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操场上再次响起了动听的歌声:“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刚唱到这里,学生中有不少人窃笑着。
没想到,这激怒了正沉浸在思乡之情中的顾教官,他一声怒吼:“笑什么笑,你们以为是这无病呻吟啊?部队里多少人含着眼泪唱这首歌……”说到这,顾教官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借着月光,只见顾教官眼中闪着泪花。同学们从未见过教官如此生气,顿时鸦雀无声。顾教官十分激动,还想再说什么,被一位教官拉到了一边的树下。
刘教官走上前吼道:“不想唱算了,不学了!”
同学们纷纷央求道:“接着唱吧,教官。”
“唱什么唱,你们又不好好唱!”
“我们好好唱……”
刘教官调整了一下情绪:“那好,要唱就好好唱,要不然就不学了!”
夜色里,空旷的军营中再次响起了深情的歌声。伴着歌声,同学们也沉浸在了对家人的思念中。
寒风飘飘落叶
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
不要想妈妈
声声我日夜呼唤
多少句心里话
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
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妈妈你不要牵挂
孩儿我已经长大
站岗值勤是保卫国家
风吹雨打都不怕
衷心地祝愿妈妈
愿妈妈健康长寿
待到庆功时再回家
再来看望好妈妈
故乡有位好姑娘
我时常梦见她
军中的男儿也有情
也愿伴你走天涯
只因为肩负重任
只好把爱先放下
白云飘飘带去我的爱
军中绿花送给她
宿舍里,陈乐然与刘旭晨分别给吕建波和杨东成递上了毛巾,两人接过来擦着脸,眼睛红红的,还不忘说声“谢谢”。
林云飞不解,小声地问刘旭晨:“他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刚才唱歌的时候想家了。”
“哦……”林云飞没有想到这两个大男生还有这么敏感的一面。他接着说:“听说部队会安排咱们给家里通电话,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啊?”
“我刚才问赵教官了。”刘旭晨说。
“哦?他怎么说?”程亮凑过来问。
“他说不太清楚,可能快了吧。”
大家听了,沉默不语。
夜幕的笼罩下,东兴管理学院的校园中,楼房、树木连成一片,仿佛是起起伏伏的山峦。办公楼上的一个窗口射出刺眼的光。
这是一间陈设豪华的办公室,宽大的老板台十分显眼,桌上除了两台电话外,就是散放的一些文件,旁边的电脑桌上放着两台电脑,一台是老式的球形屏,另一台是小巧的液晶屏,转椅后的一盆龟背竹足有一人高;靠着另一面墙的两节书柜里摆满了书,旁边是两个皮沙发,之间搁着一个小茶几。一眼看去,仿佛这个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是成双成对的。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张立诚坐在沙发上,屁股只占据了它的一半,面色紧张,如坐针毡,眼巴巴地望着背对着他站立的竺岳华院长。
竺岳华表情严肃,长长地吐了一口烟,转过身来怒视着张立诚,张立诚躲闪着他的目光。
“怎么回事?不就是组织学生去部队里军训吗?怎么出这么大的事?发洪水……发洪水是理由吗?年年发洪水,怎么就今年新生入学传染红眼病?”
“竺院长……这……”张立诚还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啊……确实,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
竺岳华口气稍缓和了些:“行了,既然已经这样了,就抓紧处理好擅后事宜吧。军营里没有大夫就从学院的医务室调,每天轮流去,一个也不能落下,务必要控制住病情!另外,还要随时了解学生的情况,缓和他们的情绪,无论如何要把军训坚持下来!当然了,也跟部队上说一声,降低一点训练强度,让学生多休息。”
“好,好的,这些我去办……”张立诚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竺院长……”
有一件事,张立诚知道这时候提起不合时宜,但又不敢自作主张,鼓了鼓勇气还是说了出来:“那让学生跟家里打电话的事……”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看着竺岳华的表情,话到一半就收住了。
“打电话?都什么时候了还让他们打电话?你能知道学生会在电话里说什么!万一传染红眼病的消息让家长知道了,让那些报刊杂志的记者知道了,我看你怎么收场!”竺岳华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烟。
张立诚心里有底了,微微点了点头。
竺岳华彻底地把态度缓和了下来,坐在了另一张沙发上:“立诚啊,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还有刘院长几个人都挺看重你,觉得你年轻,精明强干,能够做出一番事情来,要不然能让你参与机构调整工作吗,是不是?你看,以前你在学工部,就一个科长,名不见经传,什么时候熬到头啊?现在机构一调整,包括教务处处长、学工部主任,还有各个系的副主任,挂虚弦的挂虚弦,去二线的去二线,基本上都换成你们年青人了,象教务处的李方明也快扶正了,还有商务管理系的冯玉虹、公共管理系的艳华等等的,这里头哪有外人啊?等有些人年头一到,大家一响应,你们不就都……”竺岳华说到这故意不说了,话里的意思溢于言表。见张立诚有所会意,他接着说:“所以啊,立诚,我想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竺院长,我绝不辜负领导对我的重望。”这句话张立诚说得十分诚恳,看来是打心底里感激竺岳华的知遇之恩。
竺岳华靠在沙发背上,吸着烟,欣慰地点了点头。钟表响了十下,竺岳华把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立诚,不早了,回家吧。”
“哦,竺院长,您先走,我再处理一点儿事情。”张立诚的表情还略显僵硬。
竺岳华站起了身,拍了一下张立诚的肩膀,笑了:“哈哈,有什么事儿非要今天晚上做啊。走!搭我的车!”
听了这话,张立诚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宿舍里,同学们已经进入了梦乡。忽然,两个黑影从门口进来,急急忙忙地推醒陈乐然与林云飞。
“醒醒,醒一醒。”
林云飞从梦中醒来,睡眼惺松:“嗯?”借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林云飞看出来是龚伟和董兴强。
“起来吧,十二点了,该你们站岗了。
“哦。”听了这话,林云飞与陈乐然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下床。这时,龚伟和董兴强才摸黑上床睡觉。
宿舍楼门口,林云飞与陈乐然站夜岗,不停地打着呵欠,身体甚至摇摇晃晃的,为了使自己保持清醒,两人轻声聊着天。
“云飞,你戴表了吗?看着时间点儿。”
“嗯,我戴了,才站了半个小时,还早着呢,得到三点才能换人呢。”
“是啊,咱们站完了就该轮到刘旭晨和张海钧了吧。”
“不对,本来安排的是刘旭晨,他来不了,不是换成吕建波了吗?”
“哦,对对,我这还没清醒呢,呵呵。” 两人轻轻地笑着,唯恐惊动了梦乡中的教官与同学。
清晨的操场上,刘教官站在队列前,表情严肃:“这几天十六班的杨东成、刘旭晨、张宏庆等同学先后被隔离了,红眼病已经蔓延到咱们三连五排了,每个人都要注意。噢,对了,训练前我再问一句,咱们还有没有其他同学眼睛不舒服的,如果有尽早说,别耽误治疗。”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因病隔离(9)
林云飞站在队列中,想了一想,缓缓地把手举了起来。而龚伟已经毫不犹豫地喊出了“报告”。
“出列!你们两个过来。”刘教官将林云飞、龚伟带到队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唉,这一下就两个,”刘教官转头向赵教官喊:“你先带大家练一练,我安排一下他们。”
赵教官点了点头,对同学们说:“大家不要紧张啊,只要注意个人卫生,红眼病还是可以预防的。好了,今天咱们开始学走正步。”
宿舍里,刘教官指导着林云飞和龚伟收拾个人的被褥和生活用品,本来一共才十几个人的宿舍,一下又少了两个人,刘教官简直有些泄气了。
“教官,我们收拾好了。”龚伟抱着被褥说。
“哦,好的,那你们跟我来吧。”
“教官,隔离区在哪里啊?”林云飞不安地问。
“就在咱们楼的六层。”
两人抱着被褥跟着刘教官,刚转过楼梯,正看到顾教官从走廊上走过。
林云飞感到好奇,问刘教官:“怎么顾教官没去训练啊?”
“嗨,前两天他也感染红眼病了。”
顾教官见又来了两个学生,乐了:“呵呵,建明,又有俩人啊?”
“唉,别提了……”
“哎哟,东边的大屋里已经住满了……”顾教官在走廊中查看着,还有几间小屋的门紧闭着。
“那再开一间屋吧。”刘教官说。
“可是……”顾教官十分为难。
“怎么?”
“那几个屋都没有床啊,只有大屋里有通铺,连我们这屋都没有床。”
“哟,这可怎么办啊,上哪找床去啊。那要让他们跟大屋里的学生挤一挤呢?”
“不行,大屋里的学生病情发现的早,而且症状也不太严重,有几个已经在恢复期了,特别是你们班昨天上来的那个杨东成,他只是轻微感染,治疗几天就能恢复正常。可是他们两个刚得病,传染性强,大夫说了,不能混住。”
“哦……这样啊。”
“要不然就让他们先打地铺,好在是夏天……”顾教官试探地说。
刘教官看了一眼林云飞和龚伟,问:“你们打地铺行吗?”
两人对视了一下,虽然不太情愿,但条件有限,只得微微地点了点头。
“唉,那也只能这样了。”刘教官无奈地说。
这时,顾教官已经打开了一间空屋,见刘教官也跟了过来,顾教官直向他摆手,示意他离开:“哎,建明,你就先去带队训练吧……”
刘教官说:“没事儿,把他们安排好了我再去,你也多休息休息。”
林云飞和龚伟跟着刘教官进了房间,这间屋只有宿舍的一半那么大。
林云飞见门上写着“司务长”三个字,好奇地问:“教官,这司务长是管什么的啊?”
“你这都成了病号了,还管什么‘司务长’啊……这屋还真是‘干净’,什么都没有。赶快的,先扫扫地,把被子铺上。”但抬头一看,两人正抱着被子不知往哪放:“算了,算了,我来吧。”刘教官说罢拿起门后的扫帚,三下五除二把地面上的浮土扫干净。
“好了,把被褥铺上吧。”
到了这会儿,林云飞与龚伟也顾不得脏净了,把褥子直接铺在了地上。
刘教官边帮忙边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两个人同时得病啊?”
“我……”龚伟想了想说:“前天用大夫发的公用眼药水滴了眼睛。”
“哦,对了,”林云飞恍然大悟:“我也用了那瓶眼药水。”
“啊?那还有谁用了啊?”
二人摇了摇头:“我们也不太清楚。”
“我早就说,眼药水这东西,怎么能公用呢!这大夫也是,想出这办法,这下好,谁用谁得病,这哪是眼药啊,倒成了传染源了。回头就让他们把公用的眼药水都给扔了!”
见二人铺好了被褥,刘教官安慰道:“行了,既然搬上来了就好好休息吧,过会儿大夫就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我先下去了,下边还得接着训练呢。”
“教官再见。”
“行了,这会儿就别这么多礼貌了,好好躺躺着吧。”说罢刘教官出了房门,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往下看,再往下看……嗯,好了。”大夫给林云飞检查之后说:“没事儿,你们俩的情况不是太严重,刚开始有点流眼泪等等的情况都是正常的,别担心。我给你们一人发几瓶眼药水,你们一天滴三次,也可以多滴几回。没事的时候多休息。另外呢,你们刚得病,传染性强,千万不要离开隔……呃,咱们这一层楼。”
林云飞与龚伟听后点点头,接过大夫发的眼药水时,二人略显得有些迟疑,显然,那瓶“公用”眼药水的威力他们刚领教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林云飞与龚伟滴了药水,正躺着休息,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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