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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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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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呃啊……”

联军将士虽然以大车为盾牌,阻挡了大部分弩箭攻击,然而大车毕竟不是城墙,弩箭通过车与车之间的各种缝隙,钻入阵中,往往贯穿一人,犹有余力伤及后者,联军士卒一批批喷血扑倒,后面之人又一批批接替其位,继续往前。

联军不顾伤亡,硬顶盖军chuáng弩猛攻,进抵弓箭shè程,可惜他们匆忙之间,又怎及盖军严阵以待,后者率先展开箭雨攻势。眨眼的工夫,数千支长箭义无反顾地冲上了天空,旋即飞速下坠,绕过正面车盾,如疾风暴雨一般无情地打击着联军阵中士兵。

尖啸的长箭,就像一条条巨毒之蛇,箭簇则是毒牙,肆意地咬上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有的人被长箭dòng穿头颅,爆出血浆,有的人被长箭贯穿身体,击得倒飞,有的人被长箭由上而下,钉在地上。更多的人中箭倒下,被后方涌来的同袍活活踩死。

“反击……反击……”

“shè……”

联军军侯、司马们拼命挥舞手中旗帜,竭力组织反击,联军弓箭手shè出的长箭刚刚飞上天空,盖军第二bō进攻接踵而至,箭矢密集而猛烈,比之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像黑sè瀑布从天而降,仿佛天威,使地面之人,不自觉地,陷入深深绝望之中。

“咻咻咻咻……”

无数支长箭带着刺耳的厉啸声,彼此jiāo错,飞往对面,清朗的天空,都被染成了黑sè。

弓弩对shè的过程中,联军死伤甚重,这是他们冲到敌人面前,必须付出的代价。联军士卒进抵车阵,试图搬开障碍,却十有**皆被其内探出的戟矛刺中面xiōng,偶尔有人搬开大车,一时也是不成规模,联军小股士卒杀进去,连朵水huā都溅不出来,旋即陨灭。

盖军大戟、长矛,在弓弩手、盾牌兵的配合下,游刃有余的猎杀着一切敢于靠近的敌人。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三层车阵先后被联军突破,但是以数千计,重达数百斤的大车,远非一时能够清空,联军只能断断续续以屯队为单位,冲击盖军大阵。

平虏校尉左校处于前线靠左的位置,也许联军是想以此为突破口,投入的兵力远远高于其他方面,他面临的形势,也要远比中路的胡泰、右路刘石严峻得多。

左校年约三十余岁,其身高体壮,脸孔窄长而胡须绕脸,他是冀州魏郡著名游侠,当年跟着张燕入侵并州,被盖俊打败后,与同乡陶升合谋,刺杀张燕,献贼首归顺盖俊。陶升有才华、有见识、有能力,投身河朔,立刻就被盖俊看重,而今已是降贼中郎将,左校则是打拼数载,才勉强升上校尉。没想到时来运转,他竟被骠骑将军眼里的大红人高顺看上了,随其血战数场,颇立功劳,入了盖俊法眼。

“杀……”

“杀啊……”

无数的联军士兵扑将上来,无数的长矛刺进战阵,转瞬间形成hún战。

左校眼见阵型松动,心知自己是虎还是猫,就看今朝了。乃左挽钩攘,右执长刀,跨步而进,直趋前线。边行边大呼道:“你们是老子左校麾下,莫要让同袍看笑话,给老子把贼子杀回去……”

“杀……”

左校衣甲大异士卒,一上战场,立刻就被无数联军将士瞄上。

左校面对络绎不绝,向他杀来的敌人,丝毫不惧,两个跨步上前,左手钩攘锁住长矛,右手顺势一抹,鲜血自敌兵脖颈喷出。轻描淡写击杀一敌,左校扬手用钩攘上钩拿住一人后颈,拽至身前,刀锋笔直刺中其腹,待刀身深入,用力一搅。左校拔出刀,用沾满鲜血的手推倒面前已经死透的敌兵,大喝挑衅道:“来、来,杀老子啊……”

“杀啊……”联军士兵一窝蜂涌上来,然而仅仅片刻间,便轰然崩溃,四散逃走。左校虽勇,却也没有勇到逆天的程度,击溃敌兵的功臣,是随在他左右的上百jīng锐部曲。左校乃是游侠出身,深知“兄弟”的重要xìng,早在黑山时期,手下就养着三四百死士,这是他在弱ròu强食的黑暗世界赖以生存、赖以成名的本钱。无数次互相兼并中,他屡屡率数百死士,在最后一刻发动冲锋,击垮十倍、二十倍以上的敌人。

“兄弟们,随我杀……”左校仰首望天,纵声狂吼,大步流星地杀进敌群,盾舞刀旋,所过之处,无不血光luànshè,残肢luàn飞,面前绝无站立之人。左校身后的上百jīng锐部曲奋勇高呼,随左校狂飙突进,所向无前,杀得敌人连连后退,几有将联军全线击退的架势。直到联军加大兵力,兼且校尉亲自出阵,才把左校的势头压了下去。

经左校这么一番疯狂冲杀,麾下士卒压力大大缓解,重新凝聚列阵,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也就没有和对方死磕到底,缓缓退回后方,隐入阵中。毕竟,他身边jīng锐部曲人数有限,且都是跟着他数年的老兄弟,比亲兄弟还亲近,哪怕战死一人,都够他心疼许久的,是以不到危急关头,他绝不会轻易把他们派上前线送死。

联军进攻右翼的企图受到左校遏制,中路和另一边一时也无甚进展,战局陷入僵持阶段,厮杀jī烈而残酷,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双方伤亡人数直线上升。

董越目视战场,眼中带有一抹疑sè,韩遂疯了吗?与其说他是在进攻,不如说是自残,盖俊兵力本就比他们多,且背后又有河东等地供应援兵,照韩遂这么拼下去,先灭亡的肯定不是盖俊。难不成韩遂是想以疯狂的进攻吓退对方?开什么玩笑骠骑将军,枭雄也,怎会畏惧区区伤亡。董越心中反复权衡,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韩遂经过三日修养,恢复了往昔神采,身姿修长,容貌俊伟,神态从容,且身着戎装,为他儒雅的气质注入一缕英气。只见他淡淡地斜了董越一眼,不紧不慢道:“董将军无须担心,仆心中自有定数。”

“……”韩遂这么说了,董越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只能在心里胡luàn猜测。

韩遂突然转回头,对身后大将、杨烈将军麴胜道:“下令,骑军出击……”

“……”董越闻言一脑mén冷汗,他认为韩遂真的是被盖俊bī疯了。

韩遂疯了吗?韩遂当然没疯,他现在很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

韩遂麾下心腹文臣如成公英、李相如之辈,皆是面不改sè,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主上的打算。韩遂这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河西、金城、卢水的五万大军身上。

韩遂的设想是,在长安城下,和盖俊拼个两败俱伤。当然了,这个度要牢牢把握好,既要保证大幅削弱盖俊实力,又不至于使自己失去自保之能。

届时,五万大军自草原,一泻而下,杀入北地郡。盖俊兵力尽数集于三辅,一时难以从其他地方chōu调兵力救援北地,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率军回返。

如此一来,长安之困立解。而且,说不定韩遂可以利用盖俊惊慌失措,急于返回,军心不稳之际,从后派遣jīng骑追杀,一举击溃,甚至全歼河朔军,砍掉盖俊的脑袋,这种事情,谁又能说一定不会发生呢?

惟一让韩遂有些顾虑的是,此事不仅成公英、李相如二人知晓,阎忠亦知,后者和盖氏父子渊源极深,难保不会泄密。当初让他知晓,也是迫不得已,毕竟他乃是凉州文臣之首,mén生故吏遍布幕府,但有个风吹草动,绝难瞒过他的耳目。为此,韩遂特别命令镇守长安的成公英,日夜于阎府周围密布间者、斥候,乃至收买其府中奴仆,监视阎府上至老弱,下至稚童,一切人等的一举一动。

另外位于南方的袁术军亦有可虑之处,不过此时其数万大军被阻峣关关下,无能为也。李傕这厮,为人野心勃勃,虽然投靠了盖俊,心里未必别无他想,只要盖俊撤走或败北,韩遂相信,自己随便扔根骨头,就能把他拉回到己方阵营,至不济,暂时承认他为独立势力便是。等到自己收拾残局,整合三辅,还怕他再有忤逆不成?

“盖子英,我倒要看看,最终到底鹿死谁手……”韩遂念及此,目光瞬时变得冰冷一片,无半点感情bō动,董越偶然瞥见,蓦然一惊,急忙转眼视线,不敢再看。

第四百四十章知己

更新时间:201242621:02:53本章字数:2403

第四百四十章知己

长安联军五万余步骑面东而立,它的对面,是一支人数多达四万余众的敌军主力,左翼,即北方,另有一股人数超过一万六千的敌军偏师。免费盖俊苦心筹谋、经营数载,河朔战争潜力之强,足以把当今所有诸侯吓得目瞪口呆。当然了,这么多人,盖俊肯定养不起,民生也必将受到影响,所以说不到危急关头,他不会做杀ji取卵的勾当。

韩遂固然雄霸西凉,汉胡归心,真要比拼软、硬实力,又怎及盖俊?是以照韩遂这么个打法,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韩遂心里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甚或说,他还有后手?……”想到这里,盖俊微微眯起双眸,手掌轻轻摩擦着马鞭。如果韩遂老儿隐藏了后手,是什么呢……刘焉、张鲁,乃至不甚靠谱的李傕、袁术等人,皆一一闪过脑海,应该都不是。刘焉、张鲁或可以chun亡齿寒为由,与韩遂结盟,然则他们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韩遂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盟友可不介意吞并他,并取而代之。那么,韩遂究竟是有什么凭仗呢?

“……”盖俊想得头疼,索xing不去再想,目光重新聚焦战场。再过几日,或许长安就要落到他的手里,届时韩遂就算有千般后手、万般变招,都免不了一败涂地。

韩遂让骑兵进攻的方向是盖军左翼,他当然有着充足的理由,首先盖军右翼,距离盖胤军太近,冒然攻击,极易遭到盖胤军侧击,陷入两面受敌的险境。其次,看旗号,盖军右翼主要是以凉州人、先零羌组成,正是这些人,造就了盖俊战场上战无不胜的神话,韩遂纵然再有自信,也不认为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己方可以战胜对手。

相反,盖军左翼则是以并州人、匈奴人为主,战斗力应当远逊盖俊凉州旧部,且可避免盖胤纠缠,韩遂选择以此为突破口,也就不足为怪了。柿子自是专拣软的捏。

~

冲锋的号角声中,联军万骑披着漫天烟尘,呼啸着冲来,数万只马蹄狂奔带起的轰鸣声,不仅人感到震耳yu聋,血压狂飙,就连脚下大地,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也许只有威势滔天一词,方能形容这种场面。

盖军战马不由烦躁地连连跺蹄、响鼻,骑士手抚马鬃,安抚伙伴,望向敌人,目光略显凝重,又带着一丝跃跃yu试,只待上官一声令下,便要杀将出去,和敌人战个痛快。尤其匈奴人,人人目光如炬,求战若渴,比之身边的汉人同袍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日子以来,匈奴人着实受够了那帮眼高于顶的北地先零羌人,在匈奴人眼里,羌人有真正的战士吗?充其量也就是个牧马人的级别,他们算个屁不过是仗着骠骑将军,取得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功绩,居然敢瞧不起草原上的雄鹰。他们迫切需要战功,无数的战功,来告诉那些目中无人的先零羌人,到底谁才是马上的王者。

只是,让匈奴人感到有些委屈的是,带领他们的人,即,使匈奴中郎将郭锐,正是北地先零羌人的后代,哪怕他的母亲是一位汉人,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匈奴人害怕就算他们取得胜利,到时羌人们也会说,那是在羌人的领导下取得的。匈奴人考虑过请求骠骑将军更换汉人首领,或让匈奴自己人出任主将,可惜回应他们的,往往是一顿鞭子,吃过几次教训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出换将一事。

张辽仅掌一营千人,在三辅一带,人数以十万计的河朔军里,只能算作微不足道,甚至不及一些校尉权厚。然而他头上顶的却是dàng寇中郎将一职,河朔军都、校尉级别,没有一百也有六七十,中郎将则仅仅只有十余员。换句话说,张辽刚刚加入河朔,就已经把一帮随骠骑将军征战数载的老将抛到身后,成功晋身高级将领之列。得益于官阶甚高,张辽此刻就处于左翼主将、偏将军关羽的背后。

早年在晋阳时,关羽和张辽有过一番接触,但是说到印象,却没剩下多少。关羽素来高傲,眼界奇高,二十郎当岁的máo头小子,怎会放入眼里,当时他关注的焦点是吕布,一来后者骁勇为并州第一,二来兄长盖胤曾败于其手,关羽乃邀战,挫败之,自此,可谓打遍凉并无敌手,成就其无上威名。

初始关羽听说骠骑将军待张辽甚高,微觉不悦,认为对方一介小子,何德何能?同时心里也有些好奇,盖因他十年前当街杀人,亡命北地,可以说是外姓最早投奔盖俊的人,对于其为人,颇为了解,得其如此厚爱,印象中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没想到几天相处下来,张辽样样合他胃口,关羽乃放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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