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逆光,忧伤换糖- 第18部分

　　　
　　　她不懂什么叫做憎恨么。
　　　
　　　在半个月的时间将要到了尾声时，逆芷夏静静的离开了。
　　　
　　　这不同于她空降于我生命里中的华丽，她走的实在是太安静了——没有一个人在提到她。
　　　
　　　我沉默不语的坐在教室最拐角的位子，一丝不苟的记录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整个教室也安静的出奇，窗外树叶随风闪动的声音贯彻了脑海。
　　　
　　　逆芷夏终究还是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我的世界。
　　　
　　　没有任何的征兆，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
　　　
　　　可是呢，逆芷夏——世界这么小，上天不会让我们分离的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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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一个圈通往天堂　七
　　　然而我没能预料到，逆芷夏虽然已经从我的世界里退出了，但她还是留了份重量级的礼物给我。
　　　
　　　“去精神病院探望龚野，网球队队长逆芷夏的信里是这样写的。”
　　　
　　　周末一大清早，妈妈就收到了个没有标注着寄信人地址的信件。信封里只有逆芷夏亲笔写下的字条，上面赫然写着一句字迹清秀整洁的话——
　　　
　　　探望龚野，他在XX神经病院的B号202观察室里。
　　　
　　　目光继续下移，最终定格在那个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写下的名字。
　　　
　　　我反反复复的将纸条看了个遍，里面没有写她的联系方式，就连寄信人的地址都没留下。但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有寄信人的地址，这信应该寄不出去的！
　　　
　　　眼前猛然一亮。
　　　
　　　难不成……
　　　
　　　“妈，你看清楚那个邮递员长什么样子了吗？”我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到了厨房，妈妈一脸怪异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说：“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了，衣服没穿好，头发还乱糟糟的。真是的，她一个纸条就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对了，龚野为什么进神经病院了啊，这么多人都在找他，连他爸爸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
　　　
　　　妈妈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我粗暴的打断了她的思绪：“不要啰嗦好不好？我就问你，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邮递员是什么样子？”
　　　
　　　我有点凶巴巴的语气让妈妈极为不爽快，她撇了撇嘴：“没看清楚，帽檐压得太低了，只是到她是个女生。”
　　　
　　　女生……
　　　
　　　我微微怔住，随后嘴角轻轻上扬。
　　　
　　　逆芷夏，你为了不让我找到你的踪影居然自己伪装成邮递员来送信了啊。
　　　
　　　低头看着没有邮戳的信封，那些尘封已久的眼泪迫不及待的想要涌出。
　　　
　　　沉重的抬起脚步回了房间，换好衣服，简单的梳洗了边，穿好鞋子就准备出门。妈妈见我连早餐都没吃，顿时急了：“唉？这么着急的想要看到龚野啊，连饭都不吃怎么行？来来，吃点饭再走，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我淡淡的扫了一眼桌面上颜色平淡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不饿。”
　　　
　　　敷衍了一句，我推门就走出了家门。
　　　
　　　妈妈没有跟出来，只是在家里又叫又跳的乱吼着。
　　　
　　　至于吼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好听的话，听不听得见都无所谓。
　　　
　　　经过了漫长的颠簸，在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我才赶到了神经病院。
　　　
　　　面前是灰白色的建筑楼群，压抑的色彩使人浮想联翩。原本油绿的树叶在这里也失去了几分颜色，飞鸟的低鸣声也是格外的凄凉与诡异。还没走到里面去，我的胳膊上就起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真的要进这种鬼地方？
　　　
　　　站在门口我迟迟犹豫着，不敢前进。
　　　
　　　但一想到龚野居然在这里呆了快有半个月之久时，无法驱散的愧疚感冲上心头。
　　　
　　　终究，还是我做错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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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棋铸就一场错局　一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踌躇着踏进了神经病院得大门，大厅里的护士阿姨就慢悠悠地说道。
　　　
　　　没错，这里是不该来的地方。
　　　
　　　但更是我必须来的地方。
　　　
　　　我没有再犹豫，大踏步的走到了大厅的前台询问道：“请问B号202观察室在哪里？我想探望住在那里的病人。”前台的护士小姐原本在打理着事物，一听到我这样说足足愣了三四秒，才说道：“你的右手边，走到走廊的尽头，再通过楼梯上到2楼，正数第二个房间就是的了。”
　　　
　　　默默在心里记住路线的我点了点头：“谢了。”
　　　
　　　护士小姐又拿出了个单子，递给我水笔：“来探望病人都要留下自己的姓名以及电话号码的，麻烦你登记下。”
　　　
　　　凝视着干干净净的单子跟杂乱不堪的前台，我微微皱眉俯身在第一行写上了名字跟妈妈的手机号码。
　　　
　　　护士小姐一直紧盯着我，直到我头皮发麻的将单子给她送去时才将视线收敛点了。
　　　
　　　“我可以去了么。”
　　　
　　　忍耐着尖锐的刺人视线，我硬着头皮微笑着问道。
　　　
　　　护士这才反应过来，笑眯眯的点头目送着我的离开。
　　　
　　　我转过身，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这里的光线远远没有大厅那里明亮，越深入就越黑暗，最后连身边走过了谁、停留了谁也不得而知。漆黑的眼眸融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无暇的白眼珠在暗色中就格外的骇人。
　　　
　　　回想着刚才在大厅的一幕，不由得觉得可笑。
　　　
　　　竟然这么久都没人光顾这种荒凉怪异之地了，这里的病人连个来探望的亲人都没有。
　　　
　　　——探望等记录第一行上，只有我一个人孤单的痕迹。
　　　
　　　我该说人情冷淡么？
　　　
　　　幽幽的往前慢行，耀眼的光辉终于射入眼帘。
　　　
　　　我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着的到了走廊的尽头——尽头处向右望去就看见了没有被污染的圣洁色调的大理石楼梯，不锈钢的扶手上落着薄灰，金灿灿的阳光毫不吝啬的从窗外撒入，照亮了空气中弥漫的尘灰灵动的漂浮。
　　　
　　　这种光似乎亮透了心脏与灵魂，我深吸口气抬脚向楼梯上走去。
　　　
　　　我的这些动作仿佛都是命中注定的般，每一个场景跟画面都像是在梦中上演过一样。
　　　
　　　终于走到了龚野所在的202号病房，我放慢了步子，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病房前，透过没有毛玻璃的窗户向里面张望着。在素雅的白色躺椅上，我终于捕捉到了那个十几天未见的身影。
　　　
　　　那个神色沧桑的少年半躺在躺椅上，墨黑色的短发四处乱翘。
　　　
　　　眼皮很薄，在阳光下甚至能看到猩红的血丝。
　　　
　　　才短短两周的时间，他整个人消瘦了些，比以前更加显得脆弱、单薄。
　　　
　　　看到那样的龚野——那样失去了笑容跟表情的龚野，我的心头就没理由的一阵阵刺痛。现在的我被巨大的愧疚感缠绕不送，连推门进去的勇气都没了。
　　　
　　　如果当初的我能够抑制住内心的黑暗，是不是就不会走错了这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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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棋铸就一场错局　二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
　　　
　　　半躺在躺椅上的龚野慵懒的睁开漆黑的眼眸，触碰不到的忧伤随风荡漾。
　　　
　　　夏日耀眼的阳光肆虐的从窗外洒落，光线充足而颜色淡雅的房间像是深冬的一片白雪地——纯净的让人不敢踏足。但听到龚野那样毫无生机跟飘渺的声音，我还是鼓足勇气，一鼓作气的推开了门。
　　　
　　　“哗啦——”
　　　
　　　一盆冰凉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将我猛地浇了个透心凉。
　　　
　　　我惊愕状的望向了龚野，他干燥的唇划过浅笑。
　　　
　　　——这是他设计好的局。
　　　
　　　一股灼灼怒火在胸膛里肆意的燃烧，可我也不能说什么、做什么。
　　　
　　　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我望了望龚野后，叹着气脱下湿透了的上衣，双手费力的拧出了渗入衣服里的水。整个过程里，龚野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就跟尸体般躺在那里，表情单一而苍白。我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努力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有蹦出来。
　　　
　　　龚野缓慢的将暗淡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笑说道：“为什么不坐下来呢？”
　　　
　　　看见他那如往常一样出现频率极高的笑容后，我却觉得背脊里都在冒寒气。
　　　
　　　好……
　　　
　　　坐就坐！
　　　
　　　我咬紧牙关，一屁股坐在了破旧的硬板床上。
　　　
　　　床铺还算结实，没有被我一屁股给坐坏了，但它却一个劲的怪叫着，那刺耳的声音跟这种安静至极的环境截然不同。我尴尬的站起身来，抱着湿乎乎的衣服一阵干笑：“我还是不坐了吧，这声音叫的蛮怪的……”
　　　
　　　龚野的视线终于从我的身上撤离，又陨落在了远方。
　　　
　　　“是么。”
　　　
　　　他苍白而无力的笑了笑，半阖下了眼帘：“这种声音我已经听了半个多月了，日日夜夜听，神经都已经被折磨到了极点。只有躺在这张躺椅上，我才可以好受点。”
　　　
　　　“……”
　　　
　　　我沉默的站在一旁，恨不得从这里彻底的消失。
　　　
　　　因为我那可怕的想法，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结局。
　　　
　　　看着身体几乎成了透明状的龚野，我黯然神伤：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将我当成你的挚友。
　　　
　　　时间滴滴答答的匆忙流逝，我沉浸在愧疚与自责中，而龚野旁若无人的躺在那里，安静的像是游离的尘埃。最后又冷又饿的我实在撑不住了，哆哆嗦嗦的走到门口准备离开。内心的一股神秘力量却促使我转过身，微笑着说：“龚野，我会再来看你的。”
　　　
　　　风轻柔的捧起褪了色的纱帘，他杂乱的碎发沾染着光点。
　　　
　　　我伤心的看着一声不吭的龚野，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天大的事情。
　　　
　　　转身，出门，关门。
　　　
　　　“碰……”
　　　
　　　轻微的碰撞声后，一道门板决然的将我们分割在了两个世界。
　　　
　　　但无论何时都一样。
　　　
　　　他迎光，我逆光。
　　　
　　　我们终究还是光跟暗无法分离的一部分。
　　　
　　　手指颤抖的摸了摸眼眶，诧异的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温热的眼泪如同开了闸门的洪水般，一泄而出。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我就失去力气的依靠着瓷砖墙，一寸寸的下滑，最后蹲坐在墙角下捂着脸哽咽的低哭。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是不是就不会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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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棋铸就一场错局　三
　　　这时的我忽然有些明白了逆芷夏的话——会有这样一个人帮助龚野走出困局。
　　　
　　　蜷缩在既冰冷又黑暗角落里的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咳嗽的声音十分的响，仿佛要将心肺全部咳碎。
　　　
　　　大脑里来回的播放着这半个月里来的所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决定打败龚野，再到了漠视龚野被错认为神经病被带走，而逆芷夏那个不可思议的人走入我的世界，又悄无声息的退出。
　　　
　　　最终到了我蜷缩在某个角落里，低声抽泣。
　　　
　　　“在医院里请保持安静。”
　　　
　　　值班的护士高傲的抱着空白一片的本子，仰着下巴说。
　　　
　　　我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了眼她，缓缓的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对不起。”
　　　
　　　护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边，这才趾高气昂的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伫立在暗潮涌动之中的我，孤单的环顾着四周，只觉得有一束很强烈的光从上方投射下来，孤单的画了个圈，将我紧紧束缚。望了一眼龚野所在病房的门，我咬着唇离开了。
　　　
　　　离开的道路跟来到这里的路一样，在公交车上我一路都静默的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