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偏着脑袋,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先前他打电话,对方是华人,是以他认为这女孩也是华人,于是一直说的华语,这时候换成英文又说了一遍,女孩唇角上翘,有了一丝笑容,竟然明媚得似冰雪消散,他看得呆了。
这时屋子里旋风似的冲出来一个六十来岁的欧巴桑,冲过来,一把将那女孩拽到身后,对着童立厉声喝问:“干什么的?”
童立被问得一愣,几乎说不出话来。那欧巴桑看见他手里拿的快递单,倒先明白过来:“送快递的?”
童立连连点头,指着单页上的一栏:“这里是唐玧先生的住宅吗?麻烦在这里签个字。”
欧巴桑接过快递单看了看,飞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接过快递,拉着少女往里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瞪着童立:“怎么还不走?以后没事别来这里,看我们家傻子好欺负吗?”
童立一头雾水,傻子?谁是傻子?他发动汽车,倒车镜里一个长相奇特的干瘦老头自拐角处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牛仔盆帽的白须白发的老头和一个皮肤微黑的漂亮少女,这几个人正目光不善地注视着他刚刚送快递的那幢别墅。
他心中疑惑,满心想要去提醒一下,但是想到刚才那个凶巴巴的欧巴桑,还是觉得不要多事的好。
那位戴着牛仔盆帽的白须白发的老头和一个皮肤微黑的漂亮少女自然就是卜登和葩珠了,他们此行是来向卜登的师兄乃暹猜·乍仑蓬求助的。
十几天前,卜登和樱樱的师父苏风吟大战一场,虽然最后的结果是苏风吟死了,但是卜登却也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这位苏风吟,解放前人称“鬼医圣手”,端的是厉害无比。那天的那一战他毁了卜登本命蛊里的子蛊,导致母蛊反噬,每夜子时卜登便会腹痛如绞,经脉逆行,无法可想之下,只能求助自己的师兄乃暹猜。
这位乃暹猜本是泰国人,卜登的父亲年轻时到东南亚求法,不慎被当地一位降头师下了降,是乃暹猜用自己的本命降救了他,卜登的父亲当时心存感激,将毕生的蛊术都传授给了他。而乃暹猜也没有令他失望,结合了当地降头术对蛊术加以改进,勤加修练 ,终成了东南亚一带赫赫有名的降头师。
而这一次恰巧乃暹猜被新加坡一位富豪请来解降,卜登祖孙二人偷渡到泰国,听说乃暹猜去了新加坡,又在当地人的帮助 下辗转到了新加坡。因为降头师在泰国的地位很高,而乃暹猜在当地十分有名,听说他们是找乍仑蓬大师的,当地人便主动帮助 了他们。经乃暹猜的诊断分析,卜登需要 一味灵药降才能解母蛊反噬之困。而这个灵药降炼制不易,需要 一位正定妙龄的处*女,炼成之后在月圆之夜供其采补。
在一次宴会上,乃暹猜听说了国立大学的年轻教授唐玧为了给自己的傻子妹妹治病放气 国内的大好仕途,转而学医的事情。这件事在新加坡的华人圈子里原本只是个笑谈,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眼下刚好缺个少女,乃暹猜琢磨着傻子比较好控zhì ,便将主意打到了唐博士这位妹妹身上来了。
乃暹猜是个降头师,更是个十分势力的人,他之所以肯花这么大的力气 去帮助 卜登,是因为卜登承诺,只要乃暹猜治好了他,他便帮他得到灵蛊秘录。
这本灵蛊秘录乃是苗家至宝,相传是一位游历多方,击败无数对手的汉人大蛊师所著,记载了诸多不传之术,更有诸多蛊术、降头术的破解之法。
乃暹猜一想到能得到这样的至宝,就十分激动。刚才的情形他们都看到了,这个唐玦确定是个傻子无疑。
卜登还不放心,问道:“师兄,这个唐家没什么背景吧?”
“你放心,我已经查过了,唐玧五年前才带着妹妹来的新加坡,虽然在国立大学有个双博士头衔,但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绝对不会有什么过硬的背景。再说,唐玦只是个傻子,一个傻子失踪了谁会在意呢?”乃暹猜如破锣般的声音响起来,只听得葩珠恨不得捂住耳朵,但是现在有求于这位伯爷,只能忍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我的。”乃暹猜将行动计划说了一遍,听得卜登连连点头。
别墅的楠木门重重地关上,李妈将快递盒子顺手搁在沙发前的矮几上,一边数落傻姑娘唐玦:“小玦啊,你一个女孩子跑出去抛头露面干什么呢?外面的可都是坏人!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记得呢?”一边又叹息,“唉,你这么漂亮,出去要是被欺负了可怎么好?”
她说了一会儿,发现 身后根本没有动静,不由转身去看,却见唐玦盯着那快递盒子,目光呆滞,嘴角流着口水。看见她回过身来,唐玦含糊不清地说了句:“阿妈……”嘴里一大滩口水溢出来,流到公主裙上。
李妈摇摇头,拿着纸巾帮她把口水擦了,一面说:“这个是先生的东西,不能吃,你先坐着,阿妈去给你拿冰淇淋。”她是客家人,因而唐玦一直称她为“阿妈”,意思是奶奶。
她转身往厨房走去,唐玦却管不了那么多,忙抛开绒毛熊,伸手来拆快递盒子。盒子包装的十分扎实,她一时撕不开便用嘴巴咬,她正咬得起劲儿,突然身后一个人影闪出来,一个手刀切在她颈椎上,唐玦顿时软软地倒入那人怀里。那人带着面具,毫不停留,将唐玦抗在肩上,身形一闪便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那边厨房正炖着排骨,李妈本来是到冰箱拿冰淇淋的,结果看到锅里热气腾腾,排骨汤都溢了出来,不免要去弄,因而耽搁了一下。
只这一小会的功夫,她再回到客厅里唐玦已经失去了踪影……
卜登等人劫了唐玦便打车去了他们下榻的酒店,当天夜晚便包下一艘船出了海。这会儿唐家乱成一团,唐玧动用了国内所有的关系寻找唐玦,可是一无所获,这自然是后话。
樱樱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 自己正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四周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绿色烟雾,这些烟雾中含有大量充沛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或者不能称身体,因为她惊讶地发现 自己此刻只是一缕神识,而她的肉身早在灵降落的时候就损毁了。
她的神识吞噬了灵气不断壮大,竟然慢慢能够操控那些绿色烟雾了,先将灵雾取出一团,控zhì 它变成了一个苹果,然后渐渐变出一些小狗、小猫……玩了一会儿她便接着吸收灵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能吸收的进去的灵气越来越少了,她的神识似乎达到了饱和状态,而四周依然是浓得化不开的烟雾。
她是一缕神识,无所谓休息不休息,只是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虽然灵气充裕,却也着实无聊,不过若不是这里极为充沛的灵气,恐怕她现在连一缕神识都不存在 了吧。
想到师父的惨死和自己肉身被毁,樱樱便觉得无尽的哀伤和愤恨,这血海深仇还有得报的一天吗?
猛然一个声响传入耳际,樱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成一团,却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一个苍老的男人说道:“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师兄,你的眼光真不错,不过可惜是个傻子。”
这声音?樱樱骇然心惊,这声音竟然是卜登那个老不死的?
另一个如破锣一般的声音响起来:“傻子不是才更容易控zhì ?只要等炼成了灵药降,你采了她的处子元阴,不但会功力大增,还有可能增加十余年的寿元,到时候……”
卜登赔笑道:“到时候一定也让师兄风流快活一把。”
破锣声音冷哼一声:“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等你功力恢复了我们就去拿灵蛊秘录。”
卜登嗯了一声,道:“那个老狐狸死了,灵蛊秘录十有八*落在他的孙女手上。”
这番话在樱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们竟抓了个女孩来炼什么灵药降?还要让卜登那个老不死的采阴补阳?而后他们都在讨论如何去拿那本灵蛊秘录以及怎么炼灵药降,樱樱并没有多加注意,只听得那破锣声音说了句:“师弟,现在该把那个宝贝拿出来让师兄开开眼界了吧?”
过了片刻,卜登并没有说话,那破锣声音又道:“你不会在怀疑师兄吧?师弟,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陡然间一缕亮光透过绿色浓雾穿了进来,樱樱只觉得浑身一轻,继而灵气又源源不断地往她神识中涌去。
第五章 秘密夺舍
乃暹猜看着卜登拿出的那颗浑圆的通体透着晶莹绿光的珠子,眼中的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啧啧赞叹:“果然是个宝贝,有了这个加上那个绝世小美人,相信不用四十九天就可以练出灵药降了。”
卜登只牵挂着灵药降的事情,并没有留意师兄的神色,闻言心中大喜:“师兄说的是真的?”
乃暹猜道:“当然,我还想早点拿到灵蛊秘录呢!”
“那我们今晚就开始?”
“嗯,”乃暹猜沉吟了一下,“那几个人很是碍事。”
卜登嘿嘿一笑:“要想让他们不碍事也很简单。”
卜登能想到了乃暹猜自然早已经想到了,他冷笑一声:“这里可是公海,你除掉了他们谁来开船?你?还是葩珠?”
卜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相传灵蛊秘录里有一种忠心蛊,中蛊者绝对忠心不二,若生了二心必定七窍流血而死。”
乃暹猜拍了拍他的肩:“等拿到灵蛊秘录我们一起研究,现在你去把你那些虫子拿到那些人面前亮亮相,让他们知道不服从的后果。”
卜登不以为然:“这件事让葩珠去做就行了,我跟师兄一起研究炼降。”
乃暹猜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不动声色地将那珠子放回盒子里。这时唐玦醒了过来,拿手背胡乱地擦着唇边的口水,嚷道:“我饿,要吃!”
乃暹猜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葩珠闻声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盘香喷喷的烤肉:“唐玦,别哭了,看姐姐给你带来了什么?”
“肉!”唐玦雾蒙蒙的大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欢喜地叫道:“小玦要吃肉!小玦要吃肉!”
“那小玦要乖哦!乖孩子才有肉吃!”葩珠一边抚摸着唐玦柔顺的长发一边哄着她。
“嗯嗯!”唐玦连连点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盘烤肉,烤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掩盖了其中昏睡药的气味。唐玦抢过盘子,抓起一片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唐玦吃饱了烤肉那昏睡药也起了作用,她便又沉沉睡去。
入夜,船上所有的船员都被赶到了驾驶室。而在一间空旷的房间中,乃暹猜在屋子的角落里点起了七盏油灯,灯盏中尸油和煤油混合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臭味中人欲呕。
中间一张长凳上,唐玦手脚和头部均软软地垂在下面,仿佛死了一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上面,而那颗碧绿宛如翡翠的珠子此刻正悬在她的胸口处两乳之间膻中穴的位置。乃暹猜刺破了卜登的手指,在唐玦身上滴了七滴血,而后又给唐玦下了一种连卜登都不知道是什么的降,并口中念念有词地布置着阵法,一直到深夜。据乃暹猜自己说,这样就能令灵药降认主,以后不但能助卜登增长功力和寿元,还能成为他的一个大杀器,随时听命于主人。
樱樱隐藏在绿色浓雾之中,直到乃暹猜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敢吸取周围的灵气,那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令仅是一缕神识的她都喘不过气来。她有一种感觉,就算师父在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她正吸收着灵气,浑然不觉身周的绿色浓雾缓缓地向着下方流动,而她亦随着绿色浓雾在缓缓移动。就像一只置身在河中的小船,随着河水缓缓漂动,因为极缓,本身并不能感觉到,等到感觉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漂出去几里路了。
等樱樱从物我两忘的境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 周围的绿色烟雾已经极薄了,她能清晰地看到下面一张绝美的脸庞,那女孩子双眸紧闭、神色安详,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仰卧在一张长凳上。
想必这就是卜登等人拿来炼灵药降的女孩子,素樱打量着那女孩子,不过十七八岁光景,脸上还有细细的绒毛,皮肤细白如瓷,看上去极为稚嫩。
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海浪咆哮着拍打着船身,仿佛随时都能将这艘不大的货船吞没,一道道粗如水桶的闪电劈在海面上,发出闷雷滚过的轰隆声。船长室里,七八个船员瑟缩着身子,葩珠百无聊赖地斜靠着门,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摆弄着一条通体乌黑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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