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中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出,跑在最前方的溃兵顿时被扫倒一大片,不及反应,弩声再起,一bō*袭来,连续不绝,士卒接连中箭扑地。联军杀起自己人来,行动之狠、手段之辣,莫说溃兵们被吓住了,连盖军将士也是不由一怔。
“弃战者——杀敢退者——杀冲击己阵者——杀”
一连三个杀字,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溃兵不寒而栗,稍加犹豫,有反身接敌者,众人相继盲从,纷纷再战盖军。
这一幕尽收徐晃眼底,对方这般做法,固然稍显严苛,却是正确的选择,换成是他,他也会这么做。联军劣势太过明显,败局已定,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枉然,区别仅仅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正如徐晃所言,联军不过是在徒劳挣扎,此时溃兵已不成阵势,士卒找不到上官、上官找不到士卒,luàn成一团,试图以散漫之型对阵森严之旅,结果不问亦知。不过顷刻间,被屠者甚众,被戮者甚多,联军将士不敢再战,亦不敢后退,唯有向两侧逃去。
盖军对逃兵置之不理,以弩阵对弩阵之法,予以压制,其后长矛兵付出巨大伤亡代价,成功突破联军中军防线。
身在后方的庞德遥望战场,手里把玩着一颗头颅,这是郭汜的首级。庞德心里道郭阿多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居然为了“敌人”韩遂战死沙场,世间最荒唐之事莫过于此。盖董二军的关系很复杂,征黄巾、讨韩遂时,双方同属汉军,乃是同袍,同碗饮酒,并肩讨贼,后来董卓入京,盖俊北上,两军jiāo恶,转为敌人,打生打死,直让人感叹造化nòng人。见到郭汜的脑袋,庞德心里不免感到些许异样。
盖胤亦是同样心思,且比庞德更加感慨,毕竟两军处于“蜜月期”时,后者尚属少年,而盖胤一开始就是除盖俊外,盖军的第二号人物,与董军诸将颇多jiāo集。
颜良则是大为窝心,他舍生忘死,历经血战,好不容易才斩得联军大将梁兴,不曾想徐晃转眼的工夫就送来郭汜的头颅,后者是昔日董卓麾下三大猛将,与他相比,梁兴连个屁都算不上。更让颜良心里腻歪的是,徐晃只是顺手杀了郭汜,如今已率众击破敌人前军,攻入中军,后面再有所斩获的话,他便是拍马也难及百一。
庞德回过神来,开口道:“徐公明进展很快啊……”
盖胤面lù赞许之sè,言道:“以区区三千之众,对阵数倍于己的敌人,尚能不落下风,徐中郎确实是我河朔首屈一指的良将,日后国家名将之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庞德对盖胤的评价颇是赞同,徐晃,是一颗明珠,想掩盖,也掩盖不了,就像他一般。庞德不会妄自尊大,亦不会妄自菲薄,他年纪轻轻,已是位至将军,站在河朔军中的顶端,只要不出意外,日后也必将成为大汉国屈指可数的大将。谓盖胤道:“今徐公明咬住贼人主力,我等也该予以配合,两翼合围,全歼贼军。”
盖胤闻言微微点头。
庞德又道:“只是如此一来,胜利却是来得太过容易了。”
盖胤斜睨庞德一眼,淡淡地道:“我倒是希望胜利永远这么容易。”盖胤先守河东,后镇雒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shè虎营亲卫曲军侯了。
庞德感叹道:“所以,这就是我心里的矛盾之处,既想避免自身伤亡,又想打个痛快,此事永远无解、无解啊……”
盖胤不再理会庞德近乎无病呻yín般的感叹,下令中军加快推进速度,后援徐晃部,自将后军尾随其后,同时以左右二军包夹敌人两翼。
盖军左军统帅奉车中郎将段煨,右军统帅行黑山中郎将杨奉,他俩不是汉臣,便是降人,皆非盖军嫡系出身,眼看敌人不济,己方大胜可期,皆感振奋,yù取一份功劳,以为进身之阶。主将这般想法,士卒又何尝不是,斩得敌人首级,换取军功、赏钱、田地,若是侥幸获得一将,那就一辈子也不用再为生活忧愁了,谁不喜之?
盖军全线展开进攻时,两侧骑兵的战事也进入到了收尾阶段。联军骑兵仅三千四人,纵然比张绣、贞良部多一些,也多不了几分,甚至不足以弥补双方装备的差距。随着数千盖军羌骑加入战斗,联军骑兵遭到围击,锐气渐失,只剩下挨打的份儿,全无还手之力。
“杀……”张绣厮杀良久,大矟折断,兼且近身hún战,长兵颇为不利,索xìng不再置换长矟,而是拔出腰间三尺余环首刀,左劈右砍,势不可挡。
“呜呜呜……呜呜呜……”
一阵阵号角声隐隐约约从远方传来,初时不甚清晰,之后依旧模糊不清,但张绣却是听出,此乃骑兵撤退的信号,攻势顿时一缓。号角声来自战场另外一端,贞良绝不可能战败,这么说来,他击溃对手了?张绣想到这里,不由有些焦急,明明是他的攻势更加凶猛,奈何对手不同,反倒是贞良那边比他更早结束了战斗。
“胡儿贱种,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了你”张绣瞪着远处大旗下的一员胡将,咬牙切齿道。此胡儿也不知是吃错yào了还是怎么,在胜负已分的情况下,换做旁人,早就开溜了,偏偏他死战不退,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念及此,张绣手中动作更添三分狠辣犀利,“唰唰”两道光晕闪过,两颗披头散发的羌人脑袋就此滚落肩膀,长刀顺势横着一抹,又割断一人喉咙,率部催锋破làng,向着胡将杀来。
深陷险境,xìng命堪忧,嘉号却是一脸麻木,目光清冷,毫不畏惧。他不怕死,死算什么,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比死还要恐怖百倍,他怕的是无法偿还韩遂的恩情。
嘉号少年时,其所在种落参与了羌人叛luàn,后被段颎镇压,部民皆沦为奴婢,嘉号进入金城大姓为奴,那是他永远也不敢碰触的可怕噩梦,是韩遂拯救了他。嘉号后来回到羌中,凭借勇猛、智慧,慢慢成为一方豪帅,但他始终没忘记韩遂的救命之恩。是以,韩遂起兵造反,嘉号毫不犹豫的率领部民追随左右,纵然几次险死还生,纵然部民损失惨重,亦无怨无悔,不改初心。
“杀——”张绣长刀,数骑抛血而倒,染血的刀锋笔直刺向嘉号。
“今日死在这里,便能够彻底还清韩君的恩情了吧……”嘉号心里默默地道。不过,他虽不在意自己的xìng命,但却不代表可以让敌人轻易取走。“想要我的脑袋,你就先留下自己的头颅吧。”嘉号面sè狰狞,抡剑大吼道:“杀——”
嘉号完全放弃了防守,任由长刀刺入xiōng膛,举剑狠狠劈向张绣面部。
张绣战场经验极是丰富,惊而不慌,转腕斜挑,入不甚深的长刀掉转锋口,飞离嘉号xiōng膛,斩在其手肘内侧,半截手臂连带着铜柄重剑,跌落地上。
“啊……”以嘉号意志之坚,骤遇断臂,亦是疼得大声惨叫。
两马jiāo错时,张绣一刀剁在嘉号颈侧,削飞其首,惨叫声戛然而止。张绣击杀嘉号后,顺手斩落大旗,继而马不停蹄冲锋,待杀个对穿,敌骑终于支持不住,崩溃四散。
至此,联军两翼骑兵皆被击溃,贞良与张绣一左一右,无暇理会溃骑,第一时间包抄向联军后背。同时,盖军左右步军包夹联军两侧,中军亦投入到战斗中来。联军遭到四面夹攻,莫说本就兵无战心,就算人人心生死志,也无能抵挡这等猛攻。
不久,联军大溃,从斜后方步卒与骑兵间的缺口逃出包围,cháo水一般逃向南方。
盖军中军,大旗飞扬,旗下盖胤质朴的面容上,满是坚毅之sè,只见他缓缓拔出宝刀上血,遥指南方天际尽头,纵声喊吼道:“一鼓作气,直入长安……”
“一鼓作气,直入长安……”士卒争相高呼,声贯云霄。
第二百三十章聚集长安
更新时间:201242512:41:50本章字数:4774
第二百三十章聚集长安
“杀啊……杀啊……”
“杀啊……杀啊……”
联军全军尽崩散,面对如怒涛般势不可挡的溃势,杨秋就算有战死之心,也是无能为力,眨眼间便被溃兵挤压冲撞得东倒西歪,晕头转向,身形一个不稳跌落下马,摔得眼冒金星,刚想爬起来,无数的大脚踩在其身,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幸好他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部曲亲卫,正是他们将溃兵打散,将他救起。
杨秋头破血流,狼狈不堪,一条命去了大半条,mímí糊糊地随着部曲亲卫,徒步向南逃去。至于胡轸,杨秋连自己都顾不得了,哪里有心思注意他。
杨秋毕竟官居扬武将军,为一军之统帅,着装颇是惹眼,所幸他未骑马匹,hún在败兵之中,目标不甚明显,居然被他侥幸地躲过盖军的截杀,成功突破包围圈。
“一鼓作气,直入长安……”
“一鼓作气,直入长安……”
盖军气势雄浑,吼音如雷,震天动地,同时也把身处眩晕状态的杨秋唤醒,他振臂挣开部曲搀扶,停下脚步,回身望去,目光隐有bō动。
“将军……”诸部曲不由暗自焦急,难得逃出来,难不成还要再回去送死?
杨秋看着周围众护卫,一张张脸上满是渴望求生的表情,惨然道:“回转长安,不忍面对明公,不若战死此地,保全后方家人。”
这时众人为了活命,纷纷思索该如何劝导杨秋,有心思活络之辈,言道:“盖军势大,非我等所能阻也。不若……将军将战败之责归给胡轸?便说他临阵思归,将士无心,乃致大败。”
另有人大声附和,继而骂道:“胡轸那厮,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适才我军方lù颓势,那厮便舍弃将军,率先逃跑,全然忘记了当初韩公收养之恩。”
“胡轸死不足惜……”
人言汹汹,杨秋颇是动心,正待决意,呼闻喊杀声由远及近,却是有盖军士卒见到杨秋着装大异兵卒,朝这边杀来。
“将军速走……”部曲也不管杨秋愿不愿意,拽起他便拼命逃跑。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周围的注意,盖军士卒一见杨秋,无不大喜,猜想当是敌方大将无疑,三五成群的展开围追堵截。杨秋部曲jīng锐远迈散luàn盖卒,却也架不住对方人数众多,沿途不断有人战死,等到杨秋深陷重围,他身边仅剩下三人。
杨秋咳了一口血,四顾跃跃yù试的盖军士卒,惨笑道:“没想到老子居然会死在一群小卒之手。来吧……看看你们这些人中,谁能砍下老子首级,换取一场大富贵。”
“……”盖军士卒闻言面面相觑,这厮口气不小啊……
“怎么,不信?”杨秋傲然左右,高声道:“老子名唤杨秋。”
“啊……”
“他就是杨秋……”
“扬武将军……”
“此贼军统帅……”
四周盖军一阵sāo动,神情既惊讶又兴奋,没想到他们居然抓到了敌军主帅,杨秋所言一点不假,这是一场大富贵,不论最终杨秋是擒是斩,获得的封赏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诸人相视一眼,同时喊一声杀,一窝蜂涌向杨秋。
“杀……”杨秋左右有部曲护卫,无须顾忌,他低吼一声,长刀横挥,轻易割断两人喉咙,手腕一翻,刺中斜方之人腰肋,随即拔出刀,转身挥砍如风,又劈中敌人面颊,同时弹uǐ踢出,轰在一人xiōng腹,踹出丈余远,撞倒后面数人。几招之间,盖军伤亡数人,杨秋表现出了和他名声相匹配的武力,哪怕有伤在身,亦未可轻辱。
盖军士卒暂时收敛心思,面上的惊喜渐渐被凝重取代,稍加踌躇,再次一拥而上。杨秋依旧勇猛无敌,倒在他脚边的盖卒不断增加,可是随着部曲尽亡,面对四面围攻,杨秋遮拦不住,转眼便被砍得鲜血淋淋,左臂亦断,站都站不稳,只能单膝跪在地上。
杨秋连连咳血,直到此刻,他仍不愿自裁,鼓足最后一口气,杀入人群,又拉两人垫背,方才不甘地倒在地上。
武威校尉盖戈驱马行在战场,部曲、部将随在其后,他躯干粗壮,牛目狮鼻,络腮胡须,夹在一众人间,亦是甚为惹眼。他不仅是骠骑将军盖俊的同族,两人还是发小,亲密不下盖胤。可惜的是,黄巾之luàn前一年,盖戈远赴西域,这一次错别,就是整整七八年时间,今年初盖戈才随盖勋至晋阳,与盖俊重逢,始入河朔军。
盖戈回望帅旗,心中苦笑,如果当初盖俊成立shè虎、落雕二营,他便加入,如今也应该不在盖伯嗣之下,位居将军了……
不过盖戈虽然感到遗憾,却并不气馁,他当初身在西域,面对危势,独挽大局,震慑数国,心智才能自是不须多说,再加上与盖俊的特殊关系,相信很快就能出人头地。
这一仗,是他加入盖军以来的首战,却“出师不利”,倒不是说他战败了,而是和他想象中存在不小差距,此战他率部随中军而进,击破敌军,期间没甚出彩之处。
盖戈正默默想着心事,猛然看到数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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