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该扬扬得意地为知道了一个秘密而兴奋,还是万分痛苦地为知道了一个悲剧而心酸?
但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促使我不断地去想这件事情。
我急切地盼望小飞能尽快回来,好解开我心中的这个谜团。
无人黄昏后(1)
在等小飞回来的那几天里,我重新加入了文学社。
我想离毛毛虫近一点,等有机会,好好问问她为什么。
这几天,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去找她,总是和那个死人妖在一起。
在403教室里,那个死人妖冲我伸出手说:“欢迎你这个人才回来!”
我也伸出手象征性地握了握。
我在心里说:“人才个屁,你少崩些我的稿子,我就千恩万谢了。”
我一直搞不懂,像他这样的垃圾,为什么文学社的老师把他当宝?就因为他会写一些口是心非的赞扬学校形势一片大好的文章?
我们握手的时候,毛毛虫就站在旁边。
当时我的杀气很浓,不知道她感觉到了没有。
应该没有,不然,她不会满脸笑容。
我转过脸去看着她笑。
她的笑容,还是像以前那样纯洁、干净。
那个死人妖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对我说:“这是我女朋友,毛毛虫,记者部部长。”
虫顺从地被他搂着,露出甜甜的笑容,一副小鸟伊人的样子,看得我更为生气。
我冲她伸出手说:“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虫依然满脸笑容:“早就听说你是个人才,欢迎回到文学社。” 然后也伸出手。
还是那么冰凉。
那双手,带给我的,永远是这种感觉。
和虫渐渐疏远之后,意外地,李伟却慢慢走近了我的生活。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刚上了半节课,我就听不下去了,和老师说了声“去厕所”,就跑了出去。刚进了厕所,就听到有人喊:“涛哥。”
涛哥?我进了这所学校,还真没人这么叫过我。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李伟。
被这么一个“老大”叫“涛哥”,还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我装做无所谓的样子说:“哦,是你啊,有事吗?”
李伟正在大便,面色艰难地对我说:“没事……就是打个招呼。”
看样子他似乎挺用劲儿的,也不好意思怎么打扰。
我说哦,然后背对着他,解开裤子,开始撒尿。
一阵水声之后,我兜好裤子,对李伟说了声拜拜,就要准备离开。
刚走到厕所门口,李伟又一声:“涛哥……”
那个“哥”字拖得如此之长,让我产生幻觉,以为他是哪个村子里跑出来的巫师,正用“××大法”招我的魂魄。
我顿时浑身发冷,颤巍巍地扭过头来问:“有什么事吗?”
他脸色比起刚才更加难看,甚至有点铁青,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身上带手纸了吗?”
我诧异地说:“你上厕所不带手纸?”
他的脸红了,哼唧了两声说:“出来得急……”
我呵呵笑了笑说:“那你不会给你的小弟们打电话叫他们送来啊?”
他显得更急了:“我刚才掏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给掉厕所里了,不信你看。”然后他把屁股挪开半个,我果然看到半截黑糊糊的手机,埋没在那一堆黄黄的大便之中……
我冲他摆了摆手,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说:“你的大便挺纯净,这代表着你的身体很健康。”
他红着脸说:“涛哥,都这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到底有没有手纸?”
我找遍全身,找到张皱巴巴的不知道已经在洗衣机里泡过几次的报纸来,递给了他。
他如释重负地接过报纸,擦了擦屁股,站了起来,对我说:“涌泉之恩,当滴水相报,涛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这句“涌泉之恩,当滴水相报”听得我冷汗直流,我慌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但他仍不依不饶地扯着我的袖子,嘴里嚷嚷着:“涌泉之恩,滴水相报”。
我拗不过他,只好说:“好吧,以后有事一定找你。”
李伟这才高兴地走了。
从那以后,他有事没事都要来找我,渐渐地,我们也就熟悉了。
不过小波不太喜欢他,好在李伟很会做人,见了小波总会毕恭毕敬地喊一声:“波老大。”
小波也不好意思发脾气,只好任由他跟在我身边了。
无人黄昏后(2)
关于毛毛虫,心里还是放不下,仍然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是那样的机会太少了,那个死人妖似乎对她很迷恋,寸步不离,如影随形,以前还经常能看到他骚扰男人,自从有了毛毛虫,这些情况也很少见了。文学社里一些长得比较清秀的男生背地里都说毛毛虫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周末的前一天,我意外得知,文学社将要举办诗歌朗诵大赛,毛毛虫担任主持人,其他主持人还在候选中。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如果我能当上主持人,势必要和毛毛虫在一起排练,这样,就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我没有去找那个死人妖,而是直接找了老师。
老师一句话,那个死人妖不敢不听。
老师得知我来意之后,摸了摸鼻子说:“这次想要当主持人的学生不少啊。”然后拿出张报名单来给我看,好家伙,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几乎占了整个文学社成员的三分之二。
“我以前有过经验,曾经担任过多次活动的主持人。”
老师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尽量帮你争取一个名额。”
实际上,这个老师对我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也有一定的文学素养,我之前见过她在报纸上发表的一些诗歌散文,确实挺棒。
当天晚上我就得知,我也成了内定的主持人之一。
还听说那个死人妖跑去和老师吵了一架,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我心里有点得意起来,你这个死人妖,和我抢毛毛虫,你还差得远。
晚上下了自习,小波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慢地在街上闲逛。
月上柳梢头,无人黄昏后。
想着前几天和虫经历过的事情,心情一下子凄凉起来。
不知不觉,拐进了锦绣园。
前面说过,锦绣园是情侣聚集地之一。现在这个时间,里面应该窝藏着大量情侣,躲在凡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我把车锁在门口,找了一处凉亭坐了下来。
泪水在心底悄悄流淌(1)
这里,也是我和前女友经常约会的地方呢……
那个时候,我们刚刚认识,有一次,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无心,告诉我说,她每天下午两节课后都会一个人去锦绣园背书。
于是我下午和兄弟们去湖边游完泳之后就会直奔这里,陪她一起背书。
我自然不会背,就捣乱,扯一些花瓣撒在她头上,或者是朝她的头发吹气。
她就会嗔怒地说:“你再这样以后就不要来了。”
我就会安分守己五分钟,但五分钟之后,仍然本性难改。
她对我的作为也颇感无奈。
有一次,她背书背累了,跑到水池边去抠水底下的石头,半天才抠了一个,这时候跑过来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拽拽她的衣服说:“阿姨,把你的石头给我好吗?”
我笑得当场晕翻在地,打了好几个滚,还学那个小孩的样子叫她:“阿姨……阿姨……”
她跑过来装做生气的样子伸出手打我,我右手挡了一下,左手却趁此机会将她的手牢牢抓住,再也没有放开……
那些日子,几乎每一天都是很开心的啊……而此刻,却是孤身一人在这黑暗的凉亭里独自享受着四面八方刮来的冷风。
抬头看看天空的月亮,我触景生情地吟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可惜现在就连桃花都没有;周围大片大片的落叶随风乱舞。
看来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背。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我掏出一看,惊喜地发现是虫!
“怎么了?”
“你在哪儿呢?”
“我在锦绣园看星星呢。”
“你可真有闲心,问你个事。”
“什么事?”
“怎么样才能让天蝎座的男生伤透心?”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报复我以前的一个男朋友,他是天蝎座的。”
“我怎么知道?”
“拜托,你也是天蝎座的,怎么会不知道?”
“那只能在感情上伤害他了,感情,是天蝎最大的弱点。”对这一点,我已经深有体会。
“是吗?那你有没有被伤害过?”
我终于暴怒了,浑身的血脉喷张起来,大骂一声:“你够了没?玩完我了,你可以滚了!”然后扣掉电话,将手机扔得老远,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声,“靠!”
刚喊完,周围不知道从哪儿钻出几对情侣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纷纷往锦绣园门外跑去……
我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把手机找了回来,看了看,只是屏幕摔坏了,其他没什么大碍。
回家早点睡吧;明天上午放了学,正好是莎拘留期满的时候。
小波告诉我,中午十二点在警察局门口等她就可以了。
天蝎座男生,天蝎座男生,我一直以为虫说的是我。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真是可笑啊……
又是一个不眠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虫为什么要那样做?
明天就能见到莎了。
虫打那个电话是什么意思?
明天见莎的时候第一句话说什么?
虫是在故意玩我吗?
我要不要把虫前几天说的话告诉莎?
我在虫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在莎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夹在虫和莎中间,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等莎出来之后,我们站在一起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场面?
我搂着莎的腰,虫站在旁边看着?
或者,虫被那个死人妖搂着,我站在旁边看着?
我发现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到了后半夜,竟分不清楚脑袋里到底想的是莎还是虫,再到后来,莎和虫干脆合并成了一个人,从我的脑袋里飞了出来,升到空中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第二天早晨醒来,头又是昏沉沉的。转了一晚上,不昏才怪,现在脑袋里那个合体人似乎还在不停地旋转,我用力摇了摇脑袋,本以为情况能好一些,谁知更晕了,几乎摔倒在地,手扶了一下沙发,才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我摇摇晃晃地到了卫生间,开了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扑在脸上,感觉好多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黑眼圈很严重,痘痘又冒出许多,脸色有点苍白。
泪水在心底悄悄流淌(2)
状态不是很好。
无所谓,自从上了这所学校,哪天不是这样?
吃过饭之后,叫了小波,一起去了学校。
又是一上午的无所事事。
想到毛毛虫的忽冷忽热,心情就悲凉起来。
想到中午就能见到张莎,心情就明朗起来。
一上午就在这两种复杂心情的不停轰炸之下过去了。
放学了。
正好中午十一点半,有充足的时间去警察局门口等莎。
见她第一句说什么?
“宝贝,想死你了。”不好,太肉麻了。
那就说:“宝贝,你瘦了。”不好,也太俗套了,搞得跟拍电视剧似的。
嗯,那就说:“宝贝,在里面过得好吗?”废话,谁在里面能过得好……
想了半天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不管了,见了莎再说,随机应变吧,哪怕说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啊。”
小波认为这种场面他不适合出现,所以下了第一节课就走了。
下楼的时候,我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来给虫发了个短信:我要去接莎了,你去吗?
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反应,只好一个人往车棚走去。
刚走两步,就看见那个死人妖骑着车带着虫,从车棚一溜烟儿地钻了出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那个死人妖冲我大喊:“喂,快让开,撞死你了!”
我没动,站在原处说:“有本事你今天撞撞试试。”
那个死人妖车把一拐,从我身边掠过去了。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虫双手搂着死人妖的腰。
我的心突然像是受了什么撞击一样,猛烈地痛了起来。
我呆站在原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起来,举步更是艰难。
我强制性地告诉自己不要哭,千万不要哭,这是在校园里,被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