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哭,肖兔也有些忍不住了,拿纸巾不停擦眼睛,没一会儿两个眼睛就红通通的,真像只兔子了。
就连平时一向冷血的夏沫也红了眼眶,不停地喝水平复情绪。
“我们别谈这些伤感的话题了,今天难得聚会,说点开心的吧!”董咚咚第一个提议。
肖兔立马附和:“没错,不要谈现在,谈未来嘛!”
于是,立刻引起了共鸣,大家纷纷点关赞同。
倪尔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望向董咚咚“咚咚,你要去家乡工作,那悟空怎么办?你俩岂不是要分隔两地了?”
“我跟他?”咚咚微微一笑,“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肖兔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你们分手,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不要那么紧张嘛!”咚咚笑道,“大概上个月吧,我们长谈过一次,觉得两个人分隔两地,在一起的机会太小了,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我嫁到外省去,他家就他一个儿子,更不可能放人了,所以……”咚咚摊手,“与其这样耗着,不如在最美好的时候分手,留个加快也好。”
听完咚咚的话,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
确实,毕业那天说分手是最常见的事情,念书的时候大家因为相互吸引而走到一起但是到了真正毕了业,要面对的不仅是感情那么简单了,很多现实的问题都被摆到了台面上,于是很多人的爱情因此而变了质,最后在痛苦中收场,还不如学着咚咚和悟空,知道不能在一起永鼎光缆趁早分手,总比到时候两人怨对方一辈子要好。
“其实……”这时,倪尔思开口了,“我上个月也遇到一件事情,你们知道我成绩不好,找不到好医院,我爸妈知道后执意要我进他们医院,还拉下脸给院里的领导送礼……我觉得……挺难受的。”
“思思,你别难过了,在好一点的医院总是好的,你爸妈也是为了你好。”咚咚安慰她。
“可是我就是不想让他们为我铺路,觉得自己学了四年,最后还是得靠父母才能找到好工作,总觉得自己很没用……”
“帮你找工作,总比帮你找老公要好,有什么好想不通的!”这时,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夏沫发话了。
“对了小夏,你家陶大少怎么忽然要去美国了?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啊。”这时候,他们寝室其他两个也知道了夏沫的情况,当然也知道了那们锲而不舍的陶谦。
“你们问兔子好了。”夏沫把问题抛给了肖兔。
“不会吧,兔兔,你这都知道?”
肖兔有些汗颜,她确实知道一些细节,都怪夏沫性子冷,不肯跟陶谦沟通,于是陶大少一遇到感情问题就找她这个心理医生来说,她几次半夜打电话把她叫醒,气得凌大公子差点摔手机,有一次珠江实业夺过她的手机骂道:“你有私事,我们就没有私事了吗?以后我们办私事的时候,别打电话来烦!”
害得肖兔后来被了陶谦嘲笑了很久,打电话第一句话就问:“美女,今天有没有办过私事啊?”
肖兔:“……”
“其实就是陶谦他都考虑到小夏不想那么早结婚,所以主动要求他爸把他调去了美国分公司……”
肖兔一说完,咚咚和倪尔思都震惊了:“不会吧?陶大少竟然那么开明?”
“错了 ,是痴情!竟然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等上三年那么久!”
“对啊!小夏,你确定要让这样一个好男人等你三年?万一人家被美国辣妹霸占了怎么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夏沫有些不耐烦了:“最好他在美国不要回来了,省得看了心烦!”
夏沫真的是这样希望的吗?肖兔在一旁不语,响起了陶谦走的那天在机场给自己的发的短信——“对于别人我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但是对于她,我既然已经等了十年,再等三年又何妨呢?”
原来,在他们还懵懂的时候,爱情的种子早就在他心里偷偷地发芽了。
当肖兔把这条短信给夏沫看的时候,她还记得从夏沫眼里闪过去的那个眼神,是她与她相处四年来从未见过的,或许,不仅是在陶谦心里,在夏沫心里那颗种子也早就发芽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那天,四人一直聊了很久很久,从开学第一天见面开始,聊那些上过的课、遇见过的老师、发生过的糗事……这四年相处的一点一滴都被慢慢回忆起来,将会成为人生中最无法磨灭的那一个瑰丽的宝藏。
肖兔喝了很多酒,和上次参加凌超的毕业聚餐不同,这次她是心甘情愿喝的,很多时候,友情和爱情一样,情到深处总会情不自禁。
不单是她,夏沫他们也各自喝了不少酒,一直到了夜晚时分,四人才依依不舍地结账。这时候,凌超的电话也打来了。
“好了吗?我在楼下等你。”
肖兔喝得已经有些犯晕,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你喝酒了?”凌超问。
“嗯……”
“你等着,我去接你!”
75
当凌超跑进酒店,找到肖兔的时候,她正趴在酒店大堂的沙发呼呼大睡,一起的还有倪尔思,两人形象全无的睡姿让路过的客人纷纷侧目,低头轻笑。
凌超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沙发边上,俯下身去轻拍肖兔的脸。
“老婆,起来了。”
“嗯……”肖兔闭着眼睛,鼻子里发出舒服的哼哼声,像在做什么美梦。
这时候,赵晨刚也出现在了酒店大厅里,一眼就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倪尔思,过来就把她扛在肩上,很酷地和凌超挥手告别,倪尔思在她肩上扑腾得像一尾脱水的金钱。
凌超失笑,转身继续逗肖兔“老婆,再不起来,酒店就要关门了。”
“你别骗我……酒……酒店……怎么会关门呢……”呵!明明喝醉了,话倒是还听得清。
凌超勾了勾嘴角,继续哄道:“酒店不会关门,但是我明天要去上班啊,你打算让我在这里陪你吗?”
肖兔总算半睁开了眼睛,迷离地看着他摇头:“不行……你……你不能迟到……”
“那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她傻乎乎地一笑,伸开手圈住他的脖子,这一圈就怎么也甩不开了,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凌超身上,一直到了车上还抱着不肯松手。
凌超苦笑:“老婆,你这样我没办法开车啊。”
“嗯……”她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
娇嫩的脸颊隔着衬衫厮磨,立刻点燃了某人身体里的那团火,他俯下身轻轻在她耳边道:“老婆,你是不是还想在车上再来一次?”
这句话立刻让肖兔惊醒过来,她迅速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过了几秒钟,终于坚持不住了,眼神又开始迷离,神智继续涣散……
凌超都忍不住笑了,这丫头,实在是可爱得很,倔强的时候像头牛,野蛮的时候会动粗,温顺的时候像绵羊,撒娇的时候又像只小猫,害羞的时候总会脸红……不管怎么样的她,都叫他那样怦然心动。
他没有迟疑,拥她入怀,贴上她的唇。
温柔缠绵的吻之后,肖兔酒终于酒了些,于是凌超将她扶正,仔细地帮她系上安全带,这才安心地发动了车子。
车一路缓缓地开着,头顶的月光明亮而迷人,街边的路灯排成一排,成群的小虫围绕着灯光不知疲倦地飞着,时而有一阵阵的蝉鸣从树上传来,传到人耳朵里,又渐渐扩散开去,久久回荡在耳边。
“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副架驶位上,肖兔盯着前面成排的路灯,慢慢说道。
“什么事?”
她有一点醒了,又还没全醒,反倒是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让她有勇气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我想不好去哪家医院……”
正在开车的凌超眼神蓦地一闪,继而平静地问道:“圣朗不好吗?”
“……”
长久的沉默,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地收拢,渐渐发白。
头顶的月光似乎被一片飘来的乌云给遮住 了,天地霎时暗了下来,就连沿街的路灯发出的光亮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围着路灯飞舞的小虫渐乱了节奏,蝉鸣开始急躁起来……
“我不想离开你……”她慢慢地说着,“但量……”话说到此处,再度陷入沉默。
车继续沿着街道缓缓地开着,速度没有丝毫的改变,肖兔盯着车窗,数着沿途的路灯:一盏、两盏、三盏……数到第九盏的时候,车忽然停了下来。
未等她明白过来,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紧接着那温软的唇压了下来。
这已经不知是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里第几个吻了,但是当初那份浓郁的滋味不但没有散去,反倒像一壶清菜,历久弥新,香味弥漫舌尖,永滞不去。
一吻作罢,他拥她入怀,贴在她耳际的唇缓缓蠕动:“四年前,我没有尊重你的意见,现在,我选择听你的。”
这一个四年的轮回,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少年了,他选择尊重他爱的人,因为爱情不仅仅只属于她,而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一个月后,肖兔登上了北上的飞机,临行来送行的除了肖爸肖妈,还有老凌夫妇,凌超一直没有出现。
在肖妈不停的唠叨的嘱咐声中,机场催促旅客登机的广播响起了。
一行人送肖兔到登机口时,一直一言不发的肖海山忽然黑着脸捅了一下老凌的胳膊:“喂!你儿子怎么还没有来?”
老凌瞪着眼睛:“我怎么知道?你要问,问你女儿去!”
肖海山急了:“他是你儿子,你问我女儿干什么?”
“他是你女婿,不问你女儿问谁啊?”
“喂!你这个老头,怎么越老越固执了啊”
“谁说我老了?我今年才五十一!”
“都五十一了你还叫年轻啊?”
……
两人在旁毫无顾忌地抬扛,肖兔扑哧一声笑了“爸,干爹,你们别吵了!凌超他今天公司开会,来不了。”
“公司重要还是你重要啊?我看那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连送行都不来!”肖海山气得捏紧了拳头。
“你说谁活得不耐烦了?”
“说你儿子!”
“肖海山,你……你!”
“我怎么啦?”
“吵什么吵?在这种公共场合,你们两个大老爷们真好意思啊?”肖妈一声吼,两人立刻闭了嘴,凌超他妈在一旁含笑不语。
过了会儿,登机口陆续有人进去了。
肖兔朝登机口望了眼,转身道:“爸妈,干爹干妈,那我走了。”
“一路小心,北方天气冷,要多穿点衣服,知道吗?”肖妈嘱咐着,眼眶有些微微地泛红。
“到了那边,先给老爸打电话,不要老惦记着那些只顾开会,连送行都不来的人,听到没有?”肖海山瞪了眼老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哼!”老凌也瞪了一眼,这才转过对肖兔嘱咐道:“干爹在北边有不少认识的人,要是在那里有困难、受了欺负,就跟干爹说,干爹帮你搞定!”
“嗯谢谢干爹!”肖兔笑得灿然。
最后只剩下凌超他妈还没说过话了,肖兔走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干妈,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老替凌超操心,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凌妈点点头,忽然俯身在肖兔耳际说了句什么。
蓦地,肖兔一阵脸红,拿着行李就准备走人,离开前回头最后一次朝他们挥手:“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
四只手同时伸起,朝她一同挥动,带着父母对儿女最美好的祝愿,展翅高飞。
“乘客们,飞往XX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关闭通讯设备,系好安全带……”
机舱里的提示广播响起,肖兔伸手去拿椅背上的安全带,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个人影从后面走了上来,坐进她身旁的空位。
肖兔拉出安全带,低头想要扣住,却怎么也扣不进去。
忽然,一双手伸过来,握住了她扣安全带的手。
在那一个瞬间,肖兔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不仅仅是心跳,还有呼吸,周遭一切的声音,对面位置上打闹的孩子安静了下来,乘务员的动作似乎静止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定格在了一个瞬间。
唯独他那双手,包裹着她的手,四只手一起将那安全带扣好。
然后,一切又开始运转,心跳在加快,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耳边传来孩子的打闹声,乘务员正在亲切地和一位老太太对话……
她不敢抬头,深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他的声音却真真切切地从身旁传来:“财我去分司开了个会。”
“恩……”
“公司决定派我去北部公司交流学习……”他顿了顿,“为期一年。”
沉默过后,她低着头,忍不住笑了。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凌超说,“刚才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