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伤人，是不是太卑鄙了？”殷缘扶着满身是血的玄傲，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看似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的人，“席修，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真的成为敌人！”
席修没有看她，面无表情地将剑从玄傲胸口拔出，转身回到夜冥身边，雨水将他的泪冲得一干二净……
“木头……”殷缘的声音有点梗咽，他在流血，怎么也止不住！那把剑贯穿了他的身体，如果不马上止血的话，他真的会……
“小姐……我，我没事……”玄傲强忍着刺骨的疼痛安慰着她，他不能让她为了自己分心！
“小丫头，看来老夫是真的小瞧你的实力了！不过，现在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还要继续赌下去吗？如果你就此认输，说不定老夫还可以饶你们一命！”话虽如此，可夜冥心中暗叹，要不是他事先安排好了席修这颗暗棋伤了玄傲，结果会怎么样真的很难说！
“继续，怎么不继续呢？”殷缘将玄傲托付给阎潋绝和洛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夜冥，“不过这次，就我们两个人，我用我的生命和血魄当赌注，在太阳升起来之前，让一切结束……永远的，结束……”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如果她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担，早就应该结束了！
夜冥看着她，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情，恨吗？不，没有，他对她丝毫没有恨意，看到她难过，他的心也在隐隐作痛，说不出为什么，对她就是有这么一股莫名的感情！
“好！老夫就成全你！”夜冥抛开这种奇怪的感觉，她是云水宫的宫主，是尹云水的接班人，就是他的敌人，非死不可！绝不能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误了自己苦心经营十七年的计划！
“帮我照顾好他！”殷缘回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实话，她很怕，怕自己打不过过他，毕竟这种场面，她从未经历过！一个人也许不害怕死亡，但等待死亡的那段时间，是无边的恐惧和无助！
“缘儿，你不可以有事，知道吗？否则，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我们都会一直烦着你……”追随她，不管是哪里，只要有她在，都可以……
这群固执的家伙！殷缘的心像是浸泡在酸奶里，酸酸的，甜甜的，充满了奶酪的浓香……为了他们，为了自己，也为了所有人，就让这场战争，就让它结束在破晓之前……
第五十六章 血泪的河流，谁在彼岸哭泣
夜在渐渐流逝，悄悄地走向黎明，黑暗却在逐渐加深，黎明前的黑暗，照不进任何一丝阳光！雨，越发唱着寂寞的歌谣，尽情地挥洒着它们一瞬间的生命，冲走了每一个人的体温，将寒意传进每个人的心里，冰封起所有的感情……
她还是败了……殷缘狼狈地倒在地上，豆大的雨点雷击般落在她身上，打得她生疼，绿焦琴孤零零地被摔在了一旁，低低地诉说着这场大雨里的悲伤和绝望……
殷缘费力地支起身体，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不住地往下流，全身像是被打断了骨头，疼痛难忍，使不出丝毫力气，眼看着夜冥那掌就要落在她身上，她只能苦笑着合上双眼，赌约，结束了……
恩？雨变小了吗？殷缘半晌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慢慢地睁开眼，瞳孔猛然缩小—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殷缘不可思议地看着悬在她上方的司空幻，温热的泪水如闸水般倾泻而下，和雨水混在一起，很快变得冰凉，好久没有尝过眼泪的味道了，温温的咸味也变成了冰冰的苦味，变了好多……
“因为……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司空幻温柔地笑着，眼里充满了柔情和歉意，“对不起……伤害了你……”
喜欢她？一直喜欢她？……殷缘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表达她内心的感觉了，此时的司空幻给她的感觉好温暖，与平时淡漠的模样完全不同，这就是喜欢的温度吗？“谁，谁允许你……擅自喜欢我的？！没有，没有我的同意……你，你不许喜欢我！除非，除非……你活下去……”没有感觉到……没有感觉到……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心意，她迟钝得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对，对不起……”也许，他除了说“对不起”，已经没有任何话来表达他心中的歉意了……
“不许！不许说对不起！我不许你说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不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司空幻始终温暖地看着她笑，但他已经没力气说出任何一个字了，雨水顺着他柔软的头发滴在她脸上，晕开了她脸上的血迹，雨水，泪水和血水……淡淡的腥味，冰凉和温暖交织着，时间，凝固在这一刻……
“幻儿！”夜冥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双手，“为什么你要这么傻？你为什么要帮她挡那一掌？”
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刚才那一刻，他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身体自然反应就接下了那致命的一掌，他明明知道，“七煞掌”下无活口，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救他啊！你一定知道救他的方法对不对？快救他啊！”殷缘歇斯底里地朝夜冥吼道，像头受了伤的野兽，双眼充满了血丝，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身上，血迹到处都是，狂野而令人恐惧！
“没有……没有办法……‘七煞掌’，碎五脏裂六腑断经脉……必死无疑……”夜冥颓废地靠在柱子上，他居然亲手杀了自己最亲的徒儿！十七年的相处，自己早已将他当做了亲生儿子，可是现在，他居然亲手杀了他！
“是你！是你害了他！要不是为了你，幻儿他不会挡下那一掌！我要你偿命！”夜冥突然发狠向殷缘袭去，殷缘枕着司空幻静静地坐在原地，她已经没力气逃开了，她也不想逃开了，这一战，又是她输了……
“不……不要……”司空幻乞求地看着夜冥，用尽全身力气却还是无法起身，只能焦急地将目光转向她，“快，快走……”
“没关系，这是我该承受的结果……”殷缘微微地笑着，轻轻吻上司空幻那双美丽的眼睛，“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我很开心……”
“……”司空幻诧异地看着她，心也逐渐平静下来了，露出一抹自然的微笑，现在的她好温柔，从心底里升起的柔情让他感到温暖和安心，她这是代表接受他了吗？司空幻突然觉得好幸福，原来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生命的最后一秒，也是那么的甜蜜！司空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能死在她的怀里，他感到很幸运……
司空幻……殷缘微笑地流着泪，看着他安详的睡容……我马上来陪你了……
“缘儿！”洛琰和阎潋绝忙飞身挡住夜冥，她认输，可是他们没有！除非他们都死去，否则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快走！”席修上前想搀起她，虽然他已经彻底伤害了她，可是他根本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不要管我！放手！”殷缘用力甩开他，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席修无奈而痛心地看了她一眼，她讨厌他是正常的，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谁！可是他却无法不管她，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她的安全，用来减轻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你敢背叛我？”夜冥愤怒地看向席修。背叛？席修持剑冷笑，其实他从没有效忠过什么人，一直以来，他背叛的只有他自己！
“就算你们联手，也不是老夫的对手！”的确，正如夜冥所说，就算他们三个人联手，还是挡不住他！
一切，结束了……殷缘平静地看着残破不堪的院落，这就是战斗后的伤害，就算原本是天堂，一场战争就可以把它变成炼狱！大雨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天地间只剩下雨的哭声，带着悲怨，带着凄怆，也带着嘲笑……
雨雾迷失了她的眼睛，所有的景物都在渐渐模糊，殷缘静静地俯在司空幻的胸口，慢慢地合起了眼，死亡前的等待，终于结束了，死神，带来了他的勾魂镰刀……
第五十七章 前世今生，她到底是谁？
“不要—”一声带着哭音的尖叫打破了冰雨的独奏，殷缘缓缓地睁开眼，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向她跑来，可是她看不清是谁，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来救她的！看来，她的确是很不容易死，每次临死都会发生那么多意外，不知道这次又会是什么！
“魂儿？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叫你呆在宫里盯着皇帝吗？”夜冥显然很吃惊，在场所有清醒的人都很吃惊，太后冒雨跑来救人？！
“冥！你不能杀她！不能杀她！”销魂哭着跌坐在夜冥面前，自她收到消息，她就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了，要是她现在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后悔的将是他们自己！
“魂儿，你做什么？快起来！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夜冥扶起销魂，万分困惑，为什么魂儿会这么紧张这个小丫头？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她是谁才不能让你杀她！”销魂泪如雨下，慢慢地跪在殷缘身边，轻轻将她搂入怀里，看着她虚弱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如果她肯早点承认这件事，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太后娘娘？”现在殷缘看清楚了，这不是前几日刚问过她生辰八字的太后娘娘吗？她干什么抱着她哭？像是死了老妈似的！
“对不起，对不起……”销魂抱着她不停地哭着道歉，听得每个人一头雾水，殷缘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最近怎么那么多人向她道歉啊？而且都是在临死的时候！
“魂儿，你在做什么？”夜冥蹙着眉头，心中有股不安的预感。
“是我的错，我的错……”销魂一边自责着，一边拉下殷缘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那只振翅欲飞的血红色蝴蝶，“冥，还记得这只蝴蝶吗？”
“这是……”夜冥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慢慢地单膝跪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伸手想要触碰却不敢，他怕这就是一场梦，一碰，梦就碎了！
“孤夜赤蝶！是孤夜赤蝶！用我们的血和千年冰玉针刺上去的孤夜赤蝶！”销魂疼惜地抚摸着那只血蝴蝶，十七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蝴蝶翻飞，永不褪色的血红，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蝶儿，她是……我们的蝶儿……”夜冥的眼眶红了，渗出了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居然会是蝶儿！“不，不可能！魂儿，你说过，蝶儿十七年前就被尹云水害死了，她，她怎么可能会是蝶儿？！”
“我也不知道，尹云水带走了蝶儿，我也一直以为蝶儿死了，直到，直到上次我无意间看见她肩上的‘孤夜赤蝶’，我我才知道，蝶儿没死！她没有死！”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蝶儿？什么孤夜赤蝶？殷缘费力地挣脱开销魂的怀抱，拉上自己的衣服，“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放开！”
“蝶儿！”销魂紧紧地抓住她，“你是我们的女儿啊！蝶儿！我是你娘，他是你爹啊！”
什么？！殷缘猛然定住，她是他们的女儿？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震翻了在场所有人！
“呵呵……”殷缘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太后娘娘，你这演的又是哪一出？你以为我上次告诉我是孤儿是真的吗？不好意思，那是我骗你的，我不是孤儿，而且，我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你的女儿可能会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我！”她可是穿越过来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女儿！单凭一只蝴蝶能说明什么？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去刺上一只一模一样的蝴蝶！
“不，不是这样的！孤夜赤蝶是无法伪造的，千年冰玉针只有自己嫡系的亲人的血才能刺得上去，这是用我们的血刺成的，世上不可能会出现第二只！而且”
“够了！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无聊的话，反正我已经输了，想怎么做就直说，不用那么麻烦地编这种故事了！你们骗谁啊？鬼都不会相信！”殷缘不耐烦地打断销魂的话，硬撑着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她是他们的女儿？哼，那她在现代的爸妈岂不是跨时空养父母了？骗谁也不要骗她！
“蝶儿，我没有骗你，你真的是”“证据呢？就凭一只蝴蝶？是不是太儿戏了？”殷缘冷冷地斜眼看着他们，血气在体内翻山蹈海，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
“证据……”销魂和夜冥对望了一眼，十七年了，就算有证据也早就随着当年她的离去灰飞烟灭了！
“拿不出来？空口无凭，单凭你们几句话就要我相信我的敌人是我的亲生父母吗？一直在害我，跟我作对的就是我的亲生父母吗？这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殷缘讥讽地觑起眼，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自己的亲身父母想方设法地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