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倏起,劲风飞舞,罗逍但觉一阵寒气迎面扑来,苏远章道:“好,这招'寒冬飘雪'招式巧妙,只是火候差了一点。”右掌一拍,风飞舞本来要进攻,被他一掌下来,连退三步,心中一怔:“怎地这老头武功如此了得?”以她功力,要跟她打成平手也属难事,何况一招便败?凌云枝叫道:“三妹小心!”捡起长剑,一招'云崖峭立'抢了上来,顿成合二夹一之势,苏远章仍是笑脸自若:“这招力道使得恰到好处,只是这峭立云崖嘛,擅守不擅攻。”拍的硬生生一掌将剑身压了回去。只见凌云枝剑气凛然,风飞舞剑花朵朵,有如大雪纷飞,本来使得极是顺畅,但一遇上苏远章的掌力,剑招或偏或歪,生生被推了开去,拆不数合,风飞舞扑的一声,已被苏远章点住穴道,凌云枝当即来救,苏远章一带一收,凌云枝腿上中了一掌,踉跄退后,险险跌倒,忽然捻唇作哨,嘘嘘嘘地吹了三下,声音尖锐异常,远远传了出去,苏远章暗叫不好,双指连点,凌云枝应声而倒,纵上前去一拉,那铁索足有三指般粗,空手如何挣得断?凌云枝嘿嘿笑道:“这是以特种玄铁打铸而成,你武功虽高,想要救人,却是不成。”苏远章把铁链放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宝剑借我一用。”也不等凌云枝回答,拿过剑当的往铁链上便劈,只见火花四起,拷住云万里左腕的铁链当地落地,这一剑力道用得恰到好处,铁链断裂,却丝毫不伤及皮肉,凌云枝、风飞舞大惊不已,要说这铁链坚固至极,虽最锋利的宝剑也不能割得动它分毫,没想到苏远章用一把普普通通的剑便将其斩断,内功之深,实是难以估测,惊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他?”苏远章微微一笑,道:“老夫一糟老头子也。”挥剑将云万里右腕上铁链斩断,背起他与罗逍往外便走。刚出洞口,忽听人声鼎沸,十几名庄丁当先围了上来,黑夜中火把通明,又有不少庄丁朝这边拥来,杨峰、万仞冰最先赶到,喝道:“什么人夜闯梅花庄,速速报上名来。”见来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旁一个文弱少年似乎不会武功,可不知怎地云万里竟然给他们俩救了出来,心道:“傲梅、雪梅真是疏忽大意,连这一老一小也对付不了。”叫道:“来啊,把他们给绑了。”众庄丁个个臂粗膀阔,又是苦练过多年功夫,听到庄主号令,一拥而上,满拟将苏远章和罗逍立马按倒在地,谁知苏远章袍袖一拂,劲风扫处,众庄丁收势不稳,齐皆摔倒,杨峰一怔,他本以为准是凌云枝、风飞舞两人大意误事,以致使他们得逞,谁知这老头的武功竟是如此了得,苏远章呵呵笑道:“老夫与这位云兄颇有交情,深夜叨扰,不敬之处,还请见谅,就此别过。”杨峰道:“慢着,你可是武林中人称潇湘大侠的苏老前辈?”苏远章道:“不敢,幸喜还有人记得老夫微名,幸甚幸甚。”杨峰道:“在下听闻老前辈武功卓绝,可肯与在下和梅花三友赐教几招?”苏远章心道:“说到这份上,不打一架是不行的了。”说道:“赐教不敢当,切磋切磋倒是有幸。”
凌云枝、风飞舞被苏远章点住穴道,万仞冰进去足足花了两顿饭功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开,四人将苏远章围在垓心,凌风两人仍使长剑,万仞冰使的是一根奇形拐杖,形似梅花枝干,杨峰则抽出傲雪梅花剑,只觉寒气*人,未打而震慑敌胆。杨峰道:“老前辈,倘若我们侥幸赢了,可得把人留下,且以后不得再来寻事。”苏远章道:“这个自然,那要是我赢了呢。”杨峰道:“任凭去留,杨某若再阻拦,自把这梅花庄毁了。”苏远章道:“好,杨庄主倒也爽快。”杨峰道:“杨某不才,先打为敬。”一招“踏柳寻梅”当先往苏远章攻来,步法翩然,宛如鸿雁高飞,脚下施展的是“踏雪无痕”的轻功,苏远章叫一声:“好。”双掌甫出,拍住傲雪梅花剑一夹一搓,这一下却是大乘金刚掌的招数,一股劲力从剑尖直透剑身,梅花剑登即被扭得如螺旋般弯转,劲力直透杨峰手上,百忙中旋身转了五六圈,傲雪梅花剑才没被他掌力扭断,心下却惊出一身冷汗,刚一交上手便遭遇险着,暗惊苏远章功力真的是强劲之极,比自己犹高数倍!这时万仞冰、凌云枝、风飞舞已夹攻了上来,与杨峰一起,两人进攻,另两人防守,我守你攻,我攻你守,配合得丝丝入扣,就如剑阵一般,顿时威力大增,但他们所使的并非剑阵,只是各人紧密配合,不输于剑阵。苏远章一边拆解一边观看各人的武功,凌云枝、风飞舞两人功夫刚才在地道中已然见过,虽然长剑招数有诸多变化,然而大致不出其理,万仞冰功力比他们要高得多,一根梅花杖使得呼呼风响,招式多模仿梅树随风摇摆的形态,倒也奇招百出,而杨峰的傲雪梅花剑则刚柔有致,时而如江河冰封,顿失滔滔,时而又如梅花盛放,暗香浮动,优雅而不失气势,但苏远章始终好整以暇,拆过四五十招,对杨峰以梅花三友武功招数、功放趋避之道已了然于胸,这时万仞冰一招“狂风独舞”梅花杖夹头盖脑打来,苏远章说声“着”,臂肘撞向他腕口,万仞冰“啊唷”一声,梅花杖落地,向右摔飞。
第四十九章 :辞岛归故土,空野遇火会
苏远章微微一笑,说道:“要不要再试一试?”沈青刚、韩山虎四人脸上变色,尤其是韩山虎,他原本以为合四人之力,或可与苏远章一较高下,谁知拆不两招,立即落败,尚且摔得周身重伤,哪还敢再稍停留,流水价般踉跄掏逃出洞外,取道下山,上了大船,张帆布离岛。
苏远章望着愈渐远去的船影,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区区宝藏,又怎比得上生命珍贵?”罗逍听不懂其中道理,说道:“幸好苏伯伯打发他们走了,否则不知会带来多少麻烦。”苏远章缓缓道:“走了还会再来,看来金银岛从此将永无宁日。”罗逍疑道:“有那么严重?”苏远章道:“恐怕比这还严重百倍!闻讯到岛上寻宝的人将络绎不绝,而且人数会越来越多。”沉吟了一会,说道:“不行,我得去趟中原,查清楚到底是谁造的谣,否则金银岛浩劫在即了!”莺莺拉住他的手,不依道:“爷爷,你刚回来怎么又要走了?”苏远章叹了口气,道:“爷爷何尝不想在岛上多住时日,安安静静过日子,况且还有爷爷的乖孙女陪着?只是……如今江湖动荡不安,真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去犯人家,人家未必就不会来犯你,等那大批寻宝之士踏上岸来,掘地三尺,好好一座金银岛不免变成荒野。”罗逍在金银岛上住了不少时日,岛上风景优美,奇树异卉,应有尽有,堪称人间仙境,如果金银岛真的毁于一旦,岂不可惜?听后不觉点头称是。莺莺说道:“才不管他们呢,他们寻他们的宝,与我们何干?我们尽管过自己的平静日子,这叫做和尚道士,各走各的道。”苏你远章呵呵笑道:“你还小,有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莺莺一撇嘴:“净说人家小,人家又不是小孩了。”苏远章捋须笑道:“好好好,乖孙女不小啦,是时候该嫁人啦。”莺莺脸上一红,望着罗逍,又转过头,说道:“我才不要嫁人呢。”苏远章道:“孙女大了不嫁人怎地?”莺莺心中突突快跳,说道:“我要……我要陪着爷爷。”苏远章道:“爷爷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倒是你,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要不然……要不然我有何面目去见你的爹娘?”想起爱子与儿媳妇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从中来,闪出泪来,两眼湿润。莺莺见他又提起爹娘,又心情大恸,转过话题,问:“爷爷,刚才你这么一掌将他们四个震倒的是什么功夫,我以前怎么没见你使过?”苏远章道:“这就是我此次闭关之任务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练成了这大乘心经。”莺莺道:“大乘心经?那是什么功夫?”她不知大乘心经曾在江湖中引起过一阵轰动,所以听了也不怎么以为奇。苏远章:“那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转念一想:“可不要让莺莺也与大乘心经有什么干联。”找了个借口,说道:“这武功说起来有些不如何光彩,还是不提的好。”莺莺嘴一努,道:“又来吞吞吐吐,说话说一半留一半,老爱吊人家胃口。”苏远章任由她撒气,心道:“莺莺啊,爷爷不想你牵涉到大乘心经的争争斗,陷入武林中的是是非非之中,或许你以后也不会懂得爷爷这番苦心。”转头对罗逍道:“逍儿,你的伤已经痊愈,也是时候该回去啦,咱们明天就走。”罗逍一愣,说道:“我真的也要走吗?”苏远章奇道:“怎么,这会儿又舍不得了,来的时候你念念不忘的可是早日找到你的爹娘,难怪,岛上风景优美,宁静致远,老夫也想在这里终老呢,呵呵。”罗逍想的却是另一番心思,问道:“那莺莺一起去吗?”苏远章道:“外面的世界太过险恶,莺莺还是留在岛上的好。”莺莺道:“爷爷,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是什么样子。”苏远章脸色一沉,说道:“不成!外面有什么好,还不如岛上清净快活。”莺莺久居孤岛,对外面的事物充满了好奇,见这次爷爷又不允她出去,心中一急,说道:“你们都走了,万一他们再来怎么办?”苏远章道:“这个不用担心,这些人半年之内还不敢贸然到岛上来,爷爷争取快去快回,不让你担心就是。”
次日一早,苏远章与罗逍收拾好包袱,离岸登船,莺莺送到船上来,依依不舍,两行泪水扑漱漱流下,苏远章擦去她脸上泪水,说道:“傻孩子,别哭啦,爷爷又不是不回来,不哭不哭。”莺莺听了更是哭了起来,过了良久,互道珍重,最后对罗逍道:“罗大哥,再见。”眼眶一红,险些掉下泪来。罗逍呆呆望着她,见她轻哭一场,累泪痕未干,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痴痴地道:“再见,再见,我们真的还能再见么?”莺莺茫然低头,也不知竟今日一别,是否还能再见面,正是“君问归期未有期”,如果再见无期,那么自己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想到这里,真想跳上船去随他们一起走。苏远章解开缆绳,说道:“傻丫头,快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张起风帆,小船渐离岛岸,莺莺望着船中爷爷、罗逍,满眼泪花,挥手作别,直到船影渐小,渐小,最后消失,仍不舍离去,坐在岸边一块大岛礁上望着小船离去的方向,呆呆出神。罗逍站在船头望着莺莺的身影愈渐模糊,心烦意乱,短短两个月,他与莺莺已经产生情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密无间,这时却要分开,直如生离死别一般,罗逍心中确有千般不舍,万般依依,但随着小船渐渐驶向海中,莺莺的身影逐渐变得淡了,淡了,最后消失不见,罗逍兀自还呆呆出神,苏远章出来叫了几次,才恍然惊醒,回入舱中。
小船行于大海之中,云天茫茫,映日红霞,时而几只鸥鸟飞掠而过,但此中光景,罗逍无心观望,脑中只是莺莺的身影,柔情蜜意填于心间,又充塞离愁别恨之意,在海上漂了悠悠数日竟是浑然不觉,仿佛还停留在与莺莺离别那日一般。
这日吃过午饭,苏远章看看罗盘,接着转舵向左,朝东南方而行,罗逍一看风向,此时东风正劲,不用转舵,张满风帆,船便会极速西行,不知苏伯伯为何要转舵,而且方向也不对,问道:“苏伯伯,为什么要往南行?”苏远章道:“你有所不知,从金银岛出来,一直往西而行,是到不了中原的。”罗逍奇道:“金银岛在大陆之东,从金银岛向西而行,怎地到不了中原?”苏远章道:“这道理原也不错,但是你见过山路九转,水流十八弯么?”罗逍道:“游览形胜之地,蜿蜒悠长之水,大都曲曲折折,怎么,难道在如此辽阔的海上航行还要转弯曲行?”苏远章点头道:“不错,这片海域之中形势极为复杂,船上所携罗盘等方向仪器不知为何,俱都失灵,如果还按着原来的方向行驶,船就会渐渐偏离航道,等到驶出这片海域,罗盘又恢复作用,才发觉已经偏离了航道,那时已经行了上千里,到了不知名的蛮夷之地了。”罗逍睁大了眼睛,道:“有这样的怪事?”苏远章道:“偏离几千里还算庆幸,有的甚至在海中迷失方向,要么活活饿死,要么阴沟翻船,葬身鱼腹,也是时有发生。从金银岛出来,须经六转十二绕,才能安全到达大陆。”罗逍伸伸舌头,才发现在海中航行竟是如此繁复,又是如此麻烦,稍有不慎,舟覆人亡,最是是凶险不过,问了到了哪里该如何走法,苏远章一边讲解一边不住地转舵改向,罗逍一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