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蔷薇之夏- 第2部分

　　＂真没想到你还挺俊的，余荣．＂不知怎么回事，她冒出这么句，叶珺先吓一跳．

　　＂才发现啊．＂显然，余荣很高兴听到她这么说．

　　趁他没转身，叶珺跑到了小道上，很快，她找到路标，就在大树旁．余荣说昨晚夜黑给大树挡了没看到．到阿键宿舍楼前，看门的大娘还在打瞌睡，叶珺决定不叫醒她，敦促余荣速度回去睡个小觉再进考场，余荣说无论如何她要等他考完，过来接她送她去火车站，叶珺连忙答应．进宿舍门，阿键睡眼朦胧，并没问她一晚在哪，叶珺洗洗躺下继续睡．

　　阿键的父亲是师专副教授，母亲是市重点小学的校长，因而，她没上过师专附小和临时附中．严格说她和叶珺相识是因为叶珺的姐姐叶红，叶红曾和她同班．因中考是状元，叶珺天天有张像挂在Ｓ市二中的宣传橱窗，叶红说是妹妹，很快阿键就发现了两姐妹的不同．叶珺填报高考志愿向她请教时，阿键就以师姐的身份给了参考．两年后叶珺再找阿键，阿键正热恋中，因而对这个不很相熟的师妹的一夜未归未感到惊异．

　　阿键没晚起的习惯，叶珺还在睡梦中，不知她白天怎么打算，不过还是买了叶珺的早餐．清华已放假，宿舍就剩阿键一人，所以才能同时接待好友加老乡．这也让阿键为难，好友来趟北京不容易，总该出去转转，至于叶珺，Ｔ城和北京这么近，应该还有机会．想起迎接叶珺时所见情形，加上她的一夜未归，阿键感觉余荣是叶珺的男朋友．与好友一番分析后，阿键确定面带红晕甜甜微笑的叶珺来此仅是借宿，并不想和她们一起游玩．留条之后，阿键便带着好友出了门．

　　叶珺醒来屋里空无一人，发现早餐也发现了字条：＂我们去故宫，晚上回，叶珺，自己安排节目＂．看看桌上的闹钟不到９点半，遭遇了一晚的迷路，有点害怕一人出门．想着想着担心起余荣来了，不知他一夜未眠考试时会不会和她一样在考场上睡着了．收拾好行李，叶珺决定不在清华等，去人大．

　　坐公交还是有人大站的，并不难找．人大的男女生混宿一楼也让她很快钻进余荣的宿舍楼．铁将军紧紧把守着宿舍门．还好，一会就有人来问，叶珺得知余荣已进考场就放心地想离开．正趴在门上写字条想通知余荣她已回Ｔ城，余荣的舍友却到了．也不让她走，非让她进宿舍等，叶珺才发觉他们误会了她是余荣的女朋友，当然要澄清，余荣是谢珺的．还没开口细说，余荣已回，也就不便再说些什么．

　　余荣建议去天坛转转，很近，单车就行．叶珺才发觉她并不想那么早离开北京，但他还有一科要考呢．

　　＂没事，还有三天才考．＂余荣说．向舍友借了单车，就把她带向天坛．到公园门口要买票，叶珺没同意．余家是双职工家庭，养两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挺难的，在门外转转一样．叶珺说，她不想逛公园，她只想在他的单车后座上多呆一会，只是她自己都不能回答余荣她怎么会是这种思想．

　　总还是要走的，余荣是谢珺的，不是她的，何况谢珺是多么的美丽痴情，想想，那么多本席幕蓉诗集谢珺肯定是挑灯夜下满含深情爱意抄写下的，叶珺问余荣，她总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不应该，他和谢珺在一起才是金童*男才女貌，而她究竟在干什么？

　　余荣没回答，他知道，是一夜的独处后有了更多的依恋，他更知道有疑问在叶珺心中，对他而言是好事，至少，思考着的叶珺不会警觉自己的手臂揽着他的腰，头伏在他的背．这样真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想到这，余荣松开了握着车头的一只手，想轻轻抚摸在腰间的那只手．

　　单车摇晃起来，把叶珺从思想中惊醒，余荣很失望，他的背后一片空虚．

　　＂回去吧，我要回Ｔ城了．＂叶珺的请求对余荣而言，永远是命令．

　　人大门口就有公交站，叶珺不让余荣送，浪费时间和金钱．余荣说中间要换地铁的，他送到地铁站．到了地铁站他又说火车站售票处人多，他帮买了票回来．反正也出来了，看看地铁口的人的确挺多的，叶珺也没坚持．

　　地铁口人多不代表进车厢的人多，他很快给她找到座位，叶珺把头转向车窗．第二站他也有了座位，把手移到她肩上．叶珺将它卸下了．可那只手臂依然回到了她肩上．

　　＂余荣，我们说说话吧，我想和你说说我为何来京，电话里不方便说．我这次来京，其实是谢珺的委托．五一前，谢珺给我写信，让我帮她到北京来看看你的大学生活状况，我答应了又没时间，考前又收到谢珺的信，问我你在人大的生活．＂

　　＂别提谢珺好不好？＂

　　＂不好，余荣，我必须和你说清楚，我确实是因为谢珺的委托才来北京的，你知道谢珺有多喜欢你．我说得再明白点，五一不来，不是我没时间，是我觉得我不应该来．＂

　　那只手臂回到了座椅，目的达到，叶珺适时收口．

　　地铁进了站，叶珺抬头望望站台指引．＂前门也可以转车，余荣，你在前门下车吧，早点回去好好复习，考完快点回家见谢珺．．．．．．＂

　　那只靠近的手臂回到了他身体．＂别再说谢珺了，我不碰你总可以了吧，叶珺，我向你保证，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谢珺这两个字．＂

　　＂好，你说的不碰我，我也不说谢珺．可不说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说说你自己吧，我想听．＂

　　＂我有什么可说的，你又不是不认识我．＂

　　＂说说，你会选什么样的做你的男朋友？你们学校追你的人多不多？＂

　　＂非要回答吗？＂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还没想过交男朋友，所以不知道会选什么样的人．第二个问题要谢谢你，大一你来我校住一晚后，系里就没男生敢追我了．＂

　　＂外系的呢？我不问你本系的，我只想知道那些外系的．＂

　　叶珺一惊，＂外系的？余荣，那晚上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这么说吧，外系的，就是有，我也当不知道．＂突然，一个问题涌现在她脑海，叶珺终于没忍住，＂对了，一直没机会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生日的？骑车百里送蔷薇，应该不是踏青是想学你哥同学吧？说你没长大你还不信，连这也学．＂

　　血顿时涌上了余荣的脸，＂不可以学吗？＂

　　这一反问，叶珺又没了语言，后悔怎么会提出这么个愚蠢的问题．想想，同窗近六年，他知道她的生日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自己，要不是半夜还守在宿舍门口的追求者送上的生日礼物和祝福，她竟然不知那天是她的十八．

　　叶珺无语之际，地铁又进了站．车厢突然拥挤起来，余荣顺势向她靠近，正想开口，叶珺却示意他起身．

　　有两位老人相携走进了车厢．

　　这站停靠的时间特别长，原来是前门站，车厢内顿时人满为患．起身让座后，叶珺才发觉她已身不由己，双手也找不到搀扶物．正当她双手没着落之际，余荣力排人群，向她靠近，示意她将手搭在他肩上．车厢突然抖了一下，叶珺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去，车厢里是一片惊叫声．勉力稳住身体时，叶珺才发现，还好，她是倾进了余荣的身体．手落在他胸口，急忙收回，身体却不能退离他的怀抱．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同时，她感觉到他的一只手臂正紧紧地抱着她．

　　仿佛是挣扎，但挣扎丝毫没有意义，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加速．她不敢抬头，但还是抬了头想让他放开自己．在抬头的刹那，她的唇被迅速堵住了．

　　车厢太拥挤了，不过此时她也感觉不到车厢的拥挤，她的感觉只有双唇的赤热和酥软，那酥软直钻体内．不由自主地，她的手回到了他的肩，他的颈．

　　地铁的前门站和北京站只有两站地，北京站是起点站也是终点站．车厢很快空了，叶珺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句德国谚语：只发生一次的事件可以忽略不计．

　　叶珺挣脱了余荣的怀抱，余荣的动作却比她更快，依然拥她入怀，出车厢门，余荣停下了脚步，放下了手中的行李．在他强有力的手臂固定中，叶珺能做的只是听他之命，闭上了自己的双目．

　　她要回Ｔ城了，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学校还有事，不能再停留．她并没发现自己已被他的吻征服，他挽着她的腰，握着她的手，时不时地将唇印在她的唇上．地铁口到售票厅的路太短，售票厅的人的确多，但北京到Ｔ城是一个独立的售票窗口．叶珺让余荣一人去窗口买票，她想冷静一会．站在售票厅的门口，拼命地回想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却只有双唇相交时的悸动和甜蜜．

　　余荣依然拥她入怀，踏入侯车厅的刹那，叶珺的理智消逝了，纵身投入余荣的怀中．

　　＂别走．＂他在她耳边轻轻说．

第二章
叶珺的再次降临，阿键依然没多问，热恋中的男女是没有时间意识的．已是夜晚十一点多，宿舍里是三男一女，在玩牌．是阿键的高中同学，叶珺都认识，无须介绍．阿键坐回牌局，示意叶珺随意．跑了一天叶珺很累，本想洗洗就睡，只是男生依然在，只得在阿键身旁坐下．叶珺问阿键什么时候回家，她想让阿键帮忙带个口信给家里．阿键说还要等同学，是中科大的，叶珺提起了阿芸．阿键惊讶叶珺怎么会认识阿芸的，阿芸是一中的，家也远在市里．叶珺说是参加奥数集训时认识的，她和阿芸是上下铺．阿芸是叶珺这届的高考理科状元，和所有Ｓ城的高考状元一样，阿芸读的是中科大．

　　叶珺不知即将到来的是阿键男友，他们的恋情没对家长公开，眼前的一对恋人如胶似漆，已让她惊讶．女生是阿键的好友，更是姐姐叶红的同学姐妹，他的恋人却是小翁．小翁同叶红一样，在高二，因身体原因休学了一年，成了叶珺的同届，不过是文科班的．但小翁并非是师专子弟，一对恋人所在大学又相距千里，所学专业毫无交叉，他们又是如何相知相恋的呢？叶珺百思不得其解．

　　很*觉四盏电灯泡中的其余三盏很暗，只她这盏过于明亮，还变成了手电筒，是校园里巡夜保安手中握着的那一支．想想，叶珺明白了，一屋的男女她都必须用师哥师姐相称．这是个严格的年代，高校有明文规定，本科生恋爱属不许可范围．入校的第二天，辅导员就找叶珺谈话，刻意提及这条法规．半年后，叶珺才知美女淑女才女云集的Ｎ校，反对的仅是低年级本科生的＂早恋＂．显然，一对恋人只顾忌自己，是担心他们的行为会教坏＂小孩＂．

　　师哥师姐们总爱把她当＂小孩＂，这是上年秋天北上的列车上发现的．同以往一样，叶珺是跟随余荣余富和张师哥等同车北上．上车后，她突然关心起余富同班的女生状元为何没和他们同车进京？北邮的师姐高雅美丽，是她的偶像．张师哥很惊讶，却怎么也不说师姐为何会选择他班的状元男．

　　＂是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你还小，不能听．＂

　　＂余荣，你快和张师哥说，我不小了，都过十八了，浪漫的爱情故事都听过好多个了．＂

　　她是在余荣的手臂环绕中，向他求救的，距离他从京城骑车到Ｔ城为她的十八生日送上她最爱的野蔷薇，只有四个月．叶珺猛醒，是余荣阻止张师哥述说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的．

　　不只是余荣，一车的师哥们都反对，少数服从多数，张师哥就有了借口．直到这多数去寻找座位，她尾随着张师哥，坐在他身旁撒娇，才听到这个千里送玫瑰的故事．

　　师姐十八岁生日的头晚，状元男手捧着九十九支玫瑰，踏上从上海到北京的特快专列．

　　男生们并没离开的意思，而宿舍的主人也没有将他们赶离的思想，一圈升级后，阿键提议叶珺接替小翁，回头，才发现叶珺已和衣躺下．

　　睡虫钻进了叶珺的躯体，迷迷糊糊中叶珺听见他们在议论她，小翁在解释和叶珺相识相熟的原因．不是因为叶红，阿键曾拜托他关照叶红，但他能关照叶红的机会并不多，是因为他是文科班的五杰之一；这五杰称号是叶珺封的，之所以封号五杰而非五兄弟，是叶珺不了解他们的兄弟情，叶珺说她没有和他们共同出游过，但感觉他们都很优秀；她和他们相聚每一个家庭，同探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因为五杰之首是阿坚．．．．．．

　　叶珺不知自己怎样醒的，睁开眼才见几人还围着两张板凳拼成的牌桌，个个在舒展四肢，走过去才发现他们是饿了，于是自告奋勇帮煮面．当然是方便面，用的是电热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