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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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课-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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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嫂子相视一笑。
李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说:“瞧老太太那个高兴劲儿,好像一辈子从来没娶过儿媳妇。”
晋丽也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笑说:“北星是老太太的心尖子,新娶这个就成了家里的头一碗菜。”
李梅说:“新出锅的馒头――也就是这会儿最热乎!”
晋丽说:“说心里话我挺不理解的,现在也不像头几年大家脑筋不活泛,像她这么个年纪不大相貌也还算不错的女孩子怎么还愿意嫁到这么个破院子里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李梅说:“不错啦,现在还能有四合院住,过不了几年说不定哗啦一下全拆光了,只能在电视里面看看了。再说嫁过来也亏不着她,你看老两口儿那股子上赶劲儿!”
晋丽说:“老的是心甘情愿,就不知道小的领不领情了!”  。 想看书来
                  
 婚姻岂是儿戏(八)
 婚礼那天杨家人人齐上阵,没一个闲着。北星一大早就陪着陈陈去了美容院,盘了头发,化了艳丽妩媚的新娘妆。两人回来换过衣服,装扮一新。大姐和大哥大嫂一早就回家来帮忙。这边北星爹妈和北林晋丽也早早地起来了,烹茶煮水,招呼接新人的车队,又打发人去酒楼看菜,就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事实证明完全是多此一举,大梁早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塔塔难得见到家里有这么多人,个个衣裳光鲜,面带喜色,而且也没人管束他,不由兴奋无比,跑里跑外,一刻不歇。一会儿踢翻了花盆,一会儿弄湿了衣服,又添出几分忙乱。
酒席很热闹。除了大梁送的十桌,杨家又另加了二十桌,三十桌酒席正好把一个中宴会厅摆得满满的。婚礼中西合璧,或者说不中不西:新娘穿一身大红旗袍,开气儿高高的,下摆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新郎穿一身闪闪发亮的银灰色西装,牌子和款式都是很有讲究的;酒楼的乐队用笙管萧笛胡琴琵琶等等演奏《婚礼进行曲》;新郎新娘讲恋爱经过之前先请双方领导和家长讲话;新郎新娘当众接吻改成了合咬一个用红丝线吊着的樱桃,不一而足。
除了新郎新娘最出风头的是吴文广,他作为领导和媒人在短短的一个婚礼上连着讲了两次话,好在他两番话不重样,前面是鼓励新人在事业上相互帮助,共同进步,后面则是祝愿新婚夫妇身体健康,幸福绵长。吴文广的发言好就好在用了许多含义丰富的隐语,字面上句句都是能上报纸的正经话,细细一琢磨后面都有名堂,微言大义,能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不时引起来宾们一阵阵会心的哄笑,比春节联欢晚会上的小品还要出彩。新郎新娘一次次地羞红了脸。
席间陈陈和北星又下去换过一次衣服,陈陈复古打扮,上身是大镶大滚的缎子红夹袄,下面是绣着花穗草叶的褶裙,北星是一身三件套的奶白色西装,有人笑话他们就像二三十年代土洋结合的夫妇。两个人一桌挨一桌敬酒,男客照例要新娘子给他们点烟,照例又是不让她轻易点着。北星公司里的一帮同事尤其闹,一定要听新嫂子唱歌。没办法,陈陈和北星合唱了一首。唱到一些煽情的字眼,他们便一阵阵起哄,唱完还是不放过。陈陈干脆放开了,又唱了几首。
年轻人这边开心,北星妈心里却不怎么高兴。歌里那些伤情的句子,她听着觉得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唱不吉利,他们小年青儿也没个忌讳,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没有了。大梁看在眼里,心里也有同感。等陈陈唱罢,他让酒楼的乐队再次登场,把平常席间助兴的曲子一个接一个一刻不停地拉。一顿酒席下来,听得宾客们一个个脑袋都嗡嗡的。
宴席结束的时候杨家的人簇拥着一对新人站在门口送客,突然有人轻轻拉了北星一下,他一回头,竟是小玉,不由一怔。小玉结婚的时候是北星爹妈做代表去赴的宴,所以这次的请柬也是寄给小玉爹妈的,当然也有避免两个人见面尴尬的意思。北星一点儿没想到小玉会来,而且小玉一只手还挽着一个长相相当不错的男人,很明显是她的老公。北星看了小玉的老公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里颇有一点儿不自在。小玉好像对此浑然不觉,她对北星说她爸爸妈妈出国旅游去了,所以他们就来了。北星只得做出欢迎的样子,还硬着头皮和小玉的老公握了握手。
有近一年没见到小玉,北星最大的感觉是小玉比以前漂亮多了,皮肤白白的,眼睛亮亮的,态度落落大方,穿得也十分雅致,很有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尤其是她说话的样子娇娇的,也是以前没有过的,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做作,北星真弄不明白她这一手是怎么练成的。
和小玉说话的同时北星也一直暗中留意站在边上的她的老公,他不急不躁地等在一边,很耐心也很随和,态度悠然自得,一点儿也不局促,并且没有丝毫吃醋的迹像。北星不由觉得这个男人挺了不得的,很有城府,而且能看出来他对小玉非常疼爱。心想小玉命还真不错,遇到的这位绝不比自己差,心里不由酸酸的。
小玉把手里提着的一只彩色纸袋子递给北星,说:“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她没有说“你们”,让北星心中一喜,显然小玉对他还是有情的。 
                  
 婚姻岂是儿戏(九)
 席散回家,又有一帮子亲戚朋友跟过来闹洞房。说说笑笑天就黑了,又从馆子里叫了菜一起吃了晚饭,宾客们兴致很好,没有散的意思,北星妈就张罗着摆上两桌麻将。两桌显然不够,还有好些人闲着,于是又开了两桌。家里摆不下,一桌摆在文大妈家,一桌摆在侯大爷家,这两位除了是许多年同院住着的老街坊,也是成天在一块儿搓麻的老牌友。四桌牌一开局,牌声哗哗,笑语不绝。北星妈和两个嫂子穿梭走动,忙着往各个屋子端茶送水,院子里灯火通明,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一对新人一直陪着,直到四桌牌全部结束。回到新房两人都已哈欠连天,不过两人也都没有睡意。北星早就想看看小玉送他的是什么礼物,可惜一直乱哄哄的没有机会。这会儿趁陈陈忙着拆那些喜宴上收到的礼品,悄悄翻出了小玉送他的那个纸袋。里面就是几张CD唱盘,都是他们恋爱期间一起买的,也在一起反复听过。其中有一张是普罗科菲耶夫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北星记起是他送给小玉的生日礼物。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刮着极大的风,是一个寒冷的日子,他骑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她家里,自行车几乎蹬不动,好几次他都想调头回家。等到了小玉楼下,他一眼就看到她穿了一件红色的小风衣站在马路边等着他,大风把她吹得摇摇晃晃站立不住。那天晚上他们搂抱着倒在小玉的小床上,听的就是这盘《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在音乐声里亲吻拥抱,说了许多海誓山盟的话。不过北星早已经不去想这些了,都看作是前尘旧事,他甚至记不清楚那天小玉过的是多少岁的生日,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或者是她二十岁以后的某一个生日。他已经有很久没听过这些音乐了,现在手上又拿着这张盘,一颗心顿时浸泡在惆怅之中。
北星正独自出神,陈陈叫他过去看那些东西。最多的就是酒具、茶具和花瓶,北星不由笑了,对陈陈说:“我们就是在一起过上十辈子恐怕也用不了这么些东西,除非开发它们的另一种用途。”他坏坏地一笑,“日后我们打起架来就把这些瓶瓶罐罐往地上摔,一定清脆好听。”
陈陈瞪他一眼:“乌鸦嘴!”
北星把一个桃红撒金薄绉纸包着的礼盒拿在手里,笑嘻嘻地对陈陈说:“猜猜,里面是什么?”
陈陈戏言道:“不会是奶油点心吧?”
北星还想买关子,陈陈有点儿不耐烦:“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我不看了,我要睡了,困死了。”
北星挺神秘地说:“看了保证你就不困了!”
他把包装纸一层一层拆开,是一卷刻在骆驼骨头上的春宫,比麻将牌大,边上打了小孔,像竹简一样用细麻线穿着。打开是一男一女在小河边柳树下戏耍,有穿衣服的,也有不穿衣服的,情态姿势各异。一幅幅图画和连环画相似,不过没有情节。春宫图上的女人长得很娇美,表情很淫荡,男人长得很健壮,阳具极粗大,画面上的性事相当夸张。陈陈只瞄了一眼立刻用手把眼睛一捂说:“这么淫秽的东西也拿出来送人,真恶心!”
北星乐滋滋地说:“这才叫体己东西呢,你不懂。”
陈陈问他:“是谁送的?”
北星挺得意地一笑说:“你猜呢?”
陈陈说:“不会是什么好人。”
北星说:“文广送的。”
陈陈哼了一声说:“我早就知道吴文广不是个好东西!”
“可别这么说,文广除了是我表哥,他还是我老板,况且还是咱俩的大媒,除了送春宫,他还送我们一个大冰箱呢!”
一对新人在床上躺下已经是下半夜了,整个院子灯黯人寂,秋虫唧唧一片地鸣唱着,有一种秋凉浸骨的静谧。月亮像街上的路灯一样明亮,黄橙橙的光从百叶窗帘外面漏进来,把桌上一只玻璃花瓶照得亮晶晶的。
经过了前期的亲热,北星把陈陈搂抱在怀里,俯在她耳朵上求她像骆驼骨牌上那样做一回。陈陈不肯,放下脸儿说:“想什么呢,你当我是鸡呀?”
新婚之夜,不便强求,北星只好作罢,心里很不尽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惘然若失。脑子一转便想到了小玉――这个时候想到小玉,他自己都不由失笑。
洞房花烛夜的欢爱草草了事。两个人总算成了夫妻,却毫无过渡地就成了老夫老妻。 
                  
 一家之主(一)
 在这个家里,北星妈是当家人,一家之主,也最知道看人下菜碟子。陈陈一嫁过来就看出来了,北星爹尽管脾气大,遇到事情咋咋呼呼,但他只是动静大,真抓实干的还是北星妈。凭心而论,婆婆和公公对她都挺不错,陈陈心里也明白公婆事事把她放在前头是因为沾了北星的光,跟他们宠爱北星分不开。北星对她当然没得说,新婚丈夫做得有模有样,处处护着她、哄着她,连她去上厕所都不离左右地陪着她。北星不仅自己做得体贴入微,对他的爹妈也要求甚高,如果老两口儿做得不合他意,他就会把小脸儿拉下来,如果超过了某个限度,他还会对爹妈发发小脾气。老两口儿对这个小儿子容让惯了,娶了媳妇还一样由着他。好在他们对这个小儿媳非常地称心如意,也是怎么看着怎么好,因此吃的喝的冷的热的处处把她奉若上宾,真比亲生的孩子还要亲,陈陈就是在自己家里也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的待遇。
不过陈陈在北星家里过了一段,却发现这个家跟她原先想像的很不一样,甚至跟她结婚以前来走动时留下的印象也大有出入。就好像以前是远远地眺望一座山,看见的只是轮廓和颜色,即使偶尔走近,看见的也都是游山时看到的好看的景致。现在不一样了,她就身在此山中,原来看到的轮廓、颜色、好看的景致反而都看不见了,每日感触到的完全是另外的一些东西。陈陈也说不出是好是坏,总之是真实了许多,切肤了许多。
从前陈陈上门,是老杨家的一件大事,北星的爹妈甚至为了她专门换上体面的衣服,言谈举止也相当注意,见面就像大年初一见到一样一团喜气、和蔼亲切,连北星都觉得他们无可挑剔。老爹老妈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展现出一个京城普通百姓家庭的和睦温馨,远比电视里播放的那些节目更加感人至深。如今经过一番忙碌,儿媳妇娶回家了,煮熟的鸭子轻易不会再飞了,他们也就自然而然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既成了一家人,再端着拿着没必要,那样反倒是见外不亲切了。北星的爹妈不拿陈陈当外人,所以在她面前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老头儿老太太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都喜欢打麻将,退休一晃小十年,这小十年就没断过搓麻,差不多到了日日不息风雨无阻的地步。每天中午饭一吃完,两个人就匆匆去前院了,或者就是中午饭还没有吃完,那几个老牌搭子就过来候着了。有的时候人淤了,又不够开两桌,老两口儿就争相上桌,互不相让,免不了还要嚷上几句。一般是一个打前四圈,另一个接后四圈,有时北星爹主动让贤,让老伴儿一人尽兴。但他不上桌,不等于他不对这把牌发表意见,所以有他坐在后面看牌就有热闹了,先出哪张、后出哪张,留饼还是留条,他都要参与意见,因此老两口儿随时都有可能吵起来。牌友们是见怪不怪,都一起摸了十来年了,彼此的脾气都摸熟了,他们相互贬损也好,恶语相加也好,再怎么吵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劝解,正好趁这功夫专心算自己的牌。有时桌上坐着的另两位恰好也是夫妻,常常两家各吵各的,互不相扰。陈陈看了甚觉可笑。
每天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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