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张平淡到极点的面孔,其眼中的淡漠与不屑,深深刺痛了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韩遂视如兄长的边章,他虽死去已久,却扎根于韩遂心中,从未消失。
“伯允、大兄……我真的错了吗?……”
凉州诸臣行出司徒府,阎忠似有急迫,率先离去,而后,众人在离开长安前,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影。精彩开始&&)有人猜测他或许死于乱民之手,不过更多的人却认定他是故意躲起来,毕竟他和盖氏父子交情不浅,双方虽然曾为敌人,亦不致因此怪罪于他。
阎忠确实如很多凉州人猜测的那样,躲了起来,但他不是躲在自家,而是躲进被凉州人视为叛乱重灾区的西市,他需要尽快将韩遂方面的部署通知城内同仁志士。而今长安乱成一团,凉州人自顾不暇,他先是乘车进入相对安定的东市,之后弃车步行,抄小路折入西市,由于他挑选的道路颇为偏僻,倒也没有被凉州人察觉。
阎忠小心翼翼地绕过几条小巷,经由后门进入一座巍峨的建筑群,作为抵抗凉州人的核心所在,此地可谓三步一甲士,五步一健卒,防卫极是森严,如若凉州人知晓,把这里夷为平地,长安叛乱的威胁至少会下降一半,可惜,凉州人对此一无所知。,尽在
长安几经波折,忠臣义士,伤亡惨重,然而只要当今天子尚在,便不乏舍生取义之辈,阎忠面对迎出的同仁,没有过多客套,直接切入正题,把韩遂心底的打算一一道出。
众人听罢皆是忧心重重,返回大堂,围坐在一起,商议对策。
必须设法截住韩遂!没过多久众人便达成了共识,一旦让韩遂逃出长安,再想杀他就难了,而且天子被其劫持,安危也着实令人忧心。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韩遂逃跑之前,突击某处城门,迎河朔军入城,不过目前本方力量稍显不足。想要大幅增强实力,只有一个地方——廷尉狱,里面关押着数以千计忠于天子的禁军将士,如果可以把他们解救出来,己方就有了足够的力量左右局势。
进攻廷尉狱的时机,无疑以日落为佳,那时,正是凉州人驱赶长安士民汇聚城西的紧要关头,其他方向防守定会出现纰漏,这将是他们最好,也是惟一的机会。
众人相继斟满案上耳杯,饮下壮行酒,互道珍重,随后四散而去。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红日沉入地平线,天色逐渐转为昏黄,距离韩遂规定的期限已是不远,可是任务才完成一半,凉州士卒驱赶官民的过程中越不耐,手段更加暴虐残酷,城中各巷,伏尸满道,血流成河,与城头的喊杀声、厮杀声交相辉映。
长安。一片血色!
当此时,分散在城中各地,四处捣乱,无力正面对抗凉州兵的小股义军。忽然一反常态,三五汇聚,如果从上空俯视,就会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结成十几条长龙般的队伍,从四面八方齐齐杀向中心点——廷尉狱,即使偶尔有几路或受阻,或溃败。其余诸路仍是一往无前。
义军的奇袭战术大为出乎凉州人的意料,等到后者反应过来时,廷尉狱已然沦陷。=5=1=o=。
徐荣一步一步走出地道,他一身囚衣。打着赤脚,脖子上缠绕着厚厚的,有着大块黑褐色血迹的旧布,形象十分狼狈。其颈之伤是凉州勇士阎行以断矛尖锐处戳伤的,如果不是他的命硬。早就死在监狱里了,能活下来,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也许是在暗无天日的地室呆久了,徐荣双目不甚适应外间的光亮。眯成一条细缝,静静打量着眼前众人。
“徐中郎……”
“徐中郎伤势无碍否?……”
“徐中郎幽州名将。有徐中郎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随着众人七嘴八舌。徐荣大致了解了当前状况,随即抱拳言道:“诸君所愿,岂敢不从?”如今也只有他,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合狱中禁军将士,旁人都不行。
徐荣召集麾下旧部,令他们各将队屯,之后与义军一道,匆匆离开廷尉狱,整个过程不过一刻有余。然而即便这般神,仍是有凉州军赶到,伴随着冲天的喊杀声,双方于廷尉狱外展开激战。精彩开始凉州人依旧视叛军为乌合之众,心中轻视,漫不经心,结果可想而知,几乎一瞬间就被徐荣率领的禁军打得溃不成军。时间紧急,徐荣并未理会四散逃走的凉州人,带着义军穿街过巷,径直奔往城东。
城西。
“咳咳咳咳……”咳嗽声从一辆防卫森严的马车中急促传出,那一声声刺耳的剧咳,使车外层层环绕的文武都是听得于心不忍,面有哀色。
韩遂无力地斜倚车榻,面色白得吓人,连连吞咽唾液,暂时压下体内躁动的咳嗽,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悲戚之色。从他走出病房的一刻起,就意识到自己高估了身体的恢复情况,哪怕是带着浓浓热气的夏风,也不是如今的他能够承受的,而长安不断恶化的形势更使他内心激荡,无法平静,连咳不止,险些连胆汁都咳出来。
“唉!……”李相如出长叹,仰望天。当初马踏长安时,何等的意气风?进则辅佐王室,横扫天下,以臣不服,退则抽身而走,割凉自守,等待明主,进退无不游刃有余,何曾想过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只能叹天道不测,造化弄人。首发
外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李相如随着众人的目光一同望去,不久一人脱出人群,快步来到李相如身旁,附耳小声道:“校尉,斥候回报,叛军攻占了廷尉狱。”
李相如扭头看着来人,双目圆瞪,似不敢相信,后者重重点头,予以确认。
“这……”李相如手脚冰凉,如坠冰窟,他乃是司隶校尉,论及对长安的了解,无人能及,廷尉大狱里关押着什么人,他岂能不知?毫不夸张的说,一千多名身经百战的禁军官兵,威胁程度要远远高于数以万计的叛军,应对稍有差错,便会酿成无法想象的灾难后果。这种大事必须第一时间通知韩遂才行,可是……
“咳咳咳咳……”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再次响彻。
李相如围着马车犹豫再三,直到同僚纷纷催促,方才下定决心,登梯钻入车中。5o
见到李相如进来,韩遂稍稍坐起身子,一边以手抚胸顺气,一边开口问道:“相如,何事?”见李相如面有踌躇,张口难言,韩遂扯着嘴角笑道:“至不济亦不过是盖俊小儿将兵破城而入。大弟不必担心为兄身体,尽管直言便是。”
李相如只得如实相告,韩遂口中虽是说得轻松,听罢却是心中一冷。
“吾等危矣!”半晌,韩遂言道。
李相如低沉着头,说道:“大兄,下令,不能再拖延了。”
“……”韩遂陷入沉默,李相如知道他心里在担忧着什么,此刻天色还没有彻底黑下来,且己方亦未准备就绪,目前绝非突围最佳时机,现在冲出长安,绝对是九死一生,可再拖延下去,那就是十死无生了,孰轻孰重,他相信韩遂能够分得清楚。
韩遂思虑片刻,缓缓说道:“大弟,为兄抱病在身,诸事就拜托你了。”
李相如用力地点了点头,退出车内,正当他号施令,又有探骑来报,叛军于廷尉狱外击溃本方一部兵马,往东而去,目的用屁股想也猜得出来。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浇灭了,李相如明显加快了部署,手段也变得异常强硬,原本禁中之人待遇虽不算好,却比平民百姓强出百倍,至少性命无忧,但此时则顾不得那么多了,对于有意敷衍者,纵使天子当前,亦是毫不留情地挥舞屠刀,大砍大杀。
天子刘协坐在青盖华车上,看着眼前一幕幕人间惨剧,浑身颤抖,涕泪横流。
杨彪面色铁青,低声安慰着天子,马日磾和蔡邕面面相觑,赵岐怒不可遏,欲求见韩遂,质问是非,然而此举显然并不现实,半路就被凉州人扭送回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赵岐气得暴跳如雷,强行挣脱束缚,不顾天子在旁,对着凉州士卒破口大骂。赵岐名著关西,纵然不为第一,前三肯定有其一席之地,凉州人倒也不敢对他动粗,只要他不找麻烦,便由着他,反正挨几句骂也不会掉块肉。
赵岐到底已是年过八旬,精力衰竭,大骂片刻,眼见凉州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优哉游哉,反倒是自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奈止住话语,转向天子泣道:“陛下,臣死罪、死罪啊!……”赵岐随韩遂一同入京,他认为今日之祸是自己引狼入室所致。
“……”刘协茫然不能答。
杨彪叹道:“赵公乃为贼裹挟,非是从贼,何罪之有?”
马日磾、蔡邕等人亦纷纷来劝。
赵岐难以释怀,老泪,叩不止。
漫天彻地的哭喊声中,凉州人驱赶着庞大而杂乱的天子车队西行,沿途不断有人倒下,其中不乏当世知名之士,名宦之流,往昔,就算是大将军何进,他们也敢当面申斥,如今,边鄙小卒,却对他们肆意屠戮,境遇反差之强烈,叫人难以接受。
天色昏暗,加之周围杂乱,蔡邕脚下绊到石子,踉跄着向前扑倒,摔得灰头土脸。从弟蔡睦急忙将他扶起,问道:“大兄,要不要紧?可摔伤了哪里?”
蔡邕闻言不答,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无碍,拍掉身上的灰土,边行边环顾左右,哭叫声此起彼伏,间或响起一两声凄厉的惨嚎。蔡邕长叹一声,回遥望东方天际,心里默默地道:“子英,你再不赶来,社稷悔矣。”
上苍仿佛听到了蔡邕的声音,仅仅两刻钟后,长安东城门“清明门失守”的消息便如同飓风一般席卷而至。
城破了!……
河朔军入城了!……。。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第四百五十八章转变
更新时间:2012102521:55:35本章字数:5568
长安,清明门。**(。。)
夜幕降临,一批批身着铁铠、手握刀矟的骑士在将领们的指挥下,沿着城门两侧鱼贯入城,上至将军,下至走卒,人人脸上都带着一抹掩饰不去的欣喜之意。这一次河朔军大举南下勤王,中间可谓屡生变数,经历累累血战,耗时月余,死伤无数,此时此刻,距离目标——下长安,除奸宄,定社稷,仅一步之遥,众人心里岂能不悦?
“快——快——快——”张辽坐在一匹雄健的战马上,神色严厉,手舞马鞭,催促士卒加快行进速度。作为新降之人,却得骠骑将军另眼相看,宠信冠于诸将,此次更是以熟知长安详细为由,力压群雄,被盖俊委任为入城先锋,张辽身上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不过他正是那种越有压力,便越有动力的人,决心再立新功,回报盖俊厚爱。
“别磨磨蹭蹭,快、快……”
河朔军蜂拥而入长安,一队人马则逆行而出,确是阎忠、徐荣等长安义士、义兵,其等衣着兵刃五花八样,与周遭装备制式甲具的河朔军相比,显得寒酸至极,然而他们的脸上,却无半点卑微之色,反而昂首挺胸,盛气凌人。
要知道,长安固然岌岌可危,却也仓促难下,正是有了他们的助力,河朔军才得以里应外合,迅速夺下清明门,为入主长安铺平道路。论及克城之功,这批乌合之众,纵然不为第一。也可排入前三之列。
张辽在长安时日不短,立时认出几人,不敢怠慢,派人引领一行人去见盖俊。
盖俊车驾周围甲士环绕。河朔文武,无不躬身垂首,气氛威严而庄重,阎忠、徐荣等人见状,心中一凛,急忙收敛情绪,肃然行礼。
“吾等拜见骠骑将军……”
“哈哈哈哈……”一阵朗笑声传出,盖俊霍然起身。顺车梯而下,大步流星地甩开贴身侍卫,来到一行人面前,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而后双手抬起,微微虚托,以示免礼,言道:“诸君无须多礼。今孤定西都长安,诸君堪为首功之臣。”盖俊又道:“有君等忧心社稷,不吝性命之人,何愁国家难兴?”
“将军言重了……”众人竞相回道。无论认识与否,皆偷偷打量盖俊。
盖俊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加之不蓄胡须,显得英气逼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蓬勃朝气。先前当政者如董卓、王允、韩遂,皆垂暮之年,就如同日薄西山的大汉国,长安之人心里纷纷感慨道,当此国家危难之时,也许只有这等样人,才能够复兴社稷。
盖俊缓缓收起笑容,轻轻摇了摇头,叹道:“自先帝驾崩以来,一干奸宄小人欺天子年幼,盗权柄,窃中枢,手握王爵,口含天宪,视社稷如自己掌中之物,致使天下大乱,诸牧守拥兵自守,划地为王,国家沦落如斯,着实令孤痛心疾首。”说道这里,盖俊顿了一下,复展颜笑道:“董卓、韩遂小丑,屡逞淫威,妄图以暴凌人,岂不知贪酷暴虐,实乃自绝于人耳。{h:
。。
友上传更新}我大汉立国四百载,恩泽九州,忠臣义士,多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岂是区区屠刀所能降服?”
“将军说的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