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了解彼此的生活,要随时随地用手机交换照片。」
心中陡然一惊,仔细辨别了每一张画,才发现最早的那张正是们淀川河看烟火时的场景,毫不察觉地仰望着天空,与他曾经站电车站给看的手机上的那张偷拍照片如出一辙。
原来他一直都怀抱着这样伟大而浪漫的想法,如果是旁观者的话,一定会唏嘘于这样的感情。但真实的世界,画里那唯一的女孩儿却抛弃了画者,与另一个男结下了生的约定。
所以孤独的画者选择远走高飞,寻找梦想的同时也远离了那个女孩。
大概是想给留下更为广阔的空间,然后用自己的离去来成就这样的空间。
只是多少还有些不甘心,才会一切成为既成事实时,无伤大雅的把自己的努力与付出拿出来,就好像是烟火想要最后一次灿烂,他也用这些画向展示了最后的辉煌。
心里不免震撼,随之而来的则是淡淡悲哀。
目光定格那张最后的油画上,想起自己躺沙发上的时候,太阳沿着既定的轨迹划向西边。雨水敲打窗棂,花坛里沾着水珠的紫阳,以及他亲吻时嘴唇的温度……
也许当着不二的面去想起这些显得有些不忠,但那都是他替刻下的印记,是想要努力掩藏也无法做到的生印记,正是如此,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去想起它们。
而一边的不二则仿佛也得了失语症,他的笑容这些画前消失了,但也并非生气。他脸上流露更多的是愧疚,以及一种淡淡的嫉妒。
四年时间,幸村替代了他,甚至超越了他的存,这让他甚至萌生一种焦灼的感受。但他是天才,他也是一个极有城府的,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站身边询问:
“蜜酱,准备怎样处理它们?”
的视线无法转向他,的眼里有些湿润,但不希望被他看到,即便只是纯粹的感动,即便这中间并未带有多少喜欢的心思,但不得不承认,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已经随着他的离开而消失。那一部分不属于不二,不属于任何,只属于他。将那一部分送给了远去巴黎的幸村,这一点,直到看到这些画时才被发现。
有些心情,已经不可能回来,已经融进了这些画中,已经随着他飞去远方。
“想要彻底地看一看这些画。”面对不二的问题,低声说道。
“……”他没有说话,依然注视着。
“今晚之后,不会再去看它们。”接上前言,继续说道,“今晚以后,会看向前看。”
“……”这一次他是惊讶。
“不二,会遵守们的约定,”终于将眼睛对向身边的少年,他的视线里也满是复杂,“不对彼此转身,会手牵手走下去……所以…一定会对忠诚的。”想必他一定猜到了和幸村曾经的关系,至少他对的情愫随着这些画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
幸村的话,现只是活梦里的,甚至连梦,也不能全部交给这个。他是一个阶段,自己真正的归宿是身边的男子,是选择了他。
不二因为的话而显得略有吃惊,但紧接而来的则是感动。明明看到他颤动了一下的眉心,他站对面望着,面对好像花了全部勇气说出的类似告白的话,终于点了点头。
“今晚会留下。”淡黄色的顶灯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照得他的头顶一片辉煌,想的一定也是。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的话,只是想用一晚时间来作告别罢了。
所以不久之后,他选择从那座公寓离开,让一个静静留那里,留这空荡荡的客厅去一幅一幅欣赏、摩挲那些画着自己模样的画纸。
※
几乎画前坐了整整一夜,当太阳升起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用一个通宵的时间仔细看完了他的所有画,十分郑重地同他做了告别,也十分努力地同从前的记忆做了告别。
所以当身后的房门被打开,初生的太阳从门的缝隙中钻入门内时,扭过了头。太阳的左眼留下了一条明亮的光线,栗发的男子站门前,逆光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时,也终于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完全没有通宵的疲惫,就像孩子一般的单纯笑容。
伸手拉过他的手臂,当重心不稳地站起来时,第一次主动环住了这个的脖子。他轻声笑过的声音耳边响起,的动作已经击碎了他的担忧,甚至将的决定好好告诉给他。鼻尖是这个身上青草一般的香味,与过去的告别完结时,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期待他将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才知道从年少至此,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喜欢这个,多么多么为他所折服。所以现,扑他怀里,面前是清晨清冽的太阳,嘴唇埋他的肩头,低声说:
“呐不二,从此以后真的逃不掉了。”
他轻笑了一声,而环着他的手臂则又紧了一点:
“因为已经…下定决心了。”声音略微轻了一点,却被他本就环住后背的手臂摩挲了一下:
“嗯,这也是要说的话……”他低下头,的后颈明明可以感觉到他鼻息的温热。
“所以回去吧,蜜酱。”
“嗯。”
眼前的景物,仿佛金子般融进了闪烁的未来。
VIP最新章节 72Chapter 72。世界尽头
那一次告别后;我们决定继续支付这间公寓的租金。
说到底只是想让那些画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那是他对我的爱慕,是我们曾经的一个见证,虽然画的对象是我;但我始终坚信画的主人是他。所以才会暗暗下定决心;在他归来后要将这些记录时间的作品归还于他。
我的大学生活平静却又时有挑战;每一次绘画比赛前都像如临大敌,而不二在那之后;似乎多了个喜欢油彩气味的坏习惯,这甚至被裕太上升为「病态」。他在大学的专业是历史;面对一本又一本难懂的日本史和世界史书,他却读得津津有味。但在我回归的一年时间里;他却总说没有油彩的气味会读不进书,每每这样说一定会被裕太调侃「又犯病了」。
但我知道,那不过是他的一个托词罢了。所以除了比赛期间,我会留宿藤木先生家以外,平常时间,我总呆在松本姑妈家。他在晚饭后登门几乎成为一般规律,我从宏哥哥和尚子姐姐甚至松本姑父母的眼里看到了某种默认或者赞许的目光,但必须得承认,这种目光或多或少会让我不太好意思。
是的,从他将门打开,太阳照在我脸上的那一刻起,我便决定接下来的时光要和这个人相伴而行,接下来要分一半重量给他,无论是身上的,还是心上的。从很早以前,他就有一种能让我安心的力量,能让我放心靠上去的力量。
也许是默契,也可能这一次,是命运在百转千回后掉了个头,决定给我希望。
但心中对于什么的不安总是挥之不去,因为每一次,自己都是在最得意的时候经受高空坠落。而那个人看出了我的担忧,才会在某天晚上,放下手上的书很认真地对我说:
“蜜酱,我会比你活得更久的。”
“哎?”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
“……”
他早就已经看透我了,在各种各样的接触中,我的小心翼翼在他眼里根本就只是层脆弱的外衣罢了。他在谈笑之间成长如此,也在白驹过隙中成为一个绝对可靠的人。
四年后的毕业,我依然没有等来幸村。据千岁说,幸村在巴黎的求学艰辛却收获颇丰。他从师于一位很有声望的老师,甚至在某些极具影响的绘画比赛中获得殊荣,也许他会一直呆在法国也说不定。
这样便好,他在没有我的地方获得了更高的成就,而那些少年轻狂则会被时间冲刷得愈来愈少,也许会渐渐消失,甚至会被忘却,连那时刻骨铭心的感受也会愈加浅淡,最后成为一笑而过的小事。
所以当那间公寓依然承载着他的画空置在那里,我在那之后没再去过一次,绘画的保养和料理交给了不二,而他则仿佛总羡慕着什么。记得他曾对我说过,要是自己那时候学了摄影专业的话或许也挺好的。他出神说出这些的时候,我却只是抿唇微笑:
“你在羡慕什么?”
“……”他的心事被我识破,在恍然将目光指向我的时候,他终于望着我轻笑了一声。
那种羡慕本就是多余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彼此在最后都遵守了约定,约定不给对方看自己的背影。但另一面,我却将背影留给了幸村。在这场角逐中,不二明明就是获胜的那个。
所以从那以后,他再没说过这样的话。
毕业之后,我和他都选择了继续前进。不二是早稻田历史系的尖子生,读书在他看来从来都是件简单的事情,继续深造的同时,他的导师也有意让他留在学校担任讲师。他欣然接受,也许对他而言,人生能一半努力一半逍遥最好,大学讲师这样的职业再适合不过。而我则也在藤木先生的怂恿下继续留校深造,甚至被他「威胁」一辈子都别想逃出武藏野了。藤木先生的意思大概也是想让我留下,在立足大学的同时又能创造各种各样的作品,用自己的绘画去努力征服这个世界。
虽然未来尚在不确定中,但我和不二却都活得惬意。
裕太比我们要更早踏入婚姻殿堂。他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从大一到大四,交往了整整四年,在毕业那年,他们便立即结婚。搬出老家,裕太在更靠近工作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开始生活,在我和不二还忙碌于各自的学业以及工作时,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却在结婚后的第二年春天诞生了。
会觉得这就是一个奇迹,那时站在网球场上还同哥哥闹着别扭的小少年尚在眼前,现在却俨然已经是个父亲。我在慨叹他的迅速变化时,却被不二送进了怀里。说实话,我有一点点羡慕,在这些年里,我一直努力做着复健训练,但是收效甚微。我不知道自己在嫁给面前这个人时,能不能成为一个尽职的妻子,甚至能不能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但他却只是笑着说他根本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我,这也终于让我在两年后决定搬出了松本姑妈家,选择同他一起生活。
虽然依然努力求学,但他已经正式获得了早稻田讲师的资格。他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而我则在绘画上也愈加顺利,我们不久便物色了一间可以看到大海的房子,每天目睹着太阳从海中升起,再落入海中的感觉实在太棒了,我很快就爱上了这间公寓。
正式从松本姑妈家搬出去的时间,是我和不二提交结婚申请的第二周。
晴天,阳光颇好。
看着行李一件又一件地从住了那么久的地方搬走,脸上早已刻上皱纹的松本姑妈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也不由得也感到了落寞。
就像是她的女儿出嫁一样,我们站在院子里已经长高许多的樱花树前,暑夏被枝上的叶挡去一半,她同我说着些从前现在的事情,眼前是大家忙碌的身影,只有我们两个身处树荫下,十多年前父亲将我领进这里的样子仿佛也在眼前。她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我也没有忍住。
或许对于母亲的所有幻想都来自于她,她坚强又温柔,对于我的影响刻在我童年的深处。想到这里,我便抬头很认真地对她说:
“谢谢您,这么多年都像是我的妈妈一样……”
而她却似乎因为这句话想起了什么。
“盒子……”她低声说出这两个字,“樱花树下有一个盒子!”她几乎是叫出这句话的,这也让我隐约想起了什么。
那是父亲刚刚将我送来松本家的事情,他在这棵樱花树下埋下了什么,我还记得自己当时站在门前,望着父亲微笑着抬头的模样,回忆里他好像还对我说了什么。
“他说……”松本姑妈说道,“在你找到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时,就把这东西挖出来。”
“……”我吃惊地望着她,会用这么「浪漫」方式的人大概只有他。那是父亲的风格,会将一盒什么重要的东西埋在土里,还信心百倍的觉得他的女儿在十多年后挖出来时,一定还是原来的模样。
当宏哥哥和不二挥着的铁锹遇到什么东西碰擦出清脆的声音时,那个盒子的真面目也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是一只瓷盒子,不是我想象中的木盒或铁盒,原本雪白的瓷面因为长期埋在地下不再那么光滑而洁白。上面有一个锁,钥匙则早已不知去向,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钥匙。所以我们敲碎了那把锁,当盒盖被翻起时,几张泛黄的黑白相片则好好躺在里面。
“看来是伸夫留给你的东西呢。”松本姑妈说着,我却偶然从那并不算多的相片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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