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你碰……」不是怕他碰,难道是怕他不碰?蔚蔚脸色大羞,还好
现在没有开灯,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局手局脚地挨回他身前,她又不知道该从何启齿了。
「我们刚才说到,你不知道出口己要什麽。' 张行恩助她一臂之力。
「喔,对。」她清清喉咙。「总之……就是……我现在知道我要什麽了。」
[你要什麽?」他很有耐心,看著浸湿在夜色之中的她,一身飘曳的丝裳,
宛如即将奔月的仙子。
' 我……我要你!」没想到自己真的说出来了,连她自己都倒抽了口气,捂
著嘴,又退後了三大步。
有一瞬间,张行恩没有任何反应。
几乎是一说出口,她便後悔了。
「我……我……我随便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我要走了。」她仓
皇地摇摇头,只想逃离现场。
凌空切进来的铁掌揪住她,中止了她的逃亡行动。
「乱说的?」张行恩的双眸眯了一眯。' 这种事也能乱说吗?」
他少见的严厉,让她羞愧得不知该如何出自处。之前想得没错,她真的在自
取其辱。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不起……」她不禁垂低了榛首。
本来不说出口也就罢了,即使她在公司待不下去,两人还是有可能在其他场
合遇见!而今呢?以後连见面都很尴尬。她根本不该打破两人之间的生态平衡!
[你哭了?」他的声音比以往低沉。
蔚蔚只能不断摇头,泪眼蒙胧中,连他的脸庞都看不清楚。
张行恩将她拉近来,掏出口袋里的手帕,轻拭她的泪颜。
' 喜欢我是一件这麽痛苦的事吗?」温柔的声音彷佛就在她的耳鬓。
蔚蔚稚气地抹抹睑,然後发现,不是「彷佛」!他真的就低头,在她的脸颊
旁。
哭声梗住,连呼吸都梗住。她呆呆望著五公分之外的大特写,斯文秀致的男
性脸容。
他冷静地摘下眼镜,收进口袋里,两人的对望,头一遭没有任何外物阻隔。
泪水浸湿了她的眉睫,在暗夜中一闪一闪,犹如晶莹剔透的小星星,她的眼
眶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连嘴唇都红红的。小小的鼻翼随著抽噎而窜动,樱唇
轻轻颤抖……
他轻叹一声,垂首含住她的唇。
蔚蔚呆立在当场。
真是糟糕,他明明打定主意不跟公司女同事有牵扯的……
然而,唇下的甜美柔软,取代了任何懊恼。柠檬香气变得更浓,他的舌撬开
她的牙关,她颤巍巍的开口,容纳他进入。
双腿再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她软软瘫进他的怀里。
她尝起来,残留著香槟的甜意,也或许,她本来就是这麽甜。
一只大手滑向她的腰後,满意於手掌心隔著丝料的滑腻触感,将她轻轻压进
怀中。
在这一刻,她的灵魂不在体内,甚至不在地球上,浸湿在一个没有时间、没
有地点、全然缥缈的感官世界里。
他的舌纠缠著她的舌,他的唇密合著她的唇,他的心跳呼应著她的心跳。她
揪著他的衣襟,茫茫然,彷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好闻的男性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先退开来。
张行恩看著软瘫在怀中的可人儿,叹了口气。
真是糟糕……
他不该破除自己的原则的。
可是,她慌乱的模样看起来好可爱,啜泣的模样看起来好惹人怜,而她的唇
就在五公分之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吻她都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为什麽喜欢我?」说话时,他的唇拂弄她的唇。
蔚蔚醺醺然睁开眼,水眸漾漾的,池心中央,只有他的脸孔,只有他而已。
她也说不出来,自己为何就是这麽迷恋他?
他是个极优秀的男人,没错;可是,以她的身家背景,要认识和他一样优秀
的男人并不困难。
深印在她唇上的,是他的温柔。一滴一点,一点一滴,渗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甚至远在见过他以前,就让她不由山曰主地恋慕。
「你很温柔……」她轻声说。
[温柔?是吗?」张行思低下头来反省。
嗯,他对她,好像真的比较有耐心,难怪她觉得他温柔。如果她早几年进公
司,尤其是他刚升上行销部经理的前半年,整群行销部同仁被他的铁腕折腾得
几乎在公司搭帐篷,三过家门而不入,她大概不会再把「温」和「柔」这两个
字组在一起,套到他头上。
他的存疑,让她误解了他的语意。
蔚蔚急忙解释,「我知道,一切都是我自已在暗恋,在痴心妄想,你没有喜
欢我的理由。你放心,我只是希望在离职之前,把我的心情告诉你,我……我
并不是想介入你和你女朋友之间。」再说,她也没有介入的分量吧?!
她短短几句话便扔给他三大疑点。
首先——
「你为何认为我没有喜欢你的理由?」他好奇得很。
「那还用说吗?我既不精明能干,性格又孤僻,个性又古怪,人缘又不好,
你有什麽喜欢我的理由呢?」
「你很可爱。」他提醒她。
「我一点都不可爱!可爱是指那种绑著两个马尾巴,再不然也要甜美爱笑、
懂得讨人欢心,我哪一点可爱?」
瞧著她杏眼圆睁的不解,他微笑。「你现在就很可爱。」
「呃——呃——」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其次——
「你要离职,为什麽?」他两只手臂盘在胸前。
蔚蔚最怕看到他这个姿势,这表示他没有得到合理解释之前,任何人都别想
走。
「我……今天晚上的事情,以後大家见面一定会很尴尬!」
「你找到新工作了?」
「没有。」
「有新的计画,比如说,出国旅游,念书或游学?」
「没有。」
「令尊希望你离开公司?」
「没有……」她被他质问得抬不起头。
「很好,那麽我不觉得尴尬,你当然也就没有理由尴尬。你离职的动机不成
立,希望下周一早上九点可以准时看见你销假来上班。」
「好……」
第三——
「你不可能介入我和我女朋友之间。」
蔚蔚一听,又炫然欲泣了。「我知道我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我没有女朋友!」
啊?无论她以为由目已会听见什麽,都绝不会是刚刚他丢出来的这一句。
「那……那池小姐……」她又露出被他归类篇「很可爱」的愣表情了。
「她是我妹妹。」他面无表情地说。
「妹妹?」她也板起脸,学他面无表情。「怎麽可能,你们又不同姓,长得
也不像。」
「谁规定兄妹一定要同姓,还要长得相像?」
这麽说是没错啦!
「可是……」
「她不是什麽乾妹妹、湿妹妹,是我母系亲戚的小孩,从小被我家收养,和
我有货真价实的亲戚关系兼手足关系。」
「那……那锺祯绮……」
「她,和其他五十六个' 长辈的女儿' 就是我必须拖著小净出席所有场合的
原因。」
原来如此!
「那……那……」那她呢?
张行恩偏头望著她,温存的笑意重新流回眸中。
唉!对啊,那她呢?
他可以想像,他们两人的事若传出去,光是锺家父女那一关就会让人头疼很
久。
尤其锺董的个性,虽然是识人的伯乐,也是多疑的曹操。他属意自己为锺祯
绮的对象,多少有一点想靠女儿来「和亲」的想法,尤其公司正值派系竞争的
多事之秋,如果自己不能为他所笼络,很难说锺董以後会有什麽反应。
他之前打出了「已有相识多年的女友」来挡著,如果将来转而和蔚蔚牵扯上,
那等於当众打了锺氏父女一耳光。
可是,感情的事,又有何逻辑可言呢?这是感觉的问题,锺董的知遇之恩不
等於翁婿之情。即使他从此都孤家寡人,也不见得会接受锺祯绮。
那麽,他对祁蔚蔚就有这样的感觉吗?
诚如她白自己所说的,以一个「女朋友」的角度来看,她实在没有太多优点。
她不会撒娇撒痴,脾气又别扭古怪,敏感到近乎神经质,普通人眼中的一点小
事,飘进她的世界里就成了肆虐的酷斯拉。那麽,他的眼光为何总会不由自主
地落在她身上呢?
看著她「可爱」的表惰,张行思微微一笑。
或许,就是因为她的别扭,她的古怪,她动不动便因他的一言一笑而失神。
她触动了他一股年少的情怀,彷佛当年隔壁班的女生站在走廊上偷看他,只
要赢得他多一眼的瞥视,多一抹的笑意,几个小女生便躲在楼梯间里吱吱咯咯
的乐上老半天。
年少的情怀永道是最纯净的,她带给他的感觉,也是这样的纯净。
既然如此,就——试试看吧!
「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他把皮球踢回去,再用一个吻贴往,任皮球滚入她的体内,在脑中翻动,在
胸口狂呼……
… 第五章现在是什麽状况?蔚蔚拿著一叠厚实的文件,站在影印机前发呆。
他说,池净是他的妹妹。
他说,祯绮是长辈的女儿。
他说,他也不知道她算什麽。
他,还吻了她。
他为河要跟她说这些话?难道他对她也有意思?
不行!不行不行!蔚蔚使劲甩头,把一切遐想甩出脑海外!
不要自作多情!不要胡思乱想!这年头,男女之间的吻可以出於情意,当然
也可以出於礼节。人家男方什麽都没表示,她一相情愿的去认定,就太不知羞
了!
蔚蔚用力掀开影印机的盖子,把文件原本拿出来,忿忿的动作彷如在和哪位
隐形人生闷气似的。
另一张合约纸用力按在透明玻璃上头,影印机的盖子再用力地掼回去!
嘀嘀嘀!用力按下所需的影印数量。
砰!用力槌下影印键。
该死的!他为什麽要吻她呢?
吻完她还转身拉著她就上楼去,害她什麽都来不及问,他也什麽都没说,那
她怎麽会了解现在是何种状况呢!
「你们觉得张经理最後到底会选择他原来的女朋友,还是大小姐?」清脆的
议论声从隔壁传来。
一听见话题和张行恩有关,她全身的神经都舒活了。拉尖了耳朵,仔细听隔
壁在聊什麽。
她所处的地方是公共区域的影印间,进去那一道门则是一个小厨房和茶水间。
而传来说话声音的地点,却是隔壁的会议室。
公司里有两台影印机故障了,好的这台被她占著用,因此会议室里那一台桌
上型的影印机就被拿来替用。几个营业部的女同事在那里碰著了,顺便聊聊是
非。
会议室的门没关,影印间的门也固定开著,她偷听起来格外清楚。
[如果我是经理,当然选大小姐。」少三十年奋斗,谁不爱?
「不会吧?我觉得经理看起来不像是会靠女人出头的人耶!」另一个人说。
「你别傻了!男人都是事业心重於感情的。」
另一个人立刻接口,「而且,我若是张经理,即使现在接受董事长的女儿,
也不会有人多说话吧?毕竟他是先做出一番成绩,肯定了出自己实力,才和大
小姐在一起的,又不是一开始就靠大小姐起家。」
「嗯,嗯,对。」几乎可见一群女人纷纷点头的神情。
是这样吗?男人会觉得事业比感情重要?话说回来,她自己的父母,不就是
最典型的例子。
「说真的,先不考虑那些外在条件,单就本人来看,如果你们是张经理,池
小姐和大小姐,你们会选谁?」新的话题又加人阵容。
这个好听!这个好听!蔚蔚努力拉长了耳朵,只差没踮起脚尖,贴在墙壁上
听得更仔细一点。
「如果是我的话,我选大小姐。」
「我和你相反,我选池小姐。」
「为什麽?为什麽?」
墙的另一侧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有人咚咚她的肩膀,她不耐烦地回头看——
啊!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下来。
张行恩,指间勾著一杯热咖啡,就斜倚在影印机旁的粉墙上,陪她一起听八
卦。
「你你……你……」她惊讶得已经忘记用「经理」这个称呼。
原来刚才茶水间里有人!可是他要喝咖啡,找陈秘书泡就好了啊,干嘛自己
出马呢?
现在该怎麽办?为了同事间的道义,她好像应该大声发出一些讯号,向隔壁
示警。
张行恩饶有兴味地瞧著她。她的脸色一下红,一下白,最後下定决心变成红
色的,眼里写满了他已经很熟悉的不知所措。
她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经——」
一根手指点在她的唇上,阻止了接下来的那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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