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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俊这边忙着北地郡善后事宜,突然接到一封信,一封关于汉阳郡的信。
“咚咚……”
“呜呜……呜呜呜……”
牛皮大鼓与号角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深邃辽阔的凉州大地。
傅燮以手扶着城墙,目光不泛一丝涟漪的望着城外无边无涯的叛军。
黄忠、胡封皆立于傅燮身后,凉州六郡大军受到叛军偷袭,两人带领三千余残军退入汉阳郡,太尉张温严令所部协助汉阳太守傅燮防御金城叛军,不得回北地郡。两人正有此意,他们可不愿灰溜溜的回去。
胡封轻声道:“傅汉阳,不出意外,今日冀县就要破了,何苦与城共亡,还是随我们走吧。”胡封和傅燮都是北地人,又曾于黄巾起义时并肩作战,谈不上交情,却也并不陌生。
“胡司马的好意仆心领了。”
眼见傅燮摇头拒绝,其子傅干急了,道:“国家昏乱,遂使大人不容于朝堂。今天下皆叛,而兵不足以自守,何不就此返家,见有道而辅之,以济天下。”傅燮身长八尺,傅干很好的继承了父亲的身体条件,年十三就已长到六尺冒头,容貌俊朗,风仪颇佳。
黄忠胡封面面相觑,这话实在大逆不道,竟然出自一个孩子之口,说出去谁信?
傅燮抚摸着儿子消瘦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别成,你知为父秉性,何必开口。所谓‘圣达节,次守节’。殷纣之暴,伯夷不食周粟而死,仲尼称其贤。今朝廷未过殷纣,吾岂能不如伯夷?你才智甚高,勉之勉之。”
傅干知父死志甚坚,泪如雨下,哽咽不能言。
傅燮扭头对胡封道:“胡司马,吾子便交与你了。”
胡封肃容道:“傅汉阳放心。”
金城叛军再次起一轮进攻,不等攻到城下,傅燮率兵千人出南城门,叛军没想到对方敢出来,应对不足,一触而溃,傅燮冲杀到韩遂帅旗前被上万大军团团围住。
韩遂遥望傅燮高大的身躯,慨然而叹,傅燮文武双全,是西疆一等一的人物,他神交久矣,围攻汉阳以来,数派人劝降,傅燮心坚如铁,不为所动,奈何奈何
黄衍提声道:“大兄,当今国主昏庸,你为此而死,值否?”
傅燮提着环刀大喝道:“食禄尽忠,人臣之本分也。多说无益,谁来取我傅燮项上人头?”
叛军闻言皆不敢动,非怕,而是敬。
傅燮仰头朗笑数声,直扑韩遂,叛军不得不战,傅燮身中十余刀,犹然死战,最终力竭而亡。随傅燮出城者千余人,无一退缩,全数战死。
韩遂翻身下马,一步一步行到傅燮身前,脸上满是惋惜之色。城东方忽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部将麴胜豁然色变道:“不好,必是北地兵选择突围了。”
听到“北地兵”三个字,韩遂脸色不由一沉,那一夜突袭凉州六郡数万大军,击杀凉州刺史耿鄙堪称完胜,伤亡屈指可数,却在区区数千北地兵身上吃了大亏,大将阎和、马玩接连战死,损兵近万。这且不算,本来汉阳兵力空虚,正是一战而下时,偏偏北地兵又进驻冀县,挡住大军数月之久。就因为这支大军,使得他不能一鼓作气进兵右扶风,韩遂每每想起,就觉得心口疼,喝道:“追,一定要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逃离汉阳。”
麴胜应一声诺,将万骑疾赶往城东,等他到来,北地兵早就突围了,麴胜怒火中烧,沿途追去。他之所以这么愤怒皆因当晚他便是金城叛军一方的援兵,两万余众竟然拦不住黄忠等人,更令人气愤的是,黄忠本破围而走,却为救部下复突其阵,攻杀马玩,把人救走。赤1uo裸的打脸行为,麴胜到现在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麴胜翻越渭水一连追出上百里,人倒是追上了,可他却不敢打了,无他,北地兵有援军,粗粗估计一下,约在两万。若是其他汉军,便是董腹便亲至,麴胜也敢和对方掰掰手腕,都是一个脑袋四条腿,谁怕谁?可盖俊军不同,盖俊军那可是天下无敌的象征,以前麴胜对此传言嗤之以鼻,直到碰上黄忠方信了……
盖胤从黄忠口里得悉傅燮战死的消息,遗憾地摇摇头,来时小族叔一再说,要保住傅燮性命,当时自己拍着胸脯答应,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胡封介绍道:“这是傅汉阳之子。”
盖胤目视傅干,温言勉励,而后哑声问道:“陈彪呢?”当日得知老部下战死,盖胤险些泪洒衣襟,整整一日提不起精神。
胡封眼珠一红,回道:“埋在陇西了。”
“为何不将他火化带回?”
胡封双手盖住眼睛道:“他娘的黄巾起义那会儿,盖射虎下令焚尸,这厮看着成堆成堆的人化成灰,便熊了,总是嘀咕死哪埋哪,可千万别把他烧了。当时我们还笑话他死都不怕,还怕烧……”
盖胤对着胡封心窝轻轻给了一拳,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打进陇西。”
胡封擦了擦眼睛,笑道:“我要亲自砍下韩遂的狗头。走吧,回家。”
关羽摇摇头道:“回家?叛军未必肯放我们走啊。”
胡封怒极而笑道:“他这万把人还要和咱们比划比划不成?找死”
盖胤道:“韩遂多半会想试试。走,先撤退,对方如果追上来就给他狠狠来一下,作为对韩遂的警告。”
汉军一动,麴胜不得不硬着头皮开战,打了一个时辰,麴胜实在承受不住巨大伤亡,率军急退,不过却不走远,吊在汉军身后,一旦汉军加快行军,他便会再次扑来。
韩遂率五万骑到来时,麴胜部只剩下四千余人不满五千,他自己也被关羽砍了一刀,若非护卫拼死营救,他十有**就交代了。
面对韩遂五万余大军,盖胤丝毫不惧,他知道不打一仗绝难顺利离开汉阳,两万将士摆开阵势,正面迎战。
双方自日落一直打到深夜,激战数个时辰,盖胤、关羽、黄忠三人一度率精兵突至韩遂面前,差点就把这位“西凉王”斩,韩遂吓出一身冷汗,又听说阵亡人数过万人,顿时一惊,消灭盖胤部,他五万多骑能剩下多少?急忙吹响停战的号角声。盖胤部阵亡四千,伤了三千,损失重大,同样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掉头消失在夜幕中。
韩遂目光沉凝的直视漆黑深处,叹道:“真是一支雄军呐”
“盖射虎名不虚传。希望他能老老实实呆在北地。”李相如说道:“大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动不动安定?”
韩遂摇头道:“不能动安定,一动安定,就要和盖射虎的北地郡接壤了。”
“入右扶风?”
“让大家安心过个好年吧,明年,我们再入右扶风。
第二卷负笈进京第一百九十九章揪出贾诩
更新时间:20118182:12:16本章字数:6029
第一百九十九章揪出贾诩
盖俊对傅燮的死极为痛心,得知其子存活,心里稍稍欣慰。等到盖胤回转,亲眼见到仪容不凡的傅干,与语大奇,盖俊和傅燮同在京师任职时,见过此子几面,那时他还年幼,与寻常童子并无区别,没想到两载不见,智慧大开,见解非凡。
盖俊喜不自胜,认为傅干年纪不大却有惊世之才,想把他留在身边,代傅燮抚养,乃询问督邮傅承之意。
傅承打心眼里不愿,开玩笑,傅姓是北地郡第一豪族,自家子弟怎么能让别人代养呢,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北地傅氏刻薄,不能容下孤儿。盖俊是傅承之君,傅承不好直接拒绝,便借傅干少有智慧,询问本人意见,料想一个孩子,肯定会选择家族,然而傅干想也不想就决意相随盖俊左右,傅承为之苦笑,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盖俊由此更爱傅干几分,整日领着他和马,连办公也带着,视如己出。当初追杀鲜卑时,马瞒着马腾偷偷混入队伍,令盖俊哭笑不得,事后更是赖着不走,马腾虽然舍不得长子离开自己,但他急需弥补和盖俊之间的裂痕,便也就同意了。
此次成功歼灭入侵之鲜卑人,并获鲜卑大王和连级,皇帝刘宏甚为喜悦,庆贺数日,张绣、盖观、庞德三人拜为比两千石校尉,马腾则封都亭侯。盖俊努力奔走一下,马腾或许可以更进一步,成为中郎将,但他并未去做,如今他的麾下校尉、都尉不少,中郎将则只有盖胤一人,若马腾一跃而起与盖胤并肩,以后怕是又会多出些波澜。
破贼中郎将盖胤、骁骑校尉杨阿若、北地郡都尉关羽、殄虏校尉黄忠、农都尉马腾,加上新晋职的破虏校尉张绣、平虏校尉盖观、骑都尉庞德。八个比两千石,其中盖胤、杨阿若、马腾皆有亭侯侯爵,莫说外人,连盖俊自己都觉得太惹眼了。
果然,不久父亲盖勋、老师马日磾相继来信,表示陛下最近格外关注北地。袁绍更是直言有人想让他回京,这个有人自然是指扶风耿氏,被他压下了,不过对方并未放弃,只是暂时蛰伏起来。袁绍估计强压是压不住的,毕竟此事合乎陛下心意,今明两年他肯定要离开北地。
盖俊绝不想自己悉心培养起来的嫡系陷入分崩离析,时常登上城池,远眺北方,那是羌地,凭他在先零羌中的威望,他可以让先零羌“叛乱”,从而拖延一年时间。问题是,距董卓进京还有两年,“羌人叛乱”可一而不可二,频繁使用会让人产生怀疑。他现在只能祈祷朝廷今年不动他,拖到明年,主动权就回到他的手里了。
因为北地郡在籍人口过十万人,每年有一个孝廉名额,盖俊去岁举的是北地傅氏子弟,毕竟当时北地郡百废待兴,急需要豪族傅氏之力,今年这个名额给谁呢?环顾北地,没有觉值得他用一个宝贵的孝廉名额拉拢的人才。
盖俊随后将目光转出北地,放眼天下,当今并无明文规定太守一定要举荐本地人,昔年曹操之父曹嵩就抢了老家敦煌三年才等到的孝廉名额。他心里倒是有两个人选:即和他这一生有交集的三国顶级人物,贾诩、荀彧。后者已经出仕颍川,如今任主薄一职,主薄虽不如五官掾、督邮、功曹等职显赫,却是太守亲信,加之荀彧出身良好,不出意外几年内就会被郡里举为孝廉。贾诩目前在家冷眼旁观天下,盖俊认为把他揪出来是个不错的主意,贾诩无论应是不应,这辈子都难和盖俊这个举主撇清关系了。
“真想看看自己这位同门接到任命时的样子……”盖俊嘴角泛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去岁鲜卑人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数以万栋的房屋化为乌有,不过泥水河畔一带崇山峻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百年大木,盖俊组织数万青壮深入大山,伐得好木无数,重新垒起家园。而后又派出数万人日以继夜的扩展水利工程,一番忙碌下来,中平四年(公元187年)的春耕开始了。有上一年的经验,实际上只要依葫芦画瓢就行了,盖俊却不放心,从头跟到尾。
武威郡,姑臧,贾宅。
贾诩负手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吟唱道:“虫三百,人为之长,天地之性,人为贵,贵其识知也。王仲任此言妙哉,然……”
“主人,大喜、大喜啊……”
贾诩转身向门看去,家仆老奴立于门外,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遂问道:“有何喜事?”
老奴腰杆一挺,提声道:“主人被举为孝廉了”
贾诩面色微讶,第一时间排除武威,武威不到十万人口,两年才有一个孝廉名额,去岁已经举过,那是谁呢?贾诩本就狭长的双目眯起,仅剩下一条小缝。
“是北地郡府君。”
“盖射虎?”贾诩感到意外,他猜测不下十人,就是没有猜到盖俊,事实上他只见过盖俊两面,一次在陈仓,一次在袁府宴会,谈过的话不过十句,为何他会举荐自己呢?仅仅是因为同门关系?或是阎君推荐?
“想不通,想不通啊。”贾诩摇摇头道。他自问把握人心的能力当世无双,却猜不透盖俊之意。想不通并不妨碍贾诩做出选择,他决定接受,能当官谁愿意窝在老家。当日别过妻儿,次日乘车出。
信使是从安定过来的,贾诩问他路上遇没遇到危险,信使心有余悸的说险些被羌胡杀死,贾诩想了想,决定走金城那条路。信使顿时就懵了,安定是危险,可毕竟还没到必死的地步,金城郡却是叛贼老巢,抵死不去,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中途分道扬镳。若是信使知道此去将命丧羌胡刀下,不知会否后悔如今的决定?
过黄河一到对岸,叛军士卒检查甚紧,盘问数人后,端矛对贾诩主仆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车夫面无血色,双手簌簌地抖着,自家主人的包裹里可是有着官文,一旦被对方现,说不得就有性命之忧。
贾诩面不改色,扬声道:“我是故酒泉太守黄府君的故吏,特来投奔。”
兵卒们一脸茫然,不远处一个汉家打扮的将领闻言走上来,说道:“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是黄府君的故吏?”
贾诩道:“多说无益,你们带我去见黄府君。”
汉将怔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还挺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