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的毒
银色的双环亮闪闪的,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每个环上系着一条绿色长绸,分缠在谭凤的两臂上,大环上还套了四五个小银环,互相撞击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仔细一看,竟和叙离的银钩有异曲同工之妙。
迷恋一个人可以迷恋到连武器都用差不多类型的,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若赶在平时,苏晚肯定要感慨一番。但此刻,她却无心欣赏这些,唯一的念头是——跑,还是不跑。
跑估计跑不掉,可不跑的话,说不定一招下去她就得重新穿越了。
这边谭凤俏生生立在那里,傲然道:“你从不离身的弓呢?”
什么弓?苏晚愕然。
“哼!装模作样!纵然你故意让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谭凤手腕一抖,银环便夹着呼啸直飞过来!
虽然苏晚看过无数本武侠小说,但都是纸上谈兵,此刻亲身面对传说中的武功,根本来不及反应,惊叫还没出口,劲风已扑到面前!
电光火石间,“叮”的一声清响,就在眼前的银环突然生生折了九十度,如同断翅的蝴蝶一般,无力地坠落在地。
苏晚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回来,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浑身都僵硬了。
“什么人?!”谭凤娇斥。
“谭大小姐,大家都在忙着抵御外敌,麻烦你别在这个时候惹事了行不行?”随着话音,一个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谭凤一见来人,更是恼怒:“臭木头,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就由你吧。”沐天阳双手一摊,“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虽然你是老谭的女儿,但若在连城杀了四卫之一,恐怕谁也保不住你。”
“你——”谭凤脸色一白。
沐天阳笑笑:“顺便告诉你,天行弓已被胭脂海白环海那老头儿夺去了,要杀她,趁现在。”
谭凤咬住唇,半晌不语。
苏晚看看沐天阳,心里踹踹:女人狠心起来绝对狠心,尤其是魔教女人,他这样刺激人家,说不定谭凤真来个玉石俱焚,倒霉的还是自己。
“不杀了?那我们可走喽。”沐天阳说着,走到苏晚身边,拖着她的手臂就走。
背后传来谭凤气恼的声音:“死木头,就会欺负我!”
苏晚还想回头看看,沐天阳却硬把她扯回来:“放心,她没这个胆追过来。”
“嗯……谢谢……”苏晚想起谭凤刚才的话,心情极度郁闷,不知沐天阳听到了多少。
“谢什么,这丫头仗着谭老头宠她,到处惹事。”
“谭老爷子的地位比左右使都高么?”苏晚好奇。
沐天阳想了想:“倒也不是。只是谭老头是老城主的师弟,也算是城主的长辈了,所以虽无职,却也没人去惹他。”
“哦……”苏晚点头,又问,“我的弓呢?”
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问自己的武器,苏晚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花见影。抢了她的身体,用了她的名字,居然连她的武器也给弄丢了。
沐天阳有些内疚:“那日叙离去救你,却没料到白环海那厮竟准备了火药,只能带了你逃出来,弓却来不及夺了。”
苏晚暗自庆幸,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含糊地道:“嗯……其实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连武功也忘了……”
沐天阳猛地一个刹车,瞪大眼看她:“武功也忘了?!”
“嗯……”苏晚垂头,努力表现出伤心的样子。
沐天阳默默地看了看天,半晌,道:“这事叙离和云锦可知道?”
“不知道……”她还没敢说呢。
“嗯,别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苏晚诧异。
“别问这许多,听我的就是。”沐天阳挥了挥手,回头看她,面色忽变,“见影,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有啊。”苏晚下意识地想抬手摸脸,忽然发现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心头不由得一凉,“怎么会……”
“怎么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苏晚眼前一黑,已倒了下去。
?
?
意识在混沌中沉沉浮浮,远处一个光点,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隐隐约约有声音在说:“中毒?中的什么毒?”
“解语。”
“解语是什么毒?”
“…… ……”
嘿!连毒的名字都这么好听,不知谁取的。苏晚想笑,却笑不出来。
“可有解毒之法?”
“恐怕……”
没法子治?难道我要死了吗?苏晚心想。
不同与上次坠崖,这一刻,心里反而十分平静。
“究竟是谁下的毒?”这一次似乎清醒了点,可以听出是云锦的声音了。
“莫非是……谭凤?”沐天阳答。
“谭凤?”
接下来的事,是苏晚最不想听到的。可她偏偏听到了,还听得很清楚。
没听到叙离的声音,估计他被谭凤缠住了,没来。
幸好……幸好他没来。
摘星阁……叙离……原来沐天阳这小子什么都听到了,该死的刚才没叫他把嘴闭紧点儿。
可他为什么不让她说出自己忘记武功的事呢?难道他也想到了魔教不会留她一个没用的人活着,所以要帮她?
“若真如你所言,必是谭凤无疑了。”
“我只不明白,谭凤并未与见影接触,如何使她中毒?”
“你莫不是傻了?难道不知并非只有接触才能下毒么?”
“原来是那对银环。”沐天阳若有所悟。
“原来她出门一趟,是为了在这对银环上淬解语之毒。”
“你怎么知道?”
云锦冷笑:“我自然知道。若不是看在谭老的面上,我早对她不客气。”
“这样说来,还得跟她要解药。”
“若由我来炼制也无不可,只是时日拖得太久,加上先前的伤势,见影怕要熬不住,只能从权了。不过如今是非常时候,此事不宜张扬,还得叙离出面。”
沐天阳略显不耐:“算了,我就知道会是这结果。”
云锦柔声道:“去吧。”
接着是脚步声,然后关门声,随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已经醒了,还要装到几时?”
苏晚张开眼睛,报赫地一笑:“云锦姐姐,又麻烦你了。”
云锦摸摸她的额发:“傻话,是姐姐没好好保护你。”
苏晚有些感动,忍不住道:“姐姐,如果……如果我不是花见影,你还会不会对我这么好?”
云锦一愕,又笑了:“傻丫头,睡迷糊了罢,你怎会不是见影。你若不是见影,又会是谁?”
“我……”苏晚差点要说出自己穿越的事来,转念一想,如果真这么说,不给当做巫婆烧了才怪,安全第一,还是低调,低调,“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总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莫说傻话,失忆而已,总有法子的。”云锦柔柔一笑,“睡吧,不要多想。记得,今后要离谭凤远些。”
“嗯。”这话简直说到苏晚心里头去了。
那魔女,太恐怖了!
再遇丑男
叙离出马,一个顶俩。
也不知是用了美男计还是霸王硬上弓,很快,解药到手,身体康复。
但苏晚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小路了,若要出门,只拣大路和人多的地方走。而常去的地方,自然还是“百膳居”。
幸好,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苏晚和百膳居众人的关系大大好转,虽然还是不敢劳动她的大驾,见了面至少已经会热情地打招呼了。
此刻,苏晚正在柴房外……呃……游荡。
没错,就是游荡。
据徐大厨说,天光初明,日头未出时,采摘的蔬菜最是清香可口,因此,给厨房的送菜时间通常都是寅时。但今天突然发生状况,送菜的车子竟晚了足足一个时辰。
这可好了,给主子们做饭的时间平白被缩减,早饭做了立马得忙午饭,于是一个个加紧干活,根本没功夫和苏晚蘑菇。
百膳居有百膳居的规矩,偏偏这地方还不归花见影管,所以虽然苏晚很“大度”地说不必那么着急,徐大厨还是一边抱怨一边急匆匆上岗去了。
苏晚在旁边木立半晌,见自己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又不想回去对着那个把她当人犯的瞳儿,只好出来游荡。
唉!游荡……
“这连城也真是奢侈,一个柴房造得跟别墅差不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度假村呢!”苏晚绕着柴房转了一圈,开始自言自语。
不料,话音刚落,柴房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低低的声音:“谁?!”
吓!里面有人?苏晚吓了一跳,但被极度的无聊折磨了近半天,如今发现这里居然有人闲着,她实在有些兴奋,急忙寻着声音跑过去。
刚跑到门口,里面的人也跨了出来,两厢一照面——
“啊!”苏晚惨叫一声,倒退数步!
又是他,月无言。
月无言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人。
“啊,等等!”虽然自认没有以貌取人的毛病,但每次见面都这样一惊一乍,恐怕也对他打击不小了,苏晚觉得急忙追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不习惯……呵呵……”
貌似越描越黑……苏晚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接再厉:“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突然有人出来,所以……”
“嗯。”他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啊对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苏晚极力弥补过失。
“没有。”
“哦,听说你叫月无言?”
“嗯。”
“‘月亮’的‘月’?”
“嗯。”
“呵呵,这个姓很少见啊。”这么明显的没话找话,只要不是太笨的基本都能发现了。
月无言果然不笨,终于回头看她:“有事?”
“啊?没事没事,只是难得碰到你,随便问问。”汗,这么拙劣的借口也能说得出来,苏晚越来越佩服自己了。
月无言未置一词,静待她的下文。
“哈,哈哈,站了这么久你不累么?来来,这边坐。”苏晚拽着他的手臂,硬是将他拉到柴垛上坐下,自己顺便坐他旁边。
天气微寒,近午的阳光不冷也不热,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暗香,苏晚嗅嗅,再嗅嗅,终于确定香味来自身边的男子。
想不到他长的丑,习惯倒挺摩登,居然还抹香水,果然不是寻常百姓。
月无言默默地坐着,既不看她,也不开口,仿佛这里就他一个,身边根本没她这号人。
既然主动找人家说话,总得先起个头。苏晚仔细斟酌一番,终于选了个不太敏感的话题:
“平常,你就一个人在柴房住啊?”可怜的孩子,长得丑又不是他的错,干嘛要躲起来不见人呢。
没反应。
“听说你认识叙离,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继续默。
“人家都说连城是魔教,你觉得呢?”
还是默。
连问三个问题都没得到回应,苏晚不由得有些气馁,正想着是不是要找个借口走人,闷葫芦忽然开口:“你来此学厨,是为了城主?”
“呃……”苏晚差点被口水噎死。
小样儿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消息还挺灵通,可是怎么偏偏问这个问题嘛!
“这个……怎么说呢……其实城主他一直都挺喜欢吃麻婆豆腐,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麻烦大家,所以才……”NND豁出去了,有本事你去找城主问呐!
想不到居然蒙混过关,月无言没再追问,忽然起身:“先走了。”
“喂!”苏晚急忙站起来,只听“嗤”地一声,裙子已被木片上的倒刺勾破一大条!
我倒!这可是古代,别说江湖人开放,露个小腿肚也是犯罪啊!苏晚急急忙忙把破了的地方捏在手里,四下一张望,逃也似的离开了百膳居。
回到住处,把“成果”展示出来,果然被瞳儿一顿批判。
自她“失忆”,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给面子,没事就摆出当妈的姿态。苏晚愤愤不平,却也无奈,只能假装悔悟来逃脱瞳儿的唠叨功,次日继续溜之。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如今她跑百膳居,就是直奔柴房。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是苏晚的座右铭。一个伙房这么多人都能攻克,还搞不定一个小小的月无言么?
日上三竿,苏晚靠在柴垛上打盹。
座右铭已经被改成: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
亏她还早早跑来蹲点,想不到目标人物早已了无踪迹,害得她只能在柴堆上守株待兔。可是一个上午都过去了,人影还是半点没一个。
太阳晒着真舒服。苏晚从坐变成靠,从靠改成躺,最后干脆眼一闭,找周公下棋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山摇地动。
“地震啦!”苏晚惊叫一声,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