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一直想到杜伊谈谈,可她打从回京城后,不是在皇宫里,就是在摄政王府。想要找她,难如登天。这才不得已,派人在摄政王府门口守着。她一出门,就有人告诉他,眼见就要拦下人,没想到杜伊这贱丫头直接坐在马车里进了侯府。
原本就和侯府关系不好的他,自从杜凌氏不见了之后,他和侯府,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连大门都进不去。
气急败坏的杜衡,坐在马车里,吹胡子瞪眼睛,决定在这守株待兔。杜伊要回去,总得出这个门。
杜伊进了侯府,将带来的物品让魏嬷嬷和莺儿卸下来后,便直接来到竹园。凌杨氏知道杜伊来了,就扶着林荷茹站在竹园的门口迎接。
“舅母表嫂,你们这是做什么呢?都是自家人,还搞得这么客气。快快扶表嫂进去,久等了吧?”
虽然不是在大门口,可在这竹园的门口等着,也让杜伊有些黑脸。明明都是一家人,非得搞的那么客气,显得生疏了不是?
杜伊和凌杨氏一人一边的扶着林荷茹进了院子,这才坐定,就听凌杨氏道:“伊伊,听说昨夜让人给逃了,并未找到人,是不是?”
朝廷的事情,凌杨氏不太懂。可中秋晚宴的事情,她也是那见证人之一。看到木偶的时候,还很震惊,可当那通敌卖国的信件出来后,那就不是震惊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惊涛骇浪。那丁欣也好生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都已经关入天牢了,那看守的御林军还有紫奕枫的人。王梓妍被劈晕在天牢里,丁欣却被人救走了。这都不要紧,明明全城都戒备森严了,可那紫奕枫的家里却有暗道,让人给跑了。
这是昨天夜里,她就从凌晟那所知。一想到丁欣出了京城,肯定是去蓝海国。到了那里,到时候翻出什么浪花来,又是一个麻烦事。
杜伊看了看蔷薇和海棠,两人便自动自发的下去。连带着莺儿也下去,在门口处守着,房间内除了一个魏嬷嬷,就剩下凌杨氏和林荷茹以及杜伊。
“舅母,丁欣死了!”
杜伊觉得这样的事情,没有必要骗凌杨氏,这才告知。
“死了?不是说跑了吗,怎么又死了?”凌杨氏眼里竟是疑惑。侯爷可是从摄政王那里得知人已经跑了的。
即便都是自己人,门口处又有人守着,杜伊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跑是跑了,不过被捉回来,昨夜也被解决了。”
林荷茹并没有去参加宫宴,她对宫里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也只是略有耳闻。只是她的反应,没有现场那时候看到的来的气氛。
“伊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伊这才将昨夜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包括王梓妍的事情,以及让她去蓝海国做内应的事情,也说了。
“坏事做多了,真的有报应,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那王梓妍当真同意了?”凌杨氏感慨似的,叹息一声,随即问道。
“她不能不同意,如果舅母是她的话,为了孩子,会去吗?如今那个王府,她是不想回去了,丁欣也死了,为了孩子,她会放手一搏的。”
林荷茹摸了摸肚子,也点点头。若是她还王梓妍的话,只怕反应比王梓妍还要激烈。碰谁都可以,唯独她的孩儿,那是绝对不行的。
“也只能这样了,没有人比她去蓝海国,更合适的。那紫奕枫都那样了,怎么还能折腾的起来。一早就听说,他府里出了事,可人还好好的!”
杜伊笑了笑:“他的双腿,是好不起来的,至少,我不会让他好起来。”
现在若是让紫奕枫的双腿好了,只怕紫月国真的要开始斗了。狗被逼急了,都会跳墙。距离丰收,也不是过一个月的时间。
今年百姓能够丰衣足食,有余粮,她和阿城就不用操心那么多了。明年若是还能够好起来,借着大运河的开通,若是在两三年内,消除了蓝海国这颗不定时的炸弹,两国友好往来的话,紫奕枫根本不足为惧。
他手里养了多少兵力,在这几年内,慢慢的,一点一点消掉,到时候他就如困兽一般,还不是任宰任割。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想的,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样的事情。王丞相一下子损失了两个爱女,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不过现在就先让他做做梦,她答应柳如是的事,一定会为她做到的。
算一算,柳如是,应该也生产了,就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来得写一封信回去问问。
凌杨氏看杜伊那样,也就笑笑,将话题一转道:“杜衡这段时日,一直都在京城里。伊伊,你将杜府的产业收回来,只怕他得找上门来了。”
“已经找上门了,帖子我全让人挡了回去。王府他进不来,便派着人跟我。方才差点被他拦下,估摸现在在外面等着。”
凌杨氏叹息一声,关于杜衡和杜伊之间的那些事,她不便擦手。
“舅母别担心,我既然决定要收回来,便做好了准备。算一算,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他杜衡是如何待我的,我爹娘又是如何死的,我心里都明白。现在我不过是将产业收回来,他就受不了,找上门了。难道我还要傻傻的将产业,双手奉上不成?”
杜伊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恨意。十年不说多了,杜府那么多的产业,一年纯盈利哪怕只有五万两,十年也是五十万两,更别说这数目远远大于这些。杜衡把持着杜府的产业久了,真的以为,那些就是他的吗?
杜紫琳为何会嚣张,杜志高为何会目中无人,这些都是他们自我膨胀导致的。若是他们安安分分,那些年赚得银子,足够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真的是不作不死,不断是杜凌氏还是杜衡,亦或者杜紫琳,但凡他们知足点,有良心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杜凌氏看杜伊的表情,也不多说什么。杜衡和杜凌氏也该。凌珊和杜泉的死,若真的是他动的手脚的话,只怕侯爷是第一个不放过他的。
杜伊想了想,便对魏嬷嬷道:“去门口将杜衡带进来吧,我倒是想看看,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不多时,杜衡就被带进来了。进来之后,看到杜伊和凌杨氏等人坐着喝茶,仿佛没看到她的模样,心中气结。便沉声道:“伊伊,那当真要将那些产业收回去?那是一早就设好的圈套,故意的是不是?”
杜伊听到这话,仿佛才看到他一般,放下茶杯后,看着跟随进来的莺儿,道:“看座!”
“不必了,你只管回答我,怎么是怎么一回事?你全部收回去,那我们怎么办?你这是打算逼死我们一家吗?”
杜伊好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叔父说的什么话呢?那些产业本就是我的陪嫁之物,让叔父掌管了几年,我也未多说什么。这些年所赚的银两,也归叔父所有,伊伊也未讨要,怎么就要逼死叔父了?”
杜衡看到杜伊无辜表情的模样,恨不得上前给她一巴掌。可这些是侯府,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眼眸一转后,便可怜兮兮地道:“伊伊,你要将产业收回去,叔父也能理解。只是,叔父现在一无所有,你看看,能不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将那些产业交由叔父搭理。每年你只要给叔父一些管理的银钱,让叔父有一口饭吃就行。”
杜伊看他打悲情招牌,觉得特别的搞笑。他杜衡帮忙打理?最后把银子都打理到自己的口袋里去吧?还敢说亲戚一场的份上,这哪是太可笑了。他若是念着一场亲戚,也不至于步步将原主逼死。更不会千方百计的从谋夺她的家产。
杜衡看到杜伊不为所动,心里地恼意更甚。可面上依旧急切,且又可怜兮兮地望着杜伊:“伊伊,我是你的亲叔父,如今叔父家不行了,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叔父一家挨饿受冻吗?”
“叔父,不是伊伊不愿意帮你。你也知道,我对这经商不在行。现在王府又空虚,阿城的意思,将这些都交由他的人来打理。我一早就说不管这事的,你现在这么说,不是让我为难吗?”
杜衡听杜伊说对经商不在行的话,差点吐血。凌凡要是对经商不在行的话,又岂会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窜起。这小贱妇分明就是不愿意帮忙,才会这么说。这的借口那么烂,也不怕说这话的时候,咬到舌头。
“难道你就不能可怜可怜叔父吗?家里现在没什么银子,现在住在杜府酒楼里,你要是收回去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杜伊听后挑挑眉,这和她有关系吗?他的身上不可能会没钱的,只是想和她装可怜罢了。就算是有一千两银子,也够普通人家衣食无忧几十年。自己想要大手大脚的话,那凭本事赚钱去。
杜衡看杜伊不为所动,脸慢慢地沉下来,亏他之前将她找回来,光是月银就给了一千多两。如今她富贵了,就翻脸不认人吗?还要将所有的产业拿回去,也不怕说出去被戳脊梁骨。
“伊伊,看在叔父将你养那么大的份上,难道连安排一个工作都不行吗?叔父也没要求你要给多少银子的养老,只是要一个工作罢了。都道生恩不如养恩大,从你十岁到十五岁,也养了你五个年头……”
杜伊看他越说越是离谱,便对着凌杨氏使了一个眼色,就听凌杨氏道:“杜衡,你这话可就错了。若是养恩的话,那还是杜府养了你两个儿女。伊伊自有奶娘带大,杜府的银子,也足以将她养大。这些年,杜府赚的银子,都进了你的腰包,伊伊的花费不过是以前杜府留下的银子罢了。”
“就是,母亲说得对。先不论杜府,就我们侯府每年给伊伊送的节礼,都花费不少的银子,听奶娘说,都不知道,也没看见。想来这些东西,也都进了你们的库房或者腰包。那些东西,不说三五千两,也得有一两千两的银子。这些,足以够伊伊一个小女孩花的。每年送去的节礼,我们都是有礼单的,若是不信,拿出来对一对,到典当铺去问问值多少银子!”
林荷茹瞧不起杜衡对杜伊的软硬兼施,就一个不要脸的,自己贪了杜府那么多的银子,现在伊伊不过是要收回来,就反过来说替伊伊工作。真亏他说得出口,还帮忙管理呢,这一管理,估计银子都进入了他的腰包,回头说不赚钱,银子还亏了。
杜衡让说的面色涨红,双眼却直勾勾地望着杜伊,等着她的回答。
“叔父,你回去吧。我记得你们在来凤城之前,还有自己的产业的,只不过是在蓟县罢了。想来那些都还在,先如今你手头上多多少少也有些银两,紧着花,也是够用的。在蓟县,小本买卖做一个,够用就行。”
杜伊一副为杜衡着想的模样,令他几乎要吐血。这个小贱人,是在变相的赶他吗?就连凤城的杜府也是不让住的意思吧?让他回去,还说是回蓟县去,好啊,她还当真是好狠的心。
“叔父自己苦一点没关系,可还有孙儿啊,总不能让以后的孙儿也跟着吃苦吧?伊伊你好歹是孩子的姑姑,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吃亏受苦吗?”
连个孩子的影子都没有,杜衡却说上了孩子的事,当真是可笑的慌。
杜伊眼眸一转,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叔父不必为他们操心。像小帅,我都不管,他若是想学习,那便学,想玩就玩,我也懒得管。何况伊伊当初也是身无分文,还不是这样过了几年,将孩子养大了吗?”
“可……”
杜衡还想说什么,再次被杜伊打断道:“我一个弱女子都能够做到的事情,难道叔父和堂兄就不能做到?再不济还有嫂子啊,她可是凌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凌国公府就算再不济,那也是世族之家。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的,断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饿死的。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实在不便手伸那么长,毕竟这是二叔父的家事。”
杜衡感觉胸口一疼,喉咙处用上一股腥甜味,双目圆睁地看着杜伊。
“看叔父不是很舒服,蔷薇,你就送他回去吧。另外和那杜府酒楼的掌柜的说一声,今日开始,让他将所有的账目都送完摄政王府。若是有人闹事,拿着地契一起过去。”
杜伊看着杜衡苍白的脸色,觉得药下得还是不够,便直接在杜衡的面前说要将酒楼收回来的事情。不仅是酒楼,这京城的街上,但凡有杜府的产业,都统统得收回来。
这次杜衡再也憋不住,一口血直接喷出来,双眼一翻,直往后倒。
凌杨氏看着杜伊,小声道:“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
“舅母放心,他只不过是受了刺激罢了。堂堂一个大男人,连这些东西都受不了,更何况说是做大事的。”杜衡的算盘打得那么响,她又岂能就这样如了他的意?
杜衡的身上有多少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