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在下是白文轩,咱们在大通赌场见过的。”男子见状,连忙用手将额前散落的头发往后一拨,高声提醒着谭纵。
“白文轩?”谭纵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等到男子说出大通赌场的时候,他猛然反应了过来,“你是那个白斯文!”
“正是在下,正是在下。”见谭纵认出了自己,白斯文连连点着头,口中叫道,“公子救我,公子救我呀!”
“怎么回事儿?”古天义闻言,随后站了起来,冲着那几名公人沉声说道。
“启禀大人,这小子与王老爷家的夫人私会,被王老爷当场拿下,送到了府衙,府衙让小的们将他先关进牢里。”虽然古天义身穿盐税司的官服,但怎么也是正八品的官员,领头的公人走过来,一拱手,说道。
谭纵闻言顿时摇了摇头,看来这个白斯文不仅管不住下半身,而且看来还生冷不忌,有资格称“老爷”的人,那么其夫人听起来那个怎么也得四十岁左右了吧,年龄这么大他都有兴趣勾引,简直就是一朵奇葩。
“黄公子救我,在下如果进了牢里,王老爷肯定会让人害了在下。”白斯文见谭纵摇头,心里一急,挣脱了众位公人,跑到谭纵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起来,“在下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至死,如果王老爷能好好对王夫人,在下又岂能趁虚而入呢?女人也是需要男人关爱的呀……”
白斯文在那里唠唠叨叨,谭纵听得颇为无语,敢情勾引人家老婆还有礼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白斯文怎么得也算是一个人才了,勾引女人的功夫炉火纯青,如果能将这家伙收为己用的话,以后说不定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你先在里面待几天,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如果你再这样荒唐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被一个近乎全裸的男人抱住大腿哭得稀里哗啦,谭纵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咳嗽了一声后,神情严肃地望着白斯文,“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能遇上本公子的。”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正痛哭流涕的白斯文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松开了谭纵,砰砰地冲着他磕起头来。
谭纵虽然没有明说要帮白斯文,但话里已经透露出了救他的意思,白斯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向谭纵千恩万谢后,跟着那几名公人向大牢走去。
“这就是那个专门吃女人软饭的家伙?”等到白斯文等人进了牢里,古天义笑着问向谭纵,他听谭纵说起过大通赌场的事情,知道是眼前这个家伙将谢莹骗去的赌场,如果不是被黑哥横插了一杠子,恐怕谢莹在他的诱惑下就要失身了。
“这家伙的脸皮还真厚,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他算帐,他这次竟然向我求助。”谭纵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无奈地冲着古天义摇了摇头。
“这说明黄老弟在扬州城威名远播,连此人都能被老弟的威名所折服。”古天义闻言,笑着拍了谭纵一个马屁。
“把这个給牢头,别让刚才那个人在里面受了委屈。”谭纵笑了笑,挥手招来了先前那个搬凳子的狱卒,从身上摸出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了他。
狱卒接着银票,一溜小跑着进了牢里。
“古参事,不,古司正,小的不知道古大人来这儿,有失远迎,还望赎罪。”不一会儿,那名曾经让人勒死了沈百年的黑胖牢头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先是冲着古天义拱了一下手后,接着向谭纵一拱手,“本官扬州府大牢管事童世青,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虽然门前的狱卒不认识古天义,但是童世青却跟古天义打过交道,更听说了今天上午的事情,知道古天义被官家升了官,态度自然无比热情。
至于谭纵,童世青倒是第一次见,不过见古天义与此人的关系显得比较亲密,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来。
“本公子黄汉。”谭纵微微一笑,冲着童世青一拱手。
果然是他!童世青闻言,双目不由得一亮,这可是不折不扣的京城贵公子,连钦差大人都对其显得礼让有加,如果能搭上这个贵人的话,他岂还用在这里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待着,想他童世青也是经过十年寒窗的,只不过时运不济,没能考上科举,只能在这大牢里蹉跎度日。
“原来是黄公子,失敬失敬。”童世青脸上的笑容更加得灿烂了,冲着谭纵拱了拱手后,从身上摸出那张十两银子的银票,双手递向谭纵,“能为公子办事是童某的荣幸,在下岂能收公子的银子。”
“童管事,本公子岂能坏了牢里的规矩!”谭纵清楚这些底层小吏一门攀高枝往上爬的心思,于是笑着向童世青说道,“权当給兄弟们买酒喝吧。”
“那在下替兄弟们谢过黄公子了。”童世青闻言也不再坚持,笑眯眯地收回了那张银票,就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与谭纵和古天义聊起了天。
由于府衙对“候德海”的消息封锁的很严,因此谭纵并不清楚“候德海”的现状,也没有派人去打听,因为“候德海”并不是他来扬州的任务,自有人会处理。
既然谭纵和古天义是钦差大人下令来陪审的,那么童世青不介意先行向他们透露一些关于“候德海”的细节:
由于“候德海”在飘香院里表现得异常顽固,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童世青不得不给他的嘴里套上了一个特制小圆竹筒,将他上下的牙齿抵住,每天把食物绞碎了通过小圆竹筒灌进他的喉咙里。
鲁卫民曾经来牢里审过“候德海”两次,可无论他如何软硬兼施,“候德海”都闭目养神,对他是视若无睹,一心求死的模样。
由于是阉人,“候德海”的身子本来就弱,鲁卫民没办法给他用刑,生怕一不小心将其給弄死了,于是让童世青好生照看,等着朝廷来处理。
第三百二十四章 酷吏
正当童世青給谭纵和古天义讲着“候德海”的事情时,远处的街道传来一阵锣响。
“钦差大人来了,咱们过去迎迎吧。”听到锣声,谭纵笑着站了起来,古天义和童世青随即起身,整理着身上的官服。
不一会儿,周敦然的仪仗出现在了街道的拐角,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恭迎钦差大人!”仪仗等周敦然下了马车,谭纵和古天义、童世青一拱手,沉声说道。
周敦然微笑着想谭纵三人一颔首,在鲁卫民、韩天和毕时节的簇拥下,谈笑着走进了大牢,童世青殷勤地在前面开路。
童世青早已经将一间宽敞的房间打扫干净,周敦然等人落座后,几名狱卒端来了茶。雨前的西湖龙井,茶中的珍品,鲁卫民特意为周敦然准备的,由扬州城的茶道高手所泡。
品了一口茶后,周敦然点了点头,望了坐在一旁的鲁卫民一眼,示意审问可以开始了。
“把人犯带上来。”鲁卫民随即冲着躬立在门口的童世青说道。
童世青冲着鲁卫民拱了一下手,急匆匆走了出去,片刻之后,穿着崭新囚衣的“候德海”被两名人高马大的狱吏押了进来,被按着跪在了周敦然的面前。
为了见周敦然,童世青特意給“候德海”洗了一个澡,梳洗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整洁,只不过面色憔悴,嘴里塞着那个小圆竹筒。
“候德海”知道坐在上首位的是钦差大人,轻蔑地瞅了一眼周敦然后,仰着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就是冒充皇差的‘候德海’?”周敦然打量了一眼“候德海”,面色一沉,冷冷地问道。
“候德海”像是没听见周敦然的问话,依旧闭着眼睛跪在那里,对他丝毫不予理会。
“好,有骨气,本官就喜欢有骨气的人!”周敦然定了“候德海”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本官在刑部多年,也遇到过不少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既然你想死的话,那么本官就成全你。”
“去,剁了他一个手指头。”周敦然冲着童世青点了一下,脸上笑容依旧。
“是!”童世青闻言怔了一下,随后让手下拿来一把锋利的斧子,将“候德海”的右手小指按在了地上,一斧子就劈了下去。
“候德海”的右手小指立刻脱离了他的身体,鲜血噌地就从伤口处飙了出来,洒了一地。
俗话说十指连心,“候德海”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口中痛苦地呻吟了起来,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谁让你一次都剁下来了。”见此情形,周敦然的脸上流露出惋惜的神色,抬头看向了童世青,“记着,以后每天剁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要分三次剁,按照吃饭的时间,早中晚各剁一次。剁完后一定要悉心包扎伤口,好生照顾,在他没有开口前,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是……是!”童世青的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他在扬州府大牢多年,自问见过不少酷刑,可是这种折磨人的办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尤其是周敦然的双眼,虽然他是笑着对自己说话的,但眼神中的那一丝阴冷令他不寒而栗。
随后,童世青连忙让人給“候德海”包扎伤口,“候德海”愤怒地盯着周敦然,口中呜呜咽咽的,好像在骂着他什么。
“本官知道你不怕死,但本官绝对不会让你轻轻送送就去死的,别看你现在骂本官,等到了后来,你绝对会求本官杀死你。”周敦然拿起茶杯悠闲地品了一口茶,笑眯眯地望着冲着自己怒目而视的“候德海”,“想不想知道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候德海”双目死死地瞪着周敦然,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虽然他是个阉人,但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很显然在问候周敦然家中的女性。
包括谭纵在内,现场所有人都被刚才的那血腥的一幕給镇住了,谁也想不到,身为堂堂的钦差大人,周敦然竟然轻描淡写地就要了“候德海”的一根手指,而且还做出了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的指示。
在座的众人并不是没有见过血淋淋的行刑场面,例如什么辣椒水、老虎凳、烙铁和钉竹签什么的,使得受刑之人吃尽了皮肉之苦,可那样做完全是为了逼问出口供,不到万不得已,很少去卸受刑人身上的“零件”。
因为那些“零件”一旦卸下来的话就再也装不回去了,这虽然能使得一部分人屈服,但更多受刑人的意志反而会更加坚定。
而周敦然一上来就剁了“候德海”的一根小指,完全不惧“候德海”对此会产生强烈的
“本官告诉你,剁完了你的手指后就是你的脚趾,接下来就是你的四肢,然后是五官,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地离开你的身体。”周敦然放下手里的茶杯,微笑着看着怒视着自己的“候德海”,漫不经心地说道,“等到了最后,你没有腿,没有手,没有鼻子,没有耳朵,也没有眼睛,成为一个装在罐子里的‘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听到“人彘”二字的时候,鲁卫民等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双目中流露出骇然的神色。
“这个周敦然,还真是一个酷吏!”谭纵不动声色地品着杯里的茶,心中暗暗給周敦然做出了一个评价。
说起这“人彘”,里面还有一个典故,汉高祖刘邦宠爱年轻貌美的戚夫人,被妻子吕后所嫉恨,刘邦死后,吕后令人拔光了戚夫人的头发,砍去了她的四肢,割掉了她的舌头,挖出了她的眼睛,刺聋了她的耳朵,然后扔到茅坑里,称为“人彘”,意思是由人变成的猪,极其残忍。
“候德海”闻言,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慌乱,很显然他也知道“人彘”是什么东西。
“差点忘了,本官不能拔了你的舌头,那样的话你就不能开口求本官处死你了。”周敦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伸手拍了拍脑袋,笑着看向“候德海”,“既然舌头不能割掉,那么不如拔光你的牙齿吧!”
周敦然的话音刚落,“候德海”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双目血红地冲着周敦然呜呜地喊着,他想站起来,但是却被两边的狱卒牢牢地按住。
“鲁大人,本官觉得此人的伤势应该得到更好的治疗,还劳烦鲁大人请一个大夫来,专门负责照料此人,本官要让他活得健健康康。”周敦然瞅了一眼“候德海”已经被狱卒包扎起来的小手指,转向鲁卫民说道。
“大人说的极是,下官这就派人去请大夫。”鲁卫民笑着应了一声,随后扭身吩咐了身旁的一名随从几句,那名随从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你是这里的管事?”等那名随从离去后,周敦然将目光落在了门口的童世青身上。
“启禀大人,小的是扬州府大牢管事童世青。”童世青连忙冲着周敦然一拱手,大声说道。
“童管事,从今天开始,‘候德海’由你亲自照看,如果他要是被人暗中害死了,那么你也不用活了。”周敦然双目寒光一闪,冷冷地看着童世青。
“大人放心,小的从今天起就守在这里了。”童世青的眼角不由得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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