上,有个女人纠缠他很久,还抱着一个小孩。”田磊一边看着慕彤的表情,一边担心地说,似乎这件事情他从一开始就是要说的,却绕了一个大弯子。
“是吗?”慕彤笑了笑,“可能是钉子户吧,拆迁的地块上这种事情没什么稀奇的。”
清洗好画笔,慕彤向田磊告别,拒绝他送自己回家的好意,裹紧外套慢慢地走回家。
身后,李卉从画室的隔壁走了出来,冷笑着说:“这个点子太拙劣。”
“是女人都会在意的。”田磊的脸上写满陌生的阴狠。
“走着瞧。”李卉优雅地转过身,沿着慕彤走过的路离开。
空穴来风(下)
阵阵的冷风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时不时地打在慕彤冰冷的脸颊上,泛起丝丝的凉意,把围巾往脸上拉,团团包围着。好多年前,第一次来B市也是冬天,也经历过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她和田磊坐在马路边上,欣喜地看着身边渐渐飘落的雪花。一个在南方长大的孩子,对雪的认识只停留在电视上,第一次亲眼所见,夜空中纷纷的白点飘落,打在脸上便已消失。这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
曾经以为自己疯狂地爱过,不计一切代价的付出过,此生便已足矣。在今天看来,却有点可笑。爱情是什么,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年少轻狂的我们,总以为付出一切就是爱的最高境界。其实不然,爱是在宽容与信任中渐渐衍生出对彼此的依赖,在尊重与坚持中慢慢融入彼此的心灵,漫漫长路,相携一生。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行人在身边匆匆走过,有相拥的情侣,有结伴的朋友,有搀扶的老人,有奔跑的小孩。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我们都会遇到很多人,而最终共度一生的只有一人。
两个相互搀扶着过马路的老人,他们需要经历过人生多少的坎坷才能在年老时拥有相互扶持的从容。
田磊的话在慕彤的心里有着小小的影响,说不在意是完全不可能的,在画室里的从容不迫都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她不能轻易地表现出脆弱与不信任,因为她和沈航是一体的。在沈航没有跟她说之前,任何人的话都是不可以相信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况且眼见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依然是冰冷的四面墙壁,灯光映射出一地的孤独。有好些天没有和沈航好好说话,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慕彤打开暖气,脱下臃肿的大衣,今天一定要等沈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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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杯下肚,灼热的气息在胃里翻腾,酒的好处就在于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让人可以安然放眠而不会梦到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酒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它是如此的难喝。
沈航示意Bartender斟满杯子,他打着应酬的幌子在酒吧里喝得烂醉才回家,每天早早的出门,下午一定去地块或是开会,避免和慕彤交谈,避免和她面对面。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追过她和田磊的关系,忍不住对她大发脾气。同时,他也害怕自己的行为会让慕彤越走越远,他找不到最恰当的方式,只能选择逃避。
田磊的资料已经在他的手中,他和慕彤是同一所大学同一专业的同学,而且是同年。资料上显示,他在大学里谈过一个女朋友,在一年前分手。而这个人就是慕彤。而他们却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选择以陌生人的方式相处。沈航用手臂支撑着头,另一个手举动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如果他们是普通的情侣分手,又何必当成陌生人,对彼此视而不见。
田磊毕业后回到B市,他的父母都是下岗职工,没有任何的收入。做为家中唯一的经济支柱,他考上公务员,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后来,跟了B市于副市长,从此平步青云。从政府直接过渡到上市公司的中层领导,这当中并非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结束了,还能重新开始吗?
这是田磊问慕彤的。沈航没有勇气听下去就离开,慕彤她愿意重新开始吗?如果他放开她,她会走吗?
不,他不要放开,他牵过的手是不会放开的,谁也不能。
浓浓的酒气,蹒跚的步伐,温暖的屋内多了一股冰冷的寒气。慕彤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跑了出来。
“航,”沈航瘫坐于鞋柜边,领带松开着,眼睛紧紧地闭着。
慕彤推了推他,他咕农一声,睁开红通通的双眼,“慕彤,真的是你?”
“快点起来,坐在地上会着凉的。”
沈航抓住慕彤的手臂,用力一拉,紧紧地抱在怀里。“慕彤,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慕彤被他抱得生疼,又不敢挣扎。“傻瓜,我在这呢,来,你先起来。”伸手扶住他的腰,往上拉。
慕彤纤细的手臂要拉动人高马大的沈航实在是有些吃力,意味到有人在拉他,沈航松开慕彤,再度睁开双眼。“不要拉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慕彤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认识她,现在又喊着回家,哄着他说:“你到家了。”
“家。”沈航打量着四周,熟悉的感觉,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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