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希承事先定了位置,在靠窗边,落座后,点餐、上菜,安静的令人窒息,直到他点的红酒上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说“天太冷了。”
我将杯子推了过去,“帮我也少倒一些。”
温希承看了我一下,帮我倒了小半杯。
他递给我的时候,暗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荡漾着,泛着迷人的光泽,我有些恍惚地接过抿了一小口后,看向对面,“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温希承没看我,夹了一筷子竹笋放进我的餐盘,“先吃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压抑着某种未知的情绪。
我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在他第二次要给我夹菜的时候,用手挡了一下,“我自己来。”
之后温希承就放下了筷子,低着头一杯一杯喝红酒,他倒酒的时候,露出了一截小臂,一上一下间我看到了一片青紫色和几个针眼。
没有任何食欲,我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后,说:“我吃饱了,你可以说了。”
温希承手执着酒杯慢慢晃了晃后,抬眼看着我一饮而尽,眼神幽暗地说:“关于在美国的这四年,我一直没有勇气对你们说,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感兴趣,但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说清楚。”
我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有些朦胧,很不真实。
“你说吧,我会听着。”
眼里闪过挣扎和伤痛后,他缓缓开口:“我刚去美国的前半年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圣诞节前一周,爷爷突然要我跟Amy订婚,没有任何理由,只说这是他决定的婚事,我拒绝、反抗都没有用,被禁足,跟外界断了一切联系,我拒绝参加订婚宴,最后他说只要我同意订婚就准许我回国一趟,我当时一心想着回来,什么都不在乎了,但是在订婚宴上却听到了他跟Amy的父亲在筹划婚礼的事宜,根本没有让我回国的意思,我知道被骗了,在中途离开,回家找护照的时候,被他撞了个正着,之后我就被软禁了,后来他用自己的健康威胁我给梓飞发了那封邮件,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妥协了,直到Amy来看我,我用她的手机登陆邮箱,看到梓飞的回复,就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回来找你,我说服Amy帮我引开楼下的保镖,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逃跑的时候却被车撞了,因为撞断了肋骨,我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出院后我想尽了办法,却仍旧没有成功,但我却从未放弃,我跟爷爷抗争着,在一次激烈的争吵时他突然间晕倒了,送到医院我才知道他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直到那时我才后悔了,也知道无法再兑现跟你的承诺,所以就给你打了那个电话。”
温希承的声音低沉缓慢,却有着掩饰不住的颤抖,说完后他闭了一下眼将头扭向窗外,泛红的双眼里闪动着亮亮的水汽,而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无法思考,忘了呼吸!
很久很久对面的男人都保持着望着外面的动作,他放在桌上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神情悲伤而绝望,就像溺水的人找不到任何救生的浮木。
我的心里很空、很痛,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红着眼眶问他:“后来呢?”
温希承提了一口气,半响后才慢慢呼出,他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哀伤,“后来,爷爷去世了。”
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张了几次口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儿?”
“两年前。”他说完就用手蒙住了脸,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抖动。
我瘫坐在沙发上,近乎呆滞地看着他,心里是充斥着绝望的悲痛,看着他痛苦而无助的样子,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是四年前,我一定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跟他一样的心痛,如果是几天之前,我也仍旧会心疼,会想要给他温暖,而现在,我只像个木偶一样无动于衷地坐在他对面,眼睁睁地看着他难过,却没有安慰的欲望。
有时候我们总是感慨造化弄人,而此刻,我不禁在想如果在我见到Amy之前他跟我坦白一切,那么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我想应该会吧,只是当爱情真的烧成了灰烬,是绝不可能死灰复燃的!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我拿着包起身离开,走出餐厅后,我转身看着落地窗里那个伏在桌子上消瘦的身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们之间隔着的绝不仅仅是这扇玻璃幕墙,心里的那个小宝盒连同钥匙都被我彻底丢掉了,我的心会缺一个角,永远无法弥补,却也不会再痛!
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不管是对是错,温希承他有很多机会说出这一切,却选择了隐瞒,他仗着的无非也就是我对他的爱。
或许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夏天可以不再心疼温希承,其实我也从未想过,但这却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而我,既然决定放弃,那就没有理由再回头,心疼和同情最大的区别就是心死了!
给贺梓飞拨了个电话,告诉他餐厅地址后,我走向路边打车去了酒吧一条街。
今夜注定无眠,那不如放纵自己一次,毕竟,跟同一男人失恋两次并不是谁都可以遇到的。
当冯苏川一脸诧异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已经喝了六杯鸡尾酒,他将我拉起来的时候我根本站不稳,直直地就跌进他的怀里,我刚挣扎了一下,就感觉脚下一空。
冯苏川将我打横抱起跟旁边的人低低交谈了几句就走向门口,我盯着他刚毅冷峻的下巴看了一会儿,轻轻叫了他一声,他皱紧了眉头没有应答。
出了酒吧,迎面而来的寒风让我瑟瑟地抖了一下,向他怀里钻了钻后,带着满嘴酒气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苏川低头凝视了我一会儿,撇开脸呼出一口气没说话,整个面部表情异常紧绷,直到将我放在后座,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蜷缩在座椅上,晕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太阳穴剧烈地跳动着,半响后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车子轻微地晃动了两下,感觉到车子启动后,我将脸往身上的外套里埋了埋,在一阵阵眩晕中闭上了眼睛。
车子停稳后,我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觉得有人将我重新抱起,然后进电梯,开门,当被轻轻放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后,我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像是瞬间得到解脱,我紧紧攥着被角整个人蜷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陌生的房间竟然会觉得无比舒服。
脸上传来轻柔的抚摸时,我哭了,眼泪像是决堤般涌出,止都止不住,放在我脸上的手一下一下帮我抹着眼泪。
我哭得快岔气的时候,冯苏川侧躺在床上,隔着被子将我搂在怀里,轻拍着我的后背,叹息着说:“叫我拿你怎么办啊?知不知道看多了你为别的男人伤心难过我会爱无能的!”
我仰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头更晕了,迷迷糊糊说了句:“对不起。”
意识消失之前,我听到一个很低很轻的声音:“就这样在我怀里睡着了,你还真不拿我当外人!”
我的心里渐渐有了暖意,笑了笑安心睡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苏川于我已经变得像家人一样可以依赖和信任,超越男女、无关乎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悲催啊!
早上将头发盘起来了,学着韩式盘头那样弄得乱糟糟的,穿了一件加厚拉绒的深灰色卫衣,出门时,某人等得有些不耐烦,说:“大婶,您能不能快点儿!”~~o(》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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