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轻松地把我带进来,我感激又惭愧地笑了笑,她也笑,我说我得去我朋友办公室,他说我可以来这里实习,来看看。她点点头,说,最近还好吗?我说好啊,但是现在不聊了,得走了。
上电梯的时候我突然变得心情不好,而且很不好,走进海盗的办公室,这里窗明几净,阳光从窗外射进,大苗热情地给我倒茶,他的同事们都面带笑容,非常好的办公环境,仿佛周围奏起了交响乐,海盗刚想开口说什么,我突然说:“我想走了,我不准备在这里实习。”海盗愣了愣,说:“也好,你走吧。”我转身就走了。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这么奇怪的一个人,是不是早该病死了。这时我的胃痛又发作了,是隐隐做痛,我觉得这和我的情绪有关,我试着吃了些药,但是没有作用,我在广电中心外面的荒凉的小路上蹲下来,突然很想哭。
出来以后我一个人去一家拥挤的面馆吃晚饭,要了一大碗滚烫的鸡丝锅面,因为太热所以流汗,但最后终于在快吃完的时候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真是个奇怪的人。
3。我的好朋友……子弹
回到住的地方,发现丁小贝和马莉都在家,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朝她们点点头,然后回自己房间,她们看了我一眼继续她们的话题。我一头倒在床上,觉得悲伤透顶,这样的生活过得实在艰难,我突然萌生重新去教室上课的冲动,刚刚萌生,就开始嘲笑自己,读书这个东西,其实是个习惯,没了这个习惯,再去读,就像坐牢。那我不如一个人关在家里,幻想未来,任海盗和丁小贝在外面忙得热火朝天,我始终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既然是幻想,当然是美好的,既然是美好的,何乐而不为呢?其实我指的幻想并非异想天开,而是现在没有发生的事情,我很希望未来可以出点状况,出现几个好玩的人,让我的生活突然膨胀起来,让我可以,甚至可以热爱生活,虽然有点困难,但听起来,还满不错的。
这时子弹打电话来,约我晚上一起吃饭,一起去买书,我想了一下,好像没有理由拒绝,然后一想到等会就可以看见子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便马上答应了。
子弹是我的好朋友,现在也在K城混日子。现在大二了,每天去教室睡觉或者看《体坛周报》,比较有激情,也喜欢发呆或发莫名其妙的牢骚,眼睛很大,睫毛出了名的长,喜欢穿鳖四之类的卡通图案的衣服,我喜欢这样的孩子,像一个彩色的陶瓷小人。最让人惊讶的是,子弹家很有钱,他长得漂亮绝顶,居然还这么有上进心,虽然也属于每个学期都需要补考的那种大学生。把独立生活天天挂在嘴边。每次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很可耻——怎么可以如此的没有朝气!其实子弹的奋发图强也是乱七八糟的,他常常见网友,梦想能够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在这样的大学校园,抢劫都无法轰轰烈烈,谈恋爱?切!去死吧,说到这里,子弹就会看看我,再摇摇头说:“没有理想的年轻人是可悲的。”我才不觉得自己可悲呢!只是找不到有意义的事情做,小时候真好,扶老奶奶过马路就很有意义了,如果还做到拾金不昧这等傻事,我操,那可不得了!
晚饭是在学校吃的,子弹说现在学校的美女越来越少,美女都去傍大款了,比如说丁小贝和马莉,我说那可别这么说,她们那叫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应该是女大学生的楷模。子弹又说最近在网上碰到一个网名叫阿诗玛的网友好像蛮有意思的,希望能够持续发展,我问怎么有意思。他说他跟阿诗玛说现在的处女比恐龙还难找,恐龙都被消灭了,你是吗?阿诗玛说当然是。子弹问那怎么办。阿诗玛说:消灭我!子弹说指不定是个辣妹。我劝他说野兽凶猛,你自己也说辣妹都被老鬼包了,哪里还有你的份。子弹严肃地说:“再给我泼冷水,就把我刚刚请客吃的晚饭吐出来。”于是我不吭声了。
子弹真是个极其好的人,性格平和,不喜欢争吵,总在我身边空荡荡的时候陪着我,他说因为太巧的缘故,这些时候他身边也常常是空荡荡。我说你干脆搬过来一起住吧,这样每天晚上可以多个人一起听歌,一起说无聊的笑话,正好客厅挺大的,加个床显得充实一些。他想想,说也好。于是我们仿佛是为了庆祝,去了百胜打电动。
他说搬就搬,打了一会儿电动就叫了辆小货车把行李全拖了过来。也许他也想加入我们无聊的生活,成为一个更无聊者。我想子弹的突然加入,除了是上天赐予我这个孤独者的一个伙伴以外,还有个理所当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家境比我们各位都要富裕很多,美满的背后是无限的空虚,所以他便加入了我们。他爸爸在四川做生意,妈妈是个懂得操持家务的好女人,爸爸到现在为止居然还没有变心,至少没有明目张胆地变心,这真是个奇迹,连子弹自己都这么说。他说他的出现证明了他爸爸不是性无能,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世界上还有好男人。由于家庭条件优越,自然与世无争,想要什么,他妈妈会给他买什么,子弹像个棉布做的娃娃,每天在房间里憧憬所有美好的事物。其实如果马莉和丁小贝有这样的幸福生活,也犯不着去钓金龟婿。我最佩服的是像子弹这样的###小男孩,还能够混进大学安安静静学法律,佩服完之后我会感到可惜,其实他跟我一样也是个空虚冷淡脆弱的孩子,只是他表现得非常积极,比如说他也常常踢球,常常上课,容光焕发,叼着吸管欢快地吸碳酸饮料,好像天天在吃星星喝银河那么美满,这些都是一个人的表情习惯,不能够代表内心。哦,越说越远了,总之,我很喜欢子弹这个人,他永远会在我没有力量的时候给我力量,当然,都是微薄之力。
很多人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但往往经验告诉他们这只是个错误的念头,看到子弹以后,再把目光指向我,他们就带着无比遗憾的表情摇头,我甚至连蓬勃向上的假像都不愿意做一个出来,不能像子弹那样阳光明媚一点,这让人担心。
我也帮忙一起收拾了子弹的家当,乱七八糟的装饰品,没电池的闹钟,蝴蝶形状的枕头,等等。
4。“荒淫”子弹的到来
在收拾的过程中我发现我挺喜欢收拾东西,总是边收拾边想象房间干净整洁的样子,我想这应该是缺少真正梦想的表现,思想空洞,没有依靠,更严重的是没有最终目标。我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海盗站在我身后了,他神经质地笑了笑,似乎没什么含义,似乎又意蕴深刻。他说他现在混得不好,问我学习如何,有没有新的想法,还说他已经原谅我拒绝实习这一严重的放鸽子事件。然后我告诉他以后子弹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海盗显出很高兴的样子,但是高兴得有点疲惫,他像老鼠一样打了个呵欠,然后说明天后天再庆祝吧,欢迎子弹的到来,今天先睡觉了。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说成了“荒淫”子弹的到来。
他刚刚关门,我也觉得有点困,看表已经12点多了,我拍拍子弹的脸说,亲爱的,放碟听歌吧,然后准备睡觉,最好快点睡着,做个无聊至极的好梦。子弹说他睡之前还要做20个俯卧撑,锻炼身体,他晃动着他虚弱的身体并讽刺说一定不能像康那样虚弱。这时,突然听见马莉上楼的声音,边走边大喊大叫我回来啦。她好像喝了点酒,海盗听见了赶紧开了门,我们紧张地问丁小贝呢?马莉晃晃头,说,没事没事,她在酒店开房睡,喝得太多了。海盗马上开始大骂起来,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说了你们两个不在一起会很危险的,快说,在什么酒店!话刚落音,丁小贝就疯疯癫癫地从楼下一蹦一跳地上来了,她也喝了酒,还放声叫着说马莉马莉,欺骗成功,啦啦啦啦啦。我们几个大嘘一声,回了各自的房间。
子弹睡觉有个习惯,他喜欢抱个枕头睡,否则睡不着,如果抱着就马上开始甜美的睡眠,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我不明白为什么子弹这样的孩子都会缺少足够的安全感,家庭幸福,生活安逸,虽然常常无所事事,但是他又那么简单,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应激性。外面有灯光,子弹的脸很白,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一定在做一个不可告人的甜蜜的梦吧。随后我也堕入一些无聊的梦境,春天的柳树全部枯萎,蜘蛛无处结网急得火冒三丈,熊猫开着老爷车在狭窄的山道上飞奔,实在是意料之中的无聊。
中午和子弹一起去了很远的地方吃麻辣烫,子弹说那儿的口味与众不同,我们转了三趟车累得要命,结果发现不过如此,枉费心机,跑这么远,一顿饭吃得我吹胡子瞪眼,吃完饭子弹回家休息。我在湖南大剧院下车,湖南大剧院旁边有个精致的书店,专门卖些流行的时尚刊物,速食书籍,汽车杂志,以及一些当红青年作家的畅销书。书店布置得很典雅,如果能够有几张咖啡桌更好啦,我在书架上随便翻翻。我没有午休的习惯,我想很多人都应该有,因为这个时候这里总是很少人来,走过那个书架,我看见了ECHO,头发披着,没化妆,穿灰色的衬衣和牛仔裤,我很兴奋地打了个招呼,她也很意外,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她问我,什么时候这里会有你的书。我不置可否地噘噘嘴。她好像看出我的难堪,转移话题说她在选几本家居生活的杂志回家消磨时光,她说最近天气很好,天天赖在家里,像只猫一样的懒惰,有人按门铃都懒得去开,家里的小鹦鹉和小热带鱼快饿死了,这几天都没出门,酒吧也交给朋友打理,还请了病假没去上班,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一个尽头。她一口气说了不少,我有些受宠若惊,我说原来你也有这样的苦恼啊,我还以为只有我才有。她说,什么呀,不如你来我家检阅一下吧。我笑笑。她说,我是认真的。我说现在去吗?我还没有思想准备,而且,我也许还要去办点事。她说是吗,小家伙,到底去不去呢?我们都沉默了几分钟,我说那好吧。
她家在八一路附近,是一幢很旧的楼房的三楼,一个人住,楼下还有同样破旧的小超市,她说这是她家以前的房子,一直也不打算搬,嫌太麻烦。我们拐七拐八才到她家,结果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虽然是狭窄的两室一厅,但有光滑的原木地板,拖沓的床单垂到地上,还有竹子做的丑娃娃在做倒立,鱼缸里有几只神秘的热带鱼探头探脑地游来游去,时常表现出不安的神情,房间门口有只深蓝色的鹦鹉,凶巴巴地站在鸟架上,像一个顽固的老法官,地上有很多五颜六色的食品袋,墙上有一副巨大的ECHO的画像,她说那是她刚从广播学院毕业的时候拍的,很有纪念意义,但是由于画像太大,给我带来一种深沉的压迫感,让我突然想到死火山口、水银和雨中的水仙花这样没有生命力的东西。我说你真漂亮。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说那个时候她有个男朋友,但是毕业后被车撞死了,她一直梦想做一个严肃的新闻主播,但后来却和苏里做起了电视台的王牌节目,任何时候都得强做笑脸盈盈状,做得很辛苦。
5。我的第一次性爱
外面下起雨来,很阴柔很妩媚的那种雨,下得让人心情低落,从她家的小窗户往外看,细细的雨粘在窗上,就像一部记录片的片头,冷静但有野性的暧昧小故事。
我们把电视打开,以为有什么好看的节目,或者说我以为在一个主持人家里应该装模做样地看电视,但是我们不停地在搜索各个频道,她自言自语道:“亲爱的,看电视不如看书,看书不如写书,所以你是最棒的。”我问她为什么这样说,她说妇科医生通常也对性爱没什么兴趣,同样的道理啊,每天呆在电视台,节目的运作流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哪还有什么心思翻来覆去的看啊。我觉得这个比喻有着相当程度的性暗示,让我忍不住遐想万千。
我有时会突然看看她,她今天戴了蓝色的隐型眼镜,很漂亮,像一只可爱的银灰色小狐狸。然后我又百无聊赖地凝视着热带鱼们,凝视到它们也开始对我有警觉才放弃。我开始摆弄手机,给丁小贝发了条短信:其实我一直都很想娶你,但是我妈妈不准我和一头猪结婚。发完以后自己也觉得很好笑,竟然放声大笑起来,ECHO好奇地停止换频道,凑过来问,然后也笑了,这时丁小贝回了条:你妈妈是对的,因为近亲不能结婚。于是我们笑得更夸张,好像是要给刚才的无聊气氛一个小小的报复,笑过了,她提议我们玩最原始的魂斗罗的电动游戏,她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们玩得很起劲,她也许很久没有这样快乐了。但是很不幸,才玩不到二十分钟,突然停电了,灯像闪电一样啪的熄掉,我们互相望着,起码有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