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暂时按下心事,呼来两百名虎贲戟士,亲自护送何进出宫。
蹇硕孤零零站在嘉德殿上,随着时间的逝去,神情越绝望,如果不能捕杀何进,莫说他,董太后、王子协都有性命危险。最终,潘隐回来禀报,大将军在虎贲士的保护下出宫了,蹇硕眼前一黑,直如五雷轰顶,喃喃自语道:“陛下,臣无能啊……”
失魂落魄的走回内室,董太后正等得心焦,一看他这副摸样,顿时心里一凉,问道:“大将军未至?”
若是何进未来还能有一分希望,蹇硕五官扭成一团,道:“来了,到九龙门前又突然走了……”
董太后心彻底凉了,茫然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瞒不住了,向外丧吧。”
董太后看了看怀哭累睡着的刘协,嘴唇哆嗦着道:“董侯……”
蹇硕叹道:“王子辩登基已成定局,无可改变。”
董太后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怕惊醒了刘协。
蹇硕伏地道:“臣蒙陛下厚恩,无以为报,纵使王子辩登基,臣也不会忘记陛下嘱托,除非身死,不然必诛何进。”
董太后边哭边摇,蹇硕虽典禁兵,看似强横,但刘辩登基,何进只要一道诏书即可取其性命。她三人性命,不在己,在何氏兄妹……
第二卷负笈进京第二百一十七章动荡
更新时间:20118182:12:21本章字数:7859
第二百一十七章动荡
奔出皇宫,见到部曲吴匡、张璋带着上百士卒恭候于道旁,何进稍稍松口气,太吓人了,他何进,今日险些血溅嘉德殿,每每想起,浑身便不由自主的颤抖。
“陛下,你太狠了”
“将军……”看着何进神情惶恐,吴匡、张璋皆是怔在原地。
何进强自使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道:“无事,走吧。”
“将军慢走、将军慢走……”何进本要登车,忽闻背后有人呼唤,他以为是袁术麾下虎贲,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素未蒙面的卫士。
那人疾步过来,见何进一脸警惕,如惊弓之鸟一般招护卫庇护,心知何进产生误会,急忙解释道:“将军勿惊,我乃上军校尉部潘司马麾下,特有要事禀报。”
听到是潘隐的人,何进神情一缓,脸上挤出一丝笑,道:“原是潘兄之人,足下有何事只管道来,仆洗耳恭听。”由于何进出身不好,虽身居高位,却不像门阀士子那般,见到兵将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甚是傲慢。何进凭着这一手折节下交的作态,很得士卒欢心。
果然,这卫士一见大将军如此谦恭,大为感动,环顾左右道:“敢请近言。”
何进微微锁住双眉,犹豫了一下,挥手散去周围部曲,把卫士唤道跟前:“请说。”
卫士小心翼翼道:“陛下驾崩了。”
卫士声音很小,小到何进只听清“驾崩”二字,但这两个字已经说明了全部问题。何进猛然一愣,踱来踱去,问道:“除了蹇硕,还有谁要杀我?”
卫士低声道:“此事乃蹇硕一手策划,并无旁人参与。”
“这么说来张让、郭胜等人并不知情……”何进向卫士一拱手,诚恳地道:“今日救命之恩,日后必有厚报。仆身有不便,告辞。”
何进坐在马车之,沉思静想,途惊醒,扬声道:“别回大将军府,直接出城,去营地。”这个营地指的是大将军五部外加数个别部司马,总计近七千人,皆是他亲信从家乡南阳及关东诸郡招揽的精壮,战力且不提,忠诚方面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到达城外营地,何进呆了片刻,觉得这里消息不通,将数千兵从雒阳东郊马市横穿而过,市商贾、游客满眼震惊的看着大军入东门,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是唱哪出,难道雒阳城内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片刻就有传大将军带兵入宫清君侧的消息。但是随着大军驻扎步广里内的百郡邸,此谣言不攻自破。所谓百郡邸,顾名思义,天下百余郡在京师的驻地,有逐级上计,奏报央之责,类似于现代的驻京办。
没有皇帝诏令,带兵入城形同谋反,不过后将军袁隗掌京师兵卫,而城门校尉则是袁绍党羽伍琼,两人听到何进所言,立即放行,可司隶校尉、同乡张温却不欲其通过,何进一句皇上驾崩脱口而出,张温立时沉默。
与此同时,伍琼火赶往步广里紧邻的永和里袁氏宅地。到达时,袁绍正和十余好友置办酒会,许是兴起,竟和许攸投壶为乐,许攸已经投完十箭,命五,而袁绍准备投第六支矢,前面五矢运气奇差,只命一,败阵似无可避免。
“德瑜,你不是在城门当值吗,怎么擅离职守,跑到我家来?小心御史参你一本。”袁绍扬臂轻轻一甩,箭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钻入壶,其举止优雅,配以绝世姿貌,有种语言无法形容的翩翩君子之风,博得满堂喝彩声。
许攸看到大家争相欢呼,不满道:“本初六二,剩余四箭全部投入壶才能胜我。除非盖子英附身,不然本初翻盘无望矣。”盖子英投壶之臭和他射箭之准一样出名,许攸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在调侃盖俊,诸友哈哈大笑,前合后仰,几掀酒案。
“诸君,皇帝驾崩了”
伍琼话语一出,众人仿佛被点穴一般定格,维持着各种放浪姿态,面上呆然,连何顒、许攸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惟有袁绍一派从容,举手投箭,“唰”的一声,箭矢准确落入壶肚。
“七三……”袁绍飒然一笑,抬手掷矢。
“唰”
“八四……”
许攸大汗淋漓,扯着僵硬的脸部肌肉讪笑道:“本初,你莫非想逆天不成?我不信你有这么好的运气。”许攸说罢,箭矢击壶底的声音再次传出。
“九五,平手了……”袁绍扭头看向许攸,似笑非笑道。
咕噜声四起,诸友连连吞咽唾液,骤闻皇帝驾崩,袁绍犹然镇定,三投三,真非常之人啊
“子远,还玩吗?”袁绍掂量着手最后一箭。
“罢了,我认输……”许攸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乒……”
袁绍随手掷出,看着撞到壶壁跌落地上的箭矢,摇摇头道:“居然没,憾哉。”
“你……”许攸勃然怒道:“你是故意的。”
“我真的有用心投掷……”袁绍拍拍许攸的肩膀,走到伍琼面前,问道:“德瑜,你是从哪得知的消息?”
伍琼回过神道:“是大将军。大将军已经带领数千部曲进驻百郡邸。”
“大将军,那必然是无假了。丈人、吾妻……再等等、再等等,我就要给你们报仇了阉人,全部得死全部……”袁绍以手盖脸,先是无声的笑,而后是轻声的笑,最后朗声长笑,其声高亢雄浑,裂云穿石,绕梁不绝。
“本初……”何顒担忧的看向大笑不止的袁绍。作为至交好友,再也没有谁比他更加了解袁绍有过怎样凄苦的经历,守孝六年,绝仕十八载,岳父李膺被拷打致死,妻子李氏忧死……
一切的一切,都是阉人造成的。而今阉人最大的保护伞皇帝刘宏驾崩……
袁绍止住笑声,对何顒淡然说道:“大兄,无须为我忧虑。走吧,去百郡邸,再不去的话,咱们的大将军怕是要等急了……”
袁绍所言不假,何进确实等得心焦,虽然他没有等多少时间。所谓度日如年,应该就是专门指何进此刻的心情。
袁绍、何顒、许攸、伍琼等人赶到百郡邸时,小黄门刚巧前来通禀皇帝驾崩的消息,何进一把拉住袁绍的肩膀,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驾崩,本初以为我当进宫否?”
袁绍不慌不忙道:“防止蹇硕狗急跳墙,将军最好还是呆在这里,直到王子登基。”
何进颇以为然,说道:“本初,宫内的事就交给你了。”
“诺。”袁绍淡淡一笑。
皇帝刘宏驾崩的消息以旋风般的度横扫雒阳城各个角落,随之扩散向城外。
公卿入宫,心情复杂难明,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希望皇帝早早归天,因为他实在是太荒唐、太昏庸了,不让古之昏君。公卿毫不客气,给刘宏谥号为“灵”,这个“灵”字是放任本性、不见贤思齐、没有政绩的代称,是个恶谥。与号称汉国历代君王生前公开挨骂最多,被骂得也最狠的先帝汉桓帝的“桓”相比天差地别,桓者,辟土服远曰桓、克敬动民曰桓、辟土兼国曰桓。
汉灵帝生前询问侍杨奇,我比之先帝何如?杨奇乃是弘农杨阀出身,杨阀门人秉承杨震之风,历来以忠直敢言著称,杨奇回曰陛下之于恒帝,亦犹虞舜比德唐尧。意思就是说你还不如先帝呢。汉灵帝很不高兴,说你脖子真硬,死后一定会引来大鸟。传说杨震安葬前,有大鸟俯仰哀鸣,泪下沾地。
事实也正是如此,汉灵帝比不上汉桓帝,汉桓帝一生重用寒门、名不见经传的小族,压制袁杨等门阀,袁杨等著姓终其一生也没有登上三公之位,又平息西疆羌人叛乱,功劳谁也抹杀不了,即使引第一次党锢之祸,公卿也不敢昧着良心给他上恶谥。
三日后,皇长子刘辩继位,因其年十四,无法主政,尊其母何皇后为太后,垂帘听政。赦天下,改元光熹,是为光熹元年。封皇弟刘协为勃海王。
又四日后,以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参录尚书事。太傅者,上公也,位在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之上,不常设,只有新皇登基时才选派老臣出任。众所周知的是大汉国权利掌握在尚书台手,三公九卿、乃至上公太傅仅仅是虚位,用来当灾之用,若想获得实权,必须参录尚书事。
汝南袁阀四代人有五人位居三公之列,纵横朝堂百余年,门生故吏遍天下,而今袁隗为上公,又参录尚书事,权柄之大,堪比汉初宰相,达到了汝南袁阀从未到达过的巅峰。
大将军何进既秉朝政,愤恨蹇硕谋害自己,便想杀了他。何进亲信,同乡张津是袁绍的人,袁绍使他规劝之曰:“黄门、常侍权重日久,又与长乐太后传通奸利,将军宜清选贤良,整齐天下,为国家除患。”长乐太后即灵帝母董太后。何进同意张津的意见,以诛阉人为名徵海内二十余人,这其既有党人何顒,又有荀彧、荀攸、钟繇这种受到长辈牵连的人,还有郑泰这等地方豪杰以及东州名士陈琳……
自从皇子刘辩登基后,蹇硕便聚兵自守,不敢出南宫一步,然深在禁,却有耳目在外,何进动作自然瞒不过他,乃写信给常侍赵忠等人,说大将军兄弟控制朝政,独断专行,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只是因我统领禁军,所以迟疑不定。诸位与其坐以待毙,何不联合一起,封闭宫门,捕杀何进,还朝堂一个太平。
接到蹇硕的信,赵忠、张让、宋典、郭胜等常侍紧急进行磋商,由于他们在黄巾之乱时与敌勾通,又对立谁为太子的问题上摇摆不定,导致彻底失去汉灵帝的信任,以致汉灵帝驾崩后事事被动,随波逐流。
会议室气氛异常凝重,赵忠瞧瞧:“都别闷着,蹇校尉之意你们怎么看?”
众人不敢乱言,皆是目视张让、郭胜,前者儿媳乃是何进兄弟、何太后之妹,后者和何进同乡,何氏兄妹之所以宠信至此,多赖其力。
张让只好率先开口:“依我之见,将蹇硕交给大将军吧。”
“张常侍所言差矣。”宋典冷哼道:“蹇硕乃是何进眼钉肉刺,何也?无他,典禁兵耳。蹇硕固然与我等不睦,然终究是自己人,我等正要借助其力,护卫朝,怎能自断臂膀。”
夏恽忧心忡忡道:“蹇硕图害大将军,两者矛盾不可调和,若不交出蹇硕,大将军说不定会连我们一块杀了。”
宋典反驳道:“难道交出蹇硕,我等就能保全性命了?你们也不看看何进近来的举动……”
赵忠看向郭胜,道:“郭常侍……”
“我附议张常侍。”郭胜见诸人眼神怪异,不满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孰轻孰重我能分得清楚。正如夏常侍所言,蹇硕、何进只能存一,何进势大,我们暂且退一步。只要度过眼前危机,将太后、陛下牢牢掌握手,这天下啊,还是我们说了算。”
诸常侍面面相觑,望向大常秋赵忠,等他拍板。
赵忠良久乃言:“就这么着吧……”
赵忠书与蹇硕,请来密谈,蹇硕不疑有他,半路被等候已久的黄门截杀,之后诸常侍将蹇硕头颅送给何进,后者悉收禁兵,不久又兵围骠骑将军府,逼迫董太后侄子董重自杀。董重历来和诸常侍走得近,诸常侍打碎牙和血吞,表面愈加恭顺。董重自杀的隔月,董太后不明不白死去,全天下的人认为何氏兄妹刻薄、无恩,由是不附。
盖俊是在庞德和郭氏的婚礼现场收到皇帝刘宏驾崩的消息,本来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庞德暗叫倒霉,婚礼已经举行一半,断然不能终止,惟有简化一道道繁琐程序,匆忙收尾。
盖俊夜晚回到家,坐在书房榻上翻阅《左传》,眼神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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