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君扑闪了眼将我深深凝望了一番,生生望得我抖落一地小疙瘩,“小侍倒不缺,独独缺个小娘子。”又脉脉含情道:“不如锦觅仙子便与我作个压寨夫人吧!”
我关切瞧了瞧扑哧君的面色,体贴问道:“对了,方才我在蒲团后面瞧见一尾蛇,扑哧君怕不是吓坏脑子了吧?”
“那蛇便是我奢华的真身。”华丽的扑哧君志满意得抖出一个惊悚的真相,“不想当时竟让锦觅仙子惊艳如斯,惭愧惭愧。”
我惊艳,唔,是惊恐地往后一跳,颤巍巍道:“你,你不要过来!我又酸又涩还没熟,你不要吃我……”
扑哧君愣了愣,举步向我靠近,我抖了抖闭上眼。
扑哧君挑起我头上一缕垂落的散放在鼻下嗅了嗅,心旷神怡道:“放心,我彦佑素来劫色不劫命。何况,”扑哧君专注将我一望,“何况是锦觅仙子这般貌美的一颗葡萄,吃了未免可惜,还是留着生娃娃好。”
………【第三十章】………
生娃娃?
唔,这个我晓得,狐狸仙说男女双修后便会生娃娃。如此说来扑哧君是想与我双修咯,说得这般含蓄曲折险些让我听不明白。
我端看了看扑哧君,利落道:“我不要和你生娃娃。”
扑哧君一怔,继而,满面五官纠结,仿若腹中心、肝、脾、肺、肾皆移了位置,泫然欲泣道:“我脆弱的心肝嗳~”
“双修就好了,做甚要生娃娃?”我不免疑惑,只听闻双修可增灵力,却没听过生个小娃娃可以增加灵力。
扑哧君顿了顿,心、肝、脾、肺、肾旋即又是一番乾坤大挪移,小小声问道:“锦觅仙子的意思莫非是只要不生娃娃,便答应与我双修?”
我思忖了片刻,看扑哧君这般身手敏捷的模样,灵力应在我之上,与他修炼或多或少应该能长些灵力,便颔道:“正是。”
闻言,扑哧君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豪言壮语道:“如此,我们这就去双修吧!”
被条蛇握了手,我甚是难受,正待抽手,却听头顶传来个冰凉凉的声音:“只道彦佑君做神仙做得不耐烦了方才来凡间做妖精,不想如今连妖精亦不想做了,竟惦记着灰飞烟灭不成?”
凤凰就这么凭空出现,立在我们之间,颦蹙浓眉,淡淡扫了一眼扑哧君紧握着我的手,面无表情,头丝里都渗着寒气。
凭着我近百年来的经验,这只喜怒无常的鸟儿又不高兴了。我立刻伶俐地作乖巧腼腆状朝他一笑,岂料却换来他冷眼一瞥。
扑哧君一边抓牢我的手,一边闲闲扇了扇半敞的衣襟道:“彦佑如今非仙非妖,六界皆不属,无拘亦无束,却不知火神端的是个什么名目来将我灰飞烟灭?”
凤凰冷冷一笑,手中拈起一捧熠熠金光,不紧不慢道:“私以为以我的灵力尚且无须支会什么名目,挫骨扬灰不过覆手功夫而已。”
话音未落,本来满溪飘荡的流光水泡刹那间应声破裂,水温骤然升高,滚滚然欲沸,周遭悠哉游哉游弋的七彩小鱼一只两只挣扎着翻起了白肚皮。
扑哧君一颤,甚委屈撇了撇嘴角,“暴力啊暴力!天界代有小人出,卑鄙,你威胁我!”
凤凰托了手中金光,斜睨扑哧君道:“就不知彦佑君接不接受我这威胁呢?”
扑哧君怅然喟叹一声,恋恋不舍撒开我的手,作满面凄风惨雨状与我道:“锦觅小娘子,真真天妒鸳鸯!想当年他们就是这样拆散牛郎和织女的,不想你我如今方才情投,便要被活生生拆散。”继而又踌躇满志道:“你放心,等我再加紧修炼些年头定将你夺回!一血今日之恨!”
凤凰蹙眉瞥了一眼正山盟海誓絮絮叨叨的扑哧君,手中金芒一闪,扑哧君立时三刻闭了口,凤凰指尖一动绕起一丝仙障将我锁在他身旁,方才收了手中金光,念了声“起!”
脸颊旁一阵风过,却是凤凰携了我腾出溪面,耳旁还隐约听到扑哧君遥遥喊着:“锦觅小娘子若想我了只管使咒唤我来,彦佑定当随传随到,无怨无悔!”
凤凰眸色一沉,一缕仙障将我锁得动弹不得,一边伸手弹了团荧光入水,远远听得扑哧君嚎啕道:“旭凤!你居然毁我屋顶!”
凤凰置若罔闻,铁青着面孔携了我腾云驾雾飞了段路,最后将我抖落在一个悬崖边上,我绊了绊,幸得手上扶住一棵老松树,才勉强站稳了脚。忽觉手心一片火辣辣地疼,松手一看,却是扶得急了些,手心被那老松树的褶子皮给划出几道细细的小口子,险些蹭去一层皮,疼得我连连甩手。
一旁凤凰兀自负手,冷眼看着我捧着手心又吹又甩,眸色中有刹那柔软波光泛过,指尖一动却又强硬收了回去。
我举着手专注地看着一片红肿慢慢浮起,安静地在心里将凤凰腹诽了百八十遍,方才识时务地低头酝酿了些水光在眼底,弱弱抬头可怜将他一望,用受了伤的手怯怯牵了牵他的袖口,借机将淡淡血迹在上面蹭去,细声细气道:“这回是我错了,下回一定注意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下回?还有下回?!”凤凰本来面色已然放缓,听得后半句却又倏地冻了起来。
“唔,没有没有,再没下回,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我甚是配合地连声附和他。凤凰不免悭吝了些,我不过多取了他三百年修为,难为竟把他气成这副模样,抛开筵席一路追到凡间来,唔,说不定他是替天后来追捕我的,将我拿回天界咔嚓掉……
思及此,我轻轻一颤,打了个寒噤。
“很疼吗?”手上一暖,却是凤凰托住了我的伤手,另一只手镊了根丝般细的金针替我将扎进手心的碎木刺一一挑出。
脚下幽幽山风掠过空谷,与林间森森古木痴缠成一缕缕缭绕的箜篌声,天边流雾云舒云卷,凤凰眉眼低垂,专注手中之事,垂落鬓边的一缕乌被风一吹,轻轻飘荡而起,又轻轻翔滑而下,划过我的手心,带起丝丝痒意。
本来不过蹭了几道口子,初时有些疼,现下并不那么难受了,我却糯糯答他,“很疼很疼~”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要这样骗他,就像我亦不晓得他为何不用法术,却非选了这般费事的方法为我除刺。
闻言,凤凰长眉微颦,眸色一紧抬头望向我,一眼撞入我莫名凝视他的目光之中,刹那间清且浅的凤眼之中仿佛有一尾斑斓的鱼款款游过。
握着我的手收了收,突然双目一闭将头偏向一边,面色一褪,喑哑道:“是我下手重了些,本欲罚你,不想,终还是罚得我自己,罢了……”
嗳?分明是我手中受伤,他一只鸟儿这般好端端站着却说什么罚的是他自己,不公道。
我怯怯问他:“你不会把我捉去给天后问诛吧?”
凤凰看着袖口一丝血迹,道:“寰谛凤翎上天入地只此一支,我将它留给你,你还不能明了吗?”既而惨淡淡了面色,几分颓然道:“纵使你我注定相望背驰,不得圆满……”
我捏了捏袖兜里的凤翎,不想竟是根如此金贵的毛儿,幸而没随手整理被褥时将它丢了。
得了这样宝贝,我十分满意,遂凑上前去嘬了嘬凤凰的唇,我如今瞧下来男神仙果如狐狸仙说的一般都欢喜双修,凤凰送了我这般贵重的礼,我却没有什么好回馈的不免说不过去,是以,便投其所好回赠个举手之劳的双修。
岂料,凤凰怔了怔,颊上粉色如晚霞喷薄而起,片刻后,神情却转作一派惆怅,又如上回般握住我的双肩将我生生推出一臂之遥,眉宇间甚是痛苦转过身背对我,面向峭壁下空旷山谷,猎猎山风带得他袍裾飞扬,竟有些天地决绝之意味。
瞧他这番形容,我灵光一闪,“我晓得了,你其实并不欢喜我……”
话音未落,凤凰却突兀转身,截道:“我怎么可能不欢喜你!”生生将我那话的后半句“你其实并不欢喜我和你双修吧?”从中间一刀裁断,可叹可叹。
嗳?不过我将凤凰的话放在口中一番回味,他说他欢喜我嗳,欢喜我!欢喜我?欢喜我……
我正兀自糊涂着,凤凰却凄然一摇头,道:“是,你说的是,我其实并不欢喜你……你便当我从未欢喜过你,你亦未欢喜过我……”
嗳?怎的一下又不欢喜了?喜怒无常啊喜怒无常,不过据我观着,后面他说“不欢喜我”方才是句大实话,是以,我便泰然舒心了,乖巧应道:“好。我自然听你的。”
闻言,凤凰面色一片凄凉,将我额前碎拂了拂,轻声问道:“我给你的凤翎呢?”
我从袖兜中将那金贵的毛拿了出来,他伸手取过凤翎,将我头上葡萄藤拆下,亲手别上凤翎,道:“你带上这凤翎,让它替我佑你平安祥和,我今日便将你送回花界,从今往后,你我再莫相见!”
………【第三十一章】………
“火神殿下能做如是想便是再好不过。”山间雾气缥缈散开,送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我立刻垂头专注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双脚、两双脚、三双脚……二十四双脚。唔,阵仗颇是大了些。
头顶凤凰轻轻笑了一声,莲心茶一般含了丝苦涩,“旭凤岂非不知事理之人。现下既通晓我和锦觅的关系,断不会带累于她。”
“此事原是桩陈年公案,不足与外人道,此番火神知晓便好,还望守秘……”长芳主话音未落,但见凤凰广袖一动,道:“恐怕迟了。”颇有几分无奈。
长芳主足尖一顿,向前一倾,凝重道:“火神何意?”
“今日母神寿诞,锦觅误入,无意间面貌真身全曝,父帝与诸神已然起疑。”凤凰眉间隐约含愁。
“锦觅,你!……”长芳主按住额角,长叹一声,“罢了,你若能让人省心,怕是月老也能司文断案了。”
还未叹毕,天上一片浓云密布,顷刻之间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将浓云劈开一畦沟壑,滚滚黑云于其间腾腾而来,杀机四伏,近前一看,却是那雷公电母携了天兵天将叱咤将至。
雷公将手中金跋铿锵一合,哐啷啷一阵霹雳声响,“小妖哪里去!快快受伏!”
嗓门忒大了!我被他震得一阵嗡嗡耳鸣,待回过神来,却见凤凰负手挡在我身前,寒声威严道:“这是要做什么?”
雷公电母这才看清凤凰在此,领着一干天兵朝他拜跪而下:“启禀火神殿下,天后派我等捉拿锦觅小妖上天庭受刑。望二殿下莫要拦阻。”
凤凰面色一沉,尚未开口,就听长芳主冷声道:“我花界之人何时轮到天界来拿!况,锦觅乃我水镜精灵,花界之灵岂容天界随意折辱,望云响雷公言辞注意些!”
雷公脸庞黑头黑嘴唇黑,只一口白牙四平八稳忽忽闪,“长芳主有长芳主的道理,云响亦有云响的职责。今日天后命我前来,云响自当尽职而归。”
凤凰眉尖一坠,“天界三十六位天将,八百一十二万天兵,如果我没记错,没有一位隶属天后所辖,云响雷公和圣光电母莫不是忘了现下效命何人帐下?”
雷公尚且耿黑憨直着,那电母却灵光一闪,利落拽了拽雷公的衣摆,俯身道:“二殿下且息怒,属下皆效命于二殿下麾下,自当听从二殿下调用!”
“如此,我命你二将现下和诸天兵返回天庭。”凤凰拂了拂袖上雾气,“天后那里我自有道理。”
“是!”电母一抱拳,雷公一口白牙张了张,尚且踌躇,但眼神一触到凤凰的面色那仅有的一分踌躇便立刻偃旗息鼓了。
此时,却见听有个怯怯的声音:“禀火神殿下,小仙非属二殿下所辖,乃是夜神大殿麾下……”但见一干天兵末尾有员不识相小兵怯怯举了举手,扭捏道。
“嗯?”凤凰眼刀一开,兵不血刃。
那小天兵颤了颤,最终却甚坚强地屹立不倒,想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初当天兵还没有多少时日。以往我做凤凰书童的时候,也常被他带到校场去,那个场面……啧啧……十分血腥!
我一时兴起,预备看这小天兵如何大战冷火神,却有人不疾不徐道:“既是我帐下,不知可能听我一句否?”
小鱼仙倌怎的也来了?
那小天兵甚是崇拜地望着小鱼仙倌,恳切地点了点头,“但凭大殿下吩咐!”
“今日之事本是误会,你且回校场操练,天后若有质疑,责任皆由我担。”小鱼仙倌拍了拍那小天兵秀气的肩膀。
小天兵眨巴着亮晶晶的眼儿,俯身朗朗道:“是!属下听命!”
凤凰冷眼看着,不置一词。
来势汹汹的一干天兵天将就这么顷刻之间被凤凰和小鱼仙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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