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黄色的- 第19部分

　　“我也尝尝。还好啊，咸点就咸点，多吃点饭就是了，我的口味也比较重。这可是你的心血，再咸我也要把它吃掉。来，炒土豆，这次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我把切好的土豆丝倒到锅里。玲拿着锅铲儿噼里哗啦地抄起来。

　　“这次盐不能倒多了。”玲捏紧了盐袋子口，小心翼翼地倾斜。我的眼睛也盯死了袋口。“穗儿，你来尝尝。”

　　“有点淡。”

　　玲捏着袋口抖了几下，又洒了几颗颗盐粒。“怎么样？”

　　“好像还是有点淡。玲，你也来尝尝吧！”

　　玲放下盐袋，夹了几根土豆。“嗯，是淡了。”然后拿起盐袋子，放松了袋子口，一不留意，重复了抄第一盘菜时的情景。

　　“啊？多了，多了！”我看着那白花花的盐粒滑了一大堆在锅里。

　　“哎！一不小心又倒多了。”

　　“我们应该拿勺子往里面舀的。这盘菜算是毁了，怎么办？好浪费啊！”

　　“不怕，多倒点味精就行了，味精是解盐的。”玲不亏是“主厨”！

　　最后一盘，西红柿鸡蛋汤，倒是还不错，多亏了前车之鉴，就是水多了点，西红柿和鸡蛋在里面像是游泳洗澡。

　　做好了，端到小书桌上。一盘子豇豆　，用小盆子装着的一盆子土豆，一钵子西红柿鸡蛋汤，还有一电饭锅的饭。“哇，好有食欲哦！刚才做的时候我的口水就开始往外冒了。”“我也是。现在开动。”

　　那盘咸咸的豇豆，那一盆子味道怪异的土豆，还有那一钵子西红柿游泳的汤。不知是平时吃得太糟糕了，还是因为是自己亲手忙活了半天做的，我们狼吞虎咽的，吃的颇有兴致。

　　“我再给你加点饭！”玲“夺”过我的碗。

　　“我的肚子好胀啊！”

　　“多吃点，还有这么多饭，还有这么多菜。”

　　我也紧盯着玲的碗。“啊？你吃完了啊？来帮你加！”

　　“我自己来。”

　　“不行，我来，我离电饭煲近些。”

　　“别添多了，我也好涨啊！我一直都觉得我很能吃的。”

　　“我也是。不过还有这么多饭菜，就再多吃点，不能浪费，这可都是花钱买的。”

　　“对啊！不能浪费，这么辛苦做的。”

　　“是啊！吃的潜能是开发出来的。你多吃点这个。”

　　不能浪费，不能浪费。我们撑着肚皮吃。

　　“哎，玲，我好涨啊！”

　　“我也是。哎……”玲也被涨得只叹气。“算了吧，剩下的留着晚上解决吧！”

　　“好涨啊！坐着好不舒服啊！”我站起来，头也被涨得昏昏的，我顺势倒在旁边的床上。“*啊！玲，你也来躺躺，躺着*啊！”

　　然后我们仰着四肢张开平躺在床上。我们总是高估了自己的饭量。

　　“玲！”

　　“嗯？”

　　“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我回家，坐车碰到了原来初中的同学，他们说初中学校的校长被抓了，因为贪污。拿着公款到市里面买了好几栋房子。”

　　“啊？你们学校的校长贪污？”

　　“嗯，就是那个创造了我们学校升学率奇迹的校长。以前他还被评为我们镇上的什么榜样级的人物，到处宣扬。可是……人心真的好难料啊！变得好快啊！”

　　“现在有几个领导是清廉的啊！”

　　“是啊！玲，你知道吗？我们以前读初一的时候班上有一百多人。”

　　“一百多，不会吧！”

　　“那一年的学生多，再加上师资力量不够，所以每个班人都很多。但到初三的时候，只剩五六十人了。成绩差点的差不多都辍学了，受不了学校这种生活。学校为了保持升学率，采取培养重点生的战略。我们班当时主要有六个人，我是其中之一，每天上课都会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搞得心惊胆战的，不敢有一丝松懈，考完试老师会把我们叫到办公室去，单独辅导。你说其他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他们是什么感受啊！”

　　“都一样啊！我们也是的。学校的评比不就是看考上一中的有多少人。”

　　“是啊！班上有好多都是父母在外面打工的，大多辍学了，就出去打工。有的同学还写信回来说外面有多精彩，他到了哪个城市，赚了多少钱……”

　　“呵呵……”

　　“外面的世界对我们的诱惑真的很大。对了，我还有一个同学。孩子！想想看，应该有两三岁了吧！”

　　“啊！生小孩了。”

　　“嗯，她初一辍的学，然后初三的时候，我们班有同学看到她抱着小孩和她的丈夫一起去照相馆照相。应该是给小孩照纪念照吧！刚开始，听她们在教室里说的时候，感觉好不可思议啊！”

　　“是啊！这么小就结婚生子了。”

　　“不过她比我大三岁。因为家住在山的深处，交通不便，所以读书比较晚。以前我们的床铺挨着，头对着头睡觉。她成绩虽然不好，但还是挺喜欢读书的。以前也没听她说要辍学，后来到食堂排队吃饭时，她手拿着从家里呆的装着菜的瓶子，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手背碎玻璃给划伤了。后来回家了就没来。学校的生活确实太糟糕的，而且自尊心也受挫。成绩不好的同学在学校呆着好遭罪啊！”

　　“不过，算算，那时她也才十五六岁。”

　　“是啊，蛮小的。自己的同学都结婚，当妈妈，有小孩了。看看我们现在，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好不可思议啊！我的同学中，有的去打工的也带谈的朋友回来了，但还没有结婚的。”

　　“肚子好胀，头也好昏啊！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也是，好困啊！”

　　“那就睡吧！”

　　“那碗怎么办？”

　　“睡醒了再收吧！”

　　晕晕乎乎地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后，又到了做晚饭和吃晚饭的时间。第二天死睡死睡，最后还是被晓的敲门声吵醒的。晓竟然来了，三天的假，竟然在家睡了一夜就跑到学校来了。她说她妈妈也叫她早点去学校。

　　就一个独女，怎么这么狠的妈妈？不过倒是带了一大堆吃的。这母亲也不算很狠心。我心想。

　　起来后，吃完午饭。我和玲准备去打一下篮球。我看着晓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晓，一起去打打篮球。”　

　　“哦，不去了。”

　　“去嘛，去玩会儿！”我再次邀请。

　　“你们去吧！我作业没做完。”

　　“她不会去的，你不用叫了。”玲拉了一下我。

　　我和玲抱着个篮球，站在篮筐前，往里面投。投进去一个球要高兴好久，特有成就感。然后满场子地捡篮球，将篮球扔来扔去，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我们俩玩的根本就不是篮球，也只敢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地玩几下。

　　我看了看玲，满头大汗，嘴咧开笑着。喜欢跟玲在一起，因为玲很会生活，她总能给单调枯燥的生活涂上颜色，没有家的感觉便为自己造一个小家，不想吃学校的饭便自己做饭，想打篮球就去买个篮球。其实玲也是个很努力学习的人，成绩也不错，她与其他人的最大的不同在于，她会生活，懂得善待自己，不患得患失。跟玲在一起，会被她平实的笑所感染，她连做作业的时候也都是笑着。其实这一段时间但却觉得活得坦然。每天好好吃饭，乖乖地午睡。

　　玩累了回来，看到晓扒在桌上做作业。

　　玲说晚上带我去外面逛了逛。晚上公园广场上，有好多中年人在学跳交际舞。我们也混进去瞎掺和起来，对跳舞一窍不通的我们两抱在一起，一会儿撞了前面的，一会碰到左边的。最终实在不好意思了，落荒而逃。“刚才没有什么同学从那路过看到吧！”也难得这样胡闹一回。

　　回来后，看到晓，仍在做作业，一脸疲惫的样子，握笔的手半动不动的。努力却总是成绩平平，可还是坚持不懈的晓。　

　　看着晓，我和玲无意再去玩了，只得拿出卷子做，来平息压力和“浪费”了时间的罪恶感。

　　还记得玲曾向我抱怨：“每天晚上睡不好，因为晓每天晚上回去加夜班加到一两点，早上五点多又起来，读语文、英语。我现在好像到宿舍里面睡觉啊！以前租房子就是想着，可以像走读生那样，做不完的作业，可以晚上带回家加夜班做。班主任说的恶性循环是对的。”

　　恶性循环就是“晚上开夜车，昏昏欲睡，效率也不高，弄得第二天上课打瞌睡，听不懂课，作业做不完，然后晚上又来弥补白天的，然后第二天又……”

　　看着晓一下午苦战的成果，也没做多少题目。我和玲晚上做了会儿，也快赶上她了。第一名被宇包办了好一段时间，我已没有什么强烈的感觉，只是想像玲那样好好的生活，善待自己，做一个平实的自己，带着平常心。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操场上的老树们慢慢地只剩那相互交错着且又依偎着的嶙峋的枝桠。黄的又微带着红的叶子，铺满了整个跑道。在光光的枝干上，戴上眼镜仔细看，可以看到蝉蜕后的壳嵌在树干上。

　　教室里的日光灯又坏了一盏，电工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两家竞争的眼科医院隔三差五的到我们学校来做活动。第二天早上来，这位同学变成熊猫眼了，那个同学又多了副眼镜。我们的青春用黑眼圈和眼镜后昏黄的眼珠见证着，还有握笔握弯了的硬硬的右手食指。

　　我见到小冬了。那么意外地，她突然推开我家的门，她说她听说我放假回来，于是来找我玩。小冬回来了，她复学了。不过她还是老样子，还是不忘给我上上一“课”，津津有味地讲着她从书上看来的奇怪的动植物，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她看起来很正常。她说她还是很喜欢动植物，她说她常常中午不吃饭跑到图书馆去看这方面的书，有时候晚上偷偷地打着手电筒在被窝看。

　　原来小冬在宿舍里晚上披头散发看的书是……

　　她兴致勃勃地说她想以后从事动植物这方面的研究。但她的话题转的是那么地快，她问我怎么学物理，怎么提高做英语的速度和准确率……

　　而我只能尽自己所能，将自己知道的，自己的经验都告诉小冬。

　　突然之间我庆幸起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理想，没有什么特别钟爱的。

　　现在的我没有理想，不过曾经有过。当小时候老师逼着我回答我的理想这个问题时，我回答的是老师。当初中时，被政治老师所感染，想当一个政治家时，他却极力反对，他说书上并不等于现实，“你还太单纯。”而现在每天耳边都是“考好大学”，我只知道要考上一个好大学，不管是为了什么未来，他们都希望我上大学，而且上名牌大学。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理想。

　　小冬说，现在，将来上大学一定要报动植物学科专业。

　　我庆幸自己没有理想，却也羡慕小冬有理想。

　　本来对小冬的精神状态还心存担忧，但看到现在的她，不免松了口气。在心理健康与否面前，也许无所谓什么理想了，也无所谓什么未来，只要一个健康的心理就够了。心理健康，身体健康，未来才会健康。无论将来的人生伟大也好，平凡也好，健康便好。

　　初冬便来了场大雪，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飘落。然后全班同学几乎全都出动，到操场打起雪仗来。雪从操场、阳台走廊玩到了教室，下课时小雪球满教室飞，或是上课的时候偷偷地放一块学到附近同学的脖子里。

　　文往我的抽屉里，放了一瓶防冻膏，可是那个冬天我的手偏偏没动。

　　每天的生活，也没什么变化，无非是考试和讲试卷分析考试。无需在考前做通知，充分条件是，有两节课连在一起。试卷发下来就可以考了，而教室里也不会发出什么反抗声音，都已经习惯。有时会觉得考试还好一些，冬天考完试身体也暖和了，可能这就是这个冬天哪都没冻的原因吧！而且考试的时候时间过得比较快，不用跟着秒钟数，还有多长时间放学吃饭。

　　秋冬季节，每天和陈伊吃晚饭后，就提着水瓶去打热水。开水房里满满地都是人，杂乱地围在每个开水水龙头旁。厌烦在学校里面吃饭、打水都要挤，甚至是上厕所，什么都要去竞争，厌倦竞争。一般情况，我和伊儿总是在外面站着聊一下天，等人少了再进去，或者将时间错开，避开高峰。可在这秋冬季节，人总是在络绎不绝地涌向开水房。等许久照样人多，不耐烦了。陈伊说进去吧！太浪费时间了。跟陈伊进入那个看起来人满满的开水房里，却也不觉得怎么挤，只是按顺序坚守自己的位子，出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和自己一样刚才在外面等的人还是拎着个空瓶等着，不知要等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