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觉。
晚上的这个时候,护理室已经没人了,莲打开灯,自己从药柜里找出消肿药,细心地替迹部上药。他们并没有交谈,她没有问他新发明的招式叫什么名字,这一刻,如果旁人看去,一定会以为他们两个是“老夫老妻”,因为两人之间的和谐感绝不仅仅是一星半点。
西村光彦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出了房门。
集训和迹部景吾分在一组,让他再一次近距离的体会了那家伙的强大。莲作为志愿者,负责的并不是他们这一组的后勤,但是休息的时候总会时不时过来看看迹部,两人之间虽然并不常常有很多亲密的动作,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和谐美好。他为自己这样的认知而挫败无力。迹部景吾那种高傲的家伙,他一直以为莲不会喜欢,可是现在看来,莲对迹部也绝不仅仅是“婚约者”这么简单的看法。心情烦闷的他沿着走廊慢慢走下去,却听到护理室里有声音。
已经这么晚了,会是谁?西村心神一紧,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你也节制一点。”莲尽量放轻自己的力道将消肿药细心地涂好,“对身体不好。”
女生软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西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分辨出那是莲的声音。是跟迹部在一起吗?
“本大爷身体好得很。”果然是那个嚣张慵懒的声音。
“可是你老是这样我受不了呀!”莲瞪他一眼,“这么晚也不知道休息,明天都没体力训练了怎么办?就知道让人操心!”
“本大爷还没问你,怎么这个时间还不睡?”
“还不是因为你!不然我早回房了。”
因为门关着,西村看不见护理室里面的情形,只能听见两人的对话。这种暧昧的讲法让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一些劲爆的画面。这两个人,用得着这么如胶似漆吗?集训期间都不放过!他忿忿的想着,对迹部的恼怒和嫉妒疯了一般滋生着,愤然离去。
门内的人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来了又走,莲给迹部上好药,把药瓶放回药柜:“我们也快点回去吧,刚才要不是看见你在训练我早就睡了。以后注意点,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
迹部含笑听着莲的抱怨,心情好的不得了。不知道这丫头注意到没有,她刚才的语气,就好像在和男友撒娇的女子一样,可爱得让他禁不住想拥抱她。
“你和高桥住一起?”隐约猜到一点莲不愿意回房间的原因,迹部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这女人真是不华丽!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就向委员会神情调换不就行了,非要勉强自己忍着!
“嗯。”莲简单应一声,明显不太想提,两人轻轻出了护理室向宿舍方向走去,“总是有点别扭,她可能还在怨我吧!”
“真是不华丽的女人!”迹部揉揉莲的头发有点心疼,“老是爱多管闲事,忙了半天还得不到一点感谢。”
“嘿嘿……”莲心虚的干笑两声。她本身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是认识高桥多年,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她这么大年纪还那么幼稚,就忍不住用迂回的方式提醒了她一下,看来是没效果啊!
“还敢笑!”迹部弹了弹她的脑门,放缓了语气,“不高兴就说出来,不要勉强。”
月光下,迹部棱角分明的脸庞变得迷蒙起来,让莲一瞬间有点失神。她好像越来越容易被他触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了,轻易信任着他,被他吸引着目光。这样的变化不知从何时开始,莲自己却明白,这不会是最后。到底是哪一刻起,他们之间悄悄的发生了改变呢?
迹部那样高傲的人,会关心一个人,让莲感到万分惊讶的同时又受宠若惊。她从不认为她是那个值得迹部改变的存在,如果在过去,她只会想要逃,可是渐渐地,她似乎并不排斥和迹部的相处了。他虽然没有手冢那种沉稳的感觉,总是很高调张扬,可是,对一个人的耐心和关切却不输他人。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是代表着她也开始喜欢他了吗?
他要她不要勉强,可是他知不知道,最最勉强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假装不会累,假装不在意,甚至常常假装坏人,因为他觉得当好人太麻烦,宁愿让别人误解他把他当成坏人。这么一个别扭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啊?真是的!这么想着,莲突然感觉内心极其柔软。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映出清晰而修长的两道影子,莲看着迹部的眼睛,总觉得能从里面读出淡淡的寂寞和失落。那是和她一样的感觉,身为世家子女的对于命运和未来的感慨和无奈。强大如迹部景吾,也不得不屈从于早已安排好的某些事情。也许,是因为自己想要点醒高桥和西村的举动让他自己内心产生了同为世家子的触动吧?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尽管他自己可能一点也没有发觉他已经表现出来了。因为,他那样自尊心极强的人,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一个女人的面前。
可是,将悲伤和无力掩埋在心底又能掩藏多久呢?她自己知道那种沉重的感受,她相信,迹部只会比她更严重。他们是同一类人,在聚光灯下完美无瑕,在暗夜之中独自舔舐伤口,将寂寞摊开,天亮之后收起寂寥继续扮演……
她上前一步,环住迹部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她不知道她这样做,是想无声的安慰他,还是单纯的想从他身上寻找力量和慰藉。
迹部被莲从未有过的主动的亲近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后,抬起手,温柔的抱住她,轻抚着她的长发。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映衬着清冷的月光,温馨而静谧。
在迹部回抱住莲的一刻,她在他胸前扯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原来,她并没有多么大的勇气承受误解,所以,她的拥抱并非为了安慰,只是为了从这个人身上寻找温暖罢了。因为,他无坚不摧,他无往不胜,所以,她才想要依靠他,从他身上得到自己需要的勇气吧?迹部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包容了她。她,还是需要被保护的吗?可是,这种感觉真不坏呢!
他的胸膛真可靠,有力而宽阔,她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一声一声,沉稳有力而富有节奏,不知是什么原因,稍微有一丝丝的紊乱,可是,却让她莫名的安心下来,仿佛只是简单一个拥抱,就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一般。她闭上眼睛,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在心中默念——谢谢,景吾。
冰释前嫌
不知道拥抱持续了多久,直到两个人都觉得这拥抱的姿势有点累了时才尴尬的松手,莲为自己的主动感到羞赧,不自然的把脸撇到一旁,错过了迹部耳根可疑的红色。两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那个……我,我回房间了。”莲低声说,语毕低着头往房门口冲,脚步慌乱到一个不能够,迹部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起一抹笑容。还真是可爱的丫头!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那么,那丫头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莲靠在门板上长呼了一口气。鹤羽莲你怎么能这样?刚才你的行径明明就是受了美色蛊惑。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定力?天天在家对着哥哥的帅脸,为什么还是会被迹部景吾那个花花大少引诱到?果然,那家伙是个妖孽吧?想到自己主动的接近,她的脸不禁红到了脖颈,面颊一片滚烫,鼻端好像又嗅到了那熟悉的淡淡的玫瑰香气,让人眩晕,让人沉醉。
“你很晚啊。”灯突然亮了,伴随着高桥有点不爽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吵到你了。”莲眯了眯眼睛适应突然的光线,然后轻声道歉。
高桥叹了口气。又是这样。在福冈鹤羽莲和她说的话她事后也思考了良久,觉得她说的并没有错,可是总是不爽被人家说教,这次集训总是小女生心理的想要在口舌上占些便宜回来,可是没想到每次对上的时候,都是自己找茬,鹤羽莲一次都不还口,弄得她有气没处撒,真是不痛快!
“你们还真是一刻也分不开。”其实,早些时候从窗口就看见莲和迹部在一起了。凭良心讲,高桥也承认迹部景吾比西村光彦优秀了不是一个档次,也只有那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般配异常,可是,想到西村对莲几年的追求她就不高兴。自己那么在意的人,却爱上了自己的对手,结果还被甩了。她也知道这种想法非常幼稚,但就是忍不住。
莲没说话。她知道高桥心里想的,但是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该说的在福冈都已经说了,如果还不能领悟,那么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不管是误解还是什么,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光彦哥哥吗?”沉默了一会儿,高桥又问。鹤羽莲没说过她喜欢西村光彦,但是也没说过喜欢迹部景吾。有时候,她的神秘让她感到懊恼,仿佛什么都能够洞察,却不让别人看进她的心里。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莲反问。
“……对我来说,很重要。”高桥的回答显得有点闷闷的。
“如果你喜欢他,那么就去追,和我喜不喜欢前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喜欢他你就要放弃吗?”莲诧异的看着高桥。在她的印象中,高桥一直是个被宠坏的小公主,应该不会有不战而败的心理才对。
“光彦哥哥喜欢你,我……他只拿我当妹妹罢了。”回答很苦涩。她暗恋西村光彦多年,可是对方从来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意。
莲没有说话。如果是普通人,轰轰烈烈爱一场,如果不成功,也不枉喜欢过那么一个人。可是生在世家,那也成了一种奢望。命运被家族的利益所牵绊,又有多少人能够幸运的找到所爱的人?虽然并不赞同这种联姻的方法,但是那是传统和延续千年的规则,没有人能够随意打破,即便有人冒头,面对着庞大的背景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最后落得个铩羽而归的地步罢了。既然反抗也是无果,倒不如一开始就学着接受,好歹不会给自己任何虚无缥缈的希望。她一直这样告诫着自己,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乖乖地听话,从未做过任何违逆家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刚才又会对高桥说出那种话呢?让她去追求什么的。她也是世家子女,追求又有什么好结果呢?自己是鬼迷了心窍吗?
仿佛突然感受到了鹤羽莲的无奈一般,高桥挑高眉毛看着旁边床上沉默的女子。金色的长发从肩上滑下来遮住了她的半边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可是身上寂寞的气息让她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仍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
“高桥,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们这样的家庭,有些事,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就像联姻的命运。权利和义务总是相互的,享受了家族和姓氏带来的荣耀与福利,必然为之付出同等的牺牲来维护家族的利益和荣誉,这是传统,也是规则,我们无力改变。但是还有很多事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和争取,就像自己取得的成绩,那永远只能靠自己,不能依赖任何其他的人。我不了解你的家族是怎样的,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的事情,最好不要去尝试,除了让自己经历失望和痛苦之外,不会有任何结果,为什么不把有限的精力放在你能够改变的事上?比如,西盖蒂小提琴比赛。”
莲明显的感觉到,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高桥的身体僵硬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怎么?不想参加吗?”她明知故问。
“我已经答应你退出了。光彦哥哥输了。”高桥半晌才咬牙切齿的回答。
“西村前辈输了只能代表他自己,和你有什么关系?”莲云淡风轻。
“可是那时候我说过……”
“是啊,你说过,但是我并没有答应。”莲打断她的话,“那时候我那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前途和成就,只能由你自己去奋斗把握,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最愚蠢的做法,不管那个人多么值得信任,都不可取。不要轻易将自己的命运交付他人,因为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这个而已。你的天赋很好,又很刻苦,放弃比赛不觉得可惜吗?就算是世家子女,也有能够主宰的东西,不能轻易放弃,因为我们拥有的自由本来就已经够少了。”
说完,莲躺下睡觉,将后背留给高桥,高桥怔怔地看着金发女子,耳边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