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
“沈公子如此笃定,恐怕太轻率了。1倒不是说我家采青不够好,只是你们富贵之家,最讲究门第之事,此事切不可草率行事!”
纵然心里满意,作为女方却不好表现得太过,毕竟婚姻之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必须慎重。
沈逍遥想了想,迎上郁樟的视线:“伯父请放心,郁姑娘说过,做人贵在诚信,逍遥深以为然。既然如此,我即刻派人送信回家,禀明父亲母亲,请他们派媒人上门提亲如何?”
郁樟看他说得如此笃定,看样子,沈老爷甚是倚重这个儿子,倒放了心,采青如果嫁过去,虽然家世不相当,但她的七窍玲珑心,对沈家将大有帮助。
连淑娥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以往看这个年轻人,举手投足就很舒服,没想到如今还有可能做自己的女婿,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待沈逍遥离开,还没回过神来。
“行了,看你这样子,别给采青丢脸了,咱们女儿无论是姿容还是智慧,都是万里挑一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连淑娥听了他的话,不由笑了:“自家的孩子就是万般好,我觉得此时有好有坏,虽说采青很好,可这世道,历来讲究个门户之见,沈家这边,我看悬。”
郁樟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但这次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过说什么都尚早,就等着沈逍遥的信儿吧。
这等大事,连淑娥自然要向女儿透透风,沈逍遥走后不久,她连忙亲自去河边。
采青正跟如花母女一起喂着鸭子,如今善财叔成了管事,就让如花娘负责管理这一大群鸭子,平日里如花偶尔会来帮忙,今天却不知怎么了,非要把自己也拽了来,她正好也想来看看,便跟了来,只是快两个时辰了,如花还找着借口拉着自己,像是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夫人来了!”看见连淑娥,如花分明松了一口气。郁采青白了她一眼,那意思说:“我没猜错吧,你们一定瞒着我做了什么?”
如花吐了吐舌头,笑道:“姑娘,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太阳这么大,回去喝口水啊!”
连淑娥笑着道:“看我,还是如花贴心,走,咱们回去吧!”
说完拉着采青就往回走,脚下无比轻快,郁采青不由叫住她:“娘,到底什么事,看你高兴得!”
连淑娥只是笑,母女俩回到家,就直接进了前面主院,没等坐下,连淑娥就噼里啪啦将今日之事给她交了底。
“娘,您跟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郁采青猛地一下站起来,沈逍遥?他们两个不过是生意上的合作,谈论亲事岂不是很尴尬吗?往后还要怎样见面啊?
“青儿,事情并不是我们提起的,你爹只是试探了下,沈公子立马就提出来了,还说即刻就去信让家里来提亲。”
“我不管,反正我跟他是不可能的!”郁采青有些挫败,沈逍遥在她心中,一直是谦谦君子,做事很有分寸,就是有那个想法,一定会先禀明父母走正常的程序,今日若不是爹娘有意试探,他是万万不会说的。
郁樟没想到女儿反应这样激烈,事情是他同意的,这便是当面打他的脸,于是微沉了脸,轻斥道:“胡闹,沈公子已经派人送信去了,他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最难得的是他看重你,爹娘都默许了,他往后定然有大作为,你们正好志趣相投,堪称佳偶,这件事就这样了。”
“采青,我看得出来,沈公子看你的眼光很不一样,他对你是心意是真的。而且,他说了,他家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你不要太担忧了。”
“好吧,就算他对我有意,可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个,如果事情真的成了,往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青儿,你就听娘一回吧,世上多数的夫妻都是没见过面的,婚后还不是好好的。再说,成亲前感情再好,又能维持得了多久呢?”她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透过她看着什么,这是郁采青从没看到过的神情。
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幅很久没有想起的画面,是啊,最飘渺虚幻的就是人的感情,前世,他们热恋三年,真相揭开之时,是那样血淋淋的现实。
心口微微有些疼痛,她勉强压下情绪,前世经历过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了。
最后,连淑娥语重心长地道:“采青,沈公子这个人我和你爹都很喜欢,他心里有你,不会辜负你!”
郁采青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连晚饭都没有出去吃,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一幕一幕,都是她刻意遗忘的事,这么久来尘封于自己的记忆里,此刻却那么清晰。
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如花正趴在床前守着,旁边几上放着一个食盒,顿时觉得有些饿了,轻手轻脚地打开,呼呼啦啦地吃了起来。
某些事情是必须要面对的,她不想逃避,只是,沈逍遥,她还是觉得那么不现实。
算了,反正他离开了,等他下次来,再跟他好好谈一谈吧。
秋收时节,本来就是最忙的时候,看样子沈逍遥没那么快回来,郁采青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专心打理地里的活计。
村里的土地都租来了,等收过这季稻子之后,就有得忙了。郁采青早计划好了,往后不光是山上旱地,就是水田也要做出规模来,不过这又来了问题了。
她们蜀地,田地里主要产稻子,她清楚记得,以前姥姥家附近都是种两季作物的,一茬稻子,一茬油菜,而油菜还没有引进,不过这里的气候跟她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相似,相信油菜是能种植的。
油菜并非很稀有,几百里之外的楚地,就有种植油菜的,只是产量好像不怎么高,并未推广多远。
前段时间谈到这个,沈逍遥看她的目光就像看外星人似的,让她很是适应了一阵。似乎,每次她提出一个新事物,他就会用那种眼神看她,莫非,那就是他表达好感的方式?
甩甩头,采青从木柜子里翻出那几大袋子油菜籽,足有两百斤,虽然颗粒不是很饱满,成色并非最佳,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而且油菜并不很娇贵,相信不会太难,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是怎么弄的,竟然没有人喜欢种。
大概十多天之后,稻子都收得差不多了,采青就着手准备培育油菜了。油菜不喜水,郁樟组织了一批壮劳力,将所有的田地都挖了深沟,把水放干,晾上一段日子,待湿土干燥后,才可以种植油菜。
同时,她特意找了两块旱地,将土锄得细细的,撒上油菜籽,再用细沙土盖上,浇水,待水田里的土干后,差不多就可以移植油菜苗了。
村民们见到采青种油菜,又好奇地来看,待到水田变成了旱地,栽上一棵棵油菜苗的时候,不禁感叹起来。
沈逍遥再次回来的时候,田野里的稻谷都已经收割了,村民们正热火朝天地忙着栽油菜,井然有序的场面再一次震撼了他。
采青就站在田埂上看着,不时地指挥一二,指导大家栽种的要领,村民们一个个都是她的长辈,却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不得不使人叹服。
她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依仗的是什么。仅仅十四岁的女孩,光洁的脸上闪动着异样的光彩,沈逍遥就那样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她,心中的信念更坚定了。
“爷,要过去吗?”随行的小厮见了自家主子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逍遥摇头,“不用,先去郁宅!”
以前没有挑明的时候,还可以随意些,如今倒不得不顾及她的形象,如果不避讳着,将来议亲之事被人知道,就是婚事成了,对她也有不好的影响,毕竟,沈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不能允许有人戳自己的脊梁骨。
他拨转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采青并未发现,还专注地跟人讲着什么。
“驾——”马儿扬蹄嘶鸣一声,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你爹娘要亲自来?”郁樟顾不得招呼沈逍遥,惊得不轻。
“对不起伯父,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沈逍遥有些愧疚,当初他信誓旦旦,说自己一定能说服家里,却没料到一向十分信任自己的父亲坚持不松口,他一再坚持下,沈父最终答应要亲自看看,再确定她是不是有资格做沈家的儿媳妇。
沈逍遥没想到的是,沈父是一个世故的生意人,总想着儿子能配一门好亲事,就能保住沈家皇商的位置,毕竟这可是很多人眼红,想尽千方百计都要抢夺的肥差。沈逍遥年纪轻,又一直在父母的庇护下,并未深刻感觉到多少,因此才会计算失误。
郁樟看了他一眼,叹道:“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不,伯父,我相信,我爹娘一定会喜欢采青,同意这门亲事,他们知道,我的眼光一向不差。”
老实说,若不是信任他,父母根本不会答应走这一趟,他们愿意来,说明事情还很有希望。
郁樟没有多说什么,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己女儿嫁过去,用她的话来说,就一直跟着爹娘也好,至少不会让她受委屈,与其让她去婆家受罪,还不如就养着她,又不是养不起。
不过,往后待怎样,还得交给老天决定。
不知谁走漏了风声,沈逍遥向郁家提亲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顾卓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晴天霹雳,头脑里一片空白。
他一直以为,他的青菜就在那里,这几年,也不是没有人去提亲,但他都不放在心上。青青的想法千奇百怪,偏还想什么来什么,她的眼光很高,寻常人怎么入得了眼。因此他只是一直关注着她,希望她能发现正视到他。
而这一刻,他有些心慌了。沈逍遥不是凡夫俗子,年纪轻轻就打理了沈家的产业,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这两年跟采青合作,更是让他在沈家地位水涨船高,这个人无论哪个方面,都太有挑战性了。
这几天一直等着爹娘心软,加上又农忙了,家里的稻谷得收回来,他没有合适的机会再提这件事,就这样拖了近一个月,直到听到沈逍遥提亲的消息,他终于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要往郁家跑。
“卓寒你站住!”王翠莲听到声响,拦住他。
“娘,我一定要去,你们如果体谅儿子,希望儿子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就听我这一次。”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王翠莲无法,跺了跺脚,换了衣裳就出了门。
郁家还在吃早饭,顾卓寒闯进去,就见沈逍遥坐在郁樟下首的位置上,采青坐在他的对面,见他进来,几人都诧异地抬头。
沈逍遥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17T2I。
“顾兄弟,有事吗?”
他的口气好似主人一般,顾卓寒觉得更不爽了。方才还保有的一丝冷静,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径直走到他对面采青的位置上,看她片刻,伸手拉起她就往外走。
“卓寒!”郁樟喊了声,顾卓寒似乎并未听到,脚下一步都不顿,一直将郁采青拉了出去。
连淑娥脸色都变了,看了看郁樟,又瞧见沈逍遥有些难看的脸色,最终没有动。
“不管他们,这两人向来合不来,用茶!”话是这样说,悄悄朝如花使了个眼色,如花心里也担心着,悄悄跟了出去。16656220
顾卓寒冷着一张脸,将采青拉到院墙边才停住脚,其实他更想带她走,只是他还隐隐知道要顾及她的声誉,在院墙下站定,一瞬也不瞬地注视她。是读年他夭。
采青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被他拽得生疼,不悦地瞪他一眼:“喂,你干嘛啊?疯了?”
顾卓寒并未答她的话,深深地看她:“沈逍遥向你提亲了?”
他的话令采青抬起头,今天的顾卓寒很不一样。
“怎么了?他是提亲了。”采青无辜地看着他,令他有火不知道往哪里发。
“你爹娘应了?”她点头,下一刻立马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不许,我不允许!你不能嫁给别人!”
采青再迟钝也知道他的意思了,看他像一头盛怒的狮子,忽然觉得好笑。
“喂,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啊?都怪你,不是你突然冲进来,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顾卓寒放开她,见她眼中似有笑意,忽然发觉自己太冲动了,讪讪道:“哼,他爹娘都要来相看你了,还说什么?”顿了顿,又看她:“你怎么跟他说的?要答应吗?我可警告你啊,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采青挑眉,好笑地看他。
顾卓寒脸憋得通红,也说不出来,他能怎么样?能怎么样啊?
“你到底答应了没有?”他鼓起勇气追问,这才是他最关注的问题。
“没有啊。”采青无辜地耸耸肩,“我爹娘也没有完全答应,只说考虑一下,可他忘了一点,要成亲的人是我,不是我爹娘,最后还是我说了算。”
她轻描淡写的话,成功让顾卓寒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这是我的事好不好?跟你没有一文钱的关系!”采青欣赏坐会着他的慌乱,忽然心情没来由地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